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高三年級組辦公室內圍了很多人，泾渭分明的站成了兩個方陣。
博知中學陣營裏雖然只有兩個人，可他們身上都帶着咄咄逼人的盛氣淩人，仿佛擁有以一當千的魄力。
“恕我直言。”博知中學年級組組長率先發言，毫不客氣的說，“我之前雖然不是很了解貴校，但多多少少聽過一些風評……所以，我不認為你們能培養出什麽好學生。依照蘇卿莞同學的資質，她留在三中只能是浪費時間。”
相比之下，劉學森這邊雖然人多，可氣勢弱了不止一點半點，“可能你說的沒錯，我們學校升學率确實差了點。但再怎麽說，也沒有直接過來要人的說法。”
“我想你誤會了。”博知畢業班的班主任笑了下，跟他說道，“按照正常情況，蘇卿莞升入高三之後，應該會成為我的學生，搶人的應該是你們。”
“對。”年級組長附和，“貴校已經耽誤她一年了。而這一年中，之前跟蘇卿莞同學水平差不多的學生，都在參加競賽、走自招、申請保送…據我所知，貴校連保送名額都沒有吧？”
博知作為全省、乃至全國水平最高的私立中學，擁有好幾個不用參加高考，直接保送重點大學的名額。
而三中呢？
別說保送重點大學了，連保送隔壁大專的名額都沒有。
“保送名額我們是沒有，可按照蘇卿莞的成績……”劉學森緊張的擦了擦汗，繼續說，“她參加高考，也能考上三中。”
“沒錯，我們相信蘇卿莞的能力。”年級組長語氣越發尖銳，“可是，希望你搞清楚，她取得這樣驕人的成績，跟三中并沒有太大關系。”
“這…這…”劉學森徹底敗下陣來。他原本想用擅長的方式，對博知老師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可聊到現在，劉學森赫然發現——
博知的老師，壓根不講什麽道理。
他們仿佛沒有感情的機器般冷漠，字裏行間都在執行‘把蘇卿莞帶回去’這個指令。
劉學森當然知道，按照蘇卿莞的水平，三中教不了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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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過去一年裏，蘇卿莞在三中有了朋友，每天跟小女生打打鬧鬧，偶爾上課還傳個小紙條，每天像個普通的小女孩似的無憂無慮。
劉學森作為老師，希望每個同學都能成龍成鳳，卻也希望他們在正正好的年紀，做一些享受當下的事。
可現在看博知老師的态度，蘇卿莞轉回去之後，還能适應嗎？
“劉老師是個明白人。咱們當老師的都為了學生前途考慮，我相信你已經有了決定了。”年級組長意味不明笑了下，篤定地說，“博知八月二十四號開學，貴校什麽時候方便辦手續。”
劉學森又擦擦汗，緩慢而艱難的說，“這件事，我還要…”
“等等。”蘇卿莞從外面走進來，唇邊帶着甜美的笑意，輕描淡寫說，“轉學與否，不應該由我決定嗎？”
“蘇卿莞。”年級組長見到她，露出一個近乎于讨好的表情，“轉學相關的手續，我都會幫你辦好。你只需要像往常一樣，回來上課就好。”
“誰說要轉去博知了？”蘇卿莞側過頭，瞧了他一眼，淡淡說，“我轉出來就沒打算回去。我要留在三中，直到畢業。”
博知兩位老師表情集體僵了僵，突兀的沉默了幾秒。
“蘇卿莞同學，你應該知道，高中畢業學校影響很大。”年級組長試圖說服他，“你現在年紀還小，可能不清楚其中利弊…”
“年紀小？”蘇卿莞挑了下眉，反問道，“你确定這話是跟我說的？”
年級組長啞然。
确實，論年紀，蘇卿莞确實小。
但是論見識論眼界，她搞不好比這些老師還厲害。
“蘇同學，你要知道…”他還想把剛才怼劉學森的話搬出來。
“我這麽優秀，跟三中關系不大。”蘇卿莞替他說出來，又接着怼，“但是，我的優秀也不完全是博知的功勞。”
“是因為我自己，在別人努力的時候，拼了命的學習。”蘇卿莞望着他，平靜的說，“老師，請你知道，我有權決定自己人生的每一步。”
“從今往後，我不想被任何人安排自己的人生。”蘇卿莞又笑了笑，“你們如果不死心，大可以再來幾次，我答案不會改的。”
她話說到這種地步，已經沒有任何回轉餘地了。
博知老師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區區三中而已，論師資、論風評、論升學率，哪一樣都被博知按在地上摩擦。
怎麽蘇卿莞就像被下蠱似的，非要留在這裏。
