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蕨姬
京極屋的蕨姬花魁, 美豔不可方物, 幾乎所有見到她的男人都會被她的美貌所折服,心甘情願為她一擲千金。
但是這位蕨姬花魁的脾氣也是出了名的差,凡是她瞧不上的男人,無論對方是富商名流還是王公貴族,送上了多麽珍貴的禮物, 她都不會多看他們一眼。即便有人有幸被她瞧中了,她肯屈尊降貴前去赴約, 她的态度也是冷淡至極,完全沒有半點溫柔體貼。
蕨姬花魁不僅在外脾氣差, 在京極屋的時候,她的脾氣更差, 稍有不順心就對伺候她的侍女又打又罵,整個京極屋從上到下, 沒有一個人不畏懼這位脾氣異常糟糕的花魁, 這間妓館的游女和侍女們平時說話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惹這位花魁生氣,到時候又免不了挨一陣毒打。
蕨姬花魁最讨厭看到長得醜的人,所以伺候在她身邊的侍女們個個都是五官端正, 面容清秀的。但同時她又對自己的外貌極為自負,聽不得別人在她的面前誇其他人長得好看, 先前有位侍女就因為在走廊上跟人聊天的時候随口提了一句時任屋的鯉夏長得漂亮脾氣又好, 這句話被蕨姬聽到了, 那位侍女就被她硬生生的扯掉了一只耳朵, 而且過了幾天就莫名其妙的從京極屋消失了。
所以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人敢在這位蕨姬花魁面前提起其他女人長得漂亮的事情。
但是這幾日,萩本屋那位未來花魁的豔名在整條花街傳得沸沸揚揚,即便京極屋的人一如既往的小心謹慎,但是有關那位花魁的消息還是從前來光顧的恩客口中迅速傳開,“萩本屋新來了一個長得比蕨姬花魁還要漂亮的未來花魁”這一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蕨姬花魁的耳中。
當天伺候蕨姬花魁的侍女,每人都被打掉了一顆牙。
義勇經過蕨姬花魁的房間時,就看到那幾名侍女跪在門口小聲抽泣,她們的嘴角還在淌着血,臉頰高高腫起,但是她們不敢哭出聲音,也不敢去看醫生,生怕蕨姬花魁一個不高興,打得更狠。
義勇給了她們消炎的藥膏,這是蝶屋的藥膏,效果比一般的藥膏要好許多,他一邊給幾名侍女遞藥,一邊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屋內的人,屋內的蕨姬花魁正在對着鏡子梳妝,透明的玻璃鏡上清晰的倒映着她美豔的容顏。
然而義勇卻注意到倒映在鏡子裏的那雙眼睛裏隐約刻有幾個文字,距離有些遠他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其中有一個字,似乎是漢字的“陸”。
義勇頓時面色一凜。
而與此同時,屋內的蕨姬花魁也察覺到了其他人的探查視線,她迅速站起身來到門口,面色不善的看着出現在她房間門口的義勇,“你站在我房間門口鬼鬼祟祟的幹什麽?”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重新恢複了往日的模樣,并沒有文字刻在上面。
義勇面不改色的提起手中的食盒,仿佛剛剛什麽都沒看見。
“我是來送飯的。”
蕨姬狐疑的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她并沒有因為義勇的淡定就打消對他的懷疑,她突然伸出手一把掐住對面這人的脖子,她的力氣十分大,完全不像是一個女孩子該有的力氣,義勇被她掐住脖子的那一瞬間就感到了一陣窒息,但是他現在還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任由她這麽掐着,一邊不動聲色的調整着呼吸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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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幾位侍女正在幫他求饒,蕨姬仿若未聞,她見義勇不反抗,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猙獰,手上的力氣也随之加大,只差那麽一點點她就能擰斷這人的脖子。
而就在這時,京極屋的老板趕過來了,在老板的再三請求下,蕨姬才終于肯放過這位“無辜的少女”。
蕨姬回屋之後,京極屋的老板用有些複雜的眼神看着地上的“黑發少女”,糾結了好一會才從口袋裏摸出一些錢遞給他,“你拿這些錢去外面看看醫生吧。”,說完這句話後她就離開了。
義勇沒有說什麽,他拿着這些錢出了京極屋,不過他并沒有去花街上的醫館,而是隐蔽身形悄悄的直奔另外一個方向。
萩本屋。
剛剛從後廚順來一堆食物的時雨,正在美滋滋的享用着他的晚餐,而就在這時,窗口處突然傳來一陣動靜,一名黑發少年從外面的窗口直接跳進了他的房間。
“你怎麽現在過來了?”
時雨有些不解的看着出現在自己房間內的義勇,義勇平時都是白天才會來他這裏,畢竟花街晚上人多眼雜,很容易被發現。
“蕨姬花魁是鬼。”
義勇剛落腳就将自己剛才的發現告訴了時雨。
聽到這句話,時雨立馬丢掉手中的雞骨架,站起身朝着少年走過去,“真的?”
