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日之呼吸
時雨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訓練場把那群劍士們給揍了一頓。
僥幸逃過一劫的桃壽郎看着地上整齊的躺成一排的同伴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話來安慰他們,只能在他們每個人的眼睛上蒙了一塊白布,希望他們能夠走得安心。
“時雨又在發什麽瘋?”
一名難得沒有被揍暈過去的鬼殺隊劍士用自己最後半點力氣問出了這句話。
桃壽郎一臉無辜的搖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為什麽只有你一個人沒有被揍?這中間肯定有着什麽不為人知的肮髒y交易!”
桃壽郎沒好氣的沖他翻了個白眼,“你還有力氣說話就應該謝天謝地了,當心時雨聽見了讓你以後都開不了口。”
這句話果然管用,男人一聽立馬乖乖閉嘴,重新躺回地上裝起了屍體。
緣一和嚴勝進入訓練場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地上整齊排成一排的“屍體”,還沒等這兩兄弟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站在“屍體”前面的時雨回過頭看着這兩位兄弟,準确來說是兩兄弟之間的哥哥,嚴勝。
“嚴勝,來陪我切磋一把吧。”
時雨提起手中的黑色雨傘,傘尖的位置直直指向嚴勝的鼻梁。
被人指名道姓地這般挑釁,向來心高氣傲的嚴勝自然不會沉默,他三兩步走上前,走到時雨的正對面,拔出腰間的日輪刀……
不到一會的功夫,躺在地上的“屍體”又多了一具……
時雨并未就此罷手,而是轉身将傘尖又對準了身後的緣一,此刻除了時雨和桃壽郎之外,就只有緣一還是站着的了。
“來吧,緣一。”
無需多說,時雨提起手中的雨傘直接沖了過去,緣一迅速拔出腰間的日輪刀擋下了他這一擊。
Advertisement
緣一不愧是緣一,在其他人幾乎都是瞬間被時雨秒殺的情況下,只有緣一還能在時雨的傘下游刃有餘地化解他一次次淩厲的攻勢。
緣一生來就掌握了通透世界,在通透世界中,所有對手都仿佛是透明的,他甚至能夠看到對手肌理的分布還有血液的流動,自身的攻擊速度會加快,而對手的攻勢在他眼中則會放慢數倍。
但這僅僅是針對一般人而言。
而時雨他,根本就不是人!
半個小時後,地面上的“屍體天團”喜加一。
時雨收起手中的雨傘,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充滿鐵鏽味的血液讓他稍稍冷靜了下來,剛才他差一點就失控了,好在他趕在失控之前把緣一揍暈了過去,否則可就不只是揍暈那麽簡單了。
被時雨揍暈過去的緣一就躺在嚴勝的旁邊,僥幸躲過一暈的嚴勝看着自家弟弟緊閉的雙眸,同款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時雨走到二人旁邊蹲下,“那個緣一竟然這麽輕易就被人擊敗了。”
其實這并不算是輕易擊敗,但是緣一被擊敗卻是既定的事實,嚴勝看了一眼蹲在兩人身旁的時雨,眼底閃過一絲複雜。
“或許在你看來,緣一很厲害,不會輸給任何人,但是就在剛剛,他輸給了我,這不是什麽值得奇怪或者羞恥的事,他會輸給我只能說明我比他更強。”
時雨緩緩開口道。
“你這是在向我炫耀嗎?”
嚴勝的聲音跟他此時的臉色一樣冰冷。
“這并沒有什麽好炫耀的。”
時雨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來有什麽情緒。
“我只想告訴你,緣一他只是個凡人,即便在劍術上的天賦遠超旁人,他也只不過是個有血有肉會經歷生老病死的凡人。”
“你到底想說什麽?”
緣一聽出來他話裏有話。
時雨沒出聲,只是伸手在暈厥過去的緣一懷裏摸索了片刻。
“你在做什麽?!”
嚴勝看到時雨的這番動作,頓時氣怒。
“你生什麽氣,我只是在找東西,又不會對他做什麽。”
時雨将手從緣一懷中拿了出來,一并帶出來的還有一支做工十分粗糙的笛子。
看到那支笛子的第一眼,嚴勝突然愣住。
“看樣子你還記得這個。”
時雨将笛子塞到嚴勝手裏,“緣一這麽多年來一直都帶着它,就連睡覺的時候都是貼身保管着。”
“或許對你來說這只是你閑暇之時随意雕刻的無關緊要的小玩意,但是對于緣一來說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禮物,也是他最為珍貴愛惜的物品。”
嚴勝呆呆地盯着手中粗制濫造的笛子,眼中已經沒了光亮,像是在回憶小時候的事情。
“你可還記得你當初為什麽要學習劍術?”