“慢走不送。”蘇卿莞朝他們揮揮手，又轉過去跟劉學森說，“老師，我回教室上課了。”
“嗯…嗯，你先去，我等會就來。”劉學森有些高興，卻硬憋着不敢笑得太明顯，朝博知兩位老師伸伸胳膊，“我送你們出去吧？”
蘇卿莞解決完轉校的問題，回到教室，大家還在津津樂道的讨論她會不會轉學。
瞧見蘇卿莞回來，大家連忙追問，“怎麽樣啊？”
“莞妹你真的要轉學嗎？”
蘇卿莞高深莫測的說，“你們猜啊？”
“切，猜什麽猜。”
“莞莞不要轉學啊！你就是我每天按時上學的動力！”
“……咦，你這麽癡漢？”
“兄弟你真勇敢，居然敢說出來，不怕莫歸打你。”
“啊！我忘了，你們當我剛才啥都沒說。”
“來不及了哈哈哈哈！”
在大家哄笑中，蘇卿莞回到位置上。
前排顧佳和孟爾集體轉過來，焦急的問，“怎麽樣啊？”
蘇卿莞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側過去看了眼明明很關心，卻硬憋着不說的莫歸，故意反問道，“想知道嗎？”
“我…”莫歸張了張嘴。
蘇卿莞提前警告，“想清楚再說話。”
“……想。”莫歸學乖了。傲嬌毀一生，這種時候就應該老老實實承認。
蘇卿莞卻不放過他，又問，“那你想讓我轉學嗎？”
莫歸斜了他一眼，嘟嘟囔囔說，“你問的什麽廢話？”
“嗯？”蘇卿莞故意裝作不懂的樣子，催促他回答。
“…不想。”莫歸頓了頓，又說，“不過，你轉學的話，我跟你一起去。”
“真的？你可要想清楚了，博知教學強度很大，你連一分一秒的喘息機會都找不到。而且學校競争很激烈，你也很難融入那個圈子。”蘇卿莞提醒道。
“我知道啊…我有什麽辦法。”莫歸皺着眉說，“相比起來，我更受不了跟你異地戀。”
顧佳、孟爾：……
兩個人默默對視一眼，轉回自己位置上。
她倆造了什麽孽，要在這兒近距離吃狗糧。
蘇卿莞終于鬧夠了，才大發慈悲告訴他，“我不打算轉學。”
“真的？！”莫歸驚喜的說，“因為我嗎？”
“咦，你臉皮真夠厚的。”
“很厚嗎？你摸摸。”莫歸厚顏無恥的湊過去。
“不要啦！離我遠點！”
短暫的暑期補課結束，九月，三中正式開學。
蘇卿莞果然沒有回到博知，依舊坐在五班教室裏，像平常那樣，跟大家一起說說笑笑打打鬧鬧。
不過正式升入高三之後，同學們的日常打鬧時間漸漸少了，取而代之的，找蘇卿莞請教學習問題的越來越多。
就連薛衍和林柏亦那兩個人，上課都不怎麽玩游戲了，認真聽講的時間越來越多。
時間在牆上備戰高考倒計時的減少中，一天天飛快度過。
轉眼間，高中階段最後一個秋天過去，又到了蘇卿莞最畏懼的冬天。
她向來畏寒，可這個冬天，卻似乎不像以往那麽冷清。
蘇卿莞站在校門口，眨眨眼睛，抖落沾在眼睫上的雪花，輕輕跺了跺腳。
“你好慢。”她忍不住抱怨走過來的莫歸。
“排隊人太多了。”莫歸無奈的說，“都讓你在教室等了，等我打電話再下來。”
說着，他把溫熱的奶茶遞到蘇卿莞手上，讓她選暖着，然後紮開手裏另外一瓶，湊過去方便她喝。
冬天裏，兩個人喝奶茶永遠是這種模式。莫歸那杯只能等她捂得不熱了，才屬于自己。
蘇卿莞喝了兩口，被風吹的有點冷，便又拉起圍巾蒙住臉，躲在他後面往家裏走。
莫歸被當成人形擋風牌，邊走邊有一搭沒一搭跟她說話。
莫歸問，“我媽去外省進貨了，今晚不在家，你要吃什麽？”
“都行吧。”蘇卿莞敷衍的回答。
“…你這樣讓我很惶恐啊。”莫歸害怕的問，“萬一我點的外賣你不喜歡怎麽辦？”
“你最近怎麽越來越膽小了？”蘇卿莞從後面探出來，瞧了他一眼，好笑的說，“你以前明明怼天怼地的。”
“還不是因為你太難追了…”莫歸嘟囔着抱怨。
他認認真真追了一年，進度條估計還不到一半，太難了。
“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嗎？等你考試上700再談。”
“你說真的嗎？”莫歸不放心的問。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那我們快回去吧。”莫歸積極的說，“回去補課。”
于是，半個月後。
莫歸憑借蘇卿莞準的一比的押題技術，成功捧回一張總分剛好700的成績單。
——其實，他本來應該還差幾分。結果莫歸仔仔細細把卷子研究了六個小時，然後挨個找老師改分數，最終十分艱難的達到了蘇卿莞的要求。
給他押了好幾天考試題的蘇卿莞瞧見成績單，擡眼瞪他，“套路我？”
“你答應過我的。”莫歸理直氣壯的叫，“女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