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充滿了疼痛,不斷從屋內傳出來。
連寒夫人的心都糾了起來,竟會害怕自己的丈夫失手,從未有過的擔心。
陸子航就坐在石階上,背對大門,低着頭,手緊緊握着。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隐隐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似乎這一幕曾經發生過一樣。
驟然起身要闖進去,寒夫人連忙攔住,道:“陸公子,不可以!”
“總得有熟悉的人在她身旁,這是剜手心啊!”陸子航大聲說道,一身儒雅氣質蕩然無存。
“陸公子,你這麽冒然闖進去,寒煜若是失手了,後果不堪設想!”寒夫人勸說道。
陸子航這才冷靜了下來,直直嘆氣。
“陸公子,這可是你……”寒夫人疑惑着,先前陸公子來過幾回的,從未提起過呀,看樣子應該是心上人了。
“這是院裏的婢女。”陸子航說道。
“這姑娘,似乎有點……”寒夫人又是遲疑着,不敢直說,她亦曾經受到重創而失憶變傻,後來是慢慢被治好的,只是至今記憶全無。
“送到陸家的時候就這樣子了。”陸子航淡淡說道。
寒夫人點了點頭,也沒多問,又道:“陸公子上一回的傷可好了?”
“小傷而已,多虧了寒大夫的藥。”陸子航說道,他手上那上等的凝脂白玉膏便是上一回從寒大夫這裏所得。
“上一回那傷口似乎是咬傷的吧?”寒夫人又問道。
陸子航尴尬笑了笑,并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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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夫人亦是笑,也沒有多追問下去,笑着道:“到前面坐一會吧,我給你泡茶來。”
陸子航點了點,道:“快出來了吧?也不知道情況怎麽樣!”
這時候屋內的叫喊聲已經漸漸弱了。
“依我看沒那麽容易,放心吧,你能尋到這兒來,算是救了她一半了。”寒夫人說着便轉身離去。
陸子航獨自坐着,手不知覺撫在腹上,不自覺思索着什麽。
而屋內,穆子寒尋着話題同瑤瑤說。
寒大夫專注在傷口上,根本無暇顧忌他們在說什麽,也聽不明白。
“那你在現代是怎麽認識他的?”穆子寒問道。
“我上高中的時候就認識了,我們考了不同的大學,分開了四年,一畢業我們就訂婚了!”瑤瑤說道,早已完全沉浸在回憶裏,竟是漸漸地忘記了疼痛。
好久好久,沒有人同她談起過去了。
好久好久,她也沒有同別人談起過去了。
久得她早都絕望了,把這段記憶封住了。
只是,偏偏,那個人出現了,同陸子航一模一樣,就連脾氣都一樣的。
“高中?大學?”穆子寒又問道,聽不明白。
“就是你們的學堂,讀書,懂不!”瑤瑤解釋道。
穆子寒點了點頭,看似輕松地聊天,心裏卻一刻都不敢放松,好不容易才她的注意力都轉移過來,一點兒都不能松懈掉,甚至,一直這麽問着,都沒來及消化瑤瑤說的這個事實。
陸家的這個陸子航極有可能就是她的陸子航!她的未婚夫!
繼續問道:“你可有試探過他?”
瑤瑤一下子激動了,急急道:“有的,我問過幾回的,那次在離城城門口我就問過了,他不認識我,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你原本是什麽樣子呢?”穆子寒又問道。
瑤瑤聽得明白,急急解釋,道:“我不是說他認不出我的樣子,是我試探過他好幾回,我問過他有沒有失憶過,他都說沒有。”
“或許,不是他,不過是巧合。”穆子寒就這麽脫口而出,連自己都驚詫了。
“或許他失憶過,不過礙于身份沒告訴我!他是陸家的一家之主,怎麽可能讓別人知道自己失憶了?”瑤瑤問道。
“是三年的時間嗎?”穆子寒又問道。
“對,至多三年,至多就是同我來的時間差不多。”瑤瑤急急說道。
“三年前,他接手陸家家主之位。”穆子寒淡淡說道,想起了關押在陸家寒松林地宮裏的陸家大少爺。
不過是陸家的家事,他沒興趣多查。
而現在看來,陸家的大少爺是被陸子航和黑管家聯手囚禁了,這兩人聯合奪了陸家家主之位,黑管家對陸子航真正關系并非主仆,而是合作關系,這樣就解釋了,為何黑管家掌握了陸家很多實權的現象!
穆子寒如實推測着,卻沒同瑤瑤多說,又問道:“你一直想保留這個傻丫頭的身份回到他身旁,就是為了查他的身份?”
“對!”瑤瑤立馬回答,一臉認真的看着陸子航,這一張小臉,一側依舊是白皙細嫩,右側卻是猙獰可怕,三道傷疤已經完全結痂,齊齊從耳前蔓延而下。
“你打算怎麽查?”穆子寒繼位問道,眸中複雜之色漸重了,大手仍舊緊緊握着瑤瑤的小手。
“查他三年前是不是發生過什麽奇怪的事情,查他的生活習慣,飲食習慣之類的,一個人即便是記憶全無,之前二十多年的聲音養成的一些習慣總是不會變的,不管到了哪裏!”瑤瑤認真說道。
穆子寒聽着,不經意看了那傷口一眼,心還是顫了!
