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1)
最近仇瑾隐隐覺得,幸運女神站在了他這邊。
信息素誘導症再也沒有發作, 他之前拍攝的香水廣告也已經播出, 全網一片好評。《天下興亡》拍攝進度已過大半, 再過一個月就能迎來殺青。
室內戲已經全拍完了, 剩下的都是一些僵屍群演、追殺、戰争戲份。
這一個多月以來, 導演組分為了ABCD四個組, 分別拍攝不同支線劇情, 取景幾乎涵蓋了全國各大風景區。
這次他們要拍的是發現變異僵屍,被僵屍追趕的戲份。
《天下興亡》中活死人僵屍的設定,取材自民間傳說中的“旱魃”。
西祁國大旱數百日,巫師為求雨取死人埋在地裏。
天氣越來越熱,依舊滴雨不降。西祁國埋的人越來越多, 等到他們把所有死人都埋葬後, 國師又下令坑殺數萬流民。
然而依然沒有下雨。
這時候, 巫師又提出了一種新的求雨方式——“打旱骨樁”,西祁國民相信屍體是帶來旱災的鬼,砸爛他們就能下雨了。
大旱數百日, 幾乎整個西祁國的人都投入了這個浩大的運動之中, 人們把墳墓裏的屍體拖出來鞭笞毆打, 後來甚至發展到了焚燒屍骨的地步。
大部分屍體化為塵埃, 然而那些逃過一劫的屍體, 在死後一百天內産生變異, 成為了活死人僵屍。
這些僵屍不怕火, 畏懼水, 會下意識追趕人類,只有攻擊頭部才能死亡,而人類受到攻擊後會被同化成活死人。
随着僵屍群體的壯大,屍群中出現了一個領導者,體型高大且有自我意志,能夠號令其餘僵屍,看外形扮相是某個将軍的屍體。
這就是姬鶴西行調查的結果。
在僵屍大軍逼近的同時,姜柘開始派兵支援安國都城。然而僵屍實在是太多了,此次戰役人類一敗塗地,剩餘有生力量意圖退守至東武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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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逃亡過程中,他們在野外的巫祠裏遭遇了僵屍。
今天要拍的就是這一場逃亡大戲。
這是整部電視劇中的一個重要轉折點,包含了完整的起承轉合,多個重要配角領便當。光劇本就有幾十頁,拍攝任務相當嚴峻。
室外條件簡陋,化妝間都是臨時隔出來的,午後的太陽斜斜照在他們身上,曬得人暖洋洋的。
張瓊梓一邊化妝一邊閑聊:“還好是在秋天拍,要是讓我在太陽底下曬這麽久,那我可以和他們一起演僵屍了。”
仇瑾笑:“要是僵屍都像你這麽漂亮,那我們這部戲也不用拍了,人類早就紛紛送上門加入你們。”
張瓊梓忍俊不禁:“你倒是嘴甜。”
仇瑾:“在漂亮姑娘面前,我一向嘴甜。”
“對了,你噴的什麽香水啊?還挺好聞的。”
“香水?沒有啊。”
張瓊梓嗅了嗅,篤定道:“沉郁鋒利的玫瑰香,香甜中帶着一絲野性,很完美。”
仇瑾瞬間愣住。
在他出神的功夫,張瓊梓已經湊了過來:“什麽牌子的?挺特別的。”
仇瑾面色一變,立刻站了起來:“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
看着仇瑾落荒而逃的背影,張瓊梓緩緩勾起了唇角,小朋友信息素的味道還挺好聞的。
“仇瑾?”項希剛化完妝出來,就看到仇瑾跑向了保姆車。
“怎麽了?”
項希站在門口問了一句,話音剛落就發現車門打開,裏面伸出一只白皙有力的手臂,把他直接拽進了車裏。
項希手忙腳亂爬上去,一臉茫然:“你幹什麽?”
