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撩不動gl

第3章 請客

周末，童淼淼大都保持着學習和工作的狀态，沒怎麽休息。尤其是周日，她對着設計圖思考一天，想着怎麽改能符合客戶張太太的心意，到了晚上才找着些靈感，忙到1點才睡下，第二天又得早早起床去上班。

起得早的人不止她一個，童淼淼好不容易擠上了地鐵，感覺手機震動，小心翼翼從人群縫隙裏摸到口袋，掏出來一看發現是張太太：“我今天過去。你改完了沒有？”

客戶就是大爺，即使正在地鐵随着人群和車廂晃悠，被擠得呼吸困難，童淼淼也拿出了自己的工作态度，吃力回信息：“改好了。我已經按照您的意思去掉了鏈墜的盤繞部分，像是昨天預覽圖特寫的樣子。實際效果與拍攝效果可能有點出入，您可以随時來辦公室了解一下，我一直都在。”

她打了一大段話，張太太只回了個字，“哦。”

童淼淼也不指望張太太能給自己說什麽，回了個笑臉，靜待五分鐘發現張太太沒有回複的打算了，就把手機放回口袋裏，閉上眼睛緩一緩。

她才休息一會兒，又感到手機有震動了。

童淼淼睡眠不足，加上車廂人群密集、空氣不好，一直有點暈乎乎的，看到消息預覽是“早~我收拾一下就可以出發啦”，皺皺眉，一時以為啰嗦的張太太又開始遛着自己玩了，沒确認發信人是誰就又迅速發了個“好的”。

後來她到了站。需要挪到門口，沒有再管信息，打算去辦公室泡杯咖啡給自己續一續命。

童淼淼坐了一會兒，張太太的電話來了，“我今天不去美容院了，現在去你們公司，大概半小時能到。”

“好，我會在公司樓下等您。”童淼淼別無選擇，揉揉眉心擠出一句客套話，“很期待跟您見面。”

童淼淼強打精神地說着話，得來張太太一句還算滿意的輕哼。她松口氣，放下手機一擡眼，對上了同事柯姍的目光。

四目一對，柯姍別開眼，她也別開眼。

柯姍不僅僅是同事，還是她曾經喜歡的人。之所以是曾經，是因為柯姍與相親對象發展順利之後，對她的态度已經從親密變成了無視。童淼淼有過遺憾，有過不甘，一度想不通自己做錯了什麽，直到柯姍明說“我覺得跟你相處很辛苦”才恍然大悟。

她的待人接物一直是個問題。以前，她是老總米沁親自請回來的設計師，是名字響亮能為公司添光的王牌，客戶排着隊等她設計，根本不需要做讨好的功夫。突然，她的靠山米總出了醜聞，被迫辭職，公司遭遇低谷。她在重要的《貴族》電影項目前期準備工作中表現欠佳，與同事合不來，被主管從項目裏調出去，負責拉客戶。

童淼淼那時沒什麽感覺，因為她的傷心根本不在工作的不順上，難過的是自己為什麽成為了柯姍的負擔。她麻木地按照公司要求去拉客戶，一個個打電話，一個個發信息，漸漸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更注重跟人溝通的方式了。

情況慢慢好了起來，她用被放鴿子三次的代價換來了趙總的訂單，忍住被刻薄對待的難受讓張太太願意繼續定制，《貴族》項目重新接納了她，不和的同事譚韶詩成了自己的朋友，并對她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你沒錯，柯姍把你當備胎了。”

童淼淼查了下備胎什麽意思，發現有各種定義和各種例子，結合起來說明的只有一點：柯姍不喜歡她，她自作多情了。

事已至此，童淼淼知道沒必要去想柯姍為什麽不再與她一起吃飯，不再親昵拉着她逛街游玩，不再溫柔叫她“淼淼”了，只需要記住柯姍有了新女友，她與柯姍不可能有發展，該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童淼淼移開了目光，不去看柯姍在做什麽，趕着張太太來之前把設計圖備好。

柯姍也沒看她太久，被手下問事情的小助理請走了。

童淼淼翻了張太太的設計圖确認小細節，麻煩小助理收拾接待室準備茶水點心，提前十分鐘下樓，頂着刺眼的陽光站了半小時，等到了遲到的張太太。

“不好意思，堵車。”張太太喝着從杯身标簽看來明顯是剛買的咖啡，淡淡說了句。

童淼淼笑着說沒事，給張太太做了個“請”的手勢，邁出腳步才發現自己曬久了十分難受，步子發虛。

她撐住了，領路上樓，展示改好的設計圖，得到了張太太算是滿意的笑容。

早上就這麽過去了大半，童淼淼趴在桌上緩一會兒，迷糊睡了下，醒來時感覺自己有喝咖啡太多的後遺症，渾身上下不舒服，想趕緊去吃個飯。

童淼淼叫上了朋友譚韶詩，完全忘了自己還約了一個熱愛學習的唐雪晴。

她們坐電梯往下，聽到了別人的談論聲。

“你聽小歐說了嗎？樓下有個大美女。”

