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養成一只狼崽09
“太子殿下說的很好, 我很欣賞你,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
紮答的一番話剛剛落音,衆人像是都沒有想到這個部落首領會提出這個條件, 怔愣了一瞬,還是一直站在原白身後的謝淩率先怒斥出聲:
“放肆!你竟敢如此侮辱太子殿下!”
緊握的拳頭彰顯着主人憤怒的心情,謝淩一面強行克制自己沖上去一刀砍殺這個蠻子的沖動, 一面心裏已經是燎原的怒火,這個喝羊奶長大的蠻子竟然想将哥哥據為己有?看着紮答審視原白的眼神他就想親手挖出他的雙目。
不止是謝淩暴怒不已, 就連校尉也怒言道:“紮答,你可知此言一出便是大不敬的死罪!”
先不說太子殿下是他欽慕已久, 自然不許這粗魯的野蠻子如此玷污!再者太子殿下此刻是慶國的代表, 某些方面即是代表着整個慶國, 紮答的話實在是不可饒恕!
相比較謝淩與校尉的怒不可解,原白的反應但是十分的淡定,漂亮的眼眸淡淡的看着席地而坐的紮答, 等待着下文。
紮答看着慶國太子身後的兩個跟從, 頗為不屑,一手輕輕的一撐地面,站起身來, 笑道:“尊貴的太子殿下,我的要求很過分嗎?為何你随從的反應如此之大?”
原白看着站起身來的紮答,聽聞着野蠻子各個健壯高大,紮答更是親身證實, 原白開口道:“紮答将領像是沒有準備好這次談和,算上剛剛那次,已然是有兩次信口開河。”
原白看着紮答的眼睛,眼神淩厲起來:“萬事都要講究實力,所求所得亦然是,今日時間倒也錯錯有餘,所以還請将領三思而後行,想好再開口。”
謝淩站在原白身後,狠狠地盯着紮答,如果這個蠻子再敢出言不遜的話……
紮答不着痕跡的皺了皺眉頭,這個慶國的太子真是南人的代表,将南人的狡猾練的爐火純青,無論自己如何試探還是挑釁,他都是輕而易舉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将問題再抛給自己,而自己根本琢磨不透他的态度和想法,這樣下去情勢就變得十分不利了。
原白靜靜地等待着下文,紮答的此時心裏的想法他是十分清楚的。
看着站在一旁笑而不語的原白,修長挺拔的身形,加上姣好俊美的容貌,還有一舉一動的優雅,這些種種仿佛幻化成了貓尾,惹得紮答心癢癢。
如同原白之前所言,嘉雲關對自己而言想一個越來越燙的熟山芋,而這個俊美睿智的太子殿下實在是不容小觑,兩者放在一處,一相比較,輕重一下便出來了。
紮答大笑兩聲,回答道:“我們和你們南人不同,我們向來不會隐藏自己的喜歡,我喜歡太子殿下,這沒有什麽好羞恥的,按照我們草原上的規矩,遇到喜歡的人就是要搶回營帳的,不過我可沒有把太子殿下搶回去的本事,但太子殿下所言倒也不差,那就依太子殿下所言,憑實力論高低,如何?”
這規矩倒是不錯,若是慶國也有這樣的傳統,現在謝淩的黑化值大概也不止30點了……
心裏這樣想着,原白也禮貌的笑了笑:“紮答将領此言,在下贊同,那不知将領如何打算?”
“那就來比試一番,如果太子殿下勝了,嘉雲關本王無條件的拱手相還,不過,倘若太子殿下輸了……” 說到這裏,紮答深邃的雙眼盯着原白的眼睛,一字一句:“如果殿下輸了,那麽殿下便跟我走。”
謝淩聽的忍無可忍,他就應該知道,這野蠻子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作勢便要沖上去開打!被原白伸手擋住制止了,謝淩先是看了一眼橫在自己胸前的手臂,又轉頭看着原白,氣急敗壞中還有一絲絲的委屈,開口:“哥哥,他竟然如此出言不遜……” 原白看了謝淩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即看向紮答,勾唇一笑:“好,一言為定。”
原白的這幾個字擲地有聲,紮答眼睛亮了亮,頗為驚訝,他是沒想到這個慶國的太子殿下會答應,只要他敢應戰,他就有信心将這個優雅的美人搶回草原!
