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斷親書!
文景輝在武大上去後,就請他們入座了,一人倒了一杯涼茶,這天氣越來越熱,一杯涼茶喝下去,舒服的不得了。
等武大抱着孩子下來一眼看過去,兩個小家夥兒都很健康,醫案不用上前就能看出來,這家人養孩子養得很好。
帶頭的衙役太高興了,能有一個健康的沒染病的村子,在他們縣裏少見啊!
雖然這個村子就三戶人家四口人。
“你們剛才說,三合村死了人?”文景輝接過奶娃娃自己抱着,小娃娃倒是可以自己下地溜達玩兒了,但是奶娃娃還小,文景輝怕這幾個人走鄉串戶的,萬一傳染給了奶娃娃可就不妙了。
他自己抱着,假裝喂奶娃娃喝水,實際上,是将裝有空間井水的杯子拿了過來,甭管是不是疑心病發作,有殺錯沒放過!
先給家裏最弱的奶娃娃保護好再說!
“可不是嗎!”一說起這事兒,頭一個吐苦水的竟然是跟來的醫案:“一開始發熱的是從北平府剛做完工回來的幾個村民,沒當回事兒,可吃了藥也不見效,請了大夫沒請來,過了兩日,就有別人開始跟着發熱了,裏長知道不好,趕緊的找了衙門,我過去看診,別人都好說,就姓武的那戶人家,那男人都燒糊塗了,那家的女人還可勁兒的作,一開始還不讓看診,後來又說要抓藥沒錢,要命一條!”
“嘿!你說當家的男人都要死了,她還吝啬那點兒錢幹嗎?”領頭的衙役也插了一句:“人都沒了,有錢又能如何?”
文景輝看了看武大,有點兒謹慎小心地問:“那家人姓武?三合村姓武的人家不少吧?就沒個人出來說道說道嗎?”
“說什麽呀?裏長都發話了,那女人最後扣扣嗖嗖的抓了三副藥,正好他們家的小兒子也發熱了,她倒是心疼兒子,給小兒子喝了兩副藥,算是喝的及時,現在還沒發高熱,那男的就給灌了一副藥下去,斷了藥後第三天就死了!”
文景輝看向武大,發現武大竟然很平靜!
“那可真是……”文景輝也不知道該說武佟氏什麽好了。
你說她什麽?
她為了兒子不要相公了?
可是武樹生那樣子八成是活不了了,那剩下的藥用來救才十歲的武貴發這個小兒子,也是說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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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是對是錯,就看大家怎麽說了。
“幸好你們這兒還挺清淨,這段日子別出去了,就在家裏貓着吧!”醫案記錄了崗子村的情況,收起了按脈本子。
“這就成了,我們還得回去複命,你們自己當心些。”帶頭的衙役起身告辭。
“好,各位也多多保重!”文景輝作為崗子村的裏長,親自送了他們出大門,看着他們走遠後,他才回去。
一進屋,就開始翻箱倒櫃的找出了白色的棉布和桑布,這本來是在布莊的時候,找給他的尺頭,如今正好用得上。
将東西都往武大懷裏塞,武大不明所以的看着文景輝。
“看什麽看吶?趕緊的拿着東西去一趟三合村吧,好歹,也是你親爹,披麻戴孝哭一場,就回來吧。”文景輝自己是孤兒,無法理解失去父親的痛苦,但是武大的反應,跟他以前看到的失去父親後的人的反應太不一樣了。
“好,我去去就回。”武大看了看懷裏的白布,又定定的看了看給他裝東西的文景輝,心緒一陣翻騰。
“怪不得這些日子這麽消停呢,你爹也不來找你,你那個後娘也老老實實的,我還以為他們終于消停了呢!”文景輝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開始絮絮叨叨。
“因為鬧熱疫,他們不敢随便出來走動。”武大比文景輝可清楚的很,武佟氏比誰都惜命。
同樣的,武佟氏生的孩子,也各個随了她,武貴友整日游手好閑,武貴發十歲了,看着也不務正業,武貴榮一個姑娘家,取了個小子的名字不說,成天懶在家裏,連地都不下。
已經十五六歲的大姑娘了,到現在還沒說親!
“帶着這些東西吧,別空手去,自己當心些!”給武大裝了一小口袋的白面,又裝了小米、大米、黑米、綠豆和高粱,這算是五谷了,一般都是當兒子的在父親去世後,裝在一個陶翁裏,放進棺材給父親在路上吃用。
這個規矩,還是前世的時候,一個認識的人家,老爺子去世,臨終前非要兒孫給他安葬在祖墳裏,還得是依照古禮來安葬!