“你聞聞,還有味道嗎?”仇瑾扒開自己假發,露出了脖子後的腺體。
“這……雖然你把我當姐妹,但我也是個男人……”項希欲言又止,“突然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仇瑾打斷他,有些着急:“我剛打了抑制劑,你聞聞還有味道嗎?”
項希湊過腦袋:“只有一點點。”
仇瑾又噴了滿身的阻隔劑,這才終于放下心來。
項希不太明白:“為什麽要遮起來?你信息素挺好聞的啊,雖然是玫瑰香,但并沒有那種甜膩膩的感覺,反而顯得獨特又精神。”
這是Omega之間的商業互吹?
仇瑾想了想,說:“你的信息素也很甜。”
項希不滿:“就是太沒內涵了,就是一股桃子味兒。我喜歡吃桃子,可我不想自己聞起來像是一個水蜜桃。”
仇瑾笑了起來:“萬一有天你遇到了一個特別喜歡吃桃子的人呢?那不就剛好适合嗎?”
項希愣了愣,突然臉紅起來:“你、你竟然開車!”
“這就叫開車了?”仇瑾好笑,他還記得項希喜歡看小黃文的設定,沒想到現實中這麽純情,忍不住又調侃了兩句,“那要是有人把你當桃子吃了,你是不是要報警了?”
項希:“!!”
這不是去幼兒園的車,快放他下去!
仇瑾妝畫到一半就跑了,噴完阻隔劑後回去繼續化妝。
這段時間內,張瓊梓已經做完了造型。
離開的時候,她突然俯下身,在仇瑾耳邊說了一句:“那麽好聞的味道,可要藏緊了,不然會被人惦記的。”
張瓊梓有一把受人稱贊的好嗓音,低沉磁性,但女性特質明顯,帶着絲絲魅惑。
仇瑾猛地擡起頭,瞳孔微縮。
張瓊梓卻已經恢複了正常表情,露出一個明朗的笑:“等你準備好哦,這可是我們第一次演對手戲。”
仇瑾點了點頭,莫名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他隐約記得,張瓊梓是個女Alpha,又A又飒,好像還找過男O來着……
當然,剛才那句話估計是玩笑成分更多,仇瑾收回心思,開始認真準備接下來的那場戲。
等他化完妝出來時,片場的人幾乎都已經到了。
江銘已經徹底是姜柘的打扮,身上穿着盔甲,臉上沾着血污,眼神銳利,透着肅殺之氣。之前有一部分人認為江銘演不好姜柘,理由是江銘太溫和了,演不出姜柘的狠厲。
但仇瑾卻認為,再也沒有比江銘更适合的人了,甚至從某種程度上說,這才是江銘的真面目。嚣張強硬、嫉惡如仇。
“我們的姬鶴到啦。”易叢青招了招手。
仇瑾:“抱歉,剛才耽擱了一下。”
“幾分鐘而已,不礙事,正式開拍也得到晚上了。”易叢青揮了揮手,“開始排練吧,你們這場戲人多,注意各自的走位。”
巫祠是影視基地樹林裏搭的一個做舊祠堂,布局和寺廟類似,供奉着當地居民信仰的神祇,這整場戲都會圍繞這個建築進行拍攝。
他們在這邊排戲,不遠處,特效化妝師正在給扮演僵屍的群演化妝。
劇組邀請了好萊塢特效化妝團隊,僵屍妝一個比一個恐怖。膽子小的直接吓得雙腿打顫,據說馮鈴的助理甚至被吓哭了。
演員們倒是挺高興的,龇牙咧嘴扮醜互相吓唬,畢竟這個劇組給的工資高,大家都搶着要來。
影視基地裏有大量讨生活的群演,普通群演一天100塊,工會還要扣十分之一。就算這樣,群演依然是供大于求,不少人都找不到工作。
但這種扮醜的特效群演日薪翻倍,而且一場僵屍追逐戲幾百人,填飽了大量群演的肚子。以至于《天下興亡》劇組直接成了影視城香馍馍,要是他們發通告,絕對是人人搶着去的好劇組。
走了兩遍戲後拍攝正式開始。
随着僵屍的東移,中部的汾、安、寧三國全部淪陷,芈落準備南渡長江前往南平國。在巫祠遇到了往東退守的主角團。
當前形勢嚴峻,衆人不得不暫時和解,各自占據巫祠一角休息。
篝火熊熊燃燒着,疲憊的人們三三兩兩靠在一起休息。角落裏,有傷患正在遭受病痛折磨,發出斷斷續續的呻1吟。
四更天,姬同光結束了自己的守夜時段,對同伴說:“交給你了,我去外面方便一下。”
那人:“去什麽外邊啊?直接在這裏不就行了?”
