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不是精神病(十四)
時間很快到了要開庭的那天。
在這段時間裏顧玖意一直在暗中搜集着證據,為此花費了很大的精力,但他卻十分的肯定,這些全部都是值得的,而今天就是要驗收他成果的時候。
顧玖意完全有理由相信,在法庭上,鐘玉成的大伯一家人臉上表情絕對會相當的豐富精彩,他忍不住開始期待到時候的場景。
因為時間還沒有到,顧玖意忍不住開始看着手表上的秒針數着作為原告的自己要在何時走進去,賀中越卻突然在這個時候開口說道:“鐘玉成,我們一定能夠勝訴的,等會兒你在法庭上不要緊張。”
他的聲音溫和,意圖安慰早就換了芯子的鐘玉成。
思考被打斷,顧玖意扭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一臉鄭重表情,就要去旁聽席上坐下的賀中越,認真的點了點頭,“我知道的。”
但事實上,顧玖意的确是一點都不緊張。
對于這場官司,他有百分之八十多的把握,能夠讓鐘鳴一家一敗塗地。
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他們會輸得更加慘烈。
故此現在的情況是,顧玖意和賀中越兩人之中,比較起來,緊張的反而是與這場官司沒有直接關系的賀中越賀院長。
在他面上或許看不出來什麽,但賀院長的心裏卻為着待會兒法庭上顧玖意的狀況而緊張不已,就連手心,也已經冒出一層細汗,黏巴巴的附着在手上。
按理說,今天的這場官司和賀中越的關系并沒有什麽關系,他完全可以呆在家裏或者是醫院裏,但是賀院長他心中深藏着一顆炙熱的,火熱的心。
這種深沉的情感讓他不能接受有人在他看不到的時候欺負鐘玉成,也不願看到鐘玉成在這種場合感受到來自旁人壓力。
于是,賀院長他過來了,特意坐在離原告席最近的旁聽席位置上。
看着獨自一人在原告席位上坐下的顧玖意,天知道,賀院長現在是有多麽的想走下去,伸出手摸摸他的頭,和他并肩而立,給他安慰,讓他不要有壓力。
這也是為什麽賀中越會如此緊張的原因。
Advertisement
這邊的賀中越一直擔心着顧玖意。
鐘玉成的大伯一家人終于也走了進來,他們在顧玖意對面的位置上坐下。
這是顧玖意第一次親眼見到鐘玉成的大伯全家人,之前都是依靠原主鐘玉成的記憶或者是幾張單薄的照片,所以這一次,顧玖意特意多看了兩眼。
鐘玉成的兩個堂哥跟鐘玉成一點都不像,無論是從外貌上還是氣質上。
不過他們兩個人倒是長得挺像,都是濃眉大眼國字臉,本來應該是正直陽光的長相,但卻因為眉目裏的那一股隐隐郁氣而被毀的一幹二淨。
他們穿着最近新上市的大牌衣服,兩人臉上都是倨傲的表情,尤其是大堂哥鐘倫,不誇張的說一句,他簡直是要把眼睛放到頭頂上,只恨不得用兩個鼻孔見人。
在接到來自法院的傳票之後,他們兩人前幾天是惶惶不可終日,但後來在每日的自我安慰下,竟然成功的把自己給洗腦了,只認為鐘玉成又是瘋病犯了,沒事找事,而這次官司的勝利一方也絕對會是他們。
兩人的父母卻沒有他們這麽天真,大伯母李芳菲愁容滿面,帶着兩個厚厚的黑眼圈,大伯父則是一臉的鐵青。
夫妻二人對接下來的官司都不持看好的态度。
然而無一例外的是,心态不同的四個人在接收到顧玖意打量的眼光時,都不約而同的回了一個怨毒的眼神給顧玖意。
如果不是他,哪裏用的着花費這麽多的時間準備這次的官司!
