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完結)
就像我最開始預想的,清明節我的确因為宋嶠沒有回家,我爸媽只當是我翅膀硬了不戀家了有些許失落但也不至于生氣。按照原計劃,宋嶠出院的那個周末我就帶着宋嶠回了我家,理由就半真半假,我的室友想來看櫻花。
我媽是很喜歡宋嶠的,因為他長得帥。
宋嶠術後我一直很注意他的飲食,基本上每餐葷素搭配,口味清淡。宋嶠自然是吃不慣了,但沒辦法,在我“身體不養好就沒法性福生活”的威逼之下,他也開始慢慢調整自己的飲食習慣。他本身就抽煙不兇,工作性質也不是必須要和酒打交道的,因此禁煙禁酒也不是什麽大難事。
周六的午餐是我爸做的。我提前告訴他宋嶠剛做完手術不能吃油膩的食物,他也就相當配合地做了爽口的小菜和我心心念念的紅燒排骨。紅燒排骨宋嶠也吃了一些,但沒敢讓他吃多。
下午我就帶他去城牆邊看櫻花了。
正四月中下旬,花過了最盛的時期但還是飽滿肥碩的。青石板路兩旁種很多,目光所及之處均缭繞潤着粉白色的香霧,隐隐約約朦朦胧胧。湊近看基本上每枝都開得很滿很重,風吹簌簌落,浪漫且甜。
宋嶠最愛湊熱鬧,看到人多就興奮,我們買削好的荸荠和菠蘿一邊走一邊吃,宋嶠每天要吃水果的。他蹿來蹿去像個二傻子,一會去看路邊支攤的老大爺下象棋,一會又去拍草堆上供游客拍照的馬兒的屁股。他雙手吃得黏糊糊,沖我咂咂嘴:“裴裴,有沒有紙?”
我真的嫌棄死他了。
我買了一瓶礦泉水,站在路旁櫻花樹下打開之後往他手上倒,他搓搓手去沖掉留下的糖分。很快他眼睛就被從遠處駛來的雙人單車吸住了,指着向我們越來越近的游客說:“裴裴裴裴,我們去騎這個。”
宋嶠是不會騎自行車的,第一次聽到他在宿舍裏說的時候我愣是沒相信,後來他讓我教他他死都沒學會我也就放棄了。反正基本上我騎車上課的時候,只要他在我就會載他去教室。
宋嶠架上雙人單車的時候要爽瘋了,全然沒想過使力氣的人還是我。我在前面把着車頭他在後面只顧踩輪子,雙手放開揮舞着穿過風,他發出“喔吼”的聲音。
我們往城門方向騎行,越裏人越少,途經一株異常高大的櫻花樹,花是白的,風起時揚下來,還能聽到高處枝條與花朵挨擠摩擦的聲音。
“裴裴,謝謝你。”宋嶠手從後面伸進我的外套內摟緊了我的腰,他的臉臨着我的,我微微偏頭,就能瞥到他嘴角有甜味的笑容。
我說:“你這樣我還怎麽騎?”只想停起來和他接吻。
他直接忽略了我的問題,又說了一遍:“裴裴,謝謝你。”
我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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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被我不鹹不淡的回答,有些急了:“你怎麽不按套路出牌啊?正常情況下不都要問為什麽謝嗎?”
我翻了個白眼:“為什麽謝啊?”