姬同光:“少廢話,自己多注意點兒。”
“我們都跑這麽遠了,僵屍那速度,不可能追得上我們。”
姬同光搖頭:“還是小心為妙。”
一輪慘白的月亮挂在空中,整座山林安靜得可怕,沒有一絲蟲鳴鳥獸的聲音。
一陣窸窣聲響起,緊接着是淅淅瀝瀝的聲音。
誰也沒想到就在這時,一個僵屍突然從土坡底下爬了起來。
“!!”
連褲子都來不及提,姬同光拔出長劍朝僵屍砍去,人頭落地,鮮血飛濺。
姬同光松了口氣,長劍歸鞘收緊褲腰。
留在他轉身離開的時候,樹林裏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姬同光擡起頭,瞬間愣住。月亮朦胧的樹林裏出現了許多僵屍,正飛快朝他們跑來。
姬同光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喊:“僵屍來了!”
這聲叫喊像是一個信號槍,巫祠裏的人全都醒了過來。
“僵屍有多少?遠不遠?”
“快走快走!”
“可是我們地形不熟悉,黑夜趕路太危險!”
“你怎麽知道僵屍有多少?萬一把我們全都吃了怎麽辦?”
人心惶惶,意見不一,誰也不能說服誰。最後他們決定各自行動,姬同光和姜柘一行人留下,芈落和她的人騎馬離開。
芈落離開後,剩下的人關上門,開始搬運各種可以利用的東西加固房屋,甚至把一尊神像堵在了門口。
屋外,馬蹄聲越來越遠,突然間,馬匹發出高亢的嘶吼聲,然後是重物落地的聲音,有人發出尖叫。
吳湄被吓得一激靈,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外面的叫喊聲漸漸停了下來,緊張巫祠內蔓延開來,壓迫着每一個人的神經。
“咚咚咚!”就在這時,大門突然傳來幾聲巨響。
“開門!放我進去!”芈落的聲音傳來,“僵屍要來了!”
姬同光立刻要開門,然而剛走兩步就被姜柘攔住了。
“不能開。”
姜柘抱着大刀立在門旁,臉上寫滿了冷漠。
姬同光臉沉了下來:“讓開。”
芈落氣得破口大罵:“姜柘你這個含鳥猢狲!快給本王讓開!!”
姬鶴沒說話,但是走過來和姬同光一起搬動神像。
“快!再快點!馬上就到了!”芈落開始瘋狂拍門,僵屍已經很近,不過在她十仗開外。
神像和地面摩擦發出一陣嗚嗚聲,然而就在他們挪開神像準備開門的時候,姬同光這才發現,戶樞竟然卡住了,他掰了好久都打不開。
“好了嗎?好了嗎?啊啊啊啊過來了!”一門相隔的室外,眼看僵屍越來越近,芈落急得要跳起來了。
同一時間,姬同光一劍劈了戶樞,大門打開,芈落和她的随從跌進巫祠裏。
僵屍已經追了過來,跑得快的直接伸進了一只手。姬同光連忙抽刀砍斷,又飛快移過神像堵在門口。
越來越多的僵屍堆積在門口,但卻只能徒勞無功的撓着門。
屋內,逃脫一名的人們靠着神像喘氣,還好暫時頂住了。
“你這混蛋!”芈落頭發全亂了,指着姜柘鼻子痛罵,“總有一天你會被僵屍亂口咬死!”