顧玖意心中嘲諷一笑,這一次的官司足以讓他們一家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只希望鐘宇鐘倫他們到時候還能夠這麽有閑情逸致來瞪他。
作為一個出生在上一世紀,又在農村裏長大,文化層次不高,見識淺薄的普通人,鐘鳴對法庭這種場所下意識的抗拒,不願意走進來。
旁聽席上已經稀稀拉拉坐了一大半的人,這些人接下來會觀看這場官司的全過程。
鐘鳴坐在被告席位上,感受着來自上方衆人的打量視線,內心惶恐起來,倘若要不是收到傳票,不得不過來,否則就要被拘傳,鐘鳴一輩子也不想站在被告的席位上供人觀看,評頭論足。
都是對面的這個人,鐘鳴心底裏對顧玖意的嫌惡又多了幾分,顧玖意卻在這時擡起頭,對他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張開口做了一個口型。
鐘鳴看清楚了,對面的人是在說着“好自為之”。
好自為之?鐘玉成他這話這是什麽意思?
鐘鳴摸不清楚情況,但顧玖意的那個笑容又讓他想起之前做過的某些不可說之事,故此鐘鳴渾身驟涼,連心跳的速度都慢了幾拍。
冷靜,鐘鳴你要冷靜下來,不會有人發現的。
亂了陣腳之後的鐘鳴心中一直寬慰着自己,末了,等到呼吸終于平靜下來,他将希冀的目光投向坐在右手側的律師。
這是他們這幾天找到的律師,據說在業界打官司的勝律非常的高。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鐘鳴也不想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別人的身上,但他現在已然如同溺水者,任何一塊浮木都會被他當做救命之物用力抓住。
·
随着時間的流逝,鐘鳴也越來越絕望。
原本鐘鳴能夠繼承鐘鼎留下來的財産,無非就是因為鐘鼎夫妻只有一個兒子,而他們的兒子精神失常,不能親自行使繼承權,就只能讓鐘鳴來行使。
因此在顧玖意拿出代表着鐘玉成病愈的證明出來時,勝利的天平已經完全倒向了顧玖意一方。
錢,全都沒了。
在法官說出最後的判決時,鐘鳴他無力的癱軟在椅子上,除他之外,其他的三個人也都覺得人生昏暗無光。
之前拿到的鐘玉成一家的錢全部都要退還回去,用掉了的錢要賣房子賣店鋪将其補上,再還不上的錢則要打欠條用餘下的日子慢慢還,這段時間到底花了多少錢?鐘鳴不敢細想。
顧玖意卻在這時突然爆出驚天之言,“鐘鳴他,是害死我父母的兇手。”
旁聽席上已經準備散場離開的衆人一片嘩然,驚疑不定的看着還癱在被告席上,一臉失落表情的鐘鳴。
鐘宇第一個反應過來,指責道:“你不要在這裏血口噴人,我爸他不會做這樣的事。”
顧玖意沒理聲音尖利的鐘宇,将自己早前準備好的證據上交給法官。
原主鐘玉成一家發生車禍時,是在外出旅游的過程中,當時車子在盤山公路上,突然剎車失靈,汽車沒法停下,直直的撞壞了欄杆,摔下了懸崖,車子在懸崖的陡壁上翻滾了好幾遍,鐘玉成當時被他父母護着,僥幸沒死,但是卻身受重傷,大出血,如若不是救援及時,估計也跟着他爸媽一起去了。
在顧玖意來到這個世界,從精神病醫院裏面出院之後,就剎車突然失靈的問題調查了一番。
因為時間隔得太久,車禍時的車子早已被銷毀,鐘玉成家附近的攝像頭那段時間錄像的也早就被清空的不能再幹淨,顧玖意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一無所得。
但前兩天鐘鳴一人喝酒,不慎酒醉自言自語起來,自己将之前在鐘鼎車上做手腳的經歷說了出來,而恰好那個包間內又有一個攝像頭,順理成章的就被7408給截取到了。
再加上“鐘玉成”這個人證,不能判鐘鳴的罪才真的是出了奇。
鐘鳴身體僵硬如雕塑,怔愣的看着對面的顧玖意。
顧玖意嘲諷的勾起嘴角,“大伯,好自為之啊。”
被發現了!
鐘鳴腦中亂成一團,像是突然失去了聽覺,後面法官說了什麽鐘鳴也已經聽不大清楚了。
但鐘鳴卻明白接下來等待着他的将會是什麽。
死路一條。
作者有話要說: 名字又換了……
今天的我依舊短小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