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0】真相
“徐莫，之沁懷孕了……不，孩子不是我的！”可是随這聲否認後，是一道重拳狠狠地砸在了高越的臉上。
徐莫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帶着一張極度厭惡的臉轉過身去，但是馬上的，高越就撲過來抱住了他的雙腿。
“救救我，徐莫，現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夏之沁肚裏的孩子，既不是高越的，也不是徐莫的，而是某天，她為了尋找身陷賭場的高越時被賭場裏的老大□□後懷上的。
不知何時竟沾染上了賭瘾并欠下了巨額賭債的高越哭着對徐莫說：“我欠了錢，欠了人家好多好多錢，那人逼我還錢，我還不上，所以……”
所以他就把夏之沁騙了過去，他用夏之沁的身體還了債，然後，他逃了。
夏之沁懷孕了，她找到高越，想讓他幫她想想辦法，可是高越躲起來，不肯見她，而唯一知道這件事的真相的徐莫在高越家附近的公園裏救下了企圖自殺的夏之沁，并在她的央求下，替她把高越帶來。
高越要夏之沁把肚裏的孩子打掉，“打孩子的錢，我會盡快去借來的，但是有一個條件，這件事，我不許你跟任何人說，以後，你也不許再來找我！”
高越這是要跟夏之沁分手。
“因為我被人侮辱了，你嫌我髒了，是這個意思嗎？”夏之沁絕望地撲到高越身上想與他同歸于盡，可是高越狠狠地把她給甩開了。
“一切都是你自願的，不是嗎？要是你那天沒有來，不就什麽事也沒有了？”高越不但不感到愧疚，甚至還視夏之沁為□□煩。
徐莫因此狠狠地揍了高越一頓，并在臨走前摔下了一句狠話：
“從今往後，我們不再是朋友！”說完，他拉起夏之沁的手，把她帶走了。
從此後，之沁就把徐莫你當成是她的保護神了吧，雖說以前這個角色一直是由我扮演的，從小到大，哪一次不是我站在之沁的面前，幫她打架，幫她抹眼淚，可是，這些都已經沒辦法做到了，是我，親手摧毀了這一切的！信中如此說着。
最後一次見徐莫，是為了要跟他道歉，另外，我也有一些話，想拜托他帶給之沁，可他沒容許我開口，他對我說，他的眼裏已經再也看不到我。
膽小鬼！他第一次如此評價我，眼裏充滿了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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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知道他們都對我失望透頂，我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只是，我還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啊，關于之沁，關于我，關于我為何要自暴自棄，這一切的一切，還有那些我無法對父母解釋清楚的原因，現在看來，只能由我帶去墳墓了。
一直以來，我都渴望着死，我想，只有死，才能清洗我身上的罪惡，徐莫你說的沒錯，我的确就是一個膽小鬼，明明早就對之沁變心了，可我就是不敢向她開口，因為不敢向她開口，就只好欺負她，想一直欺負她到恨我為止，我以為那樣，我就能不必再對她心懷愧疚了。
這樣看來，這封信，似乎是以遺書的口吻寫給徐莫的，可是，高越為什麽沒有寄出去呢？已經發黃變舊的信封上，沒有任何收信人的地址和姓名，據說高家父母也是在高越死後很久才意外地在一次整理中從一個角落裏發現到的，但信的內容，卻很清楚明白地道出了高越自殺的原因——
不是因為被徐莫搶走了夏之沁，而恰恰是因為他把已被他傷到體無完膚的夏之沁推給了徐莫後，感到無地自容了才會那麽做的。
“那之後，是徐莫一直在照顧我們，不管是經濟上，還是生活上，他處處關心我們，幾乎把我們當成是他自己的父母一樣來孝敬……”說起徐莫，高家父母眼裏總是含着淚，“可那孩子，當初，也只是一個小孩子啊，他心裏，究竟藏着多少苦呢？一個人承擔了所有的責備和懲罰，甚至還幫夏之沁養起了那個壞蛋的小孩，天知道，他是怎麽熬過這十年的……”
沒有人說過徐莫會哭。
沒有人說過徐莫會逃避。
只有大家抨擊他挖了高越的牆角，并逼到高越自殺的地步。
