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沐南本以為自己在成寒的“重壓”之下會惶惶不可終日,但沒想到,第二天成寒就出發去拍戲了,甚至連一天的休息時間都沒給自己留。
沐南一方面感慨他的工作狂體質,一方面也在心裏暗自慶幸,不然他還真的不知道怎麽面對成寒。
而對于沐南自己,這段時間也是忙到起飛,專輯在之前已經見縫插針地錄制結束,但宣傳也要出力,各種綜藝采訪連軸上,連沐南自認為是個外向的人都快被生生逼成社恐了。
而且,在忙碌的宣傳期裏,他還要健身,為接下來的演唱會做準備。不過他這些年的底子一直在,體重狂掉之後,甚至不用怎麽練,就瘦出了腹肌。
經紀人野格看着自己肚子上白花花的一塊肉,陷入了沉思。
票早已售罄,歌也定得差不多,離演唱會越來越近,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演唱會嘉賓。
“想請誰?”野格給他列了一個清單,上面有一些他合作過的比較熟悉的,而且檔期可以協調的藝人。
沐南看了一圈,沒發現想看到的那個名字。
“成寒呢?”他問。
野格先是愣了一下:“他不是進組拍戲了嗎?”
“哦,”沐南不置可否,“又不是一天假都請不了。”
野格:……
“那你自己和他說吧。”他說道,“我總不能和他找他經紀人說,你們藝人能不能請幾天假來給我們當演唱會嘉賓。”
沐南順口接了一句:“那你和他本人說啊。”
“我還是算了吧,他等的可不是我……”
說着說着,野格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然後他帶着疑惑問沐南:“你問這話什麽意思?”
沐南微笑:“沒什麽意思,就想看看你到底是我經紀人還是他的經紀人。”
野格一噎,然後無比嚴肅地看向沐南:“你是聽誰說了什麽嗎?”
說到這裏,沐南也不再故弄玄虛,而是說道:“還用誰說什麽嗎?你幫成寒做的那些事,你以為我都不知道?”
“沒錯,我之前是傻傻的,什麽都不懂。但我也不會一直傻下去,我總會明白的。”
聽到這裏,野格有些心虛地咽了咽口水:“所以……所以你都知道什麽了?”
沐南表情嚴肅,給他一一列舉:“《陰霾漸襲》的節目就是你一手促成的,要是沒有你勸我,我不可能那麽快決定。”
“還有楊宇竹發聲那次,你說是成寒為了自己簽下楊宇竹才這樣做的。但憑借楊宇竹的性格和成寒的能力,他想簽人有更多更低調也更方便的辦法,他有什麽必要做這些呢?”
“也有更多其他的事情,為什麽成寒像是這樣了解我,為什麽我們的合作和同臺總是恰到好處?要說這些沒有你的操作我是不信的。”
沐南很少有這樣牙尖嘴利又咄咄逼人的時刻,野格一時間被問懵了,支支吾吾地看向沐南。
“對不起,”他嘆了口氣,“我是幫助了成寒,但我也保證,我絕對沒做過任何一點傷害你的事,那些合作我也都是認真評估過風險收益,也在團隊內部開過讨論會才決定的。”
“是,”沐南說道,“我知道你對我好,從我出道以來就始終是你帶我。你不會做對我不利的事,你只是想幫一下成寒。”
不等野格開口,他又搶白道:“你是最早知道我們結婚秘密的人,也是最早知道成寒感情的人,你覺得覺得成寒對我是真的好,所以你想促成我們真正的‘姻緣’。”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覺得成寒對我是最好的選擇,但這終歸是你覺得,實際上他到底是不是最适合我的,還是要我來決定。不是嗎?”
野格帶沐南的時候,沐南剛在公司裏訓練了兩年,但專業技能卻吊打一衆訓練了很多年的練習生,破格提前出道了。
那時候沐南性格單純又天真,還是個小孩子的模樣,雖然現在他也跟小孩子差不多。
組合活動期間,和他最熟,也最乖的就是沐南。因此解散後,野格便專心只帶沐南一人,看着他一路向上,順利成為了頂流。
也因此,這幾年來,野格對沐南還産生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父子情。看着他總像看自己的孩子,生怕他冷了餓了,被人欺負了。
而在感情的事情上,他也“自動”地承擔起了父親的責任,認為成寒确實是良配,能促成他們在一起是最好的結果。
但他卻忽略了一點,在這幾年間,沐南早已長大。他有主見,有了自己的感情觀,也能為自己負責。
自己這樣做,卻反而是自以為是了。
他正憂心地看向沐南,怕沐南就此生氣了,甚至不要他這個經紀人也是可能的。
但沐南卻只是嘆了口氣:“行了行了,我沒那麽生氣。”
“啊?”這回發愣的換成野格了。
沐南說:“你反正也沒害我,而且本意是為我好。總不能剛打勝仗就把功臣推出去斬了。”
野格松了一口氣,開玩笑似的捋了捋袖子:“謝主隆恩!”
