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昔4
江朝笙已經很多年沒有逛過廟會之類的了。
他十四歲的時候參軍,接連幾年的節日都是随着軍隊一塊兒過,對這些節日的所有印象都停留在了參軍前。
他之前并沒有騙程家管事的,他确實是餘都人,餘都在北方,程家卻坐落在江南,過節的習俗自然也會不同。
程瑾對街上的一切都充滿着好奇,路過每一個小攤都會駐足看上許久。
他能妝扮成女兒裝,聲音卻改不了,只好裝成啞兒不出聲。
江朝笙今天已經數不清多少次看着程瑾的面容出神了,他看向街上的一切都帶着欣喜的笑容深深地觸動到了江朝笙的心坎。若不是此刻的他不好露富,他是真的很想出手為程瑾将這條街上他看中的東西都一一買下,只為程瑾歡喜的模樣。
程瑾拉拉江朝笙的衣角,指着街邊賣糖畫的婦人。
江朝笙颔首,依着程瑾走了過去。
“想要什麽樣的?”江朝笙問程瑾。
程瑾将老婦已經做好的糖畫一一打量了個遍,最後指了指一只兔子。程瑾肖兔,對兔子終歸有着不一樣情感,見老婦将兔子的糖畫做得栩栩如生,則頗為歡喜。
見程瑾高興,江朝笙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揚了起來,在程瑾拿出錢袋前率先遞給老婦兩個銅板。
程瑾臉一紅,接過糖畫提着裙子急急忙忙地跑開了。
江朝笙摸摸鼻子,心間有股說不上來的情感——這倒像是他幼時曾幻想過要帶以後的夫人逛集市的場景。
“這位公子不給喜歡的姑娘買支簪子嗎?”
江朝笙緊跟着程瑾,卻被走出來招攬客人的攤販叫住了。江朝笙停下腳步,看着商販推薦着自家的首飾。
程瑾感覺到江朝笙停下了,不知何事,轉過身望着江朝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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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販似懂非懂地噢了一聲,而後拿出了一支看模樣是所有首飾裏最好的簪子來:“公子,這支可是我們這兒銷得最緊俏的了,您瞧,多趁這位姑娘。”
江朝笙似笑非笑地看着程瑾,程瑾暗自跺腳,再一次地跑開了。
江朝笙只好沖小販擺擺手,跟上程瑾,朝着賽龍舟的方向去。
程瑾在心內道,覺得今日的江朝笙往常不太一樣,卻又說不上來是哪兒不對勁,他悄悄地用餘光瞥向江朝笙,卻和江朝笙看向他的目光相對,
是了,今日的江朝笙倒是不似平日在程府裏那樣憨厚老實的模樣,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意氣風發萦繞在周身。
程瑾沒有再多想,只覺得和江朝笙四目相對讓人羞澀得緊,慌忙低下頭。
“想……吃糖葫蘆嗎?”
龍舟的表演節目還未開始,觀臺前已是人潮擁擠,落在後頭的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擠到前面去,前面的人,又受不了後面的人往前擠,報複似的往後頭退。
江朝笙不堪擁擠,也怕程瑾的身體不适合紮在人堆裏,就帶着程瑾另辟蹊徑,尋了個相對空曠的位置,這才可算是透過氣了。
江朝笙看到邊上不遠處有人在叫賣糖葫蘆,便問程瑾。
在家的時候,程母是斷不會允許程瑾吃街頭的小吃的,故而他有些猶豫,小聲道:“我娘不讓我吃……要是被她知道了,又該數落我了。”
江朝笙笑道:“現在我們倆在外頭,我們誰都不說,不就沒人知道了嗎?”
