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成“孝友”了
文景輝得了旌表的消息,文家人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是皇帝親自褒獎的而已。
文四十親自堵在衙門口等人,就是想在這個關鍵時刻,逼文景輝低頭。
你當他們為什麽?
還不是因為文老太太嘛!
文家人倒是不想管她,可文老太太是那麽容易擺脫的人?文家的幾個叔伯誰沒拿過文良氏的好處?這被文老太太掐住了,要是敢不管文德貴一家子,敢不搭理文老太太,她就要鬧得全鎮子,甚至是全縣城的人都知道!
本來名聲就夠差的了,要再鬧起來,文家人可真活不了了,而且此事據說牽連甚廣,文家人也怕了啊!
文四十能從元末亂世一直活到現在,連朱元璋都快要死了,他還活蹦亂跳着,腦子不要轉的太快喽!
文家的名聲已經壞了,可不能再壞下去了,更何況,文景輝還不知道他們收了文良氏的好處,要是讓文景輝知道了,指不定還得告他們一個包庇之罪!
連親叔叔都能弄進牢裏去蹲着的人,還是個有了秀才功名的家夥,文四十也打怵啊!
在他的印象裏,輝小子雖然讀書厲害,可人還是不錯的,他覺得他說道兩句,也就能成事兒。
結果文景輝的反應,太冷淡!
或者說,是直接無視之!
變化太大了,要不是模樣沒變,文四十幾乎認不出來了!
老頭兒被大孫子扶着往衙門裏走,看着文景輝的背影覺得特別陌生,這還是他那個侄孫子嗎?
武大一直走在文景輝的身後一步遠的距離,且他習慣了防備,眼光六路耳聽八方,自然看到了文四十的驚疑神色……
一行人到了正堂,潘益民一身縣令的官服,手持黃色封面的宮制敕令,表情嚴肅。
“學生文氏景輝,恭凜聖訓!”文景輝來之前,小胖子已經跟他說過了禮儀,現在文景輝就用上了。
面南跪拜行大禮。
可不是朝潘縣令跪拜,他就算是拿着敕令也不行!
呼啦啦跟着他跪了一地的人,尤其是文四十,老頭兒全身都哆嗦了啊!
而此時的文景輝,卻在心裏卻狠狠地唾棄:沒知識,太誤人!
電視裏以前演的都是扯淡!
“洪武二十八年,北平府懷柔縣九河鎮崗子村,茲有文氏子孫名景輝,年一十六歲,失估失持,祖母不慈,叔父狠厲……”
其實說白了,就是因為文景輝這事兒曲折離奇的可以,可能朱元璋也覺得文景輝太倒黴,遇到這麽個極品的家庭,也不知道誰給起草的內容,将文景輝的事情都編在了裏頭,且主要表彰的是文景輝在事情結束後,給叔父他們一家一條活路,沒說非要弄死他們,而是用一句“常赦所不原”給求了情,起碼不用砍頭了。
皇帝很高興,有這樣的子民,特事特辦,文家人的判刑皇帝直接給定了,不用等着秋後行刑,看文景輝的面子上,給他們一條活路,文家人全部發往平陽鐵冶!
這回文四十也不敢吭聲兒了!
表彰完了之後,文景輝起身恭恭敬敬的接了敕令,臉上的笑容是想遮都遮不住。
“星宇得了這敕令,可有何安排?”潘益民作為新上任的縣令,對給他帶來好運氣的文景輝,很是和顏悅色。
“大人,學生想問一下,武貴友那個官奴,可曾有人要?”文景輝一開口,直奔武貴友。
“啊?”潘益民有點兒不适應文景輝這問題,跟他詢問的問題,兩者之間巨大的區別。
“還沒有。”倒是掌管此事的陳忠敬,一直關注着,馬上就給了文景輝答案。
“你問他做什麽?”潘益民對武貴友這個人,還是有點兒印象的,可以說,武貴友是整件事情裏,最小的那只蝦米。
“祖母年邁,若要随着叔父他們去……擔心她老人家,叔爺爺今天在大門口跟學生說的話,學生也是聽到了的,不若買一官奴,随着她老人家過去。女子就罷了,祖母行動不便,找個男的官奴,男子力氣大,可以背着祖母走。”
武大聞言,立刻低頭,肩膀一個勁兒的聳動着,全身跟過了電似的,手都哆嗦了!
“果然是天子都褒獎的孝友順孫,陳縣丞,就将那武貴友,安排給文秀才好了,等文家人起行的時候,一起跟着去。”潘益民一本正經的誇贊了一句,還十分給文景輝面子。
“學生在此,謝過大人!”文景輝真心實意的給潘益民一揖到底。
當初武貴友買文景輝回去,就是想讓文景輝當人形牲口來用,文景輝記仇,特別記仇!
