第39章 詢問
白濯哭了整整一天一夜, 醒來後兩只眼睛腫得跟雞蛋似的,睜都睜不開。一腔尋夫熱血被涼得徹底,只好老老實實呆在祁府, 好好養“傷”。
他正敷着雞蛋消腫, 外頭就有人來通報:離王來了,正在四處尋找什麽白姑娘。
白濯女裝的事瞞着整個祁府,除了祁茗和肖辭外無人知曉,喬央離貿然前來, 祁府下人一頭霧水, 告知離王,祁府之中并沒有白姑娘, 但離王殿下哪裏相信,只好前來禀告唯一在府的白公子了。
肖辭和祁茗出門前,還特別交代了不要去打擾白公子, 但來者是離王, 他們可不敢怠慢。
白濯聽後,嚴重懷疑喬央離一天天都是無事可做的,腦子裏除了談情說愛就沒別的東西了。
他眼睛還腫着, 明眼人就能看出是哭過的痕跡,這會兒去見喬央離,百分百得招來懷疑,白濯想都沒想, 對着外頭的人道:“去跟離王說白姑娘不在府上, 明日再來吧。”
“那若是殿下問起來去哪裏了呢?”
白濯道:“去哪裏了你們怎麽能知道,随便找個借口騙過去就好。”
外頭的人沒再開口, 但也沒有走,影子在門口晃着, 不知道在做什麽。白濯沒有搭理,放下床幔打算繼續補覺。
就在他閉上眼的那一刻,緊閉的窗戶突然吱地一聲打開,繼而一道身影竄了進來。
白濯反應極快,用被子蒙住了腦袋,聽着來者一步一步靠近自己,他掀開床幔,坐在自己的旁邊,手覆在被子上,用力拉了兩下,并沒有拉動。
喬央離道:“白晝,白姑娘在哪裏?”
白濯蒙着頭,沒有理他。
喬央離以為他還記着那日的話,便松了手,道:“行,本王食言了,本王是小狗。快起來吧,憋壞了白姑娘得找本王算賬。”
白濯道:“才不會。白姑娘沒在府上,你走吧。”
喬央離背着他坐着,“那她去哪裏了?她沒住在祁府嗎,怎麽府上的人都不認識她?”
“白姑娘為人低調,不喜歡寄人籬下,住在別處了。哪裏像殿下這般,來祁府都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白濯口無遮攔,仿佛藏在被子裏,離王就不知道說話的人是誰了。
“哦,這樣啊,那她住哪裏?”他說話向來大不敬,喬央離也見怪不怪,反而心情好得不得了,“對了,白晝,你知道嗎,原來……白姑娘也喜歡本王的,嘿嘿。”
嘿個頭啊!
白濯突然覺得悶得慌,全身燒起來一樣,快要喘不過氣來,他側過身,偷偷将臉伸出了被子外。
喬央離興奮了一整夜,這會兒還沒有激動完,提到白姑娘就剎不住腳,繼續道:“你說白姑娘是喜歡本王什麽,明明之前見面還很冷漠的,難道是在害羞?果然本王沒有看錯人。”
害羞的白姑娘一腳将喬央離踹了下去,盡量穩住聲音:“你真吵。”
喬央離一時不備,竟摔下床去,他愣了下,神色驟然變冷,走過去按住他的腦袋,“白晝,你是不是太大膽了點?”
“您是第一天認識我嗎,松開松開,憋死老子了。”白濯拳打腳踢,動作頗大,卻仍舊護着被子,不敢暴露絲毫。
喬央離察覺不對勁,跟他扯着被子,“你藏什麽,本王還能吃了你不成?”
“老子長麻子了,不好意思見人,诶,別扯了。”
白濯力氣本來就比喬央離小,扯被子這事自然要失敗,眼見着自己的臉就要暴露,白濯心生一計,突然松手,撲向了離王。
才從地上爬起來的喬央離再次被他推倒,還被蒙住了頭,白濯緊緊捂着他,頗有種要把他悶死的架勢。
喬央離用力推着他,怒道:“你幹什麽!”
白濯道:“讓你感受下溫暖。”
喬央離氣笑了,不再掙紮,雙手摸索着白濯,打算拎他的領子把人拽開。黑暗中所有的事都變得不可預測,喬央離摸到白濯的腦袋,順着耳朵往下,然後是脖子,接着是領子。
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白晝燙得吓人,他一只手固定着他,一只手探向他的腦袋,問道:“你怎麽這麽燙?”
白濯回神,将他的手拽了下來,“沒……沒有!”
