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穆子軒……”妮子脫口而出,整個就這麽愣了,青雲啊青雲,兇多吉少……
穆子寒出了酒樓,獨自一人沿着空蕩蕩的大街,往于陸家相背的方向走。
步子很慢,像是散步,低頭,一手持劍,一手負于身後。
終于,到了街頭才止步,而此時已經是午夜了,雪仍舊漫天飄飛,只有無家可歸的人還在逛蕩。
“出來吧。”穆子寒淡淡開了口。
驟然,一道黑衣閃現,正是消失已經的隐離。
“主子。”隐離很是恭敬地行禮。
“隐棄呢?”穆子寒淡淡問道。
“他睡了,主子有何吩咐交待屬下便成。”隐離說道。
“陸子航今夜回府的事情,你可知道?”穆子寒問道。
“知道,府上今日都傳遍了,過幾日家祭,他定要回來的。”隐離如實說道。
“剛才的事情都看到了?”穆子寒又問道。
“是,屬下不解,為何要把郡主又送回去?”隐離鬥膽問道。他至今也不知道穆子寒究竟派遣他兄弟二人到陸家做什麽,只要他們混到陸子航身旁。
“可有辦法留在陸子航身邊?”穆子寒又問道。
“屬下會盡力的,不過陸子航身旁的人從來都是不固定的。”隐離如實說道。
“你會有辦法的。”穆子寒冷了聲音。
Advertisement
隐離沉默了許久,仍舊道:“屬下盡全力。”
“解藥在郡主那裏,需要的話找她要。”穆子寒交待道。
“主子放心,屬下一定會保護郡主的。”隐離認真說道。
穆子寒點了點頭,仍舊繼續一步一步往前走。
而不一會兒,隐棄便出先了,一臉不悅地問道:“哥,你說這家夥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讓我們接近陸子航又要做什麽?”
“一步一步來,當下人的,只能從命。放心,終有一日能拿到解藥的。”隐離淡淡說道。
很久沒有收到黑袍怪人的命令的,今夜卻突然收到。
從未真正背叛過那黑袍怪人,只是隐棄不知道罷了,否則,他們兄弟倆怎麽可能活到現在?
【終回陸家】
原本夜深人靜的陸家一下子熱鬧了。
家主回府,向來是大事,黑管家親自領着下人們在大門前等候。
誰知陸子航卻是沒空理睬這麽多,馬車而側門急急駛入,直接往陸子航的落霞院而去。
黑管家一頭霧水,只得先散了所有的下人。
鳳歌亦是好奇,偷偷跟了過去。
大夫已經等很久了,陸子航親自将瑤瑤抱下馬車,便急急往屋內去,瑤瑤一直閉着雙眼,只知道已經到了。
大夫把脈,婢女熬湯,整個落霞院燈火大亮,青兒和小悠兩個婢女面面相觑,根本認不出瑤瑤來。
“這是……怎麽有點眼熟?”青兒低聲說道。
“有點像那傻丫頭,只是,這臉……還有,你看她那手臂,怎麽全是傷疤?”小悠亦是低聲。
“不會真被拐走吧?被荼毒了?”青兒一臉震驚,這才注意到瑤瑤手臂上傷疤,一道一道,十分恐怖,破碎是衣袖根完全遮擋不住。
“這丫頭到底是什麽來頭,之前黑管家還試探過!”小悠狐疑地說道。
那那一邊大夫已經診斷了,不知道在陸子航耳畔低聲說了什麽,說罷便跟着兩個婢女走了。
“你們倆還愣住做什麽,這藥趕緊去抓了來。”陸子航蹙眉說道。
“是。”小悠這才急急應聲領命。
“瑤瑤,睡着了嗎?”陸子航小心翼翼問道。
瑤瑤就倚躺在暖塌上,這時候才緩緩睜開眼睛來,傻乎乎看着陸子航,搖了搖頭。
