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梧桐電影節的獎項沒有太大懸念，也沒有什麽驚奇發生——獎項頒給了林子茗的最佳導演, 最佳影片另有其人。
值得一提的是這次最佳女配角也給了甄一薇。
林子茗覺得這跟這一次其他演員都不能打有關。畢竟雖然是女配角, 小喬的戲份還真的不少了。
《最是人間留不住》的海外反響也很好, 最終海外累計票房有2.7億。不算多，但是也算是不錯了。
值得一提的是，洪景笙在國內只能算是小火, 但是在國外卻是實實在在地突然走紅了一把。可能跟他的長相剛好很符合那邊的審美有關。
同樣的甄一薇也是。
甄一薇不是美顏類型的, 但是看着清純柔弱, 說白了就是很有那種國民初戀的感覺。
這次飾演的角色游走在危險的邊緣，又是看着讓人激發起保護欲的……可以說是戳中了不少人的點。
小喬這個角色讓她的人氣更上一層樓了。
在這樣子的情況下, 3月份的歐洲電影節, 這部電影也沒有空手而歸——《最是人間留不住》榮獲歐洲電影節最佳外語片。
這次艾倫·漢普頓也出席了, 畢竟這部分就是他所熟悉的領域了。
這尊最佳外語片的獎杯最後沒有放在林子茗家裏的書架上, 而是放在了驚鴻娛樂那邊的展覽室了。
林子茗個人不怎麽在意的，畢竟獎杯是死物、只是一個象征，而所得到的榮譽是加在她身上的。再說了，看着自己弟子的面子上, 給個獎杯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當然, 驚鴻娛樂肯定是不會讓她白給的。因為在很多情況下, 白給的東西才是最貴。
林子茗也大膽地開口要。她沒要別的，就是要了錢。
至于原因麽……因為她正在籌備的《天地為證》她打算當獨立電影拍攝, 這樣子的話，就需要個人籌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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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她拍了三部電影，一部比一部賺, 都是用億來計數的，她要直接拿出個幾千萬拿來拍電影卻是基本做不到的。
更何況……就林子茗這種高要求的，幾千萬的成本恐怕是不夠的。
獨立電影不以牟利為第一要義，所以大部分的獨立電影都是小制作、低成本、簡單化的烙印的。有時候甚至為了進一步降低成本，演員都不會請專業演員來——為了降低片酬。
而這個概念其實也有些模糊，有些地方會根據一部電影的投資方式來分，有些則是根據拍片方式來分。
林子茗這次的做法當然是屬于前者。
獨立電影的上限是根據導演的上限來的，而林子茗的手裏出來的，肯定不會是那種粗制濫造的。
而現在，她人脈有了、演員選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只有……錢的問題了。
這個時候的林子茗，稍微有點後悔之前沒有搞個對賭賺上它個一票。
如果當時大膽一些，這個時候就會輕松很多了。
當然，這個時候資金壓力最大的，肯定不是林子茗，而是邵熙璟。
因為這次他是制片，而且他想當好制片。
在這樣子的情況下……邵熙璟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薅自家的羊毛。
他先找上了自己的爹。
邵總一聽說他的來意，一拍手，顯得很大方：“什麽？又是林導要拍片子缺投資麽？沒事啊，我這邊可以投資！”
自家老爹那麽大方，邵熙璟不僅沒有高興，反而還皺起眉頭來，用帶着點沉重的口吻說道：“爸，這次和之前的不一樣……這次周期很長，沒有那麽快回本的。而且……這次林導不能保證肯定會盈利。”
這是獨立電影很現實的一點——因為游離于先有的公司和電影制片廠的體系之外，之後的上映和營銷宣發鋪展、以及院線的拍片什麽的，都是有受到限制的。
至少肯定不會像是之前的幾部片子，要麽背靠星光娛樂、要麽直接是驚鴻娛樂親生孩子，有着超一流的待遇。
這麽一說，邵總就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小心翼翼地問道：“熙璟啊，你和我說，你對林導到底什麽想法？”
邵熙璟愣了一下，明白了對方意思之後，原本凝重的表情收斂了起來，眼神變得有些死：“爸，我都說了多少次了……”
