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
010
哥哥的聲音很平靜，和平時說話時，沒有任何差別。
那幾個字，卻仿佛像砸在她的心上，很重很重。
那一刻，她的心跳得飛快，雙耳嗡鳴作響，指尖泛着慘白色。
她捏緊了校服的衣擺，
不知道為什麽，她開始心底發寒發怵，莫名的疼痛，從心髒蔓延到指骨，生疼生疼的。
她飛快地在腦海找理由。
比如，哥哥，你開什麽玩笑？打個岔子給搪塞過去。
或者，随便找個理由，先回教室，等回家可能哥哥就忘記了。
或者……
姚姚在心裏思考許久，終于下定決心。
然後，她擡起了頭。
哥哥臉上帶着笑，目光緩緩地看着她。
那是一種包容一切的眼神。
仿佛她說什麽，他都會點頭。
姚姚突然釋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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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了點頭：“是，我知道了。”
“傻丫頭！知道就知道了。”
哥哥的聲音帶着笑，摸了摸她的頭：“知道了也沒什麽。”
聽到這句話。
姚姚的心徹底平靜下來。
……
學校門口，裏面是追逐打鬧的學生，而門前銀杏樹下，一輛低調的邁巴赫停在那裏。
姚姚趴在車窗前，用手指在上面塗畫着。
簡辰軒舉着兩杯奶茶過來，打開車門遞了一杯過來。
“別畫了，小心凍了手指。”
姚姚扭頭沖着他笑了笑。
“哥哥，你看，這像不像我。”
一個圓圈，下面是“介”字形的身體，抽象到極點的火柴人。
簡辰軒低低一笑，無奈地看着她：“像！”
姚姚滿意了，她挑剔地看了一番，又在旁邊畫了幾個稍微大點兒的火柴人。
“這是哥哥，這是爸爸，這是媽媽。”
“這樣，我們一家四口就整整齊齊的了。”
簡辰軒看她玩夠了，把熱騰騰的奶茶塞到她手裏。
“奶茶有點兒燙，你先暖暖手，一會兒再喝。”
姚姚抱着奶茶，看着他：“哥哥。”
“嗯？”
“你就不問我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姚姚斟酌着字詞，一個字一個字從她嘴裏蹦出來。
簡辰軒：“是上次在學校門口吧？那次顧夫人還去門口鬧事了。”
他停頓了片刻，抱怨道：“我就知道爸媽那語氣，騙不了你。”
姚姚點了點頭：“是呀，所以我知道，顧夫人是我的親生母親。”
她的聲音很慢很慢。
簡辰軒安慰她：“姚姚，其實，人和人之間相處，是需要緣分的，你和顧家，只不過是沒有緣分而已。所以，不要去想他們，你有我們就夠了。”
姚姚擡起頭，看着費勁心思，盡力安慰她的哥哥。
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她做了個鬼臉：“哥哥，我知道呀！你不用擔心，你的妹妹，她可是天底下最可愛的人，她怎麽會缺人喜歡呢？”
“你呀！”
簡辰軒到嘴的話咽了下去，揉了揉她的頭。
“哥，發型都讓你弄亂了！”
“怕什麽，你這麽短的頭發，有什麽發型！”
“哥哥，我頭發再怎麽短也比你長好不好！”
“壞丫頭，還敢笑話哥哥了！”
……
夜色下，北風呼嘯，銀杏葉子窸窸窣窣作響，透過稀疏的枝幹，這聲音傳得好遠好遠。
鬧騰了一會兒，簡辰軒拿起旁邊手機，瞥了一眼：“現在6點15了，你趕緊去上課吧，晚上放學了，我再過來接你。”
姚姚奪過他的手機，對着前攝像頭整理了一下頭發：“好呀！”
在她下車的時候，低聲詢問：“哥哥，你們為什麽想讓我以為，顧家與我沒有關系？”
簡辰軒愣了神，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們都是為了你好，姚姚，我們不想讓你再受傷害。”
姚姚若有所思，踩在鋪滿銀杏葉的柏油路上，進了校門，右拐，通過小路，往教室的方向走。
突然，迎面跑來一個穿着灰色衣服的高大身影。
她下意識躲開。
“簡姚！”
來人聲音沙啞撕扯，滿滿的怨氣。
姚姚擡起頭。
這倒是個熟人。
“簡姚，你這個壞女人，我算是看透你了，你說，是不是你買通了那些老師，趁着這個機會使勁愚弄我！”
顧峥霖頂着狗啃的短發，滿臉悲憤。
姚姚挑眉：“哦，是誰讓你來一中找我的？”
“當然我想來就來了！”
顧峥霖滿臉桀骜不馴。
“是誰讓我叫老師的？”
顧峥霖瞪圓了雙眼。
姚姚挑剔地看着他：“當然是顧少爺你，生怕自己在我們班門口鬧事沒牌面，讓我叫老師，這當然要被帶走啊，這關我什麽事。”
顧峥霖氣結：“要不是你那哥哥說我是一中的學生，我怎麽會被那兩個老頭子給扭到辦公室，剃成了這樣！”