紮答是高興了,謝淩這裏卻是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原白:“哥哥,你怎可……怎可答應他這種要求!”
原白只是看了一眼謝淩,并沒有理會他。
接着開口:“那不知要如何比試?”
紮答想了想:“簡單一點,我們出一人,你們出一人,二人代表兩國比試比試。”
原白自然是沒有意見,紮答看着原白的态度,心裏已經喜笑顏開,看了一眼一旁的謝淩,輕蔑的笑了笑,語氣帶着些許的不屑:“那這個男娃娃似乎十分在意太子殿下?敢不敢跟本王一較高低?”
紮答的話音剛落身後便穿來一陣哄笑,謝淩咬了咬牙,男娃娃?這個狗東西敢調笑自己?
還沒等謝淩出口,校尉搶先到:“不是說雙方各派一人嗎?如何成了挑選!” 他不了解謝淩,跟紮答一樣,謝淩在他這裏也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子,怎可将皇子的安危賦予這種人身上。
原白看着像是被人侵犯領地的謝淩,如同一只蓄勢待發的雄獅,這下氣氛也變得劍拔弩張,長長的睫毛微微垂下,讓人看不出他的眼神究竟太盤算着什麽,只聽見一聲:“好,我方便由謝淩出戰。”
謝淩看着原白,眼裏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哥哥?”
原白朝他施然一笑:“莫慌,我信你。”
原白的決定正中紮答的下懷,在他眼裏謝淩就是一個男娃娃,這下他認為這場比試便是贏定了,江山美人都注定歸他了:“哦?這位小兄弟敢不敢應戰吶?莫要到了場上慌了神啊!”
謝淩受到原白的鼓勵,穩下了情緒,看着氣焰嚣張的紮答,抿了抿薄唇,冷聲道:“廢話真多,只管開口說比什麽?”
紮答的眼睛轉了轉:“既然都是男兒,那便要彰顯男子氣概,要比的定然是騎射了……”
謝淩眼裏劃過一絲嘲諷,騎射?好啊。
原白眼裏也有了一點笑意,果然如同他所料,這個紮答必然會選擇他的看家本領,騎射了,而謝淩的騎射他自然不用多言,嘉雲關他是勢在必得。
謝淩轉身牽過身後的駿馬,紮答看着馬上栓挂着的弓箭,笑道:“原來小兄弟也是練過騎射的?不過本王可不會手下留情,今日比試也就當給你這個男娃娃上上課了。”
謝淩面無表情的掃了一眼紮答一眼,心中冷冷想着:狂妄的野蠻人,竟然敢觊觎哥哥,等會就讓你輸的顏面全無。
“怎麽比試?什麽規矩?” 謝淩用一只手牽着缰繩,一只手撫摸着馬的鬓毛,冷聲道。
面對謝淩的目中無人,紮答的臉色沉了沉,心想看來今天必須給這個小屁孩點顏色瞧瞧了:“三局兩勝,比試分三項,第一項,也就是最基本的射靶子,一人三支箭,三支下來,誰的箭離靶心最近最多者勝;第二項,射獵,這個林子裏我差人放了一只梅花鹿,誰能最先尋到并且獵殺,便是勝者;這第三項嘛,林中有一只灰兔,兔身栓了一天紅色緞帶,緞帶上系有一個鈴铛,兔子不死的情況下,射下鈴铛即為勝者,倘若失手将兔子射殺,這局便是輸了。”
謝淩聽完點點頭,薄唇輕啓:“好。”
紮答咧嘴一笑,朝身後的手下一揮手:“來人,立靶子。”
這個空隙裏,原白将謝淩引到一旁,交代着:“先抑後揚,紮答騎射十分了得,想要穩贏必須要讓對方掉以輕心。”
謝淩看着一臉嚴肅的原白,點點頭:“哥哥放心,我自不會讓那蠻子得逞,誰都不能從我這裏搶走你!”
謝淩的這個年紀,使得他的臉是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一種青澀,看着謝淩的笑臉以及又透露着堅定的眼神,原白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笑着揉了揉他的頭:“如此甚好。”
紮答看着遠處的靶子,自信一笑,看來是上天眷顧,這江山美人他都要收入囊中了,想到這裏紮答四處望了望,看到原白與謝淩在樹下有說有笑,頓然不悅,朝他們喊道:“男娃娃,考前還要溫溫書?怎麽太子殿下給你支了什麽招?”
