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巧合
轉眼都十一月中旬了，他沒問過她那個師兄的事，她亦沒有再提起過。
整個十一月都被泰坦尼克號3D版渲染得格外有情調。對啊，十年經典打着懷舊的旗號和對愛情的崇敬又回歸熒幕，光這理念就足夠吸引大批的追求真愛或者想證明真愛的年輕人了。特別是首映前，各大媒體各大網站都在争相宣傳，葉歆不禁感嘆：這營銷公關做的真是好啊。
葉歆向來對外國片無感，不過也在這麽強勁的宣傳陣勢下想去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看看這到底是一部怎麽樣的轟轟烈烈的電影。
她打電話給林西蕙約着去看首映，因為正好周末。林西蕙哭天搶地：“葉小姐，你知道我這星期三份研究報告要交啊！”
葉歆真慶幸當初自己沒選繼續讀書這條路，讀書原來還是這麽恐怖啊。
她便一個人去，特地挑了靠後排的座位，因為她怕擠。她搞不清楚這些觀衆怎麽想的，看3D片坐那麽前仰着脖子不是很不舒服嗎，幹嘛都往前排擠？
她拿着票去找自己的座位，卻發現自己的座位上放着一個包。她猜想這包應該是旁邊觀衆的，便叫了下那位穿着一身休閑夾克的正在擺弄3D眼鏡的先生：“先生，請問這是您的包嗎，不好意思這是我的座位。”那位男士轉過臉看她：“不好意思。”他把包拿走，說“請坐。”
葉歆看到那張臉，很驚訝：“陸師兄！”
陸聖謙禮貌地笑笑：“是你啊。”
她在他旁邊的位子坐下來，陸聖謙問她：“你一個人來？”
她點點頭，說：“剛工作沒什麽朋友，就一個人來看了。陸師兄也是一個人？”
他說：“是啊。”
電影開始了，他們便不再多話。她沒想到真的會有這麽巧的事，能坐在陸聖謙身邊看電影，看的還是堪稱愛情傳奇的泰坦尼克號。
她悄悄拿出手機，打開自拍鏡頭，趁着電影的亮光，偷偷把她和陸聖謙拍在了同一張畫面裏。然後發給林西蕙，寫道：還好你沒來看電影，看吧，姐們是不是……嗯哼~
林西蕙非常不解風情地回她：姐們你發張自拍給我這麽得意想表達什麽？
葉歆秒回一條：不僅僅是自拍，看到旁邊那男的嗎，是我家陸師兄，對，你沒看錯，就這麽巧我買的票在他旁邊，我們在一起看泰坦尼克號！
林西蕙發了一連串“暈死”的表情過來。
葉歆這些小動作被陸聖謙盡收眼底，他盯着大熒幕，嘴角咧開一絲笑容，他想：真的是小女生啊，就是這麽直接。
三個小時，葉歆電影沒看進去多少，倒是開了無數次小差，少女心蕩漾地偷瞄了陸聖謙無數次，連散場都後知後覺。
走出電影院已經華燈初上了，陸聖謙對葉歆說：“我知道這附近有家特色菜館，不如一起吃頓飯吧。”
“好啊。”
這是一家很別致的概念餐廳，燈光打得恰到好處，并且在這熙攘喧鬧的鬧市裏還能保持一份靜谧，所有人講話都像在竊竊私語，更顯得高端洋氣上檔次。
店主走過來招呼他們，對陸聖謙說：“陸小姐沒一起來嗎？”
“沒有，我今天一整天也沒看到她。”
葉歆頓時提高警惕，問他：“陸小姐是誰？”
“哦，是我妹妹，她叫陸聖池。”
她終于松了口氣。
陸聖謙把菜單遞給葉歆：“你看看想吃什麽？”
葉歆翻兩頁菜單，說：“我第一次來，也不知道點什麽，還是你點吧。”
陸聖謙把菜單給店主，說：“那還是老樣子吧。”
陸聖謙只是覺得這個女孩子挺有意思的，而且有些淵源，就想吃頓飯也沒什麽，當交個朋友也好。可他突然想起上次發布會她對他說的話，突然感覺現在兩個人在一起吃飯多少有點不自在，他也怕她多想，就想明确說一下兩個人可以做朋友的，可是陸聖謙沒想到這種事他竟然不太知道怎麽開口，就先寒暄兩句：“小葉啊，上次那個發布會辦的不錯，聽說是你統籌的。”
葉歆“嗯”了一聲應和了一句：“公司同事都有幫忙，廣告公司也出了不小的力。”