“那先去把衣裳換了,一會喝了藥去去寒,大夫說了,你身子恢複地不錯。”陸子航柔聲說道。
瑤瑤點了點頭,還是沒說話。
“還記得青兒嗎?”陸子航又問道。
瑤瑤轉頭,懵懵打量了青兒一眼,又是點頭。
“先同青兒去屋裏換身衣裳,我一會把藥送去。”陸子航又說道。
“主子,她真是瑤瑤,這是怎麽了?”青兒忍不住低聲問道。
“帶她去吧,剛剛受了驚吓,還沒緩過神呢。”陸子航淡淡說道。
只是,青兒正要碰瑤瑤,瑤瑤卻是條件反射一眼打開了她的手,她并不敏感,卻是一下子就注意到青兒看着她手臂上的傷疤時的眼色。
那是一種驚恐,害怕。
确實,藏着衣裳下的一身傷疤,有時候連她自己都會害怕,她甚至沒有勇氣去照一回鏡子。
“瑤瑤,我是青兒呀,你不記得了嗎?”青兒試探地接近她。
瑤瑤卻是拉過陸子航那外袍,将自己裹了起來,雙眸安安靜靜地看着青兒,沒說話。
陸子航微蹙眉頭,終于還是揮退了青兒,小心翼翼對瑤瑤道:“主子帶你進屋去,好不?先把衣裳換了,這衣服可髒了。”
瑤瑤點了點頭,還是沒說話。
陸子航無奈,只得親自抱起她往屋內去,青兒看得一臉不可思議,主子怎麽就對這傻丫頭這麽好呢?
屋內,穆子寒小心翼翼将瑤瑤放在榻上,似乎将她當成寶一般,自己卻沒有一點兒察覺,那麽自然而然。
反倒是瑤瑤,至始至終都看着他,目光不曾離開過。
“衣裳都放這裏了,你自己換,換了好了叫我。”陸子航說罷,很自覺地走到了屏風外,背過身子,一臉安靜地等着。
瑤瑤好想跟他說說話,好想試探試探他,更想直接問他,為什麽要聯手黑管家,為什麽要争這家主之位。
只是,她不能。
仍舊坐着不動,良久,陸子航終于催促了,“瑤瑤,換好了嗎?”
瑤瑤沒回答,她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子,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瑤瑤,好了沒有?我過去了哦?”
陸子航又試探,聽不好瑤瑤的回答,卻也不敢冒然回頭,而是将青兒喚了來,道:“你先去看看。”
“主子,那丫頭一回來就耍脾氣不成?你都勞累了一日,先去歇息吧,這時交個奴婢吧。”青兒勸說道。
“去看看。”陸子航仍是淡淡說道。
好一會兒,青兒才出來了,禀到:“主子,已經換上了,奴婢一會把藥送來,你先歇息去吧。”
“夜裏好好守着。”陸子航又交待道,似乎也沒打算多留。
“主子放心吧。”青兒無奈笑了。
陸子航這才離開,走得有些急,似乎還有什麽事情。
然而,屋內,瑤瑤仍舊在發愣,根本就沒有換衣裳,青兒就在一旁等着,也沒打算多勸。
不一會兒小悠便要把送來了,就擱在一旁,語氣刻薄不已,道:“瑤瑤姐,您怎麽還不換了衣裳,您就要這麽坐一夜,我姐妹倆也得陪你坐一夜,我倆在落霞院裏伺候這麽久,都還沒睡過這張榻呢!”
“小悠!”青兒連忙厲聲阻攔她繼續說下去。
這屋子正是主子的卧房,她都是過來了才發現的。
大戶人家,貼身婢女侍寝,而後納為妾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可惜這姐妹二人從來就沒有這樣的機會,甚至鮮少有機會能進這房間,陸子航不僅不近女色,更是十分注重個人隐私!