二人的談話被紮答打斷,謝淩瞪了一眼紮答,信步走來。
看着遠處的靶子,比平日裏練習場的靶距要長的多,看來這紮答是存心給自己難堪。
紮答看着一旁的謝淩,緩緩道:“這是按照我們那的靶距來的,對小兄弟來說該是太遠了,不過你們南人射箭太像過家家,今日就領略一下我們西北男兒郎的風采吧!”
謝淩淡淡的望了他一眼,這人廢話怎地這麽多?
“開始吧。”
謝淩的不屑與狂妄紮答全部收入眼裏,越發覺得謝淩不過是一個乳臭未幹的狂妄小兒,挽起長弓箭指前往,瞄對着靶心一放:“本王給你打個樣,請吧?”
謝淩從箭筒裏抽出一只羽箭,瞄準射出。羽箭着靶之時便有人騎馬敢來将結果彙報上來,紮答聽後朗聲笑道:“箭法不錯,不過還是要再練幾年。” 紮答正中靶心,而謝淩的只是沾邊。
謝淩佯裝沒有聽到紮答的挑釁,再次射出一箭。
紮答朝一旁的原白調笑:“看不出太子殿下的部下,脾氣倒是嬌貴的很!”
原白沒有順着他的話答,只是伸手道:“第二箭,将領請吧。”
過後,部下趕來,又是一次正中靶心。
第一輪,紮答勝。
謝淩沒有說話,轉身走到馬前,利落的翻身上馬,校尉将缰繩遞到謝淩手中,額頭已是布滿了汗珠,焦急道:“殿下,這局萬萬不可輸了啊。”
謝淩抿着嘴唇點點頭,驅馬朝林中飛馳而去。
正如紮答所言,這林中只有一只梅花鹿,而這一局要射殺梅花鹿也是要講究運氣的,看誰能先尋的梅花鹿了。
馬蹄所到之處驚起一片飛禽,身後的馬蹄聲由遠漸近,紮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男娃娃,這局若是輸了,你們的太子殿下便是我的了!哈哈哈”
紮答的這番話徹底激起了謝淩的怒火,怒罵一聲:“走着瞧,野蠻子!” 說握緊手中的缰繩,一夾馬腹,飛身向林深處趕去。
林深之處潮濕,土地比起外面松軟許多,謝淩輕輕拉了拉缰繩,讓馬的速度慢了慢,想着不要驚擾了梅花鹿,放眼望去林中依然不見有鹿的身影,謝淩調轉換了一個方向繼續尋找,直到看到地上的印記,心中大喜,正是梅花鹿的蹄印!
一路沿着印記趕去,過了片刻,在草叢深處看到了正在吃草的梅花鹿,謝淩悄聲停下馬,拿起弓箭正要射殺時,聽到了一陣馬蹄聲,鹿的聽覺比人敏銳,只見梅花鹿立刻飛起逃竄,謝淩立刻驅馬追趕,聽着後面紮答的聲音皺起眉頭:“還好本王來的及時。”
謝淩抽了一下馬鞭,加速朝梅花鹿追去,在他身後是同樣窮追不舍的紮答,等梅花鹿的再次出現在視線裏,二人幾乎同時挽弓射箭,紮答瞄準鹿身,箭離弦飛出,卻被謝淩的羽箭射在了地上,謝淩勾唇一笑,在紮答怔愣時再發一箭,射殺了梅花鹿,一箭穿喉!
紮答看着不遠處倒下的梅花鹿,以及自己掉落在地上的箭矢,臉色一暗,立刻明白第一輪時謝淩是故意放水!随即冷聲道:“呵……看來是本王大意了。”
謝淩冷冷的看了一眼紮答:“第三局,開始了。”
叢林的深處,兩人驅騎着兩匹駿馬你追我趕,紮答摸清謝淩真實的水準之後,再也不敢懈怠,二人卯足勁的穿梭在叢林之間,直到聽到了掩蓋在馬蹄聲下的銅鈴聲,二人眼神皆是一閃,兔子就在附近!
謝淩正是年少,聽覺很好,這也是紮答為何一直跟着他的原因之一,謝淩辨別出方向,調轉馬頭飛奔過去,身後是紮答狂亂的馬蹄聲,謝淩回身朝紮答挑釁一笑,紮答一抽馬鞭反超了過去!就是現在!謝淩再次調轉方向,朝相反的方向趕去,紮答發覺過來已然晚了,唾罵一聲:“狡猾的南人!”