姚姚慢悠悠開口：“難道你不是一中的學生嗎？”
顧峥霖炸毛：“我當然不是。”
姚姚：“哦，原來你不是啊，那好狗不擋道，你順着這條道，直接左拐，就能出去了，拜拜。”
顧峥霖咬牙切齒，雙手并攏握緊，咯吱作響：“你……”
姚姚面色不改：“你該不會想動手吧？我告訴你，我往這邊走的時候，剛碰到幾個保安在巡邏，你該不是想讓我喊人吧？”
顧峥臉上糾成一團，放下了手：“我什麽時候說要走？”
“哦，原來你不想走呀？那你自己在這裏呆着吧，這邊冷風不錯，多吹吹，可能你就會變聰明了！”
姚姚往右錯開一步，直接走了。
留下顧峥瞪着她的背影，怒火中燒：“你什麽意思？我聰明着呢！”
姚姚扭頭，沖着他揮了揮手：“不要讓我再看見你，不見。”
顧峥霖被她氣得，滿臉通紅，氣急敗壞地踢了一腳。
“嘶”一聲，他腳一軟，蹲了下去。
這一中的路，有毛病啊！就不能平整點兒，哪兒來的大磚頭啊！
顧峥霖緩了片刻，才氣急敗壞地一瘸一拐，順着小路，找了個隐蔽的牆頭，利索地爬上去，翻身一跳。
他又不傻，肯定不會讓一中那保安給逮住！
回去後，可得跟他爸說說，這一中就是個邪教，可不能讓芙蕖過來，這不是害人嘛！
而顧仁查，顯然不這麽想。
他激動地從沙發上站起來，盯着兒子興奮道：“你說什麽，你說小簡總說認識你，說在一中見過你？”
“是呀，爸，你說那個簡姚她哥是不是有病。”
顧仁查皺着眉頭，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傻兒子，自己罵自己有病，是挺傻的！
“你是有病。”
顧峥霖氣惱：“爸，你怎麽還罵我了？”
顧仁查：“不是你問我，說你有病嗎？”
顧峥霖：“？？？”
“還有，峥霖，你去一中找姚姚這事，太沒禮貌了，那是你親妹妹。”
“我的妹妹只有一個，就是芙蕖。”
顧仁查笑了笑，毫不在意：“小子，不管你有幾個妹妹，都給我好好讨好姚姚，那可是個金大腿，要不然，你的零花錢，我全部停了。”
“還有，你和芙蕖，後天一起轉到一中。”
顧峥霖崩潰：“你說什麽？”
顧仁查重複道：“你也轉到一中。還有，明天收拾一下，和我一起去簡家，賠禮道歉。”
“讓簡家看到我們顧家的誠意。”
顧峥霖：“我不！”
“不什麽不，如果你想和芙蕖一起離開這個家，就直接不聽我的話。花着老子的錢，就得乖乖聽話！”
書房的聲音大的隔着門，在客廳的蕭女士也聽得清清楚楚。
她對着沙發上的女兒笑了笑：“芙蕖，我去裏面勸勸。”
說完，蕭女士端着茶推開門進來，聲音很溫柔，一副賢妻良母模樣：“仁查，峥霖不想轉學，就別強求他了。”
顧仁查接過杯子，喝了一口：“這也是爸的意思。”
顧峥霖愣住了：“爺爺？”
顧芙蕖捏緊了沙發，心裏冷笑：爺爺，還是這麽偏心呢？
什麽都想給簡姚。
親情和財産都想給。
怎麽可能呢？
下課鈴聲響起，姚姚飛快地剛作業塞進書包，踩着鈴聲往外走。
班長叫住了她：“姚姚。”
姚姚回頭：“嗯？”
“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
“班長你也走讀嗎？”
“不是，我聽游珂說，早自習那個男生，趙老師沒看住，上了個廁所，他就跑了。這也太吓人，萬一你出去遇上怎麽辦？”
——她已經遇上了。
兩人邊走邊說，不知不覺下了樓梯。
班長突然一喜：“看來，我不用送你了，姚姚，簡哥哥，再見。”
簡辰軒揮了揮手：“再見。”
順手拽起姚姚手裏的書包，提到手上。
“姚姚，咱們走吧。”
“哥哥，你怎麽進來的？”
“門口的保安我都認識。”
他們穿過教學樓，順着小道往前走，到了門口，果然看門的大爺慈眉善目：“接到了，慢點兒。”
簡辰軒禮貌地笑了笑，帶着姚姚上了車，直接開車回家。
幾分鐘後，車子進了湯姆一居，在別墅門口停下。
兩人下車，就要推開門進去，她就聽到門裏面的争執聲。
“不行，我覺得這塊好。”
“我覺得那塊更好。”
“這塊墓地據說是風水好，以後對咱們孩子們也好！”
“你能不能別封建迷信，還是這塊，有山有水，風光又好。”
“算了，要不咱們都要。”
這是簡父霸氣的聲音。
簡母反駁：“怎麽都要，以後等咱們進去了，還讓兒子給隔幾年給咱們搬個家呀！”
姚姚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裏面突然寂靜下來，接着是亂糟糟的聲音。
她推開門，門內，簡父掩飾地開口：“姚姚，你聽錯了，我們沒有買墓地！”
簡辰軒：“別遮掩了，她都知道了。”
簡父簡母異口同聲：“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