瑤瑤還是無動于衷,看都不看這兩婢女一眼。
“青姐,她可不是主子,要伺候你伺候,我睡覺去了!”小悠說罷便走,一方不理睬,架總是吵不下去的,尤其是女人之間。
青兒無奈,只得陪着瑤瑤靜靜地坐着。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天就亮了……
突然,咿呀的一聲,打破了一室的寂靜,進來的正是一臉疲憊的陸子航。
“主子,怎麽現在才回來?”青兒連忙迎了上前,榻上瑤瑤不知道什麽時候都睡着了。
“你怎麽……”陸子航話未說完便看到榻上的瑤瑤了,心下一驚,這才意識到這是自己的房間。
青兒卻是誤會了,連忙解釋道:“主子,奴婢知錯,奴婢怕主子不去休息,就騙了主子。”
陸子航看了看仍舊一身褴褛的瑤瑤,淡淡道:“等她醒了,帶她去好好梳洗。”說罷轉身便走。
心卻又開始不安了,不知道為何,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又一次冷不防襲上心頭。
【完全真相了】
已經是正午時分了。
陸家後院寒松林裏,一片靜谧,是有偶爾出現在樹幹的的幾只嬉戲的松鼠鬧出了一點點小動靜來。
林中深處,十分隐蔽的地方,隐離已經等候多時了。
他從來不知道黑袍怪人同陸家究竟有什麽關系,他亦從來不知道黑袍怪人究竟是什麽人,長什麽樣子。
他只知道,要活命,他絕不能背叛這個主子。
“等了一整夜?”突然,那熟悉的聲音傳來了,還是腹音,詭異無比,聽不出聲音從哪裏傳來。
“是,主子未出現,屬下不敢離去。”隐離恭敬禀告,沒有擡頭。
“昨夜見穆子寒了?”黑袍怪人又問道,這才從高刺雲霄的寒松上落了下來,站在隐離面前。
“是。”隐離再次點頭。
“他可說了讓你做什麽?”黑袍怪人冷聲問道。
“沒有,仍舊是要屬下想辦法長留陸子航身旁,還有,端木郡主已經到陸家了。”隐離如實答道。
“留在陸子航身旁,他懷疑什麽了嗎?”黑袍怪人顯然有些驚。
“屬下不知道,屬下只是不解,他為何把端木瑤瑤送入陸家?”隐離說道。這個問題也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難不成穆子寒至今還把黑袍怪人的身份懷疑到陸家來。
他亦是有所懷疑,只是,他不會去查,他只聽令,這樣才最安全。
“既是懷疑,那就給他證據,打消他的念頭!”黑袍怪人冷笑了起來。
“請主子明示。”隐離恭敬不已。
“隐離,你弟弟呢?”黑袍怪人卻突然轉移了話題。
“隐棄什麽都不知道,主子放心。”隐離如實禀。
“你一直在保護他,一直把他推到事情邊緣去,不讓他知道那麽多!”黑袍怪人冷冷質問。
“主子,隐棄的脾氣你也知道,卧底一事,他若是藏不住,豈不懷裏主子的大事?”隐離連忙解釋道。
“呵呵,你是怕我殺人滅口吧!”黑袍怪人冷冷反問。
“主子若是這樣想,屬下只得承認。”隐離說道。
“你知道了多少事,又懷疑了多少?”黑袍怪人驟然厲聲。
“屬下懷疑過主子便是陸子航本人,只是,屬下只執行任務,聽命行事,主子若是要滅口,大可現在就滅。”隐離索性說出了心中所想。
“哈哈,原來連你也懷疑了!下去吧!”黑袍怪人大笑,陰晴不定,揚長而去。
隐離這才松了一口氣,如果他沒有猜錯,不久後,他和隐棄便都可留在陸子航身旁了吧。
真真搞不懂,這主子為何要如此隐瞞身份,又同陸子航有何深仇大恨。
怎麽看陸子航都不會這麽狠絕的一個人呀!
然而,不管怎麽樣,這一切都與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不管陸子航和穆子寒哪一方勝了,他和隐棄只要保住性命便可!
