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因為隔得遠, 林子茗也不知道自己的賞識已經升值了。
她正進入最難拍攝的階段——不是因為演員演技不行，而是因為演員不是很配合。
要知道有鄒遠那樣子演技好資歷深态度也謙和的正面代表, 就有那種演技不錯但是脾氣很大的反面代表。
即使是花錢請來的、看在洪老爺子面子上的……可是畢竟洪老爺子不在這裏啊, 林子茗的資歷目前來說還是太淺了, 沒有說服力。
這也是新晉導演來拍大制作的話，制片人最好是個請個老道一點的坐鎮的原因——就怕導演壓不住演員。
但是這次林子茗是要求絕對的權威不能容忍有人站在自己腦袋上的, 所以她是自己扛了制片人大旗的……這就導致了她的劇組第一次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
不過這點對于林子茗來說沒什麽，因為林子茗完全不怕得罪這些人，而且也十分清楚這群人內心的彎彎繞繞——上輩子什麽類型的沒見過？
再說了, 她還可以扯大旗作虎皮。洪老爺子是不在, 但是洪景笙在啊！洪景笙對她的态度是十分尊敬還聽話的。
之前她罵得比較少, 這次為了殺雞儆猴一下她片場吼的時間更長了。
就是艾倫的筆記有時候有些記不過來。
“作為導演，你不管你自己脾氣如何, 你在片場必須要有絕對的威嚴。因為你需要決定一切，必須讓別人第一反應是服從你的決定而不是質疑。”林子茗在那頭教導着艾倫, “任何猶豫不決都可能會導致災難性的後果, 其他人可以不明白，你必須明白一切。”
“我明白了，林導。”艾倫點點頭，然後一臉困惑地問道。“你上午說的那句【你看你那是開竅麽, 你那是開瓢】……這個開竅和開瓢是什麽意思？”
“……”對此，林子茗一臉淡定，“問你的中文老師去吧。”
在林子茗的絕對把控之下，不管之後出現了什麽突發性的小事件, 最後都被以相當快的速度解決了。
不過饒是這樣子，最後拍攝完成的時間還是和預期的比起來晚了十天。
這也是因為這是個新劇組而且工作量龐大、林子茗又身兼數職導致的。即使她讓邵熙璟幫她分攤了不少，還是有很多需要自己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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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些重要的任務……交給其他人她也不放心。
畢竟電影從拍攝到完成到上映，裏頭有很多道工序，哪一道出了問題都可能會導致崩盤的。
這次的殺青宴來參加的演員依舊是幾個主演——鄭淑、洪景笙、艾倫·漢普頓以及早早殺青這次回來參加晚宴的甄一薇。
雖然人比較少，這個宴席卻一點都不小。
因為洪老爺子也出席了。
“林導啊，這次辛苦你了啊。”洪老爺子拿着酒杯過來敬林子茗，臉上笑呵呵的。
林子茗在看着對方朝自己的走來的時候，就已經端着酒杯站起來主動過去碰杯了：“哎——哪能讓您來敬我！您才是長輩！”
“我看你可不像是那種會拘泥于輩分的人！”洪老爺子說了還伸手拍了拍林子茗的肩膀，露出了笑容來，“我可聽說你把我的老朋友都一并數落了。”
在一旁的洪景笙聽到，還有些着急：“那是何前輩他……”
林子茗朝着洪景笙比了個打住的手勢，一臉無奈道：“老爺子，我們搞藝術的人有時候就是比較較真，較真起來看起來脾氣就比較差。您多擔待點。”
“沒事沒事，我知道的。”洪老爺子的語氣沒有變，依舊是笑呵呵地繼續拍拍對方的肩膀，“我那老朋友也有錯，畢竟現在是年輕人的時代，不能聽不進年輕人的話。這次還要多謝你照顧笙笙了啊。”
“哪有，都說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年輕人也該多聽聽老年人的意見的。”林子茗也笑眯眯的，“至于笙笙……他自己發揮得好，如果下次有機會，我還想邀請他來參演我的片子呢！”
洪老爺子這時候的笑容才顯得真情實意起來：“那是最好不過了！還希望你多帶帶他！”
這也是洪老爺子給面子來參加這次殺青宴的原因——他覺得林子茗這樣子能鎮得住片場那麽多演藝界前輩的導演，之後的發展絕對是不可估量。他當然要在人家沒有發跡的時候就賣好。
現在對方承了他的情，還主動說會提攜自己兒子，那自然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洪老爺子畢竟上了年紀，而且也怕在這裏大家反而放不開，和每個人都說了兩句就離開了。