“平身吧,”沐南裝模作樣地擡頭,“朕準你将功補過了。”
沐南此前從沒懷疑過野格,但連番的事情後,他不得不開始懷疑這一切是不是真的巧合。
果然,當他漸漸縷清思緒後,排除一切不可能的答案,剩下的就是唯一的可能性。
沐南在短暫的氣憤後,很快就不生氣了。因為他知道野格的本意也是為他好,而且也算不得什麽背叛。
但沒想到,他只是輕輕一試探野格就承認了。
沐南對着鏡子看看自己的表情,他冷下臉來有這麽可怕嗎?還是演技已經出神入化了。
演唱會嘉賓的事,沐南又拖了幾天。直到已經不能再拖了,他才不情不願地給成寒發了微信。
他特意等到晚點才發,但成寒應該是拍了夜戲,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回消息。
【我首場和末場可以去。】
沐南收到消息時,還驚了一下。他根本沒和成寒說過具體時間,成寒卻什麽都沒問,直接答應了下來,而且還是答應了兩場。
沐南不願意承認自己心裏是有些開心的,他回道:【你還想首末全占了啊?】
【不行嗎?】成寒反問。
沐南回了個扭頭不理的表情包過去。手機鎖屏,純黑的屏幕上映照出自己的一張臉。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臉上竟然帶着一絲迷之微笑。
沐南連忙拍了拍臉,将快笑僵了的嘴角揉回正常狀态。
成寒拍戲進度很緊張,沒辦法提前和沐南排練,只能是定好歌各自練習,彩排的時候現場合。
選歌時,沐南再次想起了他們第一次合作的情形。
那時候他們是徹頭徹尾地不和,遇到什麽都要吵上兩句,從選歌吵到編曲再吵到編舞和演繹方式。
現在倒好,倒是不吵了。
成寒完全信任沐南,說他選什麽自己就唱什麽。但沐南偏偏拿不定主意了,他看這個也好,那個也好。
最後,離演唱會還有一個星期的時候,他大手一揮。
“我們去探班吧。”
野格看看他,确認他說的是真的。“陛下,您知道現在幾月份嗎?”這是他現在對沐南的稱呼。
沐南瞪着大眼睛:“十二月份啊,怎麽了?”
“那皇上您知道他在哪拍戲嗎?”野格又問。
沐南想了想:“好像在黑龍江。放心,我之前也冬天去過哈爾濱,穿最厚的羽絨服也還好,沒那麽誇張。”
野格猶豫了半晌,還是決定好心告訴他:“拍戲的地方在黑河。”
沐南沒聽過這個城市:“黑河在哪?”
野格兩只手握拳,一上一下放着。他揮了揮下面的那只手:“這是黑河。”
“嗯嗯。”沐南乖巧聽課。
然後他又動了動上面那只手:“這是大興安嶺。”
沐南:……
“好了你別說了,我已經開始覺得冷了。”
野格給他描述了一番那地方有多冷後,問沐南:“所以,您還打算禦駕親征嗎?”
沐南一咬牙:“去吧,反正也就去幾天。”
因為時間緊張,于是沐南說走就走。沐南沒和成寒說,他知道反正野格會說的。
北京到黑河沒有直飛,他們次日一早先飛到了省會哈爾濱,又從哈爾濱轉飛到了黑河。
到黑河時是下午三點多。
還沒走出機場,沐南一開口就已經是一團白氣。他裹着最厚實的羽絨服,羽絨服裏面還是兩層羊絨衫和保暖內衣。除此之外,帽子口罩捂得結結實實。
但即便這樣,鋒利的朔風還是順着任何可能的縫隙往身體裏面吹。
他原本铿锵的步履猶豫了,瑟瑟發抖地問野格:“我們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嗎?”
野格也好不到哪裏去:“陛下聖明,奴才正有此意。”
兩人正相依為命地抖來抖去,面前卻突然走來一個人。
來人也裹得嚴實,但沐南還是憑借着挺拔的身形,一眼認出這是成寒。
“這邊走。”成寒沒多說,帶着他們走到了地下停車上,直接上了車。
來接他們的車是劇組的車,軍用吉普退役後改的民用,輪胎上套着層層防滑鏈。
沐南腦中詭異地浮現出各種探險小說中的場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這是要直奔昆侖山,或者一路開上長白山看天池了。
見沐南眼神帶着探究,成寒給他解釋:“劇組還要再往北一些的村子裏,基本在小興安嶺的林區裏,路很不好走,一般的車走不了。”
沐南坐上後座,野格坐了副駕駛。只見後座上疊放着幾件厚重的軍大衣,沐南上手去提,一只手竟然沒提起來。
“這個最抗寒。”成寒解釋。
沐南已經麻木了,他勉強給自己挪出個坐的地方,然後裹起一件軍大衣就開始發抖。
“你不該來的。”成寒突然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但沐南卻不願意了:“我來是看誰的啊?那你不願意我來,我現在就回去,正好不用受這個罪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成寒又說道,“這邊真的很冷。”
“哦,知道了。”沐南當然知道冷,原本以為做足了準備,到這邊來顯然不夠用了。
車子開了兩個小時,随着車程深入,路邊開始出現城市見不到的地形。遠遠望去都是不高的丘陵,到處是參天大樹,沐南這才有些切身的感受,原來這就是小興安嶺,他們已經來到了人與自然的交界。
盡管車裏開着空調,但沐南還是覺得冷。
他哆哆嗦嗦地熬到了拍攝地,還沒下車就已經徹底懵了。
只見拍戲的村口拉着橫幅,上書“歡迎領導莅臨指導”,橫幅破破舊舊,顯然是一脈相承用了不知多少年。
随着車子緩緩停下,一陣敲鑼打鼓聲傳來,村口沖出來一群裹着大棉衣的村民,只是他們要麽腰間系着紅綢帶,要麽拿着花紅柳綠的扇子。
——開始扭起了歡迎的秧歌。
成寒先下車,繞到沐南的一側為他拉開車門:“來吧,大明星,下車視察生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愛東北,東北是我家
ps:昨晚做夢夢到自己把客戶蓋好章的審計報告丢了,今天早上六點就從夢裏吓醒。所以你們看到這章的時候,我已經進入夢鄉了。(這段太丢人了,明天起來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