隐離剛走沒多久,一道白影便追着那黑袍怪人而去了。
同他一樣寬大的衣袍,玄色獠牙面具,很快便追上,冷冷在黑袍怪人面前攔下了。
“呵呵,老黑,好久不見了。”陰陽怪人的聲音,還有這一身打扮,出了那白袍怪人,還會是誰。
“你怎麽也來了?”黑袍怪人冷聲。
“聽聞陸家家祭快到了,過來湊湊熱鬧。”白袍怪人笑着說道。
這兩人似乎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
怎麽會這樣,他們究竟又是怎麽樣的合作關系呢?
“還有其他事情嗎?”黑袍怪人又是冷聲,似乎沒怎麽願意搭理白袍怪人。
“好奇而已,你又出現在陸家做什麽?”白袍怪人問道。
“與你無關。”黑袍說罷便要走。
白袍卻是不換不亂,看着他走得老遠了,又是一下子追了上去,攔了路。
“讓開。”黑袍冷聲,不是腹音,而是真聲。
“這聲音還真好聽,讓我瞧瞧你長什麽樣子,咱倆合作這麽久了,總得見一面吧!”白袍說着便伸手要解開黑袍的面具。
黑袍狠狠打開他的手,大掌一旋,就這麽冷不防掐住了白袍怪人的脖頸,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直直壓下,足見輕點,就這麽掐住他急速前進。
然而,白袍怪人卻是沒有任何一絲慌張,竟還大笑了起來,任由黑袍怪人推着後退。
驟然,砰的一聲。
白袍抵到了樹幹上,沖擊力極大,震地松樹幹都裂開了好幾道裂紋。
“你的武功竟然精進這麽多!”白袍怪人冷冷笑了起來。
“看在黑管家的面子上,這一回,我饒了你。”黑袍怪人說罷,松了手。
“嘿,說說,黑管家給你什麽好處了,你這麽為他賣命?穆子寒可是月國的王爺,身份抵得過屬國的一個王,你這麽算計他?”白袍怪人笑着問道,根本就沒有受傷。
“與你無關。”黑袍怪人冷聲又是要走。
“急什麽,你就不好奇黑管家給我什麽好處了?”白袍怪人追上去,手随意搭在黑袍肩上。
黑袍卻是側身躲過,身影一閃,遠遠而去。
“哈哈哈!性子也沒變化多少嘛!還是個悶葫蘆!”白袍怪人大笑了起來,心情甚好,摘下了那玄色獠牙面具,轉身緩緩從寒松林深處而去。
身姿修長而單薄,白衣飄飄,墨發翻飛,精致絕倫的臉上至始至終笑靥如花,那一雙狐媚的細長眸中盡是魅惑。
“九少爺,你這是何苦呢?”低沉的聲音傳來了,黑管家從樹幹後走出。
“試探試探他罷了。好玩兒。”墨歌笑着,每個正經。
“九少爺,鳳歌的事情……”黑管家遲疑了。
“按我說的做。”墨歌冷冷說道。
“只是,這樣會不會太過突然,四少爺未必會接受。”黑管家說道。
“你有辦法讓他接受的,不是嗎?”墨歌挑眉反問,那一雙細長的眸子,充滿了致命的魅惑。
“是,屬下明白。”黑管家點了點頭。
“家祭的事情都準備好了嗎?”墨歌又問道。
“一切都準備好了,九少爺的位置也安排好了。”黑管家如實答道。
墨歌笑了笑,袍袖翻揚,遠遠而去……
【有意告知】
落霞院……
青兒和小悠都靜候在門外,瑤瑤似乎徹底清醒過來了,也不讓誰伺候,獨自一人在屋內泡澡。
陸子航至今沒有回來,也不知道忙什麽去了。
“明日就家祭了,不知道那些少爺們會不會回來。”青兒低聲說道,這在陸家似乎已經是一個禁忌的話題了。