他開始結結巴巴：“上次你說的話，我覺得你，你……那個……我是覺得就是開玩笑嘛都別太當真……恩……”
葉歆見他那樣心裏明白了個七八分，她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了，我上次說的都是認真的。”反正話已經說到這兒了，她索性問了句：“陸師兄，這麽多年，你還是一個人嗎？”
陸聖謙詫異地擡頭看她，他哪裏想到現在的小姑娘都是這麽直接。他想起之前的女朋友，都是各種拐彎抹角扭扭捏捏，從沒這麽幹淨利落過。不過他還是喜歡這種幹淨利落的吧，不用動腦子去揣摩。他點點頭：“是啊，還沒有女朋友。”
她親耳聽到陸聖謙說沒有女朋友就安心了，同時也來了興致：“那既然這樣，那我追你好不好？”
陸聖謙“啊？”了一聲，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以前追陸聖謙的女孩子也有，但是沒有相比較而言年紀這麽小的。他以前遇到這種事也不會窘迫，反而很大方地說謝謝。後來女孩子們都知道，陸聖謙的“謝謝”跟“不可能”是一個意思。
而他現在已是而立之年，早已沒有了年輕時的銳氣，心态更坦然甚至是老沉，再也不會像年輕時那樣說謝謝，而是微笑帶過。
畢竟他的身邊确實缺個女伴。他時常想，他就好比一匹馬，需要不羁地馳騁，他的理想伴侶是能陪着他一起跑或者能站在後面等着他跑累了一起回家的，而林藝姝是一只鳥，一只特別金貴的小鳥，需要呵護，但是始終不能一塊玩耍。也許這就是他跟林藝姝認識這麽多年卻一直沒有結果的原因吧。
陸聖謙岔開話題，給她介紹這家店：“這地方我妹妹特別喜歡，我就經常帶她來，它原來是開在我們學校後門口那裏的，那時候你應該還沒進校呢，後來後門那裏整改，老板就把他搬到了這裏，生意一直挺好……”
她知道他是在打岔，便說：“你看我問了個多不好回答的問題啊，沒關系，我還是想試試，說不定你會覺得我很合适呢。”
陸聖池跟遲樹看完電影也來了這家店，店主一眼看到了她，便上前招呼：“陸小姐您也來了，陸先生也剛到。”
陸聖池還納悶，陸聖謙怎麽也來了，便問道：“他在哪？”
店主便指給她看。她看到陸聖謙對面還坐着個女生，便挽着遲樹說：“我哥不會這麽快就跟那‘除卻巫山不是雲’的師妹勾搭上了吧？”
遲樹問她：“什麽‘除卻巫山不是雲’？”
陸聖池解釋道：“上次有個姑娘跟我哥表白時說的，我哥說是一個師妹，不過感覺他挺感興趣的。”
遲樹心裏隐隐有些不舒服、不确定，不知道這個師妹跟葉歆說的那個師兄會不會……
他不敢往下想。甚至是試圖阻止聖池繼續說下去：“不然我們換一家店吧，萬一你哥不希望我們打擾他。”
說罷準備拉着聖池走。
陸聖池哪肯：“不要嘛，我就想看看那麽勇敢的小姑娘長什麽樣子，是不是特別漂亮才敢這樣跟我哥表白。”
說罷，她拉着大樹就走過去。
大樹心裏也想知道，但也怕知道。
走近一看，遲樹才發現陸聖謙對面坐着的小姑娘真的是葉歆，他驚訝地看着她：“葉歆你怎麽在這？”繼而看向陸聖謙：“你們倆怎麽一起吃飯了？”
這種迫切的提問，或許只有他自己能覺察到聲音在打顫。
陸聖謙解釋說：“剛在電影院遇到她，就一起出來吃個飯。”他聽遲樹說話的語氣，便問道：“你們也認識啊？”
葉歆說：“公司之前的廣告都是我跟大樹合作的。”陸聖謙“哦”了一聲。
陸聖池意味深長地打量着陸聖謙：“哥，這就是那個……”她故意不往下說。
陸聖謙幹咳兩聲，跟陸聖池說：“我說怎麽大周末的一大早就不見人呢，原來這是跑出來約會啊。”
遲樹在陸聖謙旁邊的座位上坐下來，冷冷地說道：“什麽約會不約會的，不過是陪咱妹妹出來看個電影吃個飯，既然大家都在就一起吃吧。”
這話讓陸聖池心裏一顫，“咱妹妹”是什麽意思？他從來沒有把她當可以選擇的對象嗎？
陸聖池不再說話。在葉歆旁邊的座位上坐下來。