灰兔逃竄奔走在草叢裏不易發現,謝淩只能聽聲音辨別它的走向,身後的馬蹄聲再次接近,謝淩拿起弓箭,朝鈴铛聲處射出,紮答在身後看着離弦的羽箭,不由收斂了呼吸,只見草叢一陣動漾,繼而恢複,謝淩勾唇一笑,翻身下馬。
順着羽箭剝開草叢,一條系着鈴铛的紅色緞帶被羽箭釘在地上,謝淩微微用力拔出羽箭,朝身後的紮答晃了晃,冷聲道:“如何?認輸否?”
鐵色的箭頭穿過紅色的緞帶,随着晃動的動作鈴铛聲陣陣作響,紮答暗自咬了咬牙,握着缰繩的手用力到泛白,片刻後,驅馬轉身離去。
謝淩看着紮答離去的背影,嘲諷一笑,敢當着自己的面要原白哥哥?那就準備好輸得一敗塗地。
樹林外的衆人也開始焦急,除了原白都有些按捺不住,校尉更是在原白身後焦急道:“太子殿下,萬一謝淩輸了,難不成還真的要被這野蠻子帶走?”
原白的眼睛一只望着樹林的方向,聞聲搖搖頭。
校尉看原白的反應,以為他另有打算,這才小小的松了一口氣,開玩笑,若是太子被這野蠻子帶走,別說他的頭,就連坐九族都不夠皇上砍的!
還沒等校尉調整過來,原白輕聲道:“我相信,謝淩絕不會輸。”
只剩下剛剛經歷大起大落的校尉,一臉目瞪口呆:“……”
随着人群中的一陣騷動,謝淩與紮答的身影出現在了衆人眼中,二人驅馬漸近,只見謝淩的馬上駝了一只梅花鹿,聽着紮答部下的竊竊私語,原白的臉上也沾染上了笑意。
謝淩将梅花鹿扔在地上,朝原白一笑,翻身下馬。
“說到做到,給,哥哥。” 說完将手中穿着紅色緞帶的羽箭遞到原白面前。
原白接過羽箭,看着上面紅色的緞帶,輕輕的晃了晃,一陣清脆的銅鈴聲響起,原白滿眼笑意,對着謝淩道:“做得好。”
走到紮答面前,原白将手中的羽箭亮出,俊美秀麗的臉上挂着禮貌的微笑:“紮答将領,三輪比試下來,成績衆人有目共睹,我方三局兩勝。”
紮答看着面前的原白,輕哼一聲:“本王也沒說你們輸了。”
原白臉上的笑意更甚:“如此甚好,還望紮答将領能夠說到做到。”
紮答跟原白對視幾秒,開口:“本王說話算話,這次是本王大意輕敵,嘉雲關本王會撤兵離開,拱手相還。”
原白的神情也嚴肅起來,點點頭:“就這一點,紮答将領另我欽佩。”
紮答哼了一聲:“現在再說這些好聽的,不過本王等着哪天戰場再與太子殿下相逢,屆時本王必然要将殿下掠回到營帳了去。”
說完還不忘看一眼謝淩的反應,朝身後的部下道:“我們走!”
謝淩看着紮答的背影慢慢走遠,走到原白身旁,青澀英俊的臉上挂着璀璨的笑容,讓人一下就能聯想到清晨的陽光,耀眼卻舒服:“恭喜哥哥,不負使命,奪回嘉雲關!”
原白伸手替他整了整衣服,溫和道:“多虧了淩兒。”
謝淩聞言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朗聲道:“既然如此,哥哥要怎樣獎賞我?”
原白被他的貪心逗笑,假裝思索了一會兒,随後道:“想不出,淩兒想要什麽?”
謝淩看着原白的眼睛:“想要什麽,哥哥便給什麽?”
原白看着謝淩的眼神心頭一跳,莫不是……想了想還是暗自搖搖頭,怎麽會,謝淩現在還小,是自己想多了罷:“嗯…… 想要什麽,便給什麽,只要是我所擁有的。”
謝淩臉上的笑意徹底擴大了一圈:“那這個我就先留着,改日再找哥哥來讨。”
原白笑着搖搖頭,神情頗為無奈的樣子:“那好,我們也先走吧。”
回到軍營,謝淩校尉随着原白進了行軍賬,校尉臉上也是一片喜色,跪在地上朝原白恭賀:“恭喜太子殿下,不費一兵一卒,重新奪回嘉雲關!”