“不不不，這次一不一樣！”邵總說着擺擺手，目光深沉，帶着打量，“那之前的我能理解，林導是很好的合作夥伴的确能賺錢麽！但是這次這個情況不一樣啊，這次都擺明了送錢去了的……就算不是送，這也是無息貸款給人家了！你說你沒有目的，我才不信！”
“……”邵熙璟默然，好一會兒後，他才緩緩開口道，“爸，你懂什麽是藝術麽？”
邵總：“……”我是不懂，但是我感覺你這句話在針對我。
“你可能不太懂……但是子茗……就是林導，我不是把她當異性看的。”
邵熙璟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邵總的眼睛都瞪大了，呼吸都有些變得急促起來，看着下一秒就能倒地喊人給自己送急速救心丸：“你難道把她當同性看？！”
這一刻，邵總的心是刺痛的。
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兒子，怎麽都覺得大兒子那倒黴蛋的樣子容易像是注孤生，這輩子是報不上孫子的，可能到時候還要指望現代科技足夠發達。而邵熙璟原本是寄托着他的厚望的……怎麽一不留神好像小兒子的性取向都有些問題了呢！
而且這孩子在認識林子茗之後都沒有談過女朋友……之前他以為這是對林子茗有意思，但是如果是當同性看……那就是閨蜜了？！這就是那個什麽跨性別者麽！
邵熙璟一臉黑線地打斷了對方的胡思亂想：“不是！我的意思是林導在我心目中首先是一個極具才華導演、我的合作夥伴，這是無關性別的。”
邵熙璟說着，又陷入了沉默。等再次開口的時候，他的眼神帶出了幾分落寞、幾分釋然。
“爸，還記得我在上大學的時候，曾經拿自己的零花錢拍了一部電影麽？”
邵總點頭：“是啊，我記得。你當時還說拍完了就是沒辦法播出。”
“我那次說謊了。”邵熙璟嘆了口氣，“我當時根本就沒有拍完。我原本以為我可以做到的，但是真的做起來的時候，發現一切都很難，發現我怎麽都拍不到我想要的效果，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發現所有的問題都在于我。”
邵熙璟那個時候甚至覺得如果自己的審美水平不在線就好了，就不會意識到自己的平庸和無能，就不會那麽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失敗的原因。
人要接受自己沒有才能、只是一個平庸的人，是十分困難的。
“我想要做子茗的制片人，不是子茗需要我，而是我離不開子茗。”邵熙璟說着，“我是把我的夢想寄托在子茗身上的，就像是這次我盡力幫忙，是想要和子茗一起制作那部可以完成我的夢想的影片。”
邵總認真地聽着，遲疑道：“就像是風投一樣？”
“和風投不一樣。”邵熙璟開口道，“不管風險多大，哪怕血本無歸，我都要投進去。爸，這是我真正想做的事情。”
邵總沉默了。
他掏出自己的煙盒，抽出一根開始抽起了煙。
而邵熙璟則是坐在他的對面，一句話都不說，耐心地等待着。
“這個風險有多大？”邵總又問道，“能保本麽？”
邵熙璟的回答頗為保守：“這是一個好故事，如果操作得當的話，我覺得至少可以保本。”
“我回頭看看公司賬目，雖然我還算有些錢，但是活動資金沒有那麽多的，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我給不了多少。”邵總把煙給掐滅了，深深地籲了口氣。
邵熙璟趕緊說道：“沒事！有多少給多少！”
“……人家都說女生外向，我看我生的這兩個至少在這點上是男女平等了。”邵總瞪了邵熙璟一眼，“你給我乖乖地打欠條，這是我借給你的，不是送給你的！”
邵熙璟回答地很快：“好的！”
反正是自己親爹這裏，有借無還什麽的對方也拿自己沒辦法！
“還有！”邵總板着一張臉，“既然是你真正想做的事情，就好好幹！別說什麽你沒用的話，你沒用還能從我這裏騙走那麽多錢麽？”
***
邵熙璟拿着邵總這邊給的兩千萬去林子茗那邊的時候，心有所感，突然間感慨道：“其實有時候我覺得，我對于子茗你來說就像是菟絲花一樣的存在。”
“……”林子茗慶幸自己現在嘴裏沒有任何東西，不然絕對會噴到對方臉上。她一臉詫異加震驚地擡手默默對方的額頭，“你腦子沒事吧？”
邵熙璟往後一撤，躲開她的手：“我說認真的！”