“看到那道壞的門了嗎?”姜柘冷笑一聲,“那讓你進來的代價。”
芈落看着斷裂的戶樞,臉上表情變了變。
姬同光:“總有辦法的。”
然而這句話并沒有給多少人帶來安慰,因為僵屍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多,恐怖的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把這一方天地變成了人間地獄。
“啊!”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指着芈落的随從叫了起來,“他被咬了!”
男人手背上出現一個深深的牙印,泛着烏黑,這是即将屍化的前兆。
看到這一幕,人們臉上紛紛露出驚恐的表情。
姜柘丢了把刀過去,淡淡道:“自己解決了。”
“你要殺了他?”芈落攔在面前,難以置信,“他現在還是個活人!”
“随你,”姜柘聳聳肩,“等他發作後咬你也行,反正殺一個是殺,殺兩個也是殺。”
芈落:“你——”
“我或許有一個辦法,”姬鶴突然站了出來,“我和吳湄正在研究一種草藥,治愈過一例被僵屍咬過的人。”
芈落眼睛亮了起來,一把抓住姬鶴雙手:“小大夫,請務必治好他!”
姬鶴:“治愈一例,但是失敗的已經有幾百人了。”
吳湄正在角落裏照顧傷患,聞言解釋道:“他們也是被僵屍咬後服用草藥,1-6個時辰的反應時間,這位是3個時辰前服下的藥,如果他能熬過這輪發熱就能成功。”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病患身上,他正躺在幹草上,面色一陣紅一陣白,斷斷續續發出呻1吟。
緊接着他開始抽搐起來,整個人抖得像是得了狂癫瘋。然而很快,他連抖也不抖了,身體一僵,像是一個死人一樣躺在床上。
芈落心都提到了胸口,忍不住問:“失敗了?”
吳湄擡手阻止大家靠近:“再等等。”
下一刻,病患突然睜開了眼睛。
“成功了?!”芈落松了口氣。
然而現實很快打了她的臉。
醒來的病患眼裏已經沒了焦距,呻1吟變為了嘶吼,只有對人肉1體本能的追逐。
吳湄嘆了口氣,駕輕就熟劃開了死者喉嚨。這一路走來,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割了多少個喉嚨。
“第六百七十二次試驗失敗。”
芈落眼裏的光暗了下去。
姬鶴:“試藥有風險,目前為止只有六百七十二分之一的成功率。”
芈落還在遲疑,受傷的護衛主動站了起來:“來吧,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半個時辰後,第六百七十三次試驗失敗,芈落親手劃開了護衛喉嚨。
然而留給她悲傷的時間不多了,大門在僵屍的撞擊變得搖搖欲墜,不出片刻,成群結隊的僵屍就會像潮水般湧入,徹底擠滿這個地方。
眼看大門在他們面前被一點點推開,所有人臉上都寫滿了絕望。
就在這時,姬同光大喊一聲:“去橫梁上!”
