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我不能想象那會有多疼,但是身後男人的嚎叫如同受刑一般,我沒有回頭,既然已經出了十三營的層層守衛,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我奮力地往前奔跑。
黑夜之中根本分不出位置,只是靠着本能的方向感前進,身體再疲倦我也沒有停下,如果松懈下來就會完全失去重新站起來的力氣,在我倒下之前我絕不能停下來。
「這一次一定能逃掉。」
抱着這樣的意念,當我聽到了十三營之外的聲音,當夜空出現了滿天的繁星,當我看到了遠處的燈火,腳下終于沒了力氣,癱坐在地上,靠着一塊石頭,身前是條泛着白光的小溪。
我休息了一會兒,移到溪邊喝了幾口水,洗了把臉,然後找了塊大點的石頭躺上去,看着天上的星辰有種想哭的沖動,慢慢的倦意襲來,我閉上眼沉沉睡去。
這一夜是我睡得最安穩的一夜。
汪!汪!汪!
我猛然睜開眼,坐起身來四周搜尋着獵犬的身影,卻看到小溪對面有只老黃狗,搖着尾巴盯着我,我不禁啞然失笑。
此時,天空已經大亮,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帶着一股山間特有的清香,溪水潺潺地流動,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十三營的陰影,眼中的一切都變得美好。
我站起來朝着小溪對面的人家走去,也許有人能告訴我怎麽走出去,脫掉鞋子小心地踩進水裏,冰涼卻不刺骨,水很淺,踩着石頭很快到了對面,黃狗又對我叫了兩聲往前面的房子跑去。
山澗的溪水邊只有零散的幾戶人家,連村子都稱不上,我跟在黃狗後面到了一間低矮的土牆屋前,房頂繞着袅袅炊煙,屋裏是撲鼻的飯香,我的肚子忍不住叫了兩聲。
我上前去輕輕敲了兩下門,問道:“有人在嗎?”
過了一會兒,一位半老的婦人走出來,上下打量着我說:“哎喲!年輕人你這是打哪來啊?弄成這樣!”
“我,我跟朋友出來爬山結果走散了,又迷路,在山裏走了兩天!”我低埋着頭輕聲說着。
婦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快進來,我也有個兒子前幾年去城裏上學了,看着比你還大幾歲。”
婦人熱情地拉着我進屋,不禁心裏感動不已,這樣純良溫和的人對我來說,妨如隔了一個世界般遙遠,她不僅盛了一大碗熱絡的米飯給我,還拿了他兒子的衣服給我換下那一身肮髒不堪的衣物。最後再三感謝過婦人之後,我問了她出山的路,她絮絮叨叨說了半天硬是沒說清楚,結果還是讓她的老伴趕着牛車送我到山下的小鎮。
我的記憶裏沒有牛車的印象,初次見到倒有一股新奇感,這種新奇感讓我有種徹底将十三營撇開的感覺,坐在上面不由心情開朗起來。
老大爺一路時不時跟我說兩句,鞭子打在牛屁股上,還邊唱着山歌,雖然颠簸卻滿眼的青山綠水,陽光甚好。
出了山澗并沒有變得開闊,仍然繞着山路一圈一圈地往下走,不知道到過了多久,太陽已經烈得讓人睜不開眼,老大爺拿了些水給我,咕咚咕咚喝了幾口。
“快到了,繞過了那山就是。”
我看着老大爺指着前面的山溝,茫然地點了點頭,心知讓人送我下來已經夠麻煩了,更不可能去埋怨路太長走太慢。
經過這一路下山來,我的心情已經平靜了許多,只是仍然覺得像是做夢一般,深恐一睜眼又會回到十三營的荒城之中。
也許是太陽太烈的原故,我不知不覺睡了過去,等再次迷迷糊糊睜開眼,老大爺的臉湊到我面前。
“到了,小夥子!”
我嗯了一起從板車上爬起來,但是呈現在眼前的卻是一所軍事哨崗,穿着軍服的男人站在不遠處的門前瞪着我,他肩上的徽章我即使死也不會忘記,那是十三營的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