“放心，你不是菟絲花。在我所在的地方方圓十裏之內的菟絲花都會被我拔了。”林子茗還是覺得有些好笑，甚至還忍不住笑出了聲，然後繼續低頭在自己的本子上記筆記，“好了，別想和我比才華，這個世界上就沒幾個能比得過我的。但是我要你在我旁邊，是肯定有你不可替代的用途的。沒用的人在第一次合作結束就會被我丢棄了。”
邵熙璟想了想，覺得這話無法反駁。
畢竟……看看，蕭絡就是屬于第一次合作結束之後沒有剩餘價值就丢了。而齊思源有後續價值，所以有繼續合作。
甄一薇就不說了，雖然第一次的時候看林導并不怎麽感興趣，但是之後一直在合作，甚至包括這次的項目都是。
雖然林子茗說得很無情，但是邵熙璟卻詭異地能按下心來。
邵總的這筆錢對于一般的獨立電影來說絕對是綽綽有餘甚至還能拍個好幾部了，但是對于林子茗的野望來說還是差了點。
所以……邵熙璟又去薅自家的第二只羊了。
就是他的大哥，邵熙珩。
思考到邵熙珩的性格和之前的表現，邵熙璟決定長話短說，因為這樣子最有效率。
“大哥，我和林導的新片需要一筆錢。”
接着，邵熙璟把項目的計劃，預算的明細給邵熙珩看了。
因為他清楚地知道，他爹是不會看這些打感情牌就行的，而如果和自家大哥打感情牌……這個人不僅不會給他錢，還會把他氣死。
邵熙珩就那麽接過來了仔細看，期間還時不時地問幾個問題。
“所以說……這次的投資，就是相當于你們找我融資，風險你們承擔，但是我的盈利也很有限是吧？”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邵熙珩沉默了半晌，緩緩地點了點頭。
“我會賣林導這個面子。不管怎麽說，她也是我的朋友。”
邵熙璟面上笑嘻嘻，內心已經腹诽開了——你根本就不在乎什麽朋友！你只是覺得這次賣個好之後人家會給你賺更多的錢！
當然，這種話在對方給錢的時候他絕對不會當面說。
在邵熙璟忙前忙後還要忙着草拟合同簽保證書的時候，林子茗在家給劇本定稿了。
這個劇本她上輩子就完成了，早就每一句臺詞都爛熟于心。只不過這輩子因為演員換了，她又改動了一些小細節，也删改了一些部分，然後磨磨蹭蹭又出現了新的一個版本。
然後，林子茗接直接聯系了鄒遠。
自從《最是人間留不住》合作之後，兩人的關系就恢複正常了。
不得不說這也是林子茗的一種天賦——她想和誰談的時候可以營造暧昧，想和誰劃清界限讓對方沒有那種念頭的時候也能做得很徹底。
鄒遠是單獨過來的，林子茗直接給了對方劇本，然後就等着他看完。
在大概一個小時後，鄒遠才合上了劇本，看向林子茗，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林導，看得有些久。”
“你如果很快地看完了，我反而要擔心了。”林子茗給對方跟前的杯子倒上茶，“如何？覺得想演麽？”
鄒遠有些好奇：“如果我說不想的話，林導就會換人麽？”
林子茗：“不，我會說服你想。”
鄒遠：“……”就……很有林導的特色呢。
“的确是非常出色的本子，我對這個角色很感興趣，而且我也相信林導的能力。”鄒遠說着，停頓了一下，雙手十指交叉，“我之前也聽說了林導這次是自己做獨立電影，資金比較緊張……所以，我可以零片酬。”
林子茗臉上露出了幾分意外之色，盯着對方看，幾秒之後笑了起來：“當別人和我說他免費的時候，我是不會客氣也不會當做這是個之後要還的人情的啊！”
鄒遠也笑了：“林導可以當做是我的一個投資。”
“行！我也不說虛的，因為這對我而言還真的是能減輕不少壓力。”林子茗爽快地應下，“這個人情我記下了，多謝！”
兩人三言兩語之間就做出了重大的決定，然後後面的時間都在那裏讨論和分析角色了。
等鄒遠起身離開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了。
林子茗幹脆就沒有走，直接叫服務員上了晚餐。
她這個晚餐吃得不太太平，因為在這期間，電話不斷。
首先是洪景笙的，對方表示自己師父的片子他一定是要支持的，所以他也不要片酬，而且還拿出了八百萬來。
這估計是目前他能動用的所有的零花錢了。
林子茗不由得失笑：“好了好了，你零片酬沒問題，八百萬自己藏着去買糖吃。你師父我還不至于用你這點錢。”
【是不是不太夠……我一般手頭能動用的錢不多的，要不我去向我父親借一些？】
“真不用，現在的夠了，多了反而不好。容易出問題。”林子茗笑道，“你的心意我心領了，你不用擔心資金問題，好好地去琢磨一下劇本和人物，回頭我要考你的。”
大概是被要考這個事情給吓住了，洪景笙也沒有繼續糾纏下去，乖乖地挂了電話去讀劇本了。
接着就是甄一薇的。
