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情敵
空氣中彌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諸星大突然覺得自己不太對勁。
面前的淺川未來，烏黑的頭頂被灑上了一層薄光，白皙的皮膚如雪一般，此刻她正仰頭望着他——眨巴着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淡櫻色的唇瓣緊抿着，上面有一道淺淺的紅印。
意識到她便是自己一直想要找的那個……當初從NISSAN SKYLINE GT-R上下來的那位美少女。
此時此刻，諸星大想的竟然不是別的，而是想讓她趕緊把口罩戴回去。
“諸星同學……你剛剛說什麽？”
“呃……沒，沒說什麽。”
“謝謝……咳……辛苦了。”
她實在太可愛了太可愛了太可愛了……
他自己甚至都不敢正視她，所以他更不想她被其他人看到……
竟然會産生這樣的情緒……
“淺川，你就別說話了。”諸星別過臉去，深吸一口氣，竭力讓自己的看上去淡定冷靜，他瞥她一眼，扯出一個平時的表情，“我重新給你找一個口罩。”随即開始在一旁的櫃子抽屜裏翻找起來，“唔……保健室應該有的。”
是的，他現在只想趕緊把口罩翻出來，然後給她戴上！
可是……
“不，不用了。”
她卻突然站起來，甚至還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諸星覺得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止了，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情緒又被抽走，他驚訝的看向她，視野中又盈滿那張無敵可愛的臉，即便保健室裏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他還是聞到了她身上類似水蜜桃的香味。
不久之前抱着她往保健室跑的記憶驟然襲來……
她身上的味道，她的體溫，她很輕的體重，她靠在他胸口上，低垂的眼眸……近在咫尺。
“對不起，我……”女生又放開徹底愣住的諸星，低下頭，“我，不戴了。”
“……不戴了嗎？”
一瞬，諸星的心裏升起一股非常怪異的情緒。
她說她不戴口罩了……
也就是說……
其他人要發現她了。
“嗯，不戴了。”
女生的聲音軟軟的，漾在空氣裏，仿佛帶着一種綿綿的力度，沖擊着耳膜。
諸星只覺得自己的臉燙的不行，他摸了摸耳朵，妥協道，“好吧……”
*****
在回體育館的路上，諸星走的很慢，慢到他覺得自己不像個打籃球的，倒像是個杵着拐杖的老人……
可是這有什麽辦法，他已經在心裏預想了一萬遍等下淺川未來回去時大家的反應。
下意識的，他擋在了她的身前。
是真的不想她被別人看到啊……
但……
“淺川沒事了吧？”
松井發現了她。
“你……你是……”
甚至還認出了她。
“……你，你果然……”
諸星不想松井和淺川未來說太多的話，連忙打斷他，“松井，你別說了！”他趕緊轉移話題，“我們班贏了吧？”
“當然贏了。我一個人能完爆他們好嗎。”
“是是是，你能耐。”
按捺住心中的雜念，諸星朝一旁的淺川未來扯出一個他自認為很帥的微笑，“淺川，你去邊上休息吧。”
對，你快去邊上吧。
不要被那些男生發現了，尤其是A班的那些……
“淺川，你也太可愛了吧！！！！”
不過，諸星卻失算了。
他沒有預料到邊上的女生的呱噪程度。
“天啊，你可比B班的板野可愛多了！！！！”
大島同學，你已成功引起了我們班和A班所有男生的注意了……
諸星在心裏嘆口氣，注意到男生都在往淺川未來那邊看，并且露出了驚豔的表情，他覺得自己完蛋了，好不容易在意一個女生，她卻是這麽的……引人注目。
甚至連體育老師都感嘆了一句，“終于知道淺川同學長啥樣了。”
而更可怕的是，在體育課結束的時候，A班的那個前田，那個成績很好明明在籃球場上被他完虐卻一直一臉傲氣的前田，竟然去向淺川未來主動搭話了！
諸星豎起耳朵，很想聽清他們在說什麽，可是離得太遠，并且周圍太嘈雜，實在聽不到啊聽不到……只能看見，前田君對着女生露出了那種自以為會迷死人的微笑，而女生也微笑着看着他……甚至還在他離開以後，朝着他背影微微鞠了一躬。
幾乎是難以抑制的，心裏湧起一陣濃烈的酸楚。
諸星突然覺得自己簡直有悖于一直以來的酷炫人設，怎麽會莫名其妙的酸成這樣！
我，我也不差的好嗎！？
身高，長相，籃球技術……哪樣不甩那個前田幾條街！除了成績沒他好！
除了，成績……
諸星突然意識到，在成績這件事上，他好像确實，被完爆了……