至于洪景笙麽，當然是留下了，洪老爺子還特意囑咐了林子茗一聲。
“我覺得有時候，我就像是笙笙的代理家長。”林子茗真情實感地說道。
她是真的覺得洪老爺子寵的不是兒子，是寶貝孫子。
然而她才是那個倒黴兒子。
經歷過這麽幾個月的拍攝，洪景笙也早就習慣了林子茗的這種說話方式，聞言還小幅度地笑了起來：“因為林導就像家長一樣很照顧我……”
“小子，說話注意點。”林子茗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擡起伸出食指虛空地指了指對方，“家長照顧你不計回報，我照顧你可是要有好處的。”
洪景笙在那裏笑的時候，林子茗還回頭看了看今天從頭到尾都沒怎麽說話的甄一薇。
“你那事解決了麽？”
甄一薇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回答的時候都有些結巴：“解、解決了……謝謝林導您的關心。”
“解決了就別放在心上，回頭好好地和你的經紀人準備一下。”
甄一薇有些不解地扭頭看向她，只見林子茗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臉上帶着笑意，語氣輕松道：“這次的最佳女配，你好好操作應該可以拿到一個吧。”
甄一薇睜大了眼睛，領會到對方所說的意思之後，連忙點頭：“好的，我知道了！多謝您！”
林子茗說完之後就繼續去和別人聊了。
除了幾個演員，其他的幕後工作者也是很辛苦的，作為導演需要給予對方慰問，這是導演的指責。
而甄一薇這是站在那裏，看着林子茗的背影，因為心情的激動臉色有些微微泛紅。
——我這是距離被林導肯定更進一步了吧？
洪景笙原本想要去和甄一薇禮貌性地說句話的，然後就看到了這樣子的一幕……
為了确定對方的視線，他還來回地看了好幾下……最終确認甄一薇就是在看林子茗。
為什麽甄一薇會紅着臉看着林導？這個眼神還宛若……——洪景笙一時之間，內心有些動搖。
應、應該是自己看錯了吧……
此時林子茗的直播間也在那裏吐槽。
【我看薇薇這輩子是逃離不了林導的掌心了。】
【掌中之物】
【甄一薇這個眼神真的是愛上了一樣……】
【我覺得薇薇對林導的愛肯定比對傻太子的多。】
【為什麽不甩了傻太子！】
【因為目前來說傻太子最合适啊，可以給薇薇想要的資源和一切，人也足夠傻。這種真的就是各取所需了。既然找不到你愛的那個人，找愛你的人也不錯。】
【笙笙也是太子，我看笙笙就比潘琪睿要好。】
【笙笙可是林導的親兒子！怎麽可能就這麽配對了出去！別忘了人家親爹的第一要義就是不要片場戀情的！】
【不是……你們沒發現笙笙在看薇薇麽？而且眼神還不太對。】
【……等等，這個不太對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
【我覺得笙笙一定誤會了什麽。】
洪景笙的确誤會了一點什麽。在這點上他可謂是真的很像林子茗的兒子——和她的大兒子如出一轍。
殺青宴是難得的放松時刻，這之後，幾個演員是可以休息了，但是林子茗進入了一個新的忙碌時刻。
畢竟以前的話她主管電影後期就可以了，這次還需要将制片人的份兒一起承擔了。
這次的剪輯室比以往都要熱鬧一些。
因為除了林子茗之外，還有負責音樂來找感覺的齊思源、想要觀看剪輯的洪景笙、以及學習導演的艾倫·漢普頓。
“最重要的是節奏，以及對聲畫的把控。”林子茗在那邊一邊對着剪輯說着重點，一邊扭頭和艾倫解釋，“把握每個鏡頭的長度，把握聲畫合成的到位度。”
至于齊思源和洪景笙麽……
齊思源看到了洪景笙的表現，雖然不太開心，但還是別別扭扭地表示了一下：“你的演技不錯嘛。”
洪景笙禮貌地回答：“謝謝，你的歌也很棒。”
齊思源這才仿佛找到了自己能打敗對方的地方了，開心了起來，專心地研究這次的配樂問題。
這段時間他也研究了好一陣子的京劇，就是為了給這部電影配樂作詞而專門學的。
在剪輯這邊持續的時候，林子茗也沒有閑着，還要去和發行方那邊對接。那邊所有的項目最終都需要她來拍板的。
這個時候，邵熙璟十分理所當然地被抓來當壯丁。
林子茗上輩子的時候，也遇上過好幾次缺錢又缺人的時候。
在那種時候，林子茗不得不自己身兼數職。她幹過攝影、當過場記、甚至需要自導自演……就像是她的畢設作品，因為請一個龍套一天也需要一百塊錢還要盒飯，林子茗十分機智地讓同學們一起來幫忙，實現了導演系全員大客串不付錢的野望。吃飯都省了，畢業聚餐不就是一起吃飯了麽！