原白将校尉扶起,笑道:“此事能成,校尉也是功不可沒。”
校尉搖搖頭,看了一眼謝淩,眼裏是毫不掩飾的欽佩與贊賞:“太子殿下此言,末将愧不敢當,今日與紮答談和,三輪比試奪回嘉雲關,仰靠的是太子殿下的巧思妙語以及謝淩兄弟的一身的好功夫!” 說着朝謝淩伸出拇指:“論騎射我們的确敵不過野蠻子,他們自稱是馬背上長大,騎射更是連兒童都會,紮答的騎射功夫更是了得,謝淩兄弟竟然能從紮答手中贏回嘉雲關,實在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謝淩原本對這個校尉并沒有好感,不過現在他竟然當着哥哥如此誇獎自己,給自己長了不少顏面,倒也不是太讨厭了,謝淩表面淡淡的點了點頭:“校尉大人過獎了。”
原白與校尉又商讨了幾句,将話題拉回正規:“事到如今,嘉雲關已經奪回,那麽我也該啓程複命了。”
校尉看着原白:“殿下為何要這麽急着回京?”
原白點點頭:“慶國北部失守,朝堂之上難免有些人心惶惶,我身為太子,又肩負着如此重要的使命,如今城池收回,自當立刻啓程,回到皇宮複命。”
校尉聽完心中深感欣慰,贊同的點點頭:“那太子殿下何時啓程?”
原白開口:“明日一早,立刻出發,還望校尉現在傳達給我帶來的輕裝十三騎,讓他們今晚整頓,明天一早回京複命。”
校尉應聲離開了。
在原白說話的時候,謝淩一直一言不發,眼眸深沉不知道正在想着什麽,雖然謝淩不喜歡紮答,但在一點上卻是十分欣賞這位在草原上的漢子——他敢直接說出自己心中的喜歡,甚至他所說的那種生活,其實謝淩向往的生活。
謝淩朝原白問道:“哥哥,你喜歡這裏嗎?”
原白有些不明白,他反問道:“小淩為何這麽問?”
謝淩回答道:“若是哥哥喜歡,我們幹脆就留在這裏。”
謝淩已經想清楚了,若是能有哥哥留在嘉雲關,陪伴在自己的身邊,皇子的身份他不要也罷。
想到可以留在這裏,原白的眼眸也不由一亮,之前謝淩與紮答比試騎射的時候,他也将這草原風貌盡收眼底,不得不承認,若是塞外比起嘉雲關附近更加草美羊肥,他也不難理解為何紮答會這麽輕易的放棄嘉雲關,放棄南下的計劃,從他的心底深處,他也有着在塞外牧羊,無憂無慮的願望
但他這樣的念頭也只是在原白的腦海之中一閃而過,很快他便清醒了過來,他搖了搖頭道:
“我是慶國的太子,怎麽能一直留在這裏,父皇也不會允許的。”
聽到原白提到慶皇,想到慶皇之前對原白的所作所為,謝淩的語氣之中更是多了些急迫,他對原白說道:“包括嘉雲關之內的城池都願意效忠哥哥,哥哥為何要回宮受人的擺布……”
本來謝淩說這些的時候,原白還只是心不在焉的聽着,但聽到謝淩最後的那一句話,原白突然想到了什麽,他轉頭看向謝淩道:
“你也已經知道了?”
原白此時仔細想了想,他隐約記得是謝淩将自己帶回到營帳之中的,若是他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跡,應該也不難猜到什麽。
原白雖然沒有将話完全說開,但謝淩也明白,原白所說的是自己已經知道了慶皇對原白所做所謂。
謝淩神色變得有些僵硬,但他還是點了點頭道:
“是的。”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原白扭過頭去,眼神之中多了幾分壓抑,但他也十分慶幸,知道這件事的是謝淩,而謝淩也對自己表現出一起輕蔑,反而是處處為自己考慮,生怕自己回宮之後會羊入虎口。
其實不用謝淩說,原白的心中也十分清楚,嘉雲關危機解除,慶皇一定不會輕易的放過自己和謝淩,但當然自己也不可能答應謝淩,就算自己想要答應謝淩,系統也不可能會同意的。
這樣想着,原白才對着謝淩勸慰道:“父皇也只是一時沖動而已,我畢竟是他的親生兒子,他不會真的将我怎麽樣的。”
可關鍵就是你并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啊!