而更可怕的事情還在繼續。
關于淺川未來長相的流言，簡直比哪個偶像明星突然結婚生子的消息的傳播速度還要快……諸星已經不止一次在走廊、操場、學生餐廳、甚至籃球部裏聽到有人在議論她。
“一年F班有個叫淺川的女生據說超級可愛。”
“哇，有多可愛。”
“說是比中森名菜還要可愛。”
“走走走，去看看。”
“她好像要建立一個什麽社團，在招人，要不然借這個名義去和她搭話？”
諸星簡直想錘爆這群男生的狗頭，你們不知道她淺川未來是我的鄰桌嗎！？
眼看着那群明明已經加入了社團，卻跑來問女生咨詢汽車研究社的男生，諸星簡直不爽到不行。
可是，他不能做的太明顯，這樣有悖于他的酷炫人設。
他只能悄然的，隐晦的，不動聲色的，趕走他們……
“連海報上畫的車都不知道，還想入汽車研究社嗎？”
他覺得自己帥極了，好像連淺川未來都覺得他帥，又眨巴着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朝他微笑，“嗯，你說的對……”
諸星一下子又覺得有些氣血上湧。
拜托你了淺川同學，別再對我笑了，你知道你笑起來的樣子有多可愛嗎！？
不，不，轉念，諸星又想，淺川未來同學，請盡情的對我笑吧，可是……我只希望你對我露出笑容。
像是被這樣的情緒慫恿着，諸星頓時覺得老師上課一點都不催眠了，同學們悉悉索索的議論也一點都不影響他的集中力了，他好像一下子能聽懂老師說的所有話了，記筆記也記的很流暢了，課本上的知識點也一下子能看明白了……
所以，他幾乎每天都在期盼老師趕緊來個随堂測驗什麽的，他好在自己的鄰桌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進步，哪知道，平時都很愛搞突擊測驗的數學老師、國語老師、化學老師……等等老師，突然就跟吃錯藥了一樣每天都正常上課了。
拜托了老師們，你們趕緊測驗吧！拜托拜托。
仿佛是聽到了諸星的心聲，這天，英語老師終于安排了随堂測驗。
卷子發下來的瞬間，諸星覺得特別的幸福，尤其是，那些英文單詞……他基本都能夠看懂，除了一些語法類的問題比較吃力以外，他終于，終于，能夠及格了！
“諸星同學，太好了呢！”
迎着鄰桌那無敵可愛的笑容，諸星像是突然體會到了學習的真谛，仿佛連人生也驟然升華了似的……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名古屋大學，好像都近在眼前了。
“我，我會努力的。”
是啊，這是他的鄰桌淺川未來，在向他認真寫下的計劃中，所包含的關鍵詞。
考上名古屋大學工學部……
每一個字，他都記得那麽清楚。
而他那時候只是感嘆，這個女生，真的好認真啊。
但現在，他心裏想的是，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要一直和她在一起。
高中，大學，踏入社會……
今後的人生中，他想一直看到她。
這還是第一次，産生這樣的心情。
在籃球以外，第一次有了，想要為之努力奮鬥的事物……
“名古屋大學什麽的，我也會努力的。”
*****
抱着這樣的心情，諸星連月考也不再怕了。
再加上和淺川未來之間有着鄰桌這個別人盼都盼不來的地理優勢，他只要一有不懂的問題就會去問她。
“淺川，這道題我有點看不明白呢。”
“嗯？我看看。”
女生的頭靠了過來，散發着陣陣水蜜桃的香氣。
諸星注視着她低垂的眼眸，長得吓人的睫毛像羽毛似的，撩的他心裏直泛癢。
“嗯，你是準備用哪個公式來解呢？”
女生擡起頭來，和他的視線交彙。
距離太近，他的喉頭控制不住的滾動了一下……
“嗯……是用質量守恒定律對吧？”他按捺住內心的某種沖動，自以為冷靜的說道。
“嗯，沒錯。”女生笑起來，“諸星同學越來越厲害了呢。”
“……”
這裏是教室，諸星！
你，你在想什麽！
立即收回視線，諸星只覺得渾身上下無比的燥熱，他需要喝一罐……啊不，是兩罐冰鎮的西瓜汽水冷靜一下。
“我，我去買點東西。”
于是他站起來，去找正在和大島同學聊天的松井君，“走，小賣部。”
“哦……”松井君的視線從大島同學身上移開，似乎有點戀戀不舍，“我說，諸星。”走出教室，松井一臉了然的拍了一下諸星的肩膀，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了聚，“你，很喜歡淺川吧。”
“……”
諸星肩膀一抖，轉過頭來，迎着男生狡黠的目光，本想說“你在胡說什麽？”，可是話到嘴邊竟變成了，“你怎麽知道？”
“……我還不了解你。”松井君勾起嘴角，話鋒一轉，“不過，你知道嘛？”
“知道什麽？”諸星疑惑。
“據說A班的前田君最近要向淺川告白。”