武貴友不是當他不是人嗎?
他就讓武貴友當一次牲口!
武大一直在憋着笑意,武貴友什麽樣兒?他跟他做了十多年的兄弟,能不知道嗎?
不事生産又奸懶饞滑。
文老太太武大也見過一次,平時也打聽過文老太太的為人,武貴友伺候文老太太?
這一老一少別掐死對方就不錯了!
“不用謝,你還沒說,你要怎麽安排這敕令呢。”潘益民還顧着敕令的後續,對武貴友這樣的小人物,壓根兒就沒關注的耐心。
“這個,還要怎麽安排?”文景輝對手裏頭的敕令,是當成古董來看待的,而且還是明初,洪武朝的古董。
難不成,拿回去還得供起來?
很有可能啊!
“你不想建個牌坊,将旌表永世榮伫嗎?”潘益民恨鐵不成鋼的提醒文景輝。
這可是皇帝親自嘉獎的旌表,多麽大的榮幸啊!
“大人,文秀才早已經吩咐過小的,找了工匠,買了青石,只要旌表敕令一到,立刻開始雕琢牌坊。”武大一看文景輝傻乎乎的樣子,立刻接過了話題,并且先斬後奏。
“嗯,不錯不錯!”這個回答,還是挺讓潘縣令滿意。
這麽榮耀的事情,怎麽能随便就過去?必須要留下證明才行,讓後人都知道!
文景輝很是隐晦的一撇嘴巴,他哪裏知道這個啊?以前光聽說過“貞節牌坊”,那不是獎勵寡婦的嗎?他這個“孝友牌坊”,也要豎起來呀。
文家人就跟陪襯一樣,全程都沒二話,只是臨了,文四十又跟文景輝說了:“輝小子啊,你看如今事情都完結了,你就回來吧,你家的房子和田地,看能不能贖買回來,不能的話,叔爺爺給你補上!”
“你這孩子一個人在外面,我們都擔心呢。”
“就是的,千好萬好,還是老家好。”
幾個堂叔和族兄,七嘴八舌的敲邊鼓,好像他們跟文景輝多要好似的,其實,原主跟他們并不熟!
“叔爺爺,輝小子不回去了,我家的房連土地全都賣了,我想給我父母遷墳,我在山上看好了一塊風水寶地,我想離我父母近一些,如今,我就只有自己了。”文景輝說的情深意切。
“遷!衙門裏給你出人力,文秀才放心,有事,本縣給你做主!”潘益民多精明的人啊?文四十他們來幹什麽?他能不知道嗎?所以一聽文景輝提起這話,不等文四十拒絕,他先答應了。
文四十:“……!”
文四十這個叔爺爺打算的挺美,要是文景輝回了九河鎮,這牌坊也得豎在九河鎮,他們文家丢失的那些名聲,不僅全部能回來,還能更上一層樓!
潘益民要不是縣令大人,他真想“呵呵”他一臉!
“那就謝過大人,謝過叔爺爺了!”真沒白給潘縣令好處,關鍵時刻,這個縣令還挺管用。
一出了衙門,文四十拉長個老臉:“遷墳的事情,找個黃道吉日,你看着辦吧。”
“好的,叔爺爺慢走。”文景輝也板着臉,既然不在外人面前了,他也不用假裝和顏悅色了。
文四十氣鼓鼓的帶着文家人走了。
小範沒進縣衙,他趕着牛車去了小院子,武大跟文景輝往小院子那邊走。
在離開衙門口,轉過街角的時候,文景輝突然出聲:“想笑就笑吧,憋着多難受啊!”
武大:“……!”
好吧,他的确是露出了一排耀眼的白牙,嘴角一個勁兒的往耳朵那兒湊合。
文景輝側過頭看武大:“就真的那麽高興?”
“嗯!”武大點頭,同樣的簡單回答方式。
但是文景輝卻能從武大身上,感受到一種特別活躍的氣息,跟以前那種沉默的讓人幾乎都要窒息的感覺,大相徑庭。
文景輝也跟着笑了起來,“哎呀!咱們老百姓啊,今兒是真高興!哈哈!你說,那老虔婆子跟武二混蛋倆,是不是能熱鬧些啊?”
“一天三遍,吵嘴還好,可能,還得動手。”文景輝的話,讓武大的笑容越來越明顯。
“卧槽!這麽嚴重?”文景輝真被武大的話給驚呆了。
“武貴友,他的脾氣不好。”武大說起武貴友,笑容淡了許多。
“可他現在是官奴,敢動手打人?”文景輝雖然看不慣文老太太,但是沒想過打她啊?!
“只要喝點兒酒,他都敢把天捅個窟窿。”武大徹底恢複了面癱狀。
文景輝想了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酒壯慫人膽?”
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