對方也表達了自己這次可以零片酬出演。
對于她，林子茗沒有怎麽客氣，直接地應了下來，并且表示了感謝。
另林子茗更為驚訝的是，蕭小筱也打電話過來了。
【林導您好，恭喜您的新作獲得歐洲電影節的最佳外語片。】蕭小筱的語氣聽起來還有些拘謹。
林子茗不由得一笑，打趣道：“這你可恭喜地有些晚了。說吧，什麽事？”
【我聽說林導您最近有新的片子的計劃……】蕭小筱停頓了一下，快速地說明了自己的來意，【不知道是否有我也可以去試一試的角色，我可以不要片酬的，只希望林導能給我一個機會。】
蕭小筱的姿态放得很低，當然這也是有原因的。
在她的記憶中，上輩子，這部《最是人間留不住》不是林子茗拍的，而是另外一個導演。雖然上輩子這不電影也賺了，但是遠遠沒有林子茗現在這樣子成功。
當時的票房沒有超過二十億，也沒有獲得那麽多獎項，其中幾個演員的表演也不如現在的這班人馬亮眼。
而那個時候，林子茗在籌備的，是一部叫做《天地為證》的片子。
這部片子因為前期資金沒有到位，而且林子茗堅持自己獨立制作，一開始很艱難。不過最後這部片子獲得了很大的成功……其中最大的獲利者就是林子茗當時因為缺錢而去挖掘的幾個素人演員。
這輩子和之前不一樣了，林子茗先拍了《最是人間留不住》。不過如果她沒有預料錯的話，對方應該開始準備起了《天地為證》了。
這次肯定不像是上次那樣子缺錢，但是她總需要來試一試的。
林子茗聽完了之後，沉吟片刻，開口道：“你來試一試吧。”
挂掉了蕭小筱的電話之後，幾乎是瞬間，林子茗的電話又響了。
這次是齊思源的電話。
不知道為什麽，林子茗在這一瞬間有些不想接。
“喂？思源啊，怎麽了？”
【子茗姐，我聽說你的新片子集資有些問題？需不需要我幫忙啊？我這邊還有些存着，大約能拿出來一千萬。本來是準備把現在租的地方給買下來的，但是如果子茗姐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先轉給你！】
林子茗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描述自己內心的感覺。
總覺得，有點感動，又覺得哪裏不太對。
“得了，你的錢自己好好地存着。你趕緊把自己的房子給買了，我這邊沒那麽缺。”林子茗說着，還想到了一點，“如果你真的想幫忙，這次的音樂你來給我免費做，這比你直接給我一千萬要好多了。”
【好啊！沒問題！】齊思源喜滋滋地應下。
林子茗挂掉電話之後，忍不住發笑。
笑完之後，她給邵熙璟打了個電話。
“熙璟，你做了什麽？”林子茗說的雖然是個疑問句，但是語氣卻是肯定的。
【嗯……其實也沒什麽。】邵熙璟也沒有瞞着她的意思，對方一問就回答了，【我就是跟鄒遠說了這次我們資金緊張的事情，然後表示讓他放心，其他演員都是零片酬所以我們還是付得起他的工資的。然後再在李時臻給我打電話說了鄒遠決定零片酬的時候，告訴洪景笙和甄一薇鄒遠零片酬支持我們。】
很簡單的一個空手套白狼的手法，但是勝在有效。
邵熙璟只通知了甄一薇和洪景笙……所以蕭小筱和齊思源是別處知道的。
齊思源好說，很可能是從甄一薇那邊得知的。兩人私底下關系還不錯。
至于蕭小筱麽……想到對方重生者的身份，應該有其他的得知渠道。介于結果是好的，林子茗也不打算去追究過程是怎樣的。
林子茗的笑聲裏有些無奈：“鄒遠好騙，但他的經紀人沒那麽容易被你糊弄過去吧？”
【是的，所以我給了電影票房的分紅。李時臻同意了。這是你的功勞啊，林導，你的招牌響亮。】
“再響亮也需要有去用的人啊。”林子茗往外望出去，偷過玻璃窗看着外頭燈火闌珊的夜景，“熙璟，多謝了……還有，你比你想象中有用多了，別總是妄自菲薄，我會生氣的。你要知道，和我合作過的人都不敢惹我生氣。”
【……好。】邵熙璟應聲之後，還重複性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同一個問題別讓我重複說。”林子茗說着，笑了起來，“讓我們聯手獨立完成這部作品吧。”
邵熙璟聞言，聲音也夾雜了一絲笑意：【是，林導。】
至此，《天地為證》項目初步成型。
作者有話要說： 好的，末日重生者待機中。
《天地為證》要開拍了！！！
PS：我覺得正文就是無CP了……真的，這種熱血沸騰的時刻适合談戀愛麽！這是對不起事業！（……）所以cp戲份放番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