“三年多了,沒有一位少爺有消息的,家祭可是要用到家主之印,也不知道主子有沒有。”小悠亦是低聲。
陸家很多事,這喜歡老資格的婢女們都多多少少清楚的,只是,從來不敢同外人道。
“讨論這些做什麽,現在咱主子當家,咱就該把之前的事情都該忘了。”青雲認真說道。
“我這不是替主子擔心嘛,現在掌權的更像是黑管家,我呀,就盼着那日主子把黑管家趕出了陸家,那時候就沒那麽多規矩了,日子也好過些。”小悠說道。
“家祭可是要各房正室和妾侍都出席的,也不知道主子會不會破了規矩。”青兒卻是擔憂了起來。
這件事府上的下人們也一直私下議論着。
“帶我倆不就成了,妾侍沒有,總有貼身婢女吧,也就是過個過場,充個數。”小悠卻不以為然。
“噓……”青兒卻是急急提醒,警覺了起來。
鳳歌來了……
“她怎麽又來了!”小悠顯然對鳳歌沒好印象。
估計是喜歡主子吧,今兒個大清晨就送了一盅湯過來,我直接給倒了。
“你就不怕她告狀,好多她也是主子的貴客。”小悠笑着說道。
“名義上是貴客,實質上不也是受雇于陸家,終究是下人。”青兒淡淡說道,迎了上去,道:“鳳姑娘,這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這裏是後院,是陸子航卧房前面的院子,落霞院可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能進的,顯然鳳歌是買通了門前的侍衛。
“不該來,你可知道我來做什麽?”鳳歌笑着問道,也不動怒。
“鳳姑娘,我家主子不在院裏,你若要找他,晚些再過來。”青兒說道,亦是有禮。
“我來找瑤瑤的,聽黑管家說她回來了,我過來看看她,上一回她傷了,還是我給救的。”鳳歌笑着說道。
“這樣?”小悠卻是驚了,連忙問道:“鳳姑娘,你可知道瑤瑤是怎麽給傷的,連臉都給毀了!”
“我也不清楚,陸公子沒提起嗎?”鳳歌問道。
“主子一回來就忙進忙出的。”小悠抱怨道。
“我就知道瑤瑤被救後,又從一個神醫那被劫持了,這傻丫頭似乎還有點來頭,都被劫持了好幾回了。”鳳歌說道。
青兒和小悠面面相觑,終于明白為何主子對瑤瑤這麽上心了。
“鳳姑娘,你先回去吧,瑤瑤還睡着呢!”青兒說道。
“是嗎,這屋裏是水聲是……”鳳歌卻是較真。
“下人們準備熱湯,主子回來泡澡用的。”青兒連忙解釋道。
“那也快回來了吧,我在這等等,剛好有事情同他商量。”鳳歌說着便在一旁石凳上坐了下來。
“鳳姑娘,這兒冷,到廳裏坐吧。”青兒勸說道。
而這時候,門卻咿呀一聲開了。
瑤瑤剛剛出浴,穿着見錦白的棉襖,一側臉粉撲撲的,而另一側臉卻是不堪入目,一點都沒有遮掩,三道傷疤仿佛就是被強行鑲嵌上去的。
青兒和小悠終究是忍不住注意了這傷疤。
“瑤瑤,你怎麽樣了?傷都好了嗎?那日以後就沒你的消息了!”鳳歌關切不已地走了上去。
瑤瑤愣愣看着她,一句話沒說。
“還認得我嗎?我是鳳歌,那晚上救了你的鳳歌?”鳳歌的語氣還是那麽關切,背着青兒和小悠,眸中卻盡是冷笑。
“不認得了,你是誰呀?怎麽到我家主子院子裏來?你出去!”瑤瑤生氣了,動手推開鳳歌。
鳳歌退了幾步,蹙眉道:“瑤瑤,你真不認得我了,你怎麽從陸公子屋裏出來,方才是你在沐浴?”
