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逃亡

第2章

02

“我們分開逃，人多太顯眼，目标太大。”

「說話的人是我？」

“五人一組，身上都抹上淤泥掩蓋氣味。”

「究竟發生了什麽？我到底是誰？」

“大家分開逃，不要往一個方向，不要走大路，不要随便和路上的人說話，不要向人救助，離開十三營的範圍前不要讓人注意到自己，除了我們不要相信任何人。”

“保重！”我說了最後一句，然後所有人迅速分開往不同的方向逃去。

“我們也走吧。”我抓起一把淤泥就往身上抹，那氣味簡直和腐屍的惡臭差不多，熏得我幾乎不能呼吸。

我看了一眼面前的四人，相互對了一下視線，一行五人就沿着一條河奔跑。

半輪月亮撒下來的光幽暗詭異，我幾乎看不清腳下的路，不斷地跌倒爬起。就這樣沿着河岸不知道跑了多久，山越來越高，植物越來越密。

就在我們以為快要安全的時候，身後遠遠傳來兩聲狗叫。眼看着希望就在眼前，下一秒卻變成了絕望，仿佛一瞬間失去了體溫，讓人動彈不得。

“跑啊。”

五人裏不知道是誰小聲喊了一句，接着我們不顧一切，拼了命地往前跑，不管是否還有力氣，誰都不想被落下。

但身後的狗叫越來越近，而我們的體力卻不斷在流逝。

“不行，我們跑不過他們。”我拉住身旁的人，其他人也跟着停下來，光線太暗我并看不清他們的臉，但是确實地感覺到強烈的不信任。

“把衣服脫了。”我說着脫下自己的上衣，另外四人卻沒有誰有反應，“這樣下去遲早會被抓住的，我們躲起來。”

“躲哪兒？”

我聽出那是894的聲音，一直睡在我上鋪的一個小男孩，瘦瘦的卻很有精神，這一路一直跟着我在跑。

“水裏。”

不知道是不是我說得太篤定，他們反應了幾秒，終于紛紛把上衣脫下來。這也許是我們唯一的生存機會，我不禁想着，接過他們的衣服，包起一塊石頭扔向前面的各個方向，然後我們拼命地往回跑去，直到發現遠處閃爍着幾點燈光，我們小心翼翼下到水裏，各自找地方躲起來。

夜裏的河水冰涼刺骨，我的小腿被凍得抽筋，但只有拼命咬着牙，連呼吸都不敢太重。岸上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清晰，狗叫聲，腳步聲，叫罵聲，一道燈光從面前的水面掠過，我吓得全身繃直，差點叫出聲來。

許久之後，岸上的聲音漸漸遠去，我憋着的一口氣終于吐出來，那一刻似乎有種劫後餘生的錯覺。

但是誰也沒有動，仍然靜靜地等待着，時間就這樣悄悄地流走。

在我以為我已經快要被凍死的時候，天邊開始泛起白光，黎明即将到來。

我逃出來了！

我想這樣歡呼幾聲，甚至聽到了自己輕微的笑聲。我小心地探出頭，觀察岸上的情況，因為在水裏泡得太久，身體有些不聽使喚，但這也阻止不了我想去确認我逃出來了的心情。

山脈，河溝，樹木都露出了隐隐的輪廓，第一次我覺得它們是這麽賞心悅目。

應該上岸去了吧，不然手腳全都要廢掉了，我可不想好不容易逃出來結果成了手腳殘廢。我還要靠雙手去工作呢！出去之後去找份工作，每天晚上跟朋友喝瓶啤酒，躺在路邊吹風，聊天，還能看看新聞之類的，還有……

汪！汪！

不對，我一定聽錯了，聽錯了！可是一只全黑的大狼狗沖到我面前，它對着我的臉狂吠着，眼神散發着兇惡的光芒。然後一道燈光射在了我臉上，晃得我睜不開眼，條件反射地用手去擋住眼睛。

之後，我只感覺到有人将我從河裏拖出來，原本貯存的力氣突然全部消失殆盡，仿佛等待着被宰割。

有人扯住我的頭發擡起我的臉，滿臉獰笑地說：“找到你了，黑蓮，又沒逃掉，真可惜！”

他的嘴臉讓我作嘔，我想狠狠抽打他的臉，但是我沒有力氣。又沒逃掉！可我心裏已經沒有了所謂希望或絕望，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讓我就這樣睡去，再也不醒來吧！

然而，一陣疼痛卻又讓我瞬間清醒過來，一只大狼狗咬着我的腹部，我清楚的感覺到它撕扯着我的皮肉，我的內髒，我卻只能清醒地忍受着，連叫喊都沒有力氣。耳邊不斷回響着笑聲，罵聲，吆喝聲。一點一點，我覺得我的內髒快要被掏空了，我能清楚地感覺到我的生命正在消失，随着血液流淌的聲音。

「那時，我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