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3
顧雲景一頭霧水的看着陳雲身影跑遠,搖搖頭回到了卧房。想起陳雲那句話,順手拿過桌面上的鏡子,當他看到鏡子裏的自己時,有些明白顏淵反常的原因和陳雲為何臉紅了。
匆忙間出去,又是午睡剛起,夏日炎熱,衣衫輕薄,他随意披上的外衫,布料非常輕柔綿軟,而且呈半透明狀态。而且他沒有穿好衣服,整個胸膛幾乎全暴露在外,加上衣服的透明效果,幾乎等于沒穿。
顧雲景摸了摸頭,決定繼續睡。
翌日顧雲景剛起,陳雲拿了張帖子遞給他,說是早些時候城南的玉珠送來的。顧雲景打開來看了看,笑了,顏淵約他晚間去雨花樓飲酒。炎炎夏日,飲酒作樂,也不錯。
雨花樓
“你嘗嘗,” 顏淵倒了一杯酒遞給顧雲景,“前幾日無意間得了這酒,配上這白玉壺,夏日喝來,別有韻味。”
顧雲景接過酒杯小飲了一口,入口清涼溫潤,芳香似有似無,喝下去只覺舒爽。盛夏時節喝上一杯,的确是無上享受。
“這是什麽酒?”
“我也不曉得,好像叫什麽西江月,前幾日輾轉得到,你喜歡喝酒,便拿來給你了。
“顏淵不喜歡飲酒嗎?”
“不是,只是酒量不好,很少喝。”說話間已喝了三杯。
顏淵對酒一向是可有可無,只是很喜歡看江流喝。在檀溪時,江流總喜歡在夜裏坐在粗壯的柳樹上,樹梢挂着一盞裝滿螢火蟲的流螢燈,手執一把小酒壺,自斟自飲。
顏淵看着他清淺的笑,燈光掩映下略微發紅的臉頰,便忘了喝酒,只是看着江流,至于江流說什麽全沒聽進耳裏。
顧雲景自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只是看他酒量不好還這般猛喝,今天顏淵看起來似乎和往常有點不一樣。
“你有心事?”
“嗯…算是….” 連喝幾杯,顏淵摸着胸口的陵光鏡,有些猶豫,有些害怕。
“少喝幾杯吧,你酒量不好。“說着顧雲景走過來趁他不備一把奪過他的杯子。
顏淵搖搖晃晃的站起身,看着顧雲景手中的酒杯,就要來搶。顧雲景見狀忙将酒杯、酒壺移到桌子稍遠的一角,以防顏淵來搶。
哪知顏淵步伐不穩的走過來,迷離的醉眼看着他,突然一把将他抱住,顧雲景一驚,只聽顏淵伏在他耳畔,酒氣氤氲中,顧雲景覺得自己也有些醉了。
想掙脫,卻發現顏淵力氣極大,一時竟掙不開,只好勸說顏淵:“顏淵,你放開手,我送你回去。”
“不,不放,我一放手你就會不見了。我終于找到你,這下你再也跑不掉了。”
聽着顏淵的胡言亂語,顧雲景知道他醉了,也就任由他抱着。
“顏淵,你醉了,認錯人了。”好心提醒他。
顏淵枕着他的右肩,溫熱的鼻息噴在他頸側,令顧雲景覺得有些發癢。
剛想把顏淵的頭搬離頸側,就聽顏淵咕哝道:“抱着你好舒服,不要動,讓我再抱一會兒,江流……”
最後兩個字聽在顧雲景耳裏,只覺得心直直墜了下去,墜入無底深淵。
想起前些時日看見的那塊玉佩,還有顏淵說過的那些話,心裏有了一些明了。
諸般示好,只是因為自己與那人容貌相近,悲哀,被當作替身的自己….
這幾日,顏淵總覺得有些奇怪,顧雲景似乎在躲着自己,每次去顧府,陳雲都是說少爺出去了,不知道去哪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一問三不知。晚間去卻總說少爺已經睡下了,顏公子您明天再來吧。弄得顏淵莫名其妙,也不知這顧雲景怎麽回事。
城南雲若寺
今年的梨花似乎開的晚了些,初夏時分才灼灼盛開,但并沒有影響顧雲景的興致。剛踏入寺門,便聞見那飄動滿院的香氣。雲若寺北門外,有一片梨樹,傍臨溪畔,每年盛開時節都會引得文人雅士駐足。
顧雲景站在花海中,每走一步腳下都是吹落而下的雪白,枝頭的花亭亭玉立,吐豔芬芳。漫步在花間,走動間落花香盈滿袖。
風過時,滿樹梨花搖曳,紛飛如雪,擡頭看花的他正迎了這場花雨,花香彌漫中,整個人如墜夢中。
砌下梨花一堆雪,明年誰此憑欄杆。
花開待人來賞,自己這一生一生,又是在等待什麽。
顏淵剛邁出北門,擡頭看時不覺得呼吸都停滞了。那人站在花間,微揚着頭,紛飛碎花拂了那人一身。從容高潔,遺世獨立。
檀溪山上也有一片梨樹,江流也曾在花間舞劍,顏淵坐在樹上看着那人靈動的身影穿梭在花間,末了站在樹下,微仰頭輕嗅花香。真如幻境,一時間顏淵竟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怕驚擾了那人般,幾十米宛如被拉長了幾十倍,終于走到近前了,雙手一撲,緊緊抱住。聞着那人發間的清香,才覺胸口悶痛,原來方才一路走來時竟忘了呼吸。
終于再見到,無論夢境現實,都不再放開,張開嘴,想要說話,卻發現激動的一字也無法吐出。
“顏淵,你再不放手,我就要被你勒死了。”顧雲景正沉醉在花間,突然不防被人抱住,睜開眼卻發現是顏淵,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如何找到這裏的。
剛說完就感覺到抱着自己的人渾身一震,下一刻便放開了自己,雙眼直直的看着自己,那雙眼睛中包含太多太重的東西,令他感到震驚。
“我和他長得真有那麽相像嗎,以至于你認錯人?”顧雲景淺淺的笑着,只覺得心口漲着什麽,滿滿的像要溢出來卻又無法排遣,一邊說一邊拂了拂左肩擋住視線的頭發,這才發覺不知何時發帶不見了,一頭散發披在頭上散在肩上,覺得有些不自在。
對面的人聞言別過頭,看着一旁的梨樹,顧雲景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他悶悶的聲音傳過來,“抱歉。”
顧雲景向前邁了一步,拾起掉落在地的折扇轉身用扇柄挑起那似乎突然對梨花非常感興趣的人的下巴,一臉比春風還溫柔的笑意道:“下次再把我當作旁人,我就将你大卸八塊,丢出南門喂狗。”說着還伸出左手拍了拍一臉吃驚模樣的顏淵的臉頰,“真是可愛啊。”然後轉身向寺內走去,留下一臉不可置信杵在原地的顏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