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034
姚姚目光不經意間瞥向顧芙蕖，扭頭沖着白雪笑了笑：“那并不是你的錯。”
說者無意聽着有心, 姚姚随口的話, 加上姚姚剛才的那一眼，讓顧芙蕖覺得心虛極了。
顧芙蕖仿佛被戳到了痛處般, 陰陽怪氣地開口：“那姐姐的話什麽意思？難道是我的錯了嗎？”
姚姚本不想與顧芙蕖争執，無奈她非要捧着臉往前沖, 也就不要怪她手下不留情。
姚姚淡淡一笑，聲音平靜：“要想人不知, 除非己莫為。誰的錯, 誰心裏清楚, 我就不多說了，省得戳到了某人的痛處, 逼得她狗急跳牆！”
顧芙蕖滿臉委屈，幾乎要落淚：“你什麽意思？誰是狗？爺爺, 你看姐姐說得什麽話, 也太傷人了吧？”
顧爺爺清了清嗓子, 開口道：“姚姚并沒說錯什麽, 做錯了事就該受懲罰。再說，她說的是做錯事的人, 又不是說你。你為什麽偏偏為做錯事的人抱不平？莫非那個人是你？”
顧芙蕖的臉色瞬間慘白，她不敢去看周圍的人，支支吾吾道：“我沒有，我只不過覺得咱們都應該換位思考一下，也許, 做錯事的人也是有原因的，咱們不能一棍子打死是吧？”
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顧芙蕖還能狡辯，姚姚忍不住嘲諷一句：“你真善良！”
不過這“善良”，可是有待考證。
顧芙蕖這樣嚴于律人，寬以待己的性子，姚姚可是了如指掌。
不過是因為這惡人，是顧芙蕖她自己，顧芙蕖才會這般維護。
若是換成別人傷害顧芙蕖，姚姚覺得，顧芙蕖應該會比別人更狠毒地去指責她人。
總而言之，顧芙蕖不過就是自私而已。
恰在這時，蕭女士從門外進來，笑着附和：“芙蕖就是善良的女孩子，不像某些人，從骨子裏都是惡毒的。”
姚姚不置可否，蕭女士讨厭她，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姚姚自然不會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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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姚姚不在意，并不代表旁人也不在意。
顧爺爺銳利的眸子看着蕭女士，慢悠悠開口：“你過來做什麽？”
蕭女士讓顧芙蕖出去時，并不知道，顧芙蕖會來顧家老宅，此時看到顧爺爺的臉色，料想顧芙蕖又闖了禍，她心底暗沉，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蕭女士擡眸瞥了一眼顧芙蕖，低低一笑：“爸，您別生氣，我這不怕今天下雪路滑，來接芙蕖回去的嗎？芙蕖，你過來。”
顧芙蕖飛快地跑到了蕭女士身邊，滿臉的委屈。
蕭女士抓住她的手腕，沖着顧爺爺道：“爸，您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訓她。”
顧爺爺擺了擺手，眼皮都不擡一下：“不用，她又不是顧家的人，不歸咱們家管教。要教訓，還是讓她親生父母親自教，咱們又不是一家人。”
話音剛落，蕭女士臉色發白，老爺子這話，分明是讓他們不再管芙蕖。
可十幾年的養育，她怎麽舍得？蕭女士擡眸：“爸，您別說笑，再怎麽說，芙蕖也叫了您十幾年爺爺，您不能這麽冷漠無情吧？”
顧爺爺淡淡道：“我本來說的就是事實，這次出國後，你們不用再管她。”
這分明是讓顧芙蕖自生自滅，蕭女士臉色更難看了：“爸，這……”
顧爺爺聲音堅決：“不必再說，你們回去吧！”
顧芙蕖本來就不是他的孫女，他顧家替別人家養顧芙蕖，可不是讓顧芙蕖來欺負他親孫女姚姚的。
他這個老頭子重活一世，連自己親生孫女都護不住，還算什麽？
顧芙蕖臉色漲紅，握緊了拳頭，忍不住尖叫，不滿道：“爺爺，憑什麽？”
憑什麽一遇上簡姚這個女人，他們就像得了失心瘋。
爺爺愛她護她；爸爸也為了姚姚身後的簡家，阿谀谄媚。
她因為簡姚丢盡臉面，甚至不惜勾引哥哥，最後鬧得滿城風雨，還要被送出國。
若是沒有簡姚這個女人，她顧芙蕖，本該是顧家的天之驕女，享受着家人的疼寵。
怎麽會變成現在這般，仿佛喪家之犬，灰溜溜地去往他國。
顧芙蕖狠狠地瞪着不遠處的簡姚，手上青筋爆裂，心裏的怒火壓抑不住，仿佛想将姚姚瞪死。
明明前世，簡姚這個女人，不過是她的一個玩具而已，現在為什麽一切都變了樣，她不甘心！
姚姚冷冷一笑，憑什麽？也虧得顧芙蕖敢問出口。