還好她自己就是專業的電影學院裏頭的，畢設可以合作，攝影那些都不用付錢。
所以她的各方面經驗來說都挺足的。本來導演就是不要求樣樣精，但是需要樣樣懂。
在她忙得像個陀螺輪轉了好一陣子終于歇一會兒之後，她發現了邵熙璟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對方看起來情緒有些低落的樣子。
“怎麽了？”這畢竟是自己最要好的合夥人，兩人關系也特別好，林子茗還是很關心對方的，見狀了開啓了心理導師模式，“是家裏出什麽事了麽？邵總？還是你大哥？”
“……他們兩個十年如一日，我已經習慣了。”邵熙璟用帶着點沉痛的口吻回答着，感覺充滿了覺悟。
“那是怎麽回事？”林子茗奇道，順手給人倒了一杯茶遞過去，“我們之間，不需要那麽見外吧？”
“不是……”邵熙璟笑了笑，沉默了片刻，也決定實話實說，“因為看着子茗你處理制片人相關的事情……感覺你也很順手，自己也能做好，有時候就覺得自己并不是那麽有必要。”
這是邵熙璟此時真實的感覺。
因為之前的林子茗是甩手掌櫃，他需要幹的事情多。而這次林子茗自己擔當了制片人，她也很穩得住……邵熙璟就覺得自己的存在不是必需的了。
林子茗也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是在煩惱這個。
實際上邵熙璟的擔心有些多餘，因為這次是特殊情況，林子茗是那種希望把所有精力放在創作之上、不希望去操心其他事情的。
上輩子她那是被逼着不得不去做啊！
不過這種時候，她不打算說這個。
“那就做得比我出色！”林子茗說着，伸手在對方的背上重重地一拍，“拍電影沒辦法比過我，好歹做制片人要勝過我。要到我離不開你的程度才行。”
邵熙璟被這猝不及防地用力一拍給弄得身體往前傾差點摔着，還咳嗽了兩聲。
他回頭望着林子茗，之前的一些負面情緒慢慢地散開了。不是因為現在有被需要的感覺了，而是因為……他現在感覺到自己被期待着。
這是……從小到大，自己一直都在追尋着的，但是不曾獲得過的東西。
邵熙璟忍不住一笑，溫聲道：“好。”
我會努力追上你，與你并肩站立。
林子茗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翹起了二郎腿，身子往前傾，手肘靠在腿上，單手支着臉，朝對方揚了揚下巴：“要我等你麽？”
“不用。”邵熙璟失笑，把手中整理好的文件遞給她，“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趕上來的。”
一對好友深入心靈的交談落下了帷幕，另一頭，《最是人間留不住》在鋪天蓋地的宣發之下，于國慶節的檔期，上映了。
林子茗雖然是制片人、在上映之前帶着一幹人等又是首映發布會的、又是安排他們上節目宣傳的……但是她對于票房沒有過多的擔心。
因為……反正這次最主要的又不是票房。她已經把片子做好了，之後就不是她的問題了。
所以這天，林子茗讓阿姨給自己做了個牛肉火鍋當晚餐、美滋滋地吃了一頓之後就早早地睡下了。
這段時間她一直沒停下過，還熬夜了好幾次，都有黑眼圈了。
不過這一覺也沒有睡踏實，因為淩晨零點的時候，洪景笙打了電話來。
【林導，您睡了麽？您覺得電影的票房可以麽？我的演技真的沒問題麽？請不用給我留面子，和我說實話我撐得住。】
“……”抱着自己的鯊魚抱枕的林子茗一臉平靜，“你自己說了不用給你留面子的啊。”
【是！您請說！】
林子茗深吸一口氣，吼道：“這才剛剛上映呢要哭喪也等兩小時後第一波觀衆出來！再在淩晨十二點打這種沒意義的電話我下次見到你就直接上手揍你！現在立馬給老子滾去睡覺！”
【……是。】
林子茗氣呼呼的，嘴裏罵罵咧咧地罵着挂掉了電話，然後抱着自己的抱枕縮進被窩，繼續睡覺。
不一會兒，電話又響了。
林子茗面無表情地起來，按了接通鍵。
齊思源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子茗姐啊，你覺得我的配樂會不會有問題啊？我這是第一次給一整部電影配樂啊，大家都表現得那麽好，萬一讓我的配樂給毀了怎麽辦？子茗姐？子茗姐你在聽麽子茗姐？】
林子茗沉默了一會兒，怒吼道：“讓你老子睡個好覺不行麽？！”
這次林子茗學乖了，挂斷電話之後直接關機了。
等她第二天醒來之後，一打開手機，就看到了洪景笙的道歉短信。