這手心,被硬生生劃出了兩道交差的口子,也不知道有多深,寒煜滿頭大汗,已經開始縫合傷口了。
那可是真真實實的針線,穿肉而過!
不過這麽不經意的一瞥,不敢有絲毫的停留,嗓子都有些啞了,仍舊繼續開口,“那你說說,他有什麽喜好,有什麽習慣之類的,那麽久了,你不會也忘記了吧!”
“沒有!”瑤瑤立馬辯駁,就像是一個孩子在認真回答老師的問題一樣,十分專注,“他喜歡看書,一有時間就看書,尤其是坐車和睡前,還有,他喜歡白色的衣服,晚上八點後不會再吃東西,他主張人人平等,沒有貴賤之分,他很善良,遇到乞丐即便知道是騙錢的,也一樣會救濟!”
穆子寒好些詞聽不懂,比如八點。
只是仍舊一臉認真地聽着,瑤瑤就這麽越講越投入……
【大夫無策】
寒大夫一臉疲憊,滿頭大汗地推門而出,心下驚嘆着,狐疑着。
從未見過有人能這麽成功地轉移病人的注意力的,幾乎到了後面,端木瑤瑤一聲疼都沒喊,完全投入與同穆子寒的聊天中。
也不知道是穆子寒的個人魅力,還是他們所聊的內容太有吸引力了。
他一出門,寒夫人連忙地上參茶,又急急替他察汗,無微不至。
“寒大夫,怎麽樣?”陸子航根本等不及。
“勉強是保住了,裏頭的荊棘已經傷及經脈,幸好損傷不大,只是日後恢複了,會有後遺症!”寒煜淡淡說道,話語裏都是疲憊。
“什麽後遺症?”陸子航急急問道。
“日後這右手拍是不能提重物,不能太過使勁,還有便是間歇性的疼痛感。”寒煜淡淡解釋道。
陸子航蹙緊了眉頭,道:“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她嗎?現在還疼嗎?”
“已經睡過去了,等她明日她醒了吧,你也累,先休息吧。”寒煜說道。
陸子航還要問,寒夫人連忙開口,道:“我讓下人準備了晚膳,陸公子這邊請吧,他也累了,有什麽事明日再問吧。”
寒煜已經遠走,陸子航也沒好多打擾,畢竟同這大夫的交情并不深,之前聽聞他脾氣古怪,對他還有些畏懼。
無奈只得更寒夫人往客房去了。
而屋內,瑤瑤并沒有睡過去,仍舊同穆子寒聊着。
聊這三年前的事情,還有她穿越來,發生的一些事情。
仿佛三年多沒尋到個可以真心聊天的人一樣,話匣子一打開,就這麽說個不停了。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幾乎都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訴了穆子寒,直到她的說話聲越來越小,神态越來越疲倦,穆子寒心中終于送了口氣。
輕聲回答着,也沒有再多問什麽,直到瑤瑤徹底睡過去了,他的手才緩緩松開。
或許,比她還累吧,注意力高度集中了那麽多個時辰。
替瑤瑤掖好了被耨,吩咐了婢女來伺候,這才離開往後花園偏僻的一隅而去。
寒煜已經換了一身寬松的衣裳,閑适地同夫人飲酒了。
此時,夜已深,皓月當空,照亮了整個小草藥院,濕涼涼的空氣裏仍舊彌漫着淡淡的草藥清香。
“怎麽這麽遲才來?”寒煜笑着問道。
“哄着睡過去了,傷口剛剛縫合,還是會疼的吧?”穆子寒問道,撩袍落座,一點都不客氣。
“嗯,會疼一會兒,明日睡醒就沒什麽大礙的,一個月不能碰水。”寒煜說道。
寒夫人親自替穆子寒斟了酒,笑着道:“那陸公子又是你夫人什麽人?這麽關心?”
