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路（ABO）

第38章

“我們落腳的地方是這個城市下轄縣的一個山中小村莊裏，開車過去還要兩個多小時，那裏離得最近的只有一個不大的鎮子，有一點遠。”

賀崊幫陸笙笙系好安全帶，小聲與他解釋，陸笙笙剛剛又哭了一場現在情緒還有些緩不過來，他忽然就開始相信自己可能真的患過抑郁症了，那種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的極端負面情緒時不時地就會有想要冒頭的沖動，雖然他一直在極力忍耐。

“……怎麽選了這麽偏遠的一個地方？”

“怕被你爸媽找到，才躲到山裏去的。”賀崊擡手摸了一下陸笙笙的臉，心裏有些難受，“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嗯？”

陸笙笙點頭，貼着賀崊的手蹭了蹭，心裏有個聲音告訴自己，沒事的，都過去了，走出來就好了，不要再胡思亂想。

小山村與機場在兩個方向，他們先進市中心吃了頓飯下午的時候才驅車過去，一路上陸笙笙都努力睜大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象，試圖想起一些什麽，越是接近目的地，他的心髒就跳動得越快，當那條唯一的進山的道路出現在面前時，終究忍不住再次紅了眼眶。

賀崊握住他的手，輕聲安慰：“別難過。”

陸笙笙搖了搖頭：“我好像又想起來了一點，我們當時是不是搭別人黑車來的這裏，也是膽子大，就不怕被人給賣了。”

賀崊無奈一笑：“是啊，那個時候确實挺大膽的。”

其實不是膽子大，是因為在一起所以對未來無畏而已，好在他們運氣确實不錯，在這裏遇到了好人。

這個在山裏的小村莊只有十幾戶人家，大多是留守兒童和老人，地方卻很大，陸笙笙震驚地看着眼前成片成片一眼望過去沒有邊際的花田，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正是春月最好的季節，山花開得爛漫，比陸笙笙所能想象得還要美。

賀崊把車子停在了靠近湖邊的一座農舍門口，他們下了車，緊閉的已經鏽跡斑斑爬滿了苔藓的大門就在眼前，陸笙笙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裏和賀崊的那個私有地幾乎一樣，那個地方其實是仿照這裏建成的。

“你不是說……你之前也都不記得了嗎？”

賀崊笑了笑：“是不記得了，不過比你好一點，還是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印象的，也知道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人和事，建那個私有地的時候腦子裏一直浮現這個畫面，就把它還原了，後來就慢慢都記起來了，包括你。”

“你是在我回國之前才想起來的？”

“嗯，剛想起來就來了這裏，結果你當然早就不在了，然後一回去就聽說你要和賀肖時訂婚了。”

陸笙笙：“……”

他只是想起第一次在賀家見到賀崊時的場景，當時賀崊看他的眼神他到現在還記得，卻只剩下滿心的心疼，如果那個時候他能想起來就好了，就不會弄錯人，更不會以為自己喜歡上別人傷了賀崊的心：“是我不對……”

“算了，別這麽說。”

賀崊拍了拍陸笙笙的手背，輕輕推開了門，牽着陸笙笙走了進去。

“這裏原本是劉大伯家的房子，劉大伯是承包這整座山的花田的主人，當初我們跑來這裏就是他收留了我們，他一般跟兒子媳婦住在縣城裏，周末才會回來看看，這個地方離花田近就借給我們住了，我們幫他打理花田，還能賺一點錢，我們走了以後這裏的花田就沒人照顧了，他也沒請新的人，都荒廢了，上次我回來這裏去看過他，就是你回國前幾天的時候，他說是年紀大了不想再管了，我就從他手裏把花田和這棟房子都買了下來，雇了幾個人打理，不過沒讓他們住這裏。”

陸笙笙轉着眼睛四處看，忽然明白過來第一次走進賀崊的那個農家院時莫名熟悉卻又總覺得缺了點什麽的原因，缺的只是他們兩個共同生活過的氣息而已，但是在這個地方，他感覺到了，即使記得的不多，他也知道自己确實在這裏生活過，他應該很喜歡這個地方。

陸笙笙走到院中大樹下的秋千架上坐下，這個應該是賀崊幫他弄的，他閉了閉眼睛，腦子裏莫名地閃過賀崊憂心匆匆把他從千秋加上拉起來教育他要小心不要摔到了的畫面，陸笙笙忍不住皺了一下眉，總覺得有點奇怪。

“你在想什麽？”

陸笙笙搖頭：“沒有。”

那種怪異感轉瞬即逝，他自己也沒有抓住，便懶得多想，那麽多的事情，總能慢慢都想起來的，他并不着急。

“我想在這裏住幾天。”

賀崊點頭：“好。”