“欸？”
“我聽大島說的。”松井君一副“我為了你的終身大事可是在到處套情報啊”的表情，讓諸星有點感動。
“謝謝……”雖然感動，但諸星此刻的心情，又開始泛起陣陣醋意，“我知道了……”
*****
松井君的情報果然沒有錯誤。
月考結束的當天，諸星原本還在心裏暗喜這次發揮的不錯淺川一定會對他刮目相看啊刮目相看……下一秒，就看到A班前田君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教室門口，他對一個坐在門口的女生說了什麽，就見那個女生臉色微紅的站起來，轉身吼道，“淺川，有人找你！”
她的聲音很大，不止是淺川未來，所有人都看向了門口。
是啊……門口那位，可是不得了的人物。
“欸？”一旁的女生站起來，聲音裏透着驚訝，但她還是非常聽話的說了一聲“好的”，然後就走出了教室……
諸星看到前田笑着對她說了一句什麽，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接着……他們一同離開，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中。
“哇……聽說前田君要向淺川告白。”
“真的啊！”
“嗯嗯，A班都在傳呢，說是前田君喜歡淺川。”
“那如果他們在一起的話，很多人都要失戀了吧。”
“切，他們不在一起，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呃……”
聽到大家的議論，諸星突然覺得呼吸困難。
事實上，最近這段時間，他也被其他班的女生告白過，可他的眼裏只有淺川（還有學習），不由分說的便拒絕了。
他那麽的在意她，喜歡她，但她卻不知道……
“諸星。”
諸星突然覺得，此時此刻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松井君，宛若神明。
“你還不快去。”
他從來沒有覺得他，如此高大偉岸過……
“再不去，就要被別人搶走了。”
*****
有風聲拂過耳側，蓋住了呼吸，卻蓋不住他着急的腳步。
有陽光射向臉頰，眼睛有些酸，卻遮不住他急切的心情。
諸星一直在奔跑。
他穿過走廊，越過樓梯，跳過花臺，掃過操場……
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心慌過。
“淺川，我有話想對你說。”
最後，他終于在垃圾焚化爐那裏，找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唔，前田君，您說。”
女生此刻正背對着她，纖細的身影仿佛籠罩在光裏。
再往下，是被風微微吹起的裙擺，以及她筆直潔白的腿。
諸星收回視線，迅速閃進了旁邊的牆角。
旁邊的焚化爐吱吱作響着，飄出一股焦味。
“淺川，和我交往吧。”
而前田君的聲音便含混在這股焦味裏，讓諸星覺得有些鼻酸。
“欸？”女生驚訝的聲音傳來，像是突然劃破了空氣。
諸星背靠在牆壁上，竭力克制住自己的呼吸。
淺川，不要答應，淺川，不要答應，淺川，不要答應……
他在心裏默念着。
“我……”仿佛是頓了頓，女生溫溫軟軟的聲音漾在空氣裏，“前田君，謝謝你。”
聽到這句話，諸星突然覺得雙腿發軟。
倚靠着身後的牆壁，他滑了下去。
好像有什麽突然從心裏抽走了。
那裏突然變成了空白一片。
所以，我要失戀了嗎？
他在心裏怨嘆着，好像連輸掉籃球賽都沒有這麽難受過。
“對不起，我拒絕。”
女生的聲音接着傳來。
？
？？？
！！！！！
原本快要滑倒在地的諸星突然站了起來。
一個機靈，還差點沒站穩。
……她剛剛說了拒絕對吧？
是拒絕對吧？？？！！！
“你……”不遠處，前田君的聲音傳來，似乎帶着些許不解，“淺川，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
好不容易站穩，手扶在牆上，諸星覺得自己心跳快要爆炸了。
“不，不是的……”
燒焦的氣味突然又傳了過來。
刺鼻的，像是某種膠質的味道。
諸星皺了皺鼻子，屏住呼吸。
下一刻，她的聲音便像是突然沖撞了過來似的，伴随着那股刺鼻的味道，令他終是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不，我只是對男生沒有興趣。”
“阿嚏——”
欸？
她剛剛說了什麽？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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