瑤瑤點了點頭,又開始盯着鳳歌看了,不知道思索着什麽。
“青兒,這是怎麽回事?難不成……”鳳歌狐疑地看向了青兒。
“昨夜主子太急了,走錯了房間!”青兒連忙解釋。
“這還能走錯?”鳳歌挨了過去,低聲,暧昧道:“難不成陸公子是看上這姑娘了?”
“鳳姑娘,話可不能亂說!”青兒正色道。
“我聽黑管家說了,陸公子最近有納妾的打算,你們還瞞着我,不會就是這丫頭吧?”鳳歌問道。
“納她!?”青兒和小悠齊聲。
而瑤瑤也立馬看了過來,難掩眸中驚詫!
“可不是,家祭在即,陸子航年紀也到了,正室未娶,好歹也得有個妾侍,要不這可對不住陸家列祖列宗。”鳳歌說道。
“鳳姑娘,這事陸家的家事,我們當下人的尚且無權過問,鳳姑娘就別多操心了,瑤瑤得主子寵,是她的福氣,這妾侍一事,可不能亂傳。”青兒淡淡說道。
“我這不是撞見了才問的嘛。”鳳歌笑着,看向了瑤瑤。
瑤瑤仍舊不說話,也不看她了,徑自轉身就進屋。
鳳歌心下一冷,最恨這麽被忽視,急急要跟進去。
小悠卻是先青兒上前攔住了,她說話可沒青兒這麽含蓄,冷冷道:“鳳姑娘,你這是什麽意思,到了這院子沒請你出去已經是給你面子了,難不成還要闖到我家主子房裏去?”
“我這不是來看看瑤瑤的傷勢,她往哪走,我當然跟哪裏。”鳳歌仍舊淺笑着,不動神色。
“鳳姑娘,你臉上這傷口?”這麽近的距離,青兒這才突然發現了鳳歌臉上那個“×”。
傷疤很淡,卻還是無法完全消除,即便是施了脂粉,近距離還是看得清楚。
鳳歌急急推開,眸中掠過一絲慌張,如今,最怕的莫過于這傷疤被注意到!
“鳳姑娘,這傷是怎麽了,好像是刻意刻上去的,是誰欺負了你嗎?”青兒亦走了過來。
瑤瑤就在門後,靜靜地聽着,沉着雙眸,一句話不說。
沒想到才來第二日,便發生了這事情,陸子航打算納妾了!
鳳歌是有意來告訴她的吧!
【那該多好】
仍舊是一整日不見陸子航,瑤瑤一直悶悶不樂地,只同青兒和小悠打聽了一些事情。
從這兩個丫頭嘴裏能問到的事情并不多,倒不如去試探陸子航。
想知道三年前陸家究竟什麽事情了,勢必要借這次家祭的機會。
或許,會有被驅逐的哪位少爺。
一整日沒吃多少東西,也不出那屋子,就蜷縮在暖塌上等陸子航。
任由青兒怎麽勸,小悠怎麽諷刺,她都不動,也不理睬人。
等着等着,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陸子航不知道什麽時候到的,小心翼翼取過被耨替她披上。
瑤瑤卻是驟然驚醒,警覺地彈了起來。
“別怕,是我。”陸子航低聲說道,屋內只燃了一盞燈,昏黃的燈火映照出他側臉的輪廓,溫柔而好看。
“主子,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瑤瑤開了口,有些撒嬌的語氣,這麽溫柔的男子,總會讓人不自覺變成一個小女人,想躲在他懷裏壞。
而她,很想知道,為什麽不近女色如他,會對她這麽好。
除去陰謀,除去刻意,還有其他嗎?