“沒有就沒有,給本王下去。”
喬央離扯住他的衣襟,打算将人拉開,誰知人沒動,他聽到了一聲衣服撕拉破裂的聲音。
白濯一整天窩在房裏,有穿衣服就不錯了,更別指望他能好好穿。
原本他穿着一件單衣,腰上松松垮垮系着條帶子,一番折騰下,衣裳已有些滑落,離王驟然一扯,不僅沒牽動人白濯,反而直接将他的衣服扒了下來。
喬央離一把掀開被子,入眼白花花一片,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口幹舌燥,趕緊移開了視線。
白濯這人不要臉慣了,經常在肖辭面前不着寸縷,完全沒有察覺到異樣,反而是擔心臉被看到,急忙轉過了身。
氣氛突然尴尬。
離王殿下沒明白自己在口幹舌燥什麽,分明白濯有的他也有,思及此,他又轉了回來,坦坦蕩蕩看着白濯……的背。
喬央離發誓,白濯是他見過最白的人了,沒有之一。膚如羊脂,光滑細膩,弓着的背彎成一道完美的弧度,随着他的呼吸,肩胛骨微微起伏,再往下,是連女子都難以企及的纖細腰肢。
鬼使神差地,喬央離伸出了手,指腹滑過他的背,落在了他的腰上。
白濯呼吸一滞,他沒有動,任喬央離的手在自己的背上放肆游走。而身後的人完全不知收斂,在他兩只手握住自己的腰時,白濯忍無可忍,轉身狠狠抽了喬央離一巴掌。
這一掌,抽回了喬央離的理智,也讓他發現了白濯的不對勁。
白濯還沒破口大罵,下巴便被喬央離掐住,毫不留情掰向了他。喬央離問道:“眼睛怎麽了,哭了?”
“我有什麽好哭的。”白濯掙紮不開,噘着嘴說話,一張一合,有點兒可愛。
喬央離有些奇怪:“白姑娘昨天也哭了,估計眼睛跟你差不多,你們約好了一起哭?”
“撒開你的狗爪子,老子只是過敏罷了。”白濯躲開喬央離的視線,從地上爬了起來,好好整理了衣裳。
喬央離十分不信:“你這病還真會挑地方,單單傷到了眼睛。你怎麽不說是眼疾”
白濯倒茶的手一頓,将茶杯放了回去,又對上喬央離的視線,“那我現在改說辭還來得及嗎?”
喬央離:“你說呢?”
白濯擺手:“對吧,不能改了。你既然看出來我在撒謊了,就證明我不願意讓你知道我哭的原因,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離王殿下,你這是在關心我,還是在關心白濯的哥哥呢?”
喬央離:“二者有什麽差別嗎?”
白濯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定定看着他。
喬央離想了想,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本王自然是愛屋及烏。”
白濯撐着腦袋,嘆道:“那若是沒有這只‘烏’呢?”
喬央離道:“那便專心愛前者。你是在心疼你妹妹,怕本王欺負她?”
“非也。”白濯道。
“哦?那是什麽?”
白濯給喬央離倒了杯茶,自己也喝了一大杯,但仍是如鲠在喉。他連連嘆息,心裏的話始終說不出來。
要如何說,說自始至終就沒有白濯的哥哥這一號人,你喜歡的人就是你面前這個男的,上天入地僅此一個,絕無別家,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白濯覺得說完他的腦袋得被離王擰下來。
離王殿下有的是時間,饒有興趣看他嘆息,等着他開口。
然而半晌之後,白濯仍在嘆氣,一點說話的欲望都沒有。
離王殿下道:“你是打算表演嘆氣嗎?”
白濯:“唉。”
離王:“……”
白濯道:“離王殿下,聽小的一句勸,萬事不要刨根問底,對你也好,對別人也罷,皆無害處。”
“是嗎,但本王向來不是個聽勸的人。”喬央離看着白濯,發現他眼下有兩條短短的小小的傷痕,像是被刮傷的痕跡,“你的臉怎麽了?”
白濯那天受的傷太深了,盡管有禦用玉凝露,還是留下了淺淺的傷痕,不仔細看完全看不出來。
喬央離以為是髒東西,擡手給他擦了擦,才知道是真的傷痕,他以前有這個傷口?
“我的臉怎麽了?”白濯順着他的話下去,不打算繼續跟他糾纏關于自己哭啥的原因。
喬央離看出了他的心思,“沒事,有道痕跡而已。你繼續說吧。”
白濯:“說什麽?”
“二選一,白姑娘在哪或者你哭什麽。”
白濯幹笑道:“我拒絕回答。”
喬央離眼光驟冷,也不開口,靜靜看着他。
許久,白濯嘆道:“行吧,我選第二個。無非就是我跟你心愛的白姑娘,喜歡上了同一個人,但我又不好跟她搶對吧,所以就只能哭咯,這回答滿意不,離王殿下?”
他說得過于輕巧,甚至眸中帶着些戲谑之意,一時間竟分不清是真是假。
喬央離道:“你敢耍本王?”
白濯深吸了一口氣,佯裝輕松之意:“你沒說不能撒謊啊。反正我已經回答一個,信不信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