“大美女？有這麽漂亮麽，特意發個信息說。”

“真的很漂亮。”

“比以前來的那些模特和明星還漂亮？”

“不相上下吧。”

童淼淼一點沒聽進去，靠着電梯扶手，昂着頭在狹小擁擠的環境下看樓層變動的數字，默數着時間，希望快點到一樓。

電梯一到，童淼淼随着人群一起出去，無視了那些不停轉頭看的人，眼睛緊盯不遠處的大門口。

暈，想吹風，餓，想吃飯。

童淼淼的念頭就這麽簡單的兩條，對于周圍的竊竊私語和迎上來的人沒有一點察覺，走出兩步，被譚韶詩給拉住了，“有人找你。“

“嗯？”童淼淼回過頭。

一個陌生的小姑娘正眼巴巴看着她，聲音甜甜的，“我是唐雪晴，今早跟你打過招呼啊。”

今天早上？

童淼淼努力回想，感覺腦袋又開始疼了，“誰？”

唐雪晴的笑一下子黯淡了，用帶着哭腔的可憐語氣問她，“你不記得我了嗎？”

“是啊。”童淼淼疑惑地打量了唐雪晴一番。

妝容成熟，眼線微微上挑勾出一點媚色，嫣紅的唇瓣笑起來粲然如花，長發挽起露出纖細修長的天鵝頸，剪裁別致的V領灰色連衣裙修出優美的線條，踩着高跟鞋，身姿挺拔，外表出衆氣場強大，說是來公司談合作的模特也有人信。

但是，童淼淼不負責聯系模特，對于突然冒出來擋道的唐雪晴并沒有太多的耐心，只知道自己的身體越來越難受，急需新鮮的空氣和溫熱的米飯，“你到底是誰？麻煩快點說好嗎？我要去吃飯，同事等着呢。”

她一着急，又顯出了曾經生硬的特性。

唐雪晴嘆口氣，無奈說，“我是周六講座坐在你旁邊的人，昨晚還問過你問題呢。”

“噢。”童淼淼看了看唐雪晴的臉，把五官和那天相對樸實的森女系打扮的學生妹子給聯系起來了，歉然道，“不好意思，我一下子沒認出來。”

“沒事。”

童淼淼一解釋就剎不住車，“你那天沒化妝，今天化妝了。”

“……”唐雪晴的笑容僵住了。

童淼淼一看就知道誤會了，想解釋自己的本意是唐雪晴兩次的風格不大一樣，被旁邊的朋友譚韶詩搶了話，“這裏說話不方便，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說？”

“好啊！”唐雪晴立即又揚起了笑臉。

童淼淼插不上話，看到唐雪晴似乎沒太在意的樣子，也不多此一舉提起尴尬的事情了。

她們三個人去了公司附近的餐廳，找個卡座坐下，譚韶詩随意點了個菜就開始玩手機，挪挪位置離得遠一點，童淼淼要了杯溫水慢慢喝，唐雪晴直勾勾盯着她看。

“淼淼。”唐雪晴忽而發了話，“我可以這麽叫你嗎？”

“可以。”

“好噠~”唐雪晴甜甜笑着，“你可以叫我雪晴~”

童淼淼全然不知唐雪晴笑的這麽燦爛是給自己賣萌，就覺得唐雪晴奶聲奶氣像個小孩子，可愛歸可愛，讓她有一種回到小學交朋友的感覺，無所謂地答應着，“哦，雪晴，我剛才沒認出你，對不起。”

“沒關系，我今天的妝的确太濃了一點。”唐雪晴抿抿唇，找了別的話題與她聊，“我沒來過這家餐廳，不知道要點什麽。哪個菜好吃啊？”

童淼淼點點頭，舉手找來服務員，“麻煩跟我們介紹一下。”

唐雪晴捏緊了菜單，譚韶詩正喝着水，莫名被嗆到了，“咳！”

“你沒事吧？”童淼淼關切問着，把紙巾遞過去。

譚韶詩搖頭，捂着嘴巴說，“咳，淼淼，我……咳嗽不方便……你過去跟雪晴一起坐好嗎？”

唐雪晴眼睛一亮，拿開自己的包包騰位置，“淼淼，這邊~”

“哦。”童淼淼拿好自己的手機，挪了過去。

唐雪晴是個勤勞好說話的人，不勞煩服務員，幫着童淼淼把對面的餐具一一挪過來了。

“謝謝。”童淼淼道謝，心想：唐雪晴真有禮貌。

服務員介紹了招牌菜，唐雪晴點了其中一個，她們這桌的單子就正式下了。等待的過程中，譚韶詩沉浸在玩手機的世界裏，童淼淼安靜等待，唐雪晴卻閑不下來總是找話說，“你們常來這裏吃飯嗎？”