“明日陸家家祭了,很多事情要忙。”陸子航說道,在一旁坐了下來。
“什麽是家祭呀?”瑤瑤好奇地問道。
“家祭……怎麽說呢,就是拜祭歷代家主。”陸子航淡淡說道,懶懶倚了下來,眉宇間盡是疲倦。
昏暗的屋子裏,袅袅而上的暖氣,只有暖爐中裏偶爾才來的碳木斷裂之聲,靜谧而溫暖。
陸子航看着瑤瑤獨自蜷縮着,竟是有股沖動,想擁她入懷,跟她相依為命。
如此莫名其妙的沖動,連自己都覺得可笑,唇畔忍不住泛起笑意。
“那……主子,你會帶瑤瑤去嗎?”瑤瑤又問道,将自己身上的錦被拉了一些過去,替陸子航蓋着。
狹長的暖塌,最多就容得下兩個人,他在左側倚躺着,她在右側抱膝坐着。
“你想去嗎?那可是一點都不好玩的。”陸子航笑着說道,又竟被耨還給她,緩緩挨近,将她包得嚴嚴實實的。
“可是我想去,她們說……”欲言又止。
“又亂說什麽了?”陸子航問道。
“她們說陸家的幾個少爺們都會回來,主子還會帶妾侍去。”瑤瑤試探地問道。
“可能吧,這些事情都交給管家處理了。”陸子航答道,就在瑤瑤身旁懶懶倚下。
“主子,你怎麽把事情都交給管家了?萬一他随便給你找個妾侍,那怎麽辦?”瑤瑤嘟起了嘴。
“妾侍罷了,又不是妻子。”陸子航笑着答道。
“那關系也差不多的。”瑤瑤認真問道。
“不過是個擺設罷了,又不會欺負你,你怕什麽?”陸子航笑着問道,卻緩緩閉上了眼睛。
“那主子你管陸家什麽事呀?黑管家這麽兇,你還是多管些事情吧。”瑤瑤再次試探。
“他是管家,當然管家事,我管生意上的事情。”陸子航笑了笑,睜眸看着瑤瑤,又道:“你怎麽了?真想參加家祭?”
瑤瑤重重地點頭,解釋道:“黑管家一定不答應了,主子你能做主嗎?”
“能,你想去我就帶你去,你的事,我當然能做主。”陸子航笑了。
瑤瑤這些一臉歡喜,嘿嘿笑着。
陸子航看着她,卻忍不住伸手,小心翼翼撫上了她臉上的傷,瑤瑤下意識地退,開始慌了,急急道:“主子,你是不是累了?”
“有點。”陸子航答道,還是收回了手。
“那你睡吧,瑤瑤給你鋪床。”瑤瑤說着便要下塌。
“不用了,陪你聊聊,好久沒同你說說話了。”陸子航拉住了她的手,小心翼翼掰開,道:“這手好了嗎?你怎麽握着那麽緊,是疼了嗎?”
“不疼,好了!”瑤瑤說着,不着痕跡掙開了他的手,小手在他眼前晃蕩着。
如果可以,她真不喜歡他看到她任何一處傷疤。
“那日怎麽被劫持的?還記得那人嗎?”陸子航終于問起了這個問題。
瑤瑤想了許久,還是搖了搖頭道,“不記得,和上次一樣,他蒙着臉,特兇。”
“上次,是闖到落霞院裏來那黑衣人?”陸子航蹙眉問道。
“嗯,就是他,他說是他是黑袍怪人的人,來接我回去的!”瑤瑤說得一臉認真。
“那你怎麽給逃出來了?”陸子航急急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醒來的似乎就在一個客棧裏,我一醒來就跑,拼命跑!”瑤瑤說道。
“傻丫頭,你記住了,日後還是再被劫持了,再走丢了,就到陸家的店鋪去,他們會送你回來的。”陸子航說道。
“陸家的店鋪?”瑤瑤故作不明白,
“嗯,牌匾上刻有這個記號的店鋪,都是。”陸子航說着,從袖中取出了一枚小小的印章,翡翠材質,晶瑩剔透。
輕輕往瑤瑤手上蓋下,還真隐隐可以看到一個紅色長方的印記,邊上花紋不是很清晰,中間“陸家”二字卻很清楚。
他拿到了陸家的家主印章了,這樣的話,大少爺便是兇多吉少了!
瑤瑤心下驚着,忍不住開了口,道:“主子,她們還說了……”
又是欲言又止,陸子航無奈,笑道:“她們還說了什麽呢?”