傍晚的時候賀崊去村裏找人買了些食材回來，剛走進門就看到陸笙笙坐在屋門口打電話，聽語氣應該是在教育陸瑾綿：“我什麽時候說了今天會去接你的？你還耍起賴皮來了，不行，不行，你哥我要在外面潇灑幾天，你煩不煩啊？”

“……你再說我真不要你了啊。”

“诶你怎麽還哭了你個臭小子，別哭了成嗎？”

“我怕了你了，後天就回去，給你買玩具，你最愛的芭比娃娃，行了吧小祖宗？”

“行，行，你乖，後天一準回去，保證不騙你。”

賀崊在一旁洗菜，看陸笙笙幾乎要翻白眼了，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陸笙笙挂斷電話後嗤了一聲，又無奈笑了起來，賀崊勸他：“你別對綿綿那麽兇，明明喜歡他喜歡得要死幹嘛老是表現的一臉嫌棄，小朋友不懂這些，要是哪天真以為你不喜歡他不親近你了怎麽辦？”

“我哪有很兇？”

賀崊笑着搖頭：“口是心非這套對三歲小娃娃是不行的。”

陸笙笙撲過來捶他：“你夠了啊，我發現你怎麽對那個小胖子那麽上心？你就這麽喜歡小孩子啊？”

賀崊手裏的動作頓了一下，話到嘴邊猶豫之後又咽了回去：“那也分人的，不是誰的小孩子我都喜歡。”

“不行，你得對我最上心，以後我們自己生了孩子也不能越過我。”

賀崊：“……”你好意思嗎？

“答不答應啊你？”

“我答應還不行嗎？你也別跟小娃娃吃醋了，丢人。”

“滾。”

陸笙笙的一聲“滾”說得軟綿綿的，像貓饒爪子一樣在賀崊心底輕輕刮過，他笑着貼過去親了一下陸笙笙的側臉，陸笙笙眨了眨眼睛，轉頭又在賀崊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膩歪了一陣賀崊與陸笙笙說起剛剛去買菜的時候碰到以前認識的人，聽說他們回來了都想見他們邀請他們明天過去吃飯，陸笙笙猶豫問道：“什麽人？我都不記得了怎麽辦？”

“不用擔心，就是幾位大嬸嫂子和一群小孩，我們當初在這裏住了一年多，多虧了他們處處幫忙照顧，我已經答應了，明天中午過去。”

陸笙笙點了點頭：“好。”

賀崊做了幾道簡單的家常菜，陸笙笙幫着打下手，順口問他：“你之前說做菜也是為我學的？”

“嗯，你有一段時間胃口不太好，為了哄你多吃點。”

“你怎麽這麽好啊，我要是沒把你找回來不得抱憾終身？”

賀崊哈哈一笑：“那你多珍惜我一點，別再跟別人跑了。”

“……再有下次你別那麽紳士了，可以試試直接搶婚的。”

賀崊擡手擰陸笙笙的鼻子：“你想的美，還想有下次呢？”

他剛剛切了洋蔥，手上的洋蔥味熏得陸笙笙直往後退，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去打水洗臉，賀崊笑着搖頭。

吃過晚飯賀崊把床鋪了他們就在這裏住了下來，陸笙笙躺上床望着天花板發呆了一陣，他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具體哪裏又說不上，從來到這裏之後就一直有這種感覺，總覺得還是缺了一點什麽，到底是什麽呢？

賀崊收拾完回來就見到他這副傻愣愣的挺屍樣，忍不住好笑，爬上床貼到陸笙笙身邊，問他：“又在想什麽？”

陸笙笙皺了皺鼻子：“沒什麽。”

“真沒什麽？”

“嗯……不知道怎麽說。”

賀崊笑着捏了捏陸笙笙胳膊上軟軟的肉，又低頭用嘴唇蹭了一下：“怎麽就不知道怎麽說了？”

“我就是覺得好像少了什麽。”

“少了什麽？”

“不知道，就是感覺少了點什麽。”

他只是覺得以前他和賀崊在這裏……他們之間有一些事情還是被他給遺忘了，但是賀崊不主動提，他也不想問，他覺得這件事情或許很重要，他得自己想起來。

賀崊幫他把被子蓋好：“別胡思亂想了，我還能缺你短你的什麽？”

陸笙笙輕哼了一聲：“那我怎麽知道，你說話總是說一半。”

“……你真想知道？”

“還是算了，我自己想想吧，我看能不能想起來。”

“那明天再想吧，不用急于一時。”

陸笙笙這會兒也懶得再想，擡手抱住了賀崊的脖子，貼上去與他耳鬓厮磨：“那你親親我……”

賀崊輕笑了一聲，低下頭從善如流地含住了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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