文景輝跟去看熱鬧的時候,才知道這些個規矩,當真是死人比活人還麻煩。
他不知道這邊是不是也有這種規矩,不過帶點兒東西過去是必須的,甭管怎麽說,當爹的都死了,當兒子的回去看一眼,這是必須盡的孝。
武大帶着一大堆白色的“孝布”,還有白面,以及五谷米,一些個雞蛋,駕着牛車走了。
臨走的時候,文景輝将家裏所有的寶鈔都翻了出來,給武大揣兜裏去,還拿了一錠銀子,抓了一把銅板給他帶着防身用。
文景輝看着武大走沒影兒了,自己便轉身回了屋,日子照常過,生活照常進行。
他是個孤兒,沒有血親的家夥,無法理解失去親人應該是什麽感覺,而且說實話,武樹生這個人,文景輝對他印象太差,就算是知道他死了,文景輝也根本傷心不起來。
不過趁着武大不在家,文景輝可是狠狠地在空間裏收了不少藥材出來,儲存在藥櫃裏頭。
衙役是下午的時候來的,文景輝忙忙碌碌一個人度過了黃昏,武大走的時候,他就已經關好了所有的門,而且他還有空間做後盾,要真有個萬一,直接帶着孩子鑽進空間裏去!
吃完了晚飯,文景輝又是一通忙碌,給兩個孩子洗澡,擦爽身粉,防止他們長痱子和起濕疹。
奶娃娃還好,現在會到處爬了,整日裏爬來爬去那叫一個靈活啊!
但是小娃娃不行了,他現在會跑會說話,就是這孩子總是不安,一時半會看不到人就到處找。
眼看着天就黑了,吃飽喝足收拾完,文景輝正洗完了澡,洗幹淨了今天換下來的衣服,搭在院子裏的曬衣杆上。
“義父呢?”小招財邁着小短腿兒四下裏溜達,找了半天沒找到武大,又開始問文景輝了。
“他有事情出去,今天不會回來了,招財想義父了?”文景輝彎腰抱起了兒子,一手拎起木盆往屋裏走。
“沒有,那義父什麽時候回來?”小家夥兒揪着文景輝的衣襟不撒手。
“過幾日就回來了。”文景輝說不準時間,只能含糊着回答。
倒是小家夥兒聽文景輝說武大還會回來的,他就信了,放心了,晚上文景輝一哄,就入睡了。
文景輝以為武大最少也得三天之後能回來,再不濟,那也是他親爹不是?
武佟氏別的時候還能作妖兒,武樹生都特麽的死了,她還能作的起來什麽呢?
于是文景輝放心的開始在空間裏進進出出,現在他也背着點兒小招財了,不過偶爾招財看到的時候,小家夥兒也不吭聲兒。
就當爸爸逗他玩兒好了……
但是中午文景輝喂飽了兩個小家夥兒和自己,收拾妥當後,正要擁着他們入睡呢,武大就在門外喊他開門了。
文景輝跑出來給他開門,放武大進來後又關上了大栅欄門,跟武大一起趕着牛車往回走。
“你這麽快就回來了?”這才不到一天一夜吧?
“嗯。”武大低低的應了一聲。
文景輝發現武大身上的衣服,不是很幹淨,皺巴巴的好像被人扯了許久似的,腳上的鞋子也有很多泥土。
“你……”文景輝其實特別想問問武大,可是又怕武大難過,這種時候,人家老爹都特麽的死了,他還那麽好奇,說不過去呀!
武大卸了牛車收拾了一下,就跟着文景輝進了屋子,倒了一碗涼茶先灌了個水飽,然後一抹嘴巴子,從懷裏掏出了一張契紙,遞給了文景輝。
文景輝不明所以的接過來一看,差一點兒蹦起來!
白紙黑字,明明白白的寫了三個字兒:斷親書!
“這、這是?”文景輝再不知道這個時代,也明白這張紙代表的是什麽意思了。
若是沒這張紙,武大還是武家人,充其量也就是分了家而已,說實話,要是那邊有人犯了什麽株連的罪,武大還是要跟着倒黴被牽連的家夥。
他不是沒想過這一點,所以文景輝的計劃裏,已經有一條必辦的事情,就是讓武大跟武家斷幹淨。
日後他可是要有個從龍之功的,那些親戚別想沾光!
只是沒想到,他還沒等籌劃動手呢,武大這就幹脆利落的給辦成了!
在現代,斷親書是不被承認的,可是在古代,只要有耋老裏長等人作證,再在縣衙備過案,那就能有效!
不過一般情況下,斷親書是不會出現的,也不會有人給簽字畫押作證人。
“我跟她說了,要麽,我告她謀殺親夫,要不是她不給抓藥,武樹生不會死,這事兒連衙役們都是親眼看見的!要麽給我一封斷親書,今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就是要飯吃,也不會上她家門口去!同樣的,他們是死是活,跟我再也沒有任何關系!”文景輝頭一次看到武大冷笑的樣子:“我将身上的寶鈔都給了裏長和耋老,買他們給我做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