“說來話長,很多事情都沒查清楚。”穆子寒淡淡答道。
而這寒氏夫婦也并非好事之人,誰都沒有多問。
“她臉上的傷疤,還有手上的,可有得救?”穆子寒又問道。
寒煜搖了搖頭,道:“沒辦法,之前誤用的應該是凝脂黑玉膏吧,凝脂白玉膏可讓傷口快速結痂并不留疤痕,而寧子黑玉膏卻不然,傷口愈合地非常快,卻一定留疤,這種藥并不多見!”寒煜蹙眉說道。
“是泡了藥湯,應該是用了黑玉膏的藥方。”穆子寒淡淡說道,又問,“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寒煜無奈搖了搖頭,道:“你也累了,去睡吧,還是那間客房。”
“真的沒辦法?”穆子寒再次問道。
“遲了,若是早兩日,或許可以,現在太遲了,怕是這輩子都不能好,或者是……”寒煜欲言又止,遲疑了。
“或者什麽?”穆子寒急急問道。
“或者你去找月國宮裏太醫之首沈冰,他手中異藥頗多,也許能有辦法,不過也并不一定就是了,你最後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寒煜說道。
穆子寒點了點,沒說話,飲盡杯底的酒,起身便走。
同寒羽相交十餘年,其中有過誤會,這多年了也早已冰釋前嫌,這蝴蝶谷他總是來去自如,自是陸子航不可比。
還未走幾步,寒煜卻開了口,道:“這陸公子可不是一般人,你自己小心點。”
穆子寒唇畔泛起一絲冷笑,沒有回答,只是揮了揮手便又往瑤瑤屋內而去了。
瑤瑤安安靜靜地睡着,側臉貼着被耨,這麽看着,還是原本那模樣,皮膚白皙,五官精致又不是大氣,貌如花美。
穆子寒退了所有婢女,就這麽靜靜地守在床榻邊,即便是一身疲憊,卻怎麽也睡不着,現在才有心思來細細回味她方才說的一切。
如果,陸家這陸子航真的是她的未婚夫?
又如果,不過是相貌和脾氣相似罷了,其實根本就是兩個人?
不管是哪一種結果,有一點很明顯,這女兒很愛她的未婚夫,很愛很愛。
一室寂靜,良久,穆子寒才緩緩閉上了眼睛,而就在這時候,卻又突然警覺,如影一般閃躲而過,躲到了屏風後。
不一會兒,門便咿呀一聲,被小心翼翼開啓了。
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陸子航。
小心翼翼走到了榻前,一臉的擔憂。
“傻丫頭,今日可是受苦了。”低聲說着,在床榻旁坐了下來。
看着瑤瑤,一臉的憐惜,想喚醒她,卻又不舍得,忍不住伸手,輕輕拉開被耨,這才看到了瑤瑤那帶傷的手。
就在手心裏,兩到縫合的傷疤,交叉着,形成了一個“×”,一點都不好看,同臉上的傷疤一樣的猙獰。
“這是最好的結果了。”無奈笑了笑,輕輕撫着那傷疤,又道,“只要牽過你的人,一定不會忘記你的。”
穆子寒陰在一旁看着、聽着,也不知道為什麽,那一張清冷冷的俊臉莫名地陰沉了下來,悄無聲息地離開。
不一會兒又回到了後花園來,寒煜和寒夫人還在飲酒,見穆子寒又折回來,皆是詫異。
“怎麽了,睡不着嗎?”寒夫人笑着問道。
穆子寒走近,卻是吩咐一旁婢女,道:“你過去讓陸公子離開,別打擾她休息,說是寒大夫交待的。”
【再醜,你還有笑顏】
翌日,一大早陸子航還未用早膳便又過來了。
卻仍舊被門前的兩個婢女攔住了。
“陸公子,寒大夫交待了,這姑娘沒醒的時候,不許打擾。”婢女說道。
“這是為何?我不會吵醒她。”陸子航說道,心下有些納悶,卻也不懷疑,本來這寒大夫的諸多規矩就很奇怪。
“還不是怕不小心擾了姑娘,她身子弱,多睡對她有好處,公子還是先去用早膳吧。”婢女勸說道。
陸子航無奈,知道再次離開。
然而,寒夫人卻迎面而來,道:“陸公子,門外有人求見,說是要尋你的,應該是你的下屬吧。”
“多有打擾了。”陸子航滿是歉意,自知這蝴蝶居并不怎麽歡迎非患者的。
“去吧,見那人的模樣,似乎很急。”寒夫人笑着說道。
陸子航急急就走,他吩咐過下人的,除非是黑管家!
果然,一出門便見是從陸家來的人。
那人一件陸子航便恭敬行禮,道:“屬下羅霄,見過主子。”
“起來吧,黑管家可有什麽要事?”陸子航淡淡問道。
“就是查屬下過來問問,主子都這個時候了,為何還在這裏。”羅霄說道。
“遇到了點事情,和穆子寒的約已經推辭了,那邊還沒有給出具體的時間。”陸子航說道。
“主子可是傷了?何人這麽大的膽子?”羅霄又問道。
“沒什麽事就回去吧。”陸子航淡淡說道,并沒打算多談。
“主子,黑管家讓屬下轉告主子,大少爺說出出家主令牌下落了。”羅霄又說道。
陸子航心下頓喜,道:“可正真!”
“主子玩笑了,屬下豈敢拿這事情開玩笑?”羅霄答道。
“藏哪裏?”陸子航明顯的驚喜,這東西他可是等了三年了。
“在二少爺手上,黑管家說這件事交給他處理,主子大可放心,就讓主子專心同穆子寒談買賣,年底百納朝廷有一大筆買賣,黑管家已經把路都鋪好了,交待屬下務必把話帶到,讓主子您認真點。”羅霄認真說道。
陸子航笑了笑,道:“回去吧,我知道了。”
羅霄退去後,陸子航仍舊站在不動,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麽,一直蹙着眉頭。
而這時候,瑤瑤這邊,穆子寒正親端着藥呢。