顧爺爺眉頭緊鎖，冷哼一聲：“就憑你與我顧家沒有半點關系，我們顧家養你十幾年，難道就是讓你欺負我親孫女的嗎？顧芙蕖，我問你，我顧家可有待你半分不薄？可有凍着你，可有不給你衣服穿，不給你飯吃，可有每天責罵鞭打你？”
姚姚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簡辰軒骨節分明的手附上去，在姚姚手上拍了拍，聲音很低：“有我在。”
姚姚低垂眼睑瞥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顧爺爺邁着步子走到顧芙蕖面前不遠，淡淡道：“你沒有。我顧家從來沒有苛待你，你被當成我的親孫女，從出生起就嬌寵着，衣來張口飯來伸手，從來沒有受過半點兒苦頭。”
顧爺爺停頓一下，繼續道：“可姚姚不一樣，她被你的親生父母謾罵責打，從小就吃不飽穿不暖。要知道，她本該像你一樣，從小就被我們家嬌寵，要不是你父母，我的親生孫女怎麽會從小受那麽多苦？”
蕭女士似乎難以置信，她反駁道：“可她不是在簡家嗎？怎麽會像您說得那樣？”
簡家比她們顧家更有錢，怎麽會讓自家的孩子從小沒衣服穿，沒飯吃，還天天責打，這簡直是笑話！
簡辰軒低垂下頭看了身畔的姚姚一眼，擡眸看着蕭女士，聲音清冷：“姚姚是在三年前來到我們家的，當初我剛見到她時，她穿着破衣服，滿身傷疤，被一個中年男子追打。”
顧爺爺看了蕭女士一眼：“你聽到了嗎？我這個老頭子沒有騙你。”
蕭女士閉口不言。
顧爺爺盯着她，繼續道：“讓我好奇的是，姚姚也是你身上掉下的一塊肉，你就是不疼她愛她，那為什麽偏偏對她像仇人一樣，要知道，你可是她血脈相連的親生母親！”
白雪滿臉震驚，不敢相信似的：“什麽？姚姚姐姐她竟然受了那麽多苦？”
白摯拽住妹妹的袖口，低斥一聲：“閉嘴。”
現在這個情況，哪裏容得她說話。
顧爺爺這才發現他們兩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讓你們看笑話了，今天就不留你們了，我讓管家送你們回去。”
“不用了。”白摯拽住妹妹的手腕往外走：“我自己開車回去就行，顧老先生，您自己注意身體。”
門咣當一聲關上，仿佛撞擊在蕭女士的心裏，她皺着眉，仿佛很難受的模樣，擡眸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姚姚。
蕭女士看着簡辰軒輕聲安慰後，姚姚仿佛緩過神，接着，姚姚擡起了頭。
澄明清澈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無喜無悲，平靜如水，仿佛她這個親生母親，不過只是個陌生人而已。
蕭女士最厭惡的，也是她這副模樣，明明她是姚姚的生母。
可姚姚自從見到她第一面起，要麽就眸子裏帶着仇恨，要麽就将她視為陌生人。
全然沒有像顧芙蕖那樣依戀着她，将她視為生母。
若是姚姚知道她的想法，可能會哈哈大笑，蕭女士可曾做過一件，符合母親身份的事。
剛一見面就指責她，之後每次相遇，不是維護着所謂的“好女兒”顧芙蕖，就是指責她不懂事。
更不提前世的那所謂讓她挖腎去救顧芙蕖。
這樣的蕭女士，還要讓姚姚把她當成生母去依戀，這不是笑話嗎？
顧芙蕖看着蕭女士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姚姚，生怕蕭女士也變了心，喜歡上了簡姚，她忍不住開始低聲啜泣，抹了抹眼淚：“媽媽。”
蕭女士恍然初醒，伸手拍了拍顧芙蕖的手：“嗯，別怕。”
卻不知，這話是說給顧芙蕖，還是說給她自己。
顧爺爺看着蕭女士這幅模樣，長長地嘆口氣：“也罷，你這個親生母親沒有心，我這個親生爺爺有心，你不疼寵姚姚，我這個爺爺全心疼寵。”
說完這句話，顧爺爺低頭看着姚姚：“孩子，你受苦了，他們不疼你，爺爺疼你。”
姚姚滿心的委屈，憤怒，不滿仿佛直湧心頭，心口悶得難受，眼眶充溢着淚水，抱住了爺爺，仿佛想将心裏所有的委屈發洩出來：“爺爺，我好難受。”
姚姚的前世，受盡了顧芙蕖的欺負，父母的無視，哥哥的指責，流盡了一生的淚水。
所以，這一世，姚姚是在心裏暗暗決定，她是要一直笑着活下去的，不讓養父養母，哥哥，還有爺爺他們擔心。
可是，姚姚還是憋不住了，抱着爺爺，哭泣得像個孩子一樣。
顧爺爺抱緊了孫女，安撫似的拍打着她的背，聲音溫和：“姚姚，沒事，一切都過去了，以後有爺爺疼你。”
簡辰軒也走上前去：“姚姚，你還有我，哥哥也疼你。”
姚姚聽到簡辰軒這聲“疼你”，即使在啜泣，也忍不住心中一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