時雨看着兩眼無神的嚴勝,淡淡地詢問道。
為什麽要學習劍術?
嚴勝神色恍惚。
自然是父親要求的。
他從小就被當成是繼國家的繼承人培養,不止是劍術,弓道,書法,棋藝,這些都是他作為繼國家族的未來家主必須要學的……
不,不對,他并不是因為這個才想學習劍術的……
對了!是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他看見第一次握着□□就能将道場的教師給擊敗的緣一的身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才決心要苦練劍術的。
他想成為像緣一那樣厲害的人。
小時候如此,長大後,更是如此……
“但緣一只想做個普通人,過着普通的日子。”
時雨從嚴勝手中抽走那支做工粗糙的笛子,重新塞回緣一的懷裏,而後靜靜地望着他沉寂的面容。
“就像你之前過的那種生活,喜歡的人,親近的人都在觸手可及的地方,這才是緣一一直以來想要的生活。”
“你羨慕緣一與生俱來的劍術才能與天賦,緣一卻憧憬着如你那般幸福平靜的生活,你們兄弟倆彼此都在互相羨慕,但是緣一在憧憬的同時,卻也十分珍惜你這位兄長,剛才我對緣一做出那番舉動時,你也生氣了,說明你也在關心你的這位弟弟。”
“說到底,我們都只是凡人,即便再厲害,百年後也只會化作一抔黃土,但若是有生之年至親至愛之人都在身邊,即便生命短暫又怎樣,也不虧來過這世間。”
……
時雨說了這麽多,只是為了讓嚴勝有朝一日遇見鬼舞辻無慘的時候,不會再受他的蠱惑化身為鬼。
先前他斬殺上弦之一的時候,在那堆灰燼裏發現了已經斷成兩截的笛子,即便是化身為鬼,即便過了四百多年,嚴勝也依舊記得他的弟弟。
時雨不希望這對兄弟因為簡單的“嫉妒”二字就此決裂,他更不想讓緣一再失去任何他所珍惜的人和事物。
但是最終的決定權依舊在嚴勝手中,時雨已經将他能夠想到的話都說出來了,如果嚴勝之後依舊一意孤行要走上那條不歸路,那他也只能再次将他斬殺。
驟然聽到這麽多話,嚴勝一時之間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依舊維持着那副呆愣的表情。
時雨将站在一旁的桃壽郎拖走,将空間留給了這一地的“屍體”。
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情,時雨也不清楚,等他第二天再看到嚴勝的時候,對方依舊是那副禮儀到位但是頗有些自傲的模樣,但是一直以來沉澱在他眼底的那團複雜卻不見了。
好像什麽都沒變,又好像哪裏悄悄發生了些許改變……
……
緣一時不時地會去山上看望炭吉一家人,炭吉的女兒小堇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纏着緣一,有一次更是差點拔出緣一放在一旁的□□,差點沒吓掉朱彌子的半條命。
事後朱彌子狠狠訓斥了小堇,一歲多的女娃娃雖說還不能完全聽懂大人的話,但是也開始懵懵懂懂的能夠感知到大人們的情緒波動,聽到母親大聲訓斥自己的聲音,小堇一癟嘴,“哇”地一下哭出聲來。
而這一次,她哭得特別厲害,哭了好久都不見消停,而且即便是她最喜歡的緣一過來哄她也不奏效,這把炭吉和朱彌子急得不行,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把身體給哭壞了。
這個時候,緣一突然拿起擱在一旁的日輪刀,站起身走到了院子裏,自顧自地在院子裏演練起了他的日之呼吸。
或許是他的這些招式過于華麗,仿佛行雲流水般讓人移不開雙眼,漸漸地小堇停止了哭泣,黑葡萄似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在院子裏“起舞”的身影,就連對劍術一竅不通的炭吉與朱彌子夫婦此刻也徹底沉浸在了這些華麗的招式之中。
演練完所有的十二型,緣一将手裏的日輪刀重新歸鞘,時雨遞給他一塊手帕,他說了聲謝謝就坐在了時雨旁邊。
小堇從朱彌子的懷中鑽了出來,在地板上靈活地爬呀爬呀一路爬到了緣一的旁邊,扯着他的衣袖,沖着他笑呵呵的露出兩個可愛的笑渦。
“緣一。”
等緣一将睡着了的小堇交還給朱彌子後,時雨開口喊住緣一的名字,緣一回過頭看着他。
“教我呼吸法吧。”
時雨看着頭頂萬裏無雲的晴空,嘴角微微上揚。
“把你的日之呼吸教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