謝淩在心中痛苦的道,原白不知道,但謝淩的心裏卻清楚原白的身世,可偏偏他卻不能将這樣的話直接告訴原白,一來他也只是從寧秋那裏得知原白的身世,并沒有充足的證據,其次謝淩也并不想原白知道,其實原白并不是慶皇的親生兒子,他害怕若是被原白知道了這點,沒有父子這層關系的阻隔,原白或許就會選擇和慶皇在一起了。
雖然無論是紮答,校尉還是謝淩都極力反對原白回都,但無論如何,原白都沒有改變自己的主意,最終是校尉以在路上保護太子殿下安全的名義,又為原白安排了十五個衛兵,并且囑咐他們到了國都之後也要保護原白。
原白剛剛帶着謝淩和二十餘騎兵出城,還未走多久,原白隐約聽到後面似乎有人正在喊什麽,他命騎兵暫時停止前進,轉身定睛一看,竟然是之前那個替自己和紮答傳話的商人,此時正騎着馬朝着自己狂奔而來。
“太子殿下!呼,終于趕上了。”
那商人氣喘籲籲的說道,而在那商人的身後是一個牽着馬的仆人。
原白看向那牽着馬的仆人問道:“這是?”
那商人回答:“這是我們草原王紮答送給殿下的千裏馬。”
草原王,頭頂一片青青草原的那種王嗎?
聽到那商人這麽說,原白忍不住在心中想着,不過看到那匹馬,飄逸烏黑的黑色鬓毛,看起來确實要比一般的馬高大許多,就連眼神都要深邃一些。
商人又說道:“草原王還說了,若是殿下有任何事情,王的營帳永遠都為殿下打開。”
原白:“……”
這貨竟然還想着把自己騙到他的營帳中嗎?
紮答雖然在之前的比試中輸給了謝淩,被迫接受了議和,退出了嘉雲關,但他也依舊坐擁嘉雲關以北的廣袤草原,原白當然也不好直接拒絕他的禮物,便将那匹馬給留了下來,還命一位衛兵專門照顧這匹馬。
見原白只是收下了這匹馬,卻并沒有直接騎上這匹馬,謝淩從之前開始就十分警惕的目光終于從那商人的身上移開了,那商人完成了任務,便也直接離開了。
雖說一行人并不着急趕回慶國國都,但原白也不好耽誤,便也一路快馬加鞭,終于在第十天到達了慶國國都。
提前得知原白即将抵達國都,慶皇在國都的十裏之外帶領群臣迎接,就連國都的不少百姓都聽說了這個消息,一個個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這位凱旋而歸的太子殿下。
原白一行人剛剛來到城郊,還未等原白下馬,身着冕服慶皇便已經上前道:“璇兒。”
只是一個月沒有見,慶皇看上去卻是有些憔悴,但在見到原白的瞬間,他整個人便頓時變得神采奕奕起來。
此時看到慶皇,再看他有些憔悴的模樣,原白一時心軟,也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單膝跪地說道:
“兒臣拜見父皇,父皇可安好?”
慶皇将原白扶起:“璇兒請起,璇兒能夠安全歸來,孤便一切都好。”
原白身後的謝淩雖然有些不情不願,但是看到此時原白都已經跪拜,他也跟着原白身後對着慶皇行禮,他原本慶皇會像從前那樣直接将自己忽略,誰知道這一次,慶皇竟然用充滿贊賞和慈愛的目光看向了謝淩。
這應該是慶皇第一次用正眼看向謝淩,顯然他也已經聽說了草原王紮答敗給謝淩之事,慶皇不得不承認,這個自己從來都看不起的兒子,正在逐漸超過自己,甚至有一天會取代自己,就像當年慶皇取代掉自己的父皇那般,這讓慶皇的心中出現了一絲恐慌,心中也更是決定要盡快将謝淩除去。
不過表面上,慶皇依舊是一副慈父模樣,他對着謝淩說道:“淩兒不愧是孤的兒子,此番能夠兵不血刃拿下嘉雲關,淩兒功不可沒。”
慶皇的聲音并不大,卻也足以讓自己身後的群臣聽的清清楚楚,若是原白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慶皇第一次當衆承認謝淩是他的兒子。
慶皇竟然承認了謝淩的皇子身份,這讓原白越發覺得不對勁,這所謂的宴會大概也是一場鴻門宴,而對于那些從嘉雲關而來的衛兵來說,他們更多的則是感到詫異。
這個少年竟然也是慶皇的兒子?也就是說他就是慶皇的那位不被承認的皇子?