衆人這才恍然大悟,紛紛爬上高聳的神像,踩着神像頭頂爬上橫梁。
然而人實在是太多了,巫祠的橫梁根本容納不下這麽多人。剩下的人們挂在神像上,上不得下不來。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嘭”一聲響,大門告破,僵屍咆哮着湧進巫祠,趴在神像上的人被拉下去,發出痛苦的呻1吟。
有僵屍順着神像往上爬,橫梁上的人只有不停揮劍才能躲得一線生機。
不知道這樣的僵持持續了多久,天色漸亮,有微弱的光從頭頂傳來,照亮了人們臉上的血跡,還有一雙雙疲憊不堪的眼睛。
僵屍卻永遠不知疲憊,自發形成了組織,一個個堆疊起來往上攀爬。
走投無路之際,有人掀了房頂瓦片,爬到了屋頂上。
每個人都被眼前這一幕震驚了。
密密麻麻的僵屍擠在一起,從四面八方延綿數十仗,把狹小的巫祠淹沒在屍潮之中,插翅難飛。
那一瞬間,所有人心中都有一個念頭——完蛋了。
不遠處,一個穿着盔甲的僵屍騎在馬上旁觀這一切。他就靜靜站在那裏,和這些失去神智的僵屍比起來,顯得那麽格格不入,仿佛擁有意識一般。
姬同光心頭一凜,瞄準對方射出一箭——
他從小就有神槍手的稱號,百步穿楊,矢無虛發,然而這一次他失策了,在箭頭即将刺破僵屍腦袋的前一刻,盔甲僵屍穩穩當當捏住箭。
當着他們的面把箭折為兩截。
姬同光面色驟變,周圍的人亦是震驚不已。
“噫!”
“它、它怎麽了?”
“難以置信,它竟然有意識了!”
“快走,不能再留了。”姬鶴也看到了這一幕,表情嚴肅起來,“那很可能僵屍統領,可以對僵屍發號施令。”
“發號施令?”姬同光怔了怔,“它們還能像人一樣行動?”
“僵屍也有簡單的合作模式,”姬鶴點了點頭,“我之前在西祁國見過僵屍合作捕獵,還有一部分會設置陷阱。”
芈落:“說得簡單,可我們還能去哪裏?”
姬同光朝遠處指了指:“僵屍怕水,只要去湖裏他們就不敢過來。”
“可我們怎麽過去?飛過去嗎?”芈落掀開擋在她面前的樹枝,皺眉道,“還是從樹上爬過去?”
姬同光和姬鶴對視一眼,腦海中閃現出了同一個年頭。
芈落:“不是吧?你來真的?”
“為什麽不行?”
“你瘋了吧,這麽遠,掉下去怎麽辦?”
“那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
東邊泛起魚肚白,衆人擡眼望去,那個湖就在距離巫祠百米開外,很近,然而當垂直距離換上了樹上的距離,難度就要大得多。幸運的是,這裏的樹木又大又粗。
人們小心翼翼地爬上了樹枝,樹下的僵屍也跟着他們一同挪動,吳湄低頭看了一下,瞬間吓得閉上了眼睛。
姬同光提醒:“別往下看,直接往前走。”
吳湄謹慎點了點頭。
因為幹旱,不少樹木因為缺水幹枯斷裂,姜柘不小心踩上去,瞬間跌進了僵屍堆裏。
“小心!”離他最近的姬同光立刻撲了過去,在姜柘掉下去的前一刻抓住了姜柘的手臂。
然而他所在的樹枝不能夠承受兩人的體重,兩人雙雙跌進了僵屍堆裏,周圍的僵屍發瘋似的撲了上去。
就在僵屍過來的前一刻,姜柘竟然踩着姬同光身體爬上了斷枝!
“姬同光!”吳湄失聲大叫。
僅僅是幾秒鐘的功夫,僵屍就已經追了過來
“你還是不是人?”吳湄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剛才可是救了你!”