“沒有。”童淼淼看譚韶詩喝着水，就答了。

“那你們常去哪裏呢？”

童淼淼老實說，“哪裏人少去哪裏。還要看看天氣，天氣不好的話，我們不會走太遠。”

“……”唐雪晴抿了抿唇，“你喜歡吃什麽菜？”

“都行，不挑食。”

“是嗎。”唐雪晴笑了，“你改天可以試試我們三食堂的菜。那裏經常出奇怪的黑暗料理，說自己不挑食的人都吃不下去。”

童淼淼“哦”了一聲，“不想去。”

“……”唐雪晴咬咬唇，指尖悄悄捏緊了杯子。

“有什麽黑暗料理？”對面的譚韶詩插嘴，示範了正确的聊天方式，“不會是網上流傳的青菜炒橘子之類的吧。”

“對對，差不多。”

童淼淼毫無波動，繼續望着端菜出來的廚房方向，希望快點吃上飯。

“淼淼，我看了F公司的宣傳冊，你高中以後就出國留學了。”唐雪晴試着把話題轉到她的身上，“外國跟這裏很不一樣，你吃得慣嗎？”

“還行，一般自己做。”

“哇，你會做飯啊。”唐雪晴笑說，“好厲害。”

童淼淼随意說，“不厲害，我做飯是因為在外面吃的花費太大了，想省錢。”

“……”唐雪晴又是一陣無言，低下頭，垂眸看到了什麽突然有了活力，“對了，我帶了筆記本，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童淼淼覺得自己的簡餐短時間內上不了了，放平心态，不介意地說，“問吧。”

她們聊了一會兒，在學習的事情上總算不冷場了。過了一刻鐘，簡餐上來，童淼淼滿眼只有食物，唐雪晴慢慢吃着，譚韶詩嘗了沒兩口，忽的說了句，“淼淼，雪晴，我有點事要回公司處理一下，你們吃吧。”

唐雪晴乖乖點頭，“嗯~拜拜~”

童淼淼跟譚韶詩揮手作別，對唐雪晴燦爛的笑臉有點詫異。

這孩子樂什麽呢？

——

唐雪晴等到了與童淼淼獨處的機會，當然開心。

她看出童淼淼挺餓的，先不多嘴，幫着童淼淼倒水遞紙巾什麽的，而後開始自己漫長的套話之路：就算冷場，就算童淼淼總是能一句話把天聊死，她也得努力找話題，想辦法問童淼淼的喜惡，愛好，家庭之類的信息，以後才能發展。

唐雪晴充滿了幹勁，“淼淼，今天天氣不錯哦，太陽很溫暖。”

童淼淼還是那個一根筋的樣子，“不暖，你站在下面曬半個小時，會暈的。”

“……曬一會兒還好吧？”

“嗯，其他時間吹空調吧。”

“在空調房裏面呆久了不大好，人還是需要在外面走一走。”唐雪晴試探問，“我看你走路挺快的，是不是經常鍛煉？”

“還行，晚上會跑步。”

唐雪晴感覺有機會，兩眼放光，“去哪裏跑？”

“A公園，下雨的話就用家裏的跑步機。”

“我也想跑步，下次一起啊~”

“A大離A公園很遠的，而且我都是晚上跑步，你跑完了回去不安全。你如果真的想鍛煉，就在A大的運動場跑。”童淼淼簡單拒絕了她，之後不看她黯然的表情，捧起筆記本問，“你剛才說哪裏不明白？”

“有很多……”唐雪晴借機靠過去，半挨着童淼淼小聲說，“甜點還沒上，我們等等再看吧。”

童淼淼不為所動，繼續盯着筆記本看。

唐雪晴扁了扁嘴，加把勁再問，“淼淼，你要的甜點是抹茶慕斯。你喜歡抹茶味的東西嗎？”

童淼淼點了點頭，視線并沒有從筆記上移開。

“我也喜歡。”唐雪晴說起自己的喜好，希望能跟童淼淼有些共同點，“除了抹茶，還有芒果、藍莓、巧克力、芝士……唔，好想吃哦~”

童淼淼轉眸看了她一眼，總算答了話，“第三頁。”

“啊？”

“這裏漏了火山碎屑岩。”

“……哦。”唐雪晴失望：她說了一堆，童淼淼根本沒聽進去。

她郁悶地拿起筆改着錯處，突然聽到旁邊的童淼淼叫住服務員。

“點單。”

“好的，您需要點什麽呢？”

“芒果蛋糕，藍莓派，芝士蛋撻。”

唐雪晴驚得筆都要掉了，“為什麽要點這麽多。”

“你不是說你想吃嗎？我請客。吃不完可以打包帶回去。這家的巧克力和芝士一般，等下帶你去別的店買。”

唐雪晴愣住了。

因為童淼淼語氣淡定，好像這是一件天經地義，再自然不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