“她們還說了,主子是四少爺,能坐上家主的位置不容易,家祭會有很多少爺回來,會為難主子!”瑤瑤認真看着陸子航的眼睛。
“這是誰說的呢?”陸子航問道,清清澈澈的雙眸裏,看不出任何一絲情緒變化,依舊是那麽溫柔。
“那個鳳歌說的,她今天還闖到院子裏來了,她還說了……”瑤瑤又一次欲言又止。
“還說了什麽?”陸子航仍舊是那好脾氣,好耐性。
“她還問了,主子是不是要納我為妾。”瑤瑤小心翼翼說道。
“傻丫頭,她亂說的。”陸子航淺笑着說道。
“那主子會納誰為妾呢?她聽黑管家說的。”瑤瑤繼續說道。
那麽明顯地感覺到了他的僵硬,看樣子,這件事他還不知道吧!
“我明日問問黑管家,不早了,你該睡了。”陸子航淡淡說道。
“就知道主子都聽黑管家的,瑤瑤不希望主子納妾!”瑤瑤卻突然大聲說道。
“睡吧,不早了。”陸子航仍舊溫柔,說罷卻轉身就走,有一晚把瑤瑤留在自己房裏。
親自合上了門,卻是駐足了良久,唇畔泛起一絲無奈的笑,淡淡道:“端木瑤瑤,你若真傻,那該多好。”
【何時才能離開】
陸府那批寒松林前面是一個大院子,住着的正是黑管家。
有些頭一回到陸家寒松林的人總會誤以為這黑管家是這寒松林的守護者了。
這院子很大,卻空曠曠的的只有一間屋子,不留任何一名婢女,終日大門緊閉,也鮮少能見到黑管家進出。
正是深夜,這屋子亦是一盞燈都沒點,完全融入了夜的黑暗裏。
遠處,一個男子提着燈籠遠遠而來,步子有些急。
只是,他都還未走近,這屋子的燈火便亮了。
黑管家一身整齊,緩緩走了出來,雙眸如鷹一般犀利,這麽晚了,竟沒有一點倦意。
似乎,料到了陸子航會來。
負手站門前,不動神色地等着。
陸子航直視他的眸中,離他三步之遙止步,淡淡道:“有件事,同你商量商量。”
“什麽事情勞煩主子這麽大老遠親自過來?”黑管家笑着問道,這麽一笑又是慈顏不已。
“不請我到屋內坐坐嗎?”陸子航亦是笑着問道。
“是什麽事情,需要長談?”黑管家問道。
“納妾之事。”陸子航開門見山。
“納妾之事,這是家事。”黑管家笑了。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之前答應過我的。”陸子航冷聲。
“但,這也是家事,關乎明晚的家祭。”黑管家仍舊是和顏悅色。
“為何把端木瑤瑤拉下水?”陸子航也不再多繞圈子了。
“這丫頭第一回入陸家是你的主意!”黑管家冷笑了起來,繼續道:“是你這黑袍怪人帶她來的,不是嗎?”
“是,只是,納妾的事情,沒必要把她拉下水。”陸子航冷聲。
“怎麽,突然對那丫頭這麽好,你可別忘記了,這一回是她自己送上門的,穆子寒送來的卧底,何不好好利用,何況背後還有個端木王府!”黑管家冷笑了起來。
陸子航沒說話,只是沉着雙眸。
“這不也是你出的主意,生意上,黑森林,還有端木王府?再怎樣都敵不過讓他與端木王府為敵!敗要他敗地徹底!這不是你當初說的嗎?”黑管家步步逼近,冷冷問道。
“先把這一回納妾的事情說清楚!”陸子航冷聲,卻還是不由自主退了幾步。
“納妾,鳳歌和端木瑤瑤一個都不能少!”黑管理冷笑了起來。
“你們連鳳歌都收買了!”陸子航大驚,一直只知道鳳歌是個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