林子茗眯着眼睛回憶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慢吞吞地回複着安撫這個敏感少年。
等她剛剛把短信發出去之後，齊思源的電話就打來了。
【子茗姐你醒了麽？現在可以說話了吧？你說我的配樂會不會有問題啊？】
“……”林子茗此刻都沒有脾氣了，她出來，和已經開始給她做早飯的阿姨說了聲早，然後坐下等飯吃的時候，和齊思源聊着，“你現在擔心這個問題，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沒有啊，我從上交了配樂之後就開始擔心了。】
林子茗：“……”這孩子是欠揍啊。
“之前你演技那麽差都沒不擔心，這次只是配樂就擔心了麽？難得你對這部片子那麽上心。”林子茗接過阿姨給她遞過來的培根煎蛋，拿起桌子上的醬油往煎蛋上滴了兩滴，然後拿筷子卷起來，一口氣塞進嘴裏。
【那是自然的啊，因為我演技不行但是林導你知道啊，我相信你。】齊思源誠實地說道，【可是這次是音樂啊。】
齊思源就差沒把潛臺詞“林導你不懂音樂所以我擔心”這句話給直說出來了。
林子茗又想揍孩子了，如果不是吃着雞蛋說不了話，她恐怕就要直接罵過去了。
“我不會音樂，但是我也懂基本的鑒賞。你這次給出的音樂還是及格的。”林子茗拿起手邊的豆漿喝了一口，然後把培根放在烤好的面包上，對折了一下，拿起來咬了一口，“放心吧，這次的電影我最有信心，是我這輩子拍過的最優秀的作品。”
當然，上輩子是不能算的。距離上輩子還有一段距離呢。
而她這樣子的想法，大衆也是認可的。
在首映過後，各大網站就陸續有評分了，而影評也跟着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風吹蛋蛋PP涼：【這部片子，在上映之前，贊譽的人和覺得會暴死的人是對半分的。
這個我們也完全理解。因為它看起來很厲害——除了一個新人之外，從主演到客串都是演技派，陣容豪華；制作成本很足，就小道消息聽來是将近3億；導演水準也足夠，是國內三大金獎的新晉王。看着似乎是個豪華盛宴了。但是我們也看到過太多的豪華盛宴崩塌了。
就怕這個是資本的玩票、就怕這是個披着華麗外皮的虛無。想我這樣子的林導粉絲會更加擔心——因為這次林導不僅僅是導演，還是制片人了。
我們最害怕的，就是藝術的林導被金錢腐蝕。好在這部電影告訴了我們，林導不僅沒有被金錢腐蝕，還用金錢打造了藝術。
《最是人間留不住》這部片子是我第一次打十分。其實我內心想打十一分來着，可惜網站不讓。
這部片子講的是民國刀馬旦月紅的一生，展現的卻是一個時代的縮影，每一個人都是矛盾複雜的，在時代的浪潮撲打過來的時候，做出自己的選擇。
這裏為了不劇透就不分析人物了，大家可以戳下面的看具體的人物分析。
超鏈接：《最是人間留不住》人物簡析——你愛的到底是什麽
不得不說這裏頭大牌雲集，但是有兩個人讓我很驚豔。一個是甄一薇飾演的小喬，一個是洪景笙飾演的朱雲。
小喬那沖突性很強的雙面性格相信看完影片的人都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這裏要恭喜一下甄一薇在演技上又有了新的一層的突破。
洪景笙是我之前沒料到的。大家去稍微查一下就應該知道……這部電影實際上最開始是為了他而打造的。包括驚鴻娛樂之所以在千挑萬選中請了林導，也是為了這位隐形太子爺。但是我沒料到的是太子爺的演技那麽強。
這不是小喬的那種爆發式，朱雲這個人物的性格就注定他的情感是內斂的，但是他都演好了。雖然我是個林導吹，但是這絕對不是林導可以□□地出來的，洪景笙本身的實力一定就足夠，林導最多是雕琢了一下這塊璞玉。
因為朱雲這個角色而迷上這個演員的，趕緊粉他吧，你們不會虧的。因為他注定資源不會差不會有亂七八糟的新聞，你們永遠不用擔心後院起火，只需要安心地做事業粉就可以，當他的粉絲會很安心很舒服。
PS：我最後看了看字幕表，林導在制片人那一欄也是第一位的，林導牛逼！我去二刷了！祝票房破二十億！】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看進度，林導是時候可以上訪談節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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