他很快答:“沒有為什麽。”
我。日。
我停了下來,腳撐地回頭看宋嶠正一臉笑嘻嘻,氣不打一出來,本來踩單車都要累死了還得應付他無聊的玩笑話,只想撂挑子不幹了:“你,下車。”
他還像是挺委屈的動動鼻子癟癟嘴,道:“裴裴,你這個月的生氣券昨天就用完了的。”
我說:“我沒生氣。”
“生了。”“沒有。”“生了。”“沒有。”“生了。”“沒有。”
操。
我從車上下來:“你那麽愛騎自己騎去吧,老子沒力氣了。”剛準備往前走就被宋嶠拉住了,我瞧瞧四周,幸好沒人,要不然這拉拉扯扯的多不像樣子。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突然他就發了神經,靈活地掙脫了外套帽衫,手一揚就蒙住了我倆的腦袋,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怼上了我的嘴巴,把我啃得七暈八素的。
喘息的間隙我嗚嗚咽咽地開口:“你他媽有病啊,這是城牆邊有人的。”
“蒙住腦袋了誰知道是我們?”“你覺得這樣很浪漫嗎?從外面看我們肯定像兩個傻逼。”“管他呢,親了再說。”
然後又是一通吮吸交纏。等到我實在缺氧憋不住從外套底下逃出來呼吸新鮮空氣的時候,所幸周圍還是沒人。
宋嶠穿上外套後看着估計還是雙頰緋紅地我隐隐地笑,手掌啪一下按我腦門上:“biu~充電完畢。”我簡直要被他幼稚到吐血。
但不得不說,和宋嶠一通熱吻之後疲乏感的确少了很多,當我重新踏上自行車的腳踏板,宋嶠敞開嗓子逐風的時候,有種奇異的湧動充斥着我的心頭。
好想就這樣一直騎行下去。
好想有一天能和宋嶠肆無忌憚地在街頭擁吻,好想有一天能和宋嶠光明正大地在我父母面前親密,好想有一天能和宋嶠建立一個家庭有屬于我們的孩子,好想時間記住宋嶠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個階段每一個軌跡。
宋嶠說:“裴裴,謝謝你愛我。”
我說:“榮幸之至。”
我也曾想過,假使真的有一天我走投無路而不得不在父母和宋嶠間做出選擇,那麽我一定會放棄宋嶠。這樣的想法隐秘地長在我心底很久,因為預見到離別所以發誓要更加拼盡全力去愛他才能不留遺憾。
而事實證明,這也是一個死循環。
等到那天真的來臨,我媽怒不可遏,披頭散發地向我發洩着她的絕望而揚起手邊的所有東西向我砸來的時候,我爸坐在一旁面色灰白再護我不及,那個放在電視櫃上的相框的尖角将我右臉從太陽穴下方一直到右唇角一寸長的部位豁開道大血口,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膝蓋都幾近麻木,連捂臉這樣的動作也羞于向我媽作出。
我甚至不敢哭,因為我一哭,我媽就會更痛。
鐵鏽味在我鼻尖蹿來蹿去,我走出我家大門。宋嶠一直乖乖聽話在院子口等我,當看到我顫顫巍巍出來半邊臉都鮮血淋淋的時候他哭得很兇。
“裴裴,對不起。”
“真的,真的對不起。”
我擤了擤鼻子,把手伸進他外套裏取暖。那又是一個冬天了,我已經能做到在大街上同宋嶠牽手,看電影的時候躲在後排和他接吻。
我說:“宋嶠,現在我爸媽已經不要我了,你不能不要我。”
他還像以前一樣,手掌蹭着哭得溫熱的面部,然後将他外套的縫隙掖得死死的,讓我覺得暖和。
最後,我們沿着撒有清冽月光的雪道一路咯吱咯吱地向前走去……
宋嶠,我的一個gay朋友,使我對自己的人生出現過無數次誤判。最後這一次,我才清晰而深刻地意識到,原來比起宋嶠,我才更是那個憑着愛情就能茍活的人。
----------------THE END---------------
這篇文拖了快三個月,終于寫完了!感謝大家的一路陪伴,沒有大家支持我是絕對寫不完滴,因為我就是喜歡半途而廢的人兒啊。(憂桑 鞠躬~這個故事其實蠻簡單的,但是我一直想寫的題材。不管好壞,也是第一個終于生完了的崽,再次感謝大家的閱讀,我們下篇文債見!沒有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