姜柘平靜的點了點頭:“所以我很感謝他。”
芈落冷笑一聲:“恩将仇報的懦夫。”
姬同光努力往上跳,然而頭頂的樹枝太高了,就算他拼盡全力,依然還差了那麽一點。
絕望之際,突然有人在頭頂對他說:“手給我。”
姬同光立刻把手交到姬鶴手裏。
然而不幸的是,一只僵屍也抓着他的小腿爬了起來,姬同光踢了好幾下都沒能甩開。
在他爬上樹的時候,姬鶴一刀戳進了僵屍腦袋裏,終于解決了這個麻煩,然而他本人卻因為失去重心跌了下去。
“姬鶴!”姬同光大驚,立刻緊緊抓住他的手臂,“抓住我的手,再用力一點。”
在僵屍抓住姬鶴前一秒,他被姬同光拉了上來。
接下來的路程有驚無險,人們陸續怕上了岸邊小船。船槳擺動,小船朝着湖心駛去。
數不清的僵屍圍在岸邊咆哮,姬鶴收回視線,來到吳湄旁邊,道:“給我一份藥草。”
吳湄:“你怎麽了?”
姬鶴撩起褲腿,小腿上印着一個深可見骨的牙印。
吳湄的眼睛瞬間就紅了,卻緊咬着下唇不讓自己痛哭出聲。她手忙腳亂打開布袋,好一半天才翻出一份包好的粉末,遞過來時手都在抖。
姬鶴神情平淡吃完藥,還給自己記了個數:“第六百七十三次試驗。”
吳湄終于沒能忍住,眨眼的同時,眼淚立刻就落了下來。
“別哭啊,”姬鶴卻笑了起來,“總會有這一天的。”
吳湄眼淚留得更兇了。
姬同光眼睛也紅了,不由得問:“為什麽?”
姬鶴沉默片刻,這才說:“你當初提醒姬明武要殺我,算是報答吧。”
這個回答讓姬同光愣在了那裏,他緊抿嘴唇,胸口像是被揪住一般。
他一直以為姬鶴陰晴不定,正邪難測,但現在看來,對方其實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個人,恩怨分明,理性純粹,在這個亂世之中,比太多人都要珍貴。
小船越走越遠,太陽從湖面升起,給一張張蒼白的臉染上了血色。
無人機從半空中俯拍,幾百只僵屍圍在湖邊蠢蠢欲動。鏡頭拉近,盔甲僵屍騎在馬上,和姬同光隔空對視。
一邊是數量龐大的僵屍,一邊是岌岌可危的人類,究竟誰能取勝?
“卡!”
這場夜戲拍得費心又費力,搞得衆人精疲力竭。易叢青幹脆給大家放了三天假,算做是中秋、國慶連續加班的補償。
仇瑾在保姆車上睡了一路,直到劉偉喊他才醒了過來。他這次沒去季深霄的公寓,而是回了仇家老宅。
上次中秋節家裏就在問他回不回來,而且他現在有點不敢面對季深霄……總覺得兩人的關系已經超出了預想中的尺度。仇瑾甩了甩頭,決定先保持一定的距離。
剛進小院子卓瑛就迎了出來:“回來啦?吃飯了嗎?”
“媽,我先不吃了,”仇瑾疲憊一笑,說,“有點累,我先睡一下。”
卓瑛愣了愣,還是側身讓他上樓,但又忍不住有些擔心,轉而問劉偉:“他怎麽了?”
劉偉:“瑾哥拍了一通宵的戲,從下午就在準備,到今天早上才拍完呢。”
“哎,這孩子也太拼了。”卓瑛驕傲又心疼,“你也辛苦了,還要一直照顧仇瑾。”
說着就掏出了一個紅包來。
劉偉:“這怎麽使得,瑾哥給了我工資。”
“應該的,你幫了那麽多忙,”卓瑛有些愧疚,“他突然變成Omega,我們也不在他身邊,以後還要靠你多關照了。”
仇瑾上樓後一覺睡到傍晚,醒來時發現卓瑛正站在他床頭。
他揉了揉眼,不太明白:“媽,怎麽了?”
“你易感期到了吧?味兒好大,打一下抑制劑吧。”卓瑛遞了管抑制劑過來,“你之前分化成Omega後,我們也沒怎麽照顧你,是不是不知道這些?”