程瑾這才點頭說好。
江朝笙特意從小販那裏挑了串最大串的糖葫蘆,想着程瑾一會兒吃到時那歡喜的模樣。
豈料待江朝笙回來的時候,只見得幾個落荒而逃的地痞,和在水中不斷撲騰掙紮的程瑾。
适才江朝笙剛離開沒多久,就有幾個地痞瞅着程瑾一個“女兒身”單獨落在這裏便上前搭讪。
程瑾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瞬間有些慌亂了,但是有礙于自己男扮女裝不敢開口呼救,只好一步步地往後退試圖躲開。
幾個地痞見程瑾好欺負,從一開始試圖勒索錢財,到後面更是起了色心,想要調戲欺負程瑾。
程瑾登時更慌了,別無他法的情況下索性沖着江裏一跳。
這一舉可把那幾個地痞流氓吓壞了。
恰好,江朝笙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程瑾的落水引發了小範圍內的騷亂,不少先前還在看臺等着看龍舟的人紛紛圍到這邊來看熱鬧。
江朝笙索性直接脫掉上半身的衣裳,趕緊往江裏跳,仗着過硬的身體素質,很快地将程瑾從水裏撈起上岸。
程瑾卻不如江朝笙身體硬朗,他在水裏一番掙紮嗆進了幾口水,已經失去了意識昏迷過去。
江朝笙心急如焚,已經顧及不了其他,對着程瑾的唇就吻了下去為他渡氣。
程瑾再醒來的時候,是在自己的房間。
“少爺!”
“二公子!”
床邊圍了好幾個丫鬟,面上都帶着焦慮。也有立刻去通報程母的,說二公子可算是醒了。
程瑾緩了緩,望向門外的時候只覺天色已經完全暗沉了下來。
程瑾在春桃的服侍下慢慢坐起,第一句話便是:“朝笙呢?”
在場的幾個人的臉色登時就變了,畏畏縮縮好半天,愣是讓程瑾半句話都問不出來。
程瑾氣急,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別過身就是一陣幹咳。
“阿瑾!”來人正是程母,面容焦急,沙啞的聲音裏不難聽出先前哭了許久。
“母親……”程瑾咳完一陣,緩了好久才看向程母。
“娘,江朝笙去哪兒了?”
程母臉色一變,也不言語。
程瑾急了:“是他把我救上來的,他人呢!”
程母氣得直接一巴掌拍在她先前握住的程瑾的手上:“娘都快被你吓死了,你醒來第一句也不是安慰娘,而是問一個外人去了哪裏?”
程瑾勢弱:“娘……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程母“嗚嗚”了兩聲,抹了抹眼角的淚:“在大堂。”
“在大堂做什麽?”
春桃心焦,快言快語:“是老爺和大少爺回來了,這會兒正在大堂審問他呢!”
話音剛落,程瑾也不顧自己身體虛弱,徑直推開衆人往大堂的方向跑去。
程瑾還沒有進入大堂,就已經聽到了棍仗落在皮肉上的聲音,每一下都宛若打在了程瑾的身上。
程老爺加重了音量:“我再問你一次,你來我程家有何居心!”
江朝笙征戰沙場多年,什麽打沒挨過?自然不會屈打成招:“小人、小人從餘都而來,家裏饑荒親人、親人全無……小人一路沿途至江南,餓暈在府前,多虧管事的和二少爺心軟,才放任我留在府中。”話音剛落,又嘔出了一口鮮血。
程瑜冷笑一聲:“那可真是巧合啊。我倒是好奇哪兒來的平民百姓身上會帶着這麽多的傷痕!”說罷,對拿着棍棒的家丁揮了揮手,自己拿着根帶刺的鞭子上前道:“不招是吧?來啊,往死裏打!”
“住手!”
程瑾終是耐不住了,沖進大堂就要攔下。
先前一直板着臉的程老爺面上才有了一絲松動:“阿瑾,你醒了怎麽跑來這裏?”
程瑾噗通一跪,沖着程瑜求情:“大哥,是我求他帶我出府的,你們要怪怪我好不好?”
程瑜瞪眼:“胡鬧!你為了個來路不明的人向我下跪?!”
程老爺雖然不喜小兒子的脾性,卻也心疼他自小不好的身子骨,擔心再這樣下去,不僅府上會鬧出人命,還會讓程瑾病情加重,于是連忙制止:“阿瑜,別打了。來人吶,将二少爺送回屋子,然後把這個來路不明的下人丢進柴房,明日再審問!”
幾個家丁迅速按着指示辦事,程瑾不願就這樣被架走,卻又掙紮不開,只能含淚望着趴倒在地上無力動彈的江朝笙。
作者有話要說: 古風文太難寫了,完結這篇我再也不想寫了……
爆哭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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