義勇點點頭,“她的眼睛裏刻着字,應該是上弦六。”
“真的是上弦?!”
時雨眼前頓時一亮,不過等他剛走到少年身邊,他突然注意到少年的脖頸間有一大片突兀的青紫,有的地方甚至還紅腫起來,看上去無比凄慘。
“這是怎麽回事?”
時雨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義勇也沒隐瞞,直接将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時雨,時雨聽完後沉着一張臉沒有出聲,只轉過身拿起擱在房間角落裏的黑色雨傘。
“你去哪?”
站在他身後的義勇開口詢問道。
“殺鬼。”
時雨輕描淡寫的扔下這兩個字,提起手中的雨傘就準備從窗口跳下去,不過就在他踩上窗棂的那一瞬間,義勇突然從身後拽住了他的衣袖。
時雨回過頭笑眯眯的望着身後的弟弟,“你在這裏待一會兒,哥哥我很快就回來。”
義勇依舊拽着他的衣袖,就在時雨準備說幾句話勸他放開自己的袖子時,義勇突然面無表情的開口說了一聲,“疼。”
時雨愣了一下,數秒後,那雙暗紅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無奈,他将雨傘丢在一邊,從口袋裏摸出香奈惠送給他的藥膏。
“坐下來吧,我給你上藥。”
是夜。
漆黑的夜幕上懸挂着一輪皎潔的明月,一道黑影連同月光悄無聲息的潛入一間和室內,借着明亮的月光,可以發現那是一截華麗的緞帶,然而原本是死物的緞帶此刻卻突然動了起來,如同一陣疾風般迅速卷在睡在房間裏那人的身上,還沒等對方發出一聲呼救,這截緞帶突然就消失在了空氣當中,連帶着房間內的人一起。
京極屋的地下。
這裏是連京極屋老板都不知道的秘密基地,數不清的緞帶如同蛛網般到處懸挂着,湊近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這裏的每一根緞帶裏都藏着一個美貌的女性,這些女性大多都一臉痛苦的緊閉着雙眼,像是在做着什麽噩夢。
蕨姬,準确來說應該是堕姬,此刻恢複了她原本的模樣,她現在的樣子與她佯裝成人類的模樣在長相上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她的臉頰與額頭上多了一朵花朵形狀的刺青,金色的瞳孔裏分別刻有“上弦”和“陸”的紋樣。
她拿起一截緞帶,将困在裏面的少女放了出來,那是一名身穿朱紅色和服的黑發少女,少女的樣貌極為精致,此刻她緊閉着雙眼一動不動,仿佛徹底昏睡了過去。
“這就是萩本屋的未來花魁。”
堕姬撫摸着少女精致的臉龐,尖利的指甲劃破手下柔嫩的肌膚,一絲絲猩紅色的血液沿着指甲劃過的痕跡争先恐後的沁出,在那張格外白皙的臉龐上留下一道豔麗的血痕,堕姬舔舐着指甲上的血液,金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狂喜。
“竟然還是一個稀血。”
“我最讨厭醜陋的事物,我也最讨厭吃長得醜的人。”
堕姬冷冷的注視着躺在地上沒有半點意識的少女,額角爆出一根根猙獰的青筋,“你長得這麽漂亮,味道絕對是極品。”
堕姬俯下身子,張開嘴,露出一口鋒利的獠牙,眼看着那口獠牙就要咬上少女脆弱的脖頸
這時,原本陷入昏睡的少女突然睜開雙眼,那雙暗紅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冷光,随後,還沒等堕姬反應過來,她就被這名突然蘇醒過來的少女給掐住了脖子,而且令她感到詭異的是,哪怕她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無法掙脫這名少女的桎梏。
這怎麽可能?!
堕姬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她可是上弦之鬼,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被一個普通的人類給制伏?!
掐在她脖子上的力道越來越大,痛苦的窒息感瞬間席卷至全身,堕姬死死瞪着面前的少女,恨不得立馬将她撕成碎片吞吃入腹。
少女突然笑了,看上去明明是無比燦爛的笑容,但堕姬卻從這個笑容中感受到了一陣寒意。
“你們鬼雖然不會這麽輕易就死,但應該也能感受到死亡的痛苦吧。”
少女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痛苦掙紮的女鬼,再次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堕姬突然發出一聲凄厲的悲鳴。
“我就像這樣一點一點,慢慢把你的脖子擰斷,等你的脖子再生了,我就再把它給擰斷,然後再等着它再生”
少女的聲音略微沙啞,仿佛一條在黑夜中緩慢潛行的毒蛇,“嘶嘶”的吐着冰涼的蛇信子,未知且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懼靜悄悄蔓延至全身上下的各處神經。
“你猜猜我什麽時候才會砍斷你的脖子,給你一個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