仇瑾愣了愣:“可我昨天才剛打過抑制劑。”
“那不應該呀,你的味道這麽重,我是個Beta都感受到了。而且你哥剛才準備上樓看你,還沒走到門口就流着鼻血沖了下去。當然你不用怕,他現在已經被我鎖在了屋外。”
可能是季深霄的臨時标記起了用,流鼻血已經是很輕微的反應了。
仇瑾又看了看面前的卓瑛,問道:“您不會受到影響嗎?”
“我能有什麽事?我只是一個Beta,而且都這把年紀了,信息素都要斷啦。”卓瑛拆開了包裝,“你知道怎麽打嗎?”
“抑制劑沒用的,”仇瑾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我的情況比較麻煩,等會兒我再跟你說明。我會反鎖門,你們最好出去避一避。”
卓瑛有些茫然,但還是聽從了他的話,又有些不放心:“那你怎麽辦?”
仇瑾:“我現在還撐得住,我先聯系醫生。”
顧逾接到電話時正準備下班回家,一個意想不到的名字出現在了他手機屏幕。
“第一次給我打電話,怎麽了?”
仇瑾還算理智,只是覺得有些暈,身體發熱:“我進入易感期了,特效抑制劑已經不起效果了。”
“又失效了呀?”顧逾脫下白大褂,“那你現在怎麽辦?”
仇瑾無語:“我知道怎麽辦還問你嗎?”
顧逾:“季深霄呢?你們之前不是互幫互助嗎?”
仇瑾:“因為一些私人原因,我們可能要結束互助關系了……”
“真可惜,”顧逾嘆了口氣,“你們這種情況,配上藥物治療,估計再有一個療程就能治愈了。”
仇瑾:“一個療程有多長?”
顧逾:“半年到一年吧。”
仇瑾:“……”
誰家一個療程有這麽長的!
“你應該也能感覺到吧,自己身體在逐漸恢複正常,”顧逾循循善誘,“建議你們繼續治療,別半途而廢呀。而且我的論文都寫了一半了,準備發Nature呢。”
仇瑾:“……所以重點是你的論文嗎?”
“都有嘛,”顧逾笑了笑,語氣坦然,“你們可是珍貴的病例,要是治愈了,是能夠進入醫學史的那種,而且到時候也能幫助和你一樣的患者呢。”
沉默半響,仇瑾還是搖了搖頭:“如果我和季深霄不再臨時标記,還有別的方法嗎?”
顧逾:“那只能隔離了。”
仇瑾:“……”
“你現在還正常嗎?要不要派救護車?”沒等仇瑾回答,顧逾又說,“而且居家隔離可能不太适合你,建議你在醫院的全封閉病房隔離。”
仇瑾:“我給你地址,麻煩你了。”
今天是辜舒儀的生日,季深霄提前加班回家吃了頓晚飯,不料剛吃到一半就接到了顧逾的電話。
“要走了?”看着兒子拿起外套,辜舒儀有些意外,“飯還沒吃完呢。”
“抱歉,有點事,”季深霄穿上西裝,輕輕抱了下辜舒儀,“生日快樂!等我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再給你賠罪。”
“賠什麽罪?我們還講究這些?”辜舒儀笑着擺手,“倒是你,什麽事情這麽急?”
季深霄眸色暗了暗:“仇瑾進入易感期,我過去看看。”
直到季深霄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辜舒儀這才反應過來:“人家發情他去有什麽用?”
季其笙:“您不知道嗎?他們是醫療合作關系關系。”
辜舒儀:“?醫療合作關系?”
季其笙:“就是臨時标記。”
辜舒儀:“……”
老大真沒用,這麽久了還沒把人追到。
當仇瑾穿着防護服從救護車上下來時,一眼就看到等在醫院門口的季深霄。
這幾天京市氣溫驟降,季深霄在灰色西裝外面套了件卡其色風衣,一如既往的英俊挺拔,光是站在那裏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仇瑾楞了一下,主動走了過去:“你怎麽來了?”