哪怕他明知會失去丁缈，他仍堅守着他的秘密，因為他要保護高越，因為要保護高越，所以也要保護高越想要保護的人——夏之沁。
不知何時，丁缈已是淚流滿面，風吹過來，将她手中的信紙吹得獵獵作響，她仰起頭，對着從茂密的枝葉間所洩露下來的耀眼的陽光，幾乎是嚎啕大哭了起來。
徐莫醒了，從又一場宿醉中睜開了眼睛，此地是何處？我的家，在哪兒？
貓兒在打滾，心愛的女孩跪坐在他身邊正在編花環，燦爛奪目的陽光，從她的背後照過來，将她鍍成了一個金黃色的小人兒，她沖他快活地笑着，眼睛彎成了兩道月牙兒，然後她俯下身問：你睡醒了嗎？說着，她就把她手中編好的花環輕輕地戴在了他的頭上。
他坐起來，抱住她，輕輕地吻住她，他不知自己到底吻了她多久，但是管它呢，反正現在整個世界都已經是屬于他的了，他已經什麽都不用再去想了……
眼淚無聲地自眼角處滑下來。
“真是夠了啊，已經受過一次那樣的苦了，又何必再來這一次呢……”他喃喃自語着，一邊用手托着額頭，一邊從床上坐了起來。
幾點了啊，現在？他茫然地擡起頭，望向牆上的鐘……天！居然已經到中午了！他吓得差點從床上滾了下來，推開房門，他飛奔向念念的房間。
“對不起，徐莫，我不敢，我害怕，我一上那個臺子，就怕得滾下來了，徐莫，怎麽辦？我不想要這個孩子，可我，也不能就這樣把它給拿掉啊！”
暴雨中，夏之沁抱着徐莫的雙腿坐到了泥濘的雨地裏，一道驚雷閃過，她越發害怕地攀附在了徐莫的身上。
已經，沒辦法了吧！就算現在高越在這裏，一定也說不出再讓夏之沁把那個孩子打掉的話吧？
“那就，生下來吧，反正，我也已經承認了我是這個孩子的父親了，不是嗎？”
“念念！念念！你起床了嗎？”徐莫一頭撞進念念的房間，可是念念的床上空無一人，“咦？不在？難道已經自己起床了？”于是徐莫又轉過身砰砰砰地往樓下跑。
“給這個孩子，起個名字吧，徐莫，因為你是她的爸爸呀！”
剛初生的小孩，可真是醜啊，滿臉皺紋，而且還沒什麽頭發，可是，就是這麽一個小小的、軟軟的小東西，抱在懷裏卻是那麽的溫暖……
“咦？樓下也沒有？那念念去了哪裏？”徐莫在屋子裏急得四處亂轉，終于，他像想起了什麽，“啊！難道——”
丁缈不知不覺又來到了徐莫家。
站在院門前，她靜靜地朝裏觀望着，那些生機勃勃的花草，那些郁郁蔥蔥的綠樹，此刻正在一一喚醒着她的記憶。
“你想要一個怎麽樣的家呢？城裏的別墅？還是鄉村的茅草屋？”有一回，在徐莫家和貓咪一起玩時，徐莫曾這樣問過她。
丁缈馬上就一臉興奮地回答起來：“當然是住在鄉下啦，鄉下空氣又好，地方又大，可以有院子，在院子裏種花啦種菜啦什麽都可以種，還可以養狗啊養貓啊養多少只都沒問題，我啊，最讨厭住公寓，最喜歡住你們家這種帶院子的房子啦！”
真的，已經都忘記了嗎？逃到遙遠的國外，過上富裕的生活，就是為了要将過去的這一切全部都舍棄掉嗎？
原來，真正一直堅守在原地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一直以來都以為他早已将一切抛棄掉的徐莫，那麽，自己現在所要做的，難道不是該一股作氣地沖進去，給徐莫一個深深的擁抱嗎？
徐莫找到手機，急切地撥了出去，他用敲動手指代替自己開口，然後話筒那邊傳來小空的聲音，“咦？你難道忘記了嗎？昨天你把念念送到我這邊了呀，我答應這個禮拜天要帶她出來玩的，我們現在正在海洋館哦，怎麽樣，你要過來嗎？”
徐莫一屁股跌坐進沙發裏，如釋重負地吐了一口氣。
“徐莫，這是我的孩子，我要帶走她！不管我去哪裏，我都要帶走她，她是我的，不是你的！！！”
還只有三歲大的念念在夏之沁的懷裏凄慘地哭起來，一雙滿是恐懼又充滿了渴求的小手盡是要撲向徐莫的方向，徐莫的心，猶如被人撕成了一片片，飄散在空氣裏。
真是的，接下來真的不該再喝酒了，竟然，把自己曾經把孩子托付出去的事也給忘得個一幹二淨，這要是哪天再把念念托給根本不認識的人，豈不是要闖大禍了？
徐莫把頭倒在沙發靠背上，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眼前出現了丁缈的臉。
笑着的臉，哭着的臉，呆呆的、如遭雷擊般的臉，還有，怔怔落着眼淚的臉。
徐莫睜開眼睛，打開手機，昨天發出的那條短信，丁缈仍沒有回複。
想必，她也是覺得已經沒必要再回複了吧，像這種被抛棄的事，真是一次也就受夠了吧！徐莫想着想着就苦笑了起來，可是笑着笑着，他又呆住了。