他們可是非常的清楚,這少年是如何勝的紮答,有這般的騎射功夫,他們原本還以為謝淩是國都之中哪位将門的後代,現在才知道,謝淩竟然就是那位在傳聞中慶皇從不放在眼中的私生子。
不過此時看慶皇的反應,這位私生子也終于算是熬出頭了,也可以享受身為皇子的殊榮了。
這樣想着,他們看向謝淩的眼中也多了幾分豔羨。
對于慶皇這番話,此時謝淩的心中是有一個念頭:沒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在謝淩被慶皇接到宮中之前,他生活在慶國的最底層,而這句話也是他聽過的最多的話,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獻殷勤,更何況那個人還是之前一個無比厭惡自己的人。
雖然慶皇看向自己的眼神之中充滿了關心和贊賞,但謝淩卻也隐約看到了慶皇眼底深處的那一閃而過的殺意,謝淩的心中猛地一沉,兩人對視了許久,謝淩才對着慶皇道:
“多謝父皇誇獎。”
謝淩的眼神雖然看似無害,但慶皇卻從他的眼睛之中看出了寒冰般的冷,
那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能擁有的眼神,倒是有些像是拼死護住幼崽的野獸,那是……狼一般的眼神。
慶皇此時也終于想起,自己在少年的時候曾經被一只狼襲擊,那只母狼看向自己也是這樣的眼神,若不是當時就是太子的謝辭及時出現,用劍逼退了那只母狼,自己恐怕早就已經葬生狼腹中了。
慶皇當時不明白,那只母狼為何會這樣拼命,就算是已經身中數箭也要一次次的朝自己沖來,謝辭卻将慶皇身邊的雜亂的枯枝拿開,裏面藏着三只還未睜開眼睛的小狼崽。
當時謝辭說:“就算是狼,也有護犢之情。”
慶皇看向謝淩,他不經開始思考,對于謝淩來說,他拼死要護住的幼崽又會是誰呢?
不過慶皇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他的臉上依舊帶着笑,對着原白和謝淩說道:
“宴會已經在行宮設下,璇兒和淩兒與孤一起赴宴,衆位将士也辛苦了,也一同前往吧。”
謝淩猶豫了一下,與那負責照顧紮答所送那匹馬的士兵低聲說了一句,等到衆人浩浩蕩蕩朝着行宮而去的時候,謝淩胯下的坐騎也變成了那匹可以日行千裏的寶馬了。
一路上謝淩都十分警惕,若是說慶皇沒有陰謀,謝淩是打死都不會相信的,現在他唯一不能确定的是,慶皇到底會在什麽時候發難。
慶皇并沒有在路上動手,一行人到了行宮之中,行宮廳堂的桌子上已經擺滿了美酒,一切看起來都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只不過在宴會還未開始時,慶皇便已經支開了大部分的大臣,除了原白之外,宴會之上就只有謝淩和原白從嘉雲關帶回來的那十幾個騎兵。
宴會剛剛開始,衆人入座之後,明明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謝淩卻端起了手中的酒杯,對着慶皇問道:
“父皇又想用出下藥這種伎倆嗎?”
謝淩的話說完,那十幾個騎兵也已經抽出了腰間的長劍,他們遠在嘉雲關,并不是對慶皇完全效忠,他們只忠于他們欣賞和崇拜的人,譬如原白,譬如謝淩。
面對這種情況,慶皇便絲毫不慌張,他對着謝淩笑着說道:“淩兒還是小瞧了孤,一個殺兄弑父的人,從來不會只使用一種伎倆。”
随着慶皇的這句話,他直接将手中的酒杯抛到了地上,随着一聲清脆的響動,廳堂的門轟然關閉了,從廳堂的兩側出現了大批的刀斧手與弓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