這頓飯吃的并不太歡樂，陸聖池因為遲樹一句話心情低落，遲樹在琢磨葉歆跟陸聖謙到什麽階段了，葉歆跟陸聖謙本來就不熟，看陸聖池和遲樹都不說話便也不再聊天。
吃完飯，遲樹便說：“葉歆我送你回家吧。”然後跟陸聖謙和陸聖池說：“你們路上小心。”
“欸。”陸聖謙不由得叫住他們，他走到葉歆身邊，說：“下次找不到朋友看電影不如叫上我啊，我經常一個人看。”
葉歆欣喜地點點頭，這當然是求之不得啊。
什麽叫找不到朋友看電影不如叫上我啊？遲樹想起來就挺郁悶的嗎，好像誰還不是個人一樣。陸聖謙跟葉歆怪怪的。
葉歆坐在遲樹車上，轉過身跟正在開車的遲樹說：“大樹啊，原來她是陸聖謙的妹妹啊。”
遲樹“嗯”了一聲。
她自顧自感慨：“她真漂亮！”
遲樹“嗯”了一聲。
她問他：“所以你到現在一直都沒有跟她坦白嗎？”
遲樹又是“嗯”了一聲。
很明顯，遲樹不太想跟她講話。倒是她喋喋不休看起來很興奮。小姑娘的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他想他大概已經知道答案了。
她把頭靠在椅背上，側過臉看着遲樹：“你把陸聖謙號碼告訴我好不好？”
遲樹板着臉，不看她，冷冷說道：“你要他號碼幹什麽？你跟陸聖謙怎麽回事？”
他問出口就後悔了，他不想知道答案，他怕她告訴他，她就是那個跟陸聖謙表白的師妹。盡管這已經毫無疑問，可是畢竟只要她沒有親口告訴他，他依然可以假裝不知道，或者假裝一覺醒來把這事忘記了。
她說：“我今天特別巧地買到了他旁邊的座位的票，所以就一起看了場電影，一起吃了個飯。”
他便不再問，他打開車上的收音機，把電臺聲音調的很大。
他已經如此冷淡，只希望她不要再跟他講任何話，一個字都不要提。
電臺裏女主播溫情地讀着暖文章，背景音樂輕盈，車裏開了空調，吹來絲絲暖風。
她關了收音機，很認真地對遲樹說：“他就是我上次告訴你的我喜歡的師兄。”
該來的還是會來。遲樹心跳得快蹦出來了，他深吸一口氣：“你對他，真的‘除卻巫山不是雲’嗎？”
“對啊，我從大一聽了他的宣講會時起就開始仰慕他，雖然他都不知道我，但是我還是努力想把自己變成他會喜歡的樣子，後來我就再也沒有喜歡過別的男孩子，我無法預想他跟別人在一起的樣子，我就是特別喜歡他、特別崇拜他。”她臉一紅補了一句：“特別想嫁給他。”
遲樹看她一臉的幸福洋溢的表情，心裏就說不出的難受。
“這樣算來，我也是你的師兄啊。”
說完，他看着她，他想只要她有一絲猶豫，他就跟她表白。
“別鬧了，你應該會幫我的吧？”
他沉默，只是開車。到了她家樓下，葉歆解開安全帶，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問她：“如果陸聖謙不是那個帶着光環出現在你們學校宣講會上的精英，而只是你生活中一個要好的朋友，你還會喜歡他嗎？”
她想了想，說：“人類有種特別美好的情感叫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之所以動人那是因為最初的那種感覺會一輩子記得。雖然我跟他沒有那麽深的淵源，但是就算他現在沒有了光環，我還是會記得當年我最崇拜的他的樣子。我這人吧，就是懶，都這麽多年了已經成了習慣，便也不願意換個人喜歡了。”
遲樹想說他不是這個意思，他是想問，如果當時陸聖謙沒有出現在學校的宣講會上，現在同樣作為朋友的陸聖謙和遲樹，你會選誰。他想了想還是沒有問，因為他應該已經知道答案了，畢竟根本不存在“如果”。
葉歆下車跟他說晚安，他擠出一個笑容，看她的背影消失在樓道裏。他靠在駕駛座的軟椅上，想記起點什麽卻總也不知道從何記起。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