丁缈最終還是推開了院門，她一步一步，緩慢而又堅定地朝着裏屋的方向走了進去。
站在房門前，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用力地敲響了房門。
以為是念念回來了的徐莫一口氣跑過來打開了門，可是門後面出現的，卻是丁缈。
徐莫張口結舌，滿臉的驚訝，而下一秒，丁缈已沖上前，緊緊地摟抱住了他。
這是十年後，第一次，丁缈第一次，徹底擺脫了仇恨的束縛，給予了徐莫真正意義上的擁抱，這一刻，她的心裏，一片澄淨。
看完海豚表演，小空問念念要不要去吃冰淇淋。
小空搖搖頭說：“不要了小空阿姨，爸爸不喜歡我吃冰淇淋，他說冰淇淋吃多了對身體不好的。”
“可是就只吃一個呀，并不多吧？而且念念也很喜歡吃的吧？”小空笑眯眯地說：“反正爸爸不在身邊，偶爾吃一次，不要緊的喲！”
念念還是搖搖頭說，“我不想要騙我爸爸！我要對他誠實！”
小空被感動了，她蹲下身，輕輕撫摸念念的頭發，“念念真乖啊，念念一定很喜歡爸爸吧，所以就算爸爸不在身邊，也會遵守與他的約定！”
“因為爸爸也是那樣做的呀！”念念忽然握着拳頭一臉激動地說：“因為爸爸對我也總是說到做到的，從小到大，他從不悔約的！也從來沒有騙過我！！”
小空越發感動了，眼淚嘩嘩地流出來，“是啊，他就是那樣一個人呢，有時候明明趕工作已經趕得連睡覺的時間都不夠了，可他寧願不睡也要抽出時間來陪你，他真的好愛好愛你的，念念，有時候，我還真是羨慕你有這麽一個全心全意為你而付出的好爸爸呢！”
念念笑了，她自豪地挺起了小胸脯說：“我爸爸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所以我也要當全世界最好的女兒，等我長大，我要賺好多好多錢來孝敬爸爸，讓他好好享福，不再操勞！”
“哇！念念好懂事呢，小空阿姨最喜歡你了！！”小空一把抱住念念，親昵地在她的臉上和頭上親了好幾下，念念帶着一臉的嫌棄說，“小空阿姨，你不要把口紅都擦在人家身上了啦！！！”
院子裏，暖風輕襲，丁缈緊緊抱着徐莫，告訴他，自己什麽都知道了。
“知道你并沒有和夏之沁結婚，也知道她當年肚子裏的孩子并不是你的，你做那一切的理由，都只是為了要幫助你的好兄弟高越而已，是這樣嗎？徐莫，為什麽我直到今天才知道，為什麽你一直不肯告訴我？你，并不是不愛我，并不是因為讨厭我才不要我，而是因為當時你被形勢所迫，所以不得不暫時放下我……對不起，徐莫，一直以來都誤會了你，明明愛着你，卻不曾相信過你，這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說着，丁缈又大哭了起來。
徐莫深受感動，卻又不知所措。
他有滿肚子的話想對丁缈說，他想告訴她，她沒有錯，她什麽錯也沒有，她是這個事件中最無辜的一個，而他卻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魅禍首！
徐莫不再遲疑，抓起丁缈的臉，對着她的嘴，毫不猶豫地吻了下去……
家到了，念念自己率先跳下車來。
小空一邊走去後備廂的位置一邊沖念念的背影喊：“念念你先進去哦，我拿了菜馬上就來！”
“哦！”念念一邊頭也不回地答應着一邊快步地跑了起來，跑到門口，她擰開門把，結果卻看見她的爸爸正站在窗邊，懷裏摟着一個女人。
“爸爸，你會離開念念嗎？”
“怎麽會？爸爸永遠不會離開念念！”
“爸爸永遠都屬于念念嗎？”
“當然，爸爸永遠都屬于念念！”
“只屬于我一個？”
“只屬于你一個！”
“那我們打勾勾吧爸爸，我們打勾勾，永遠都不分開好嗎？”
“好！我們打勾勾，永遠都不分開！”
熊熊大火中，已經處于瘋癫狀态的媽媽張開了雙臂朝她嘶吼着：“念念！你快過來！快回到我身邊來！你是屬于媽媽的！是媽媽生下了你！媽媽才是你唯一的親人！！！”
不！我不要！念念害怕地後縮着，她哭着說，媽媽不是我的親人，爸爸才是，我只要爸爸！我只要爸爸一個人愛我就夠了！！一片火光中，念念轉身跑去找爸爸……
爸爸，咱們不是說好了嗎，念念只屬于你一個人，而你也只屬于我，那麽現在是什麽情況呢？爸爸，你會離開我嗎？你會欺騙我嗎？爸爸！爸爸……
念念一臉蒼白，兩眼呈陰郁之色死死地盯在徐莫後背上。
作者有話要說： 莫莫難得一見的晴天這下又全陰下來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