季深霄:“顧逾說你易感期到了。”
仇瑾欲言又止:“我……”
“我知道你不想被标記,我就過來看看你,萬一有意外也可以提前預防。”
仇瑾怔了一下,一瞬間竟然有些愧疚:“你沒必要這樣……”
季深霄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就當是你幫我做飯的回報吧。”
隔離室條件比仇瑾預想中要好,大約40平米的房間,有床有浴室,還有一臺電腦,可以上網,本地也儲存着不少幫助他度過發情期的視頻資料。和屋外用一堵玻璃隔開,如果不想被看見,裏面的人也可以選擇拉上窗簾。
季深霄也是第一次來,仔細檢查了一遍,依然有些不放心:“這個房間真的能完全隔絕信息素嗎?”
“你放心,隔離室有着國際最先進标準,就算是仇瑾這樣體質,也可以完全不影響外界。”顧逾帶着特制口罩,轉而問仇瑾,“現在覺得怎麽樣?”
仇瑾:“有點熱,但還可以忍受。”
顧逾又用儀器測量了他的身體,點了點頭:“現在你的信息素已經逐漸進入穩定期,還是不建議半途而廢。”
季深霄也在看他:“你确定不用臨時标記?”
仇瑾沉默片刻,突然問:“你最近是不是被我信息素影響了?”
季深霄擡眉:“為什麽這麽說?”
仇瑾吞吞吐吐:“就你幫我過生日,還有做的那些事情……”
季深霄:“你覺得那是被信息素影響?”
仇瑾:“不然呢?”
季深霄不說話了。
仇瑾目光閃了閃,不再接話。話題就這麽斷在了那裏,尴尬在空氣中蔓延,像是導演喊開始後卻突然忘詞了一般。
就在這時,顧逾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我們先出去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
仇瑾點了點頭,視線卻一直黏在季深霄身上。
就在他們要走出去的前一刻,仇瑾下意識喊了一句:“季深霄!”
季深霄:“怎麽了?”
仇瑾又退了一步,連連搖頭:“沒、沒什麽。”
季深霄站在那裏看他,停頓數秒後,突然嘆了口氣。
仇瑾擠出一個笑:“真沒什麽,你走吧。”
“真拿你沒辦法,”季深霄張開雙臂,把他揉進了身體之中,“那抱一下吧。”
熟悉的海洋氣息包裹着他,仇瑾覺得自己仿佛泡在了水裏,緊繃的神經都放松了不少,甚至忍不住想要一只這樣下去。
然而季深霄卻已經放開了他,主動退到了門外:“好了,有事叫我。”
仇瑾揮了揮手,心裏空空落落的。
隔離室外的辦公室裏,季深霄和顧逾相對而坐。
在仇瑾看不到的地方,季深霄的表情又恢複到了慣有的冷靜。
“上次說的特效藥進展到哪裏了?”
“已經在進行動物實驗了,”顧逾翻出項目資料,“但信息素誘導症情況太罕見,我們只能保證不會損害他身體健康,至于用藥效果,只能他自己用過後才能确定了。”
季深霄食指劃過平板電腦,上面是一頁頁複雜的化學方程式,各種分子結構,最後畫面停在了“α1信息素”這裏。
這是他的信息素,這款抑制劑、阻隔劑會融入他的信息素,如果新藥研制成功,那麽就算不進行臨時标記,仇瑾也能從他信息素裏得到安撫。
副作用也顯而易見——依賴性,不管Omega從什麽途徑汲取Alpha信息素,只要超過一定數量,就會逐漸依賴對方,到最後,甚至會成為那個Alpha的專屬Omega。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顧逾顯然也知道這點,不由得有些為仇瑾擔心。
“要不是你們這麽沒用,我用得着這樣?”季深霄斜睨了他一眼,語氣很淡,卻帶着不容忽視的壓力,“華益醫療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