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伶鐘杏妙隐宮中事,慧青蓮忖測舊仇怨
秋雨寒涼。
顯時軒內間或傳出隐約的咳嗽聲。
鐘杏接了侍婢端來的藥,往西暖閣裏頭送去。
大皇子斜靠在炕上,才咳了一陣,雙目無神,只摩挲着手中的玉蕭。鐘杏上前,側坐于炕邊凳上。輕聲道:“爺,藥煎好了,正是熱的時候。好歹吃一些……”
說着,将一勺藥送到他嘴邊。
他張嘴吃了,分明這藥苦得很,他卻面色平靜,瞧來十分淡漠。如是吃了大半碗,他伸手推開。又問道:“子景那裏可好一些了?近兩日也不見他來,想必病得有些重。”
鐘杏将藥碗送出去,又回身道:“不過受了風寒,哪裏就稱得上病重了呢?王爺身側的欣馥姐姐來傳過話,說是林大爺近些時日身子有些疲乏,多歇息些時候也就罷了。又聽那些侍婢說,王爺待林大爺極為看重,頭一日吃了回春堂白先生的藥沒有效用,便請了宮裏的齊太醫來瞧。想必不會有事,爺也不必擔憂。”
大皇子這才颔首,眉心略松一些。
“我在十五叔府上住了許久,宮裏母妃可有消息來?”
“沅妃娘娘一切尚好,聽宮裏的信兒,應随着皇後為皇上侍疾……”
如是一番言辭,了了将宮內諸事蓋過。
鐘杏雖只撿好的說,大皇子卻仍舊露出了然的苦笑來。“終究是我拖累母妃。”
沅妃。
他母後原是第一個進太子府伺候的,正經先太後賜下,一入府就位居太子良娣,僅次太子妃。早年在閨中更與現皇後當日太子妃更為密友,二人雖同嫁一人,卻仍情誼深厚。
誰料她最後竟然只得了一個聊以慰藉的沅妃,連四妃之位都無緣。這些年,若非皇後在中周旋,只怕母妃早已被明妃磋磨去了罷。
大皇子狠狠握住小桌一角,面上露出個冷笑來。明妃這樣猖狂,當日沒能斬草除根,如今竟還想着暗中除了自己。只可惜他沒能死在這場風寒裏,倒還累得母後同皇後擔憂。
“爺何出此言?”鐘杏上前握着他的手,“爺千萬記着,您是天家血脈,饒是什麽妃什麽妾,一個都及不上您尊貴。您是沅妃娘娘的心頭肉,萬望仔細自個兒的身子。若是出了什麽差錯,娘娘且不知傷心得如何。”
“我只是随口一言,倒引得你說這樣多。罷了,往後再不提了。”大皇子又道吃了藥犯困,要小憩片刻。鐘杏受了一時,見他安置妥當,方才退出。
待她出了隔簾,大皇子才将雙眼睜開,他雖瞧不見東西,心到底是亮堂的。倘若坐上那個位置的真是皇後娘娘之子也就罷了,若是明妃那個兒子,也算是贻笑大方。
他狠狠握住拳頭,指甲嵌入掌心,那疼卻叫他清醒。
“明妃……”
他雖文懦,這份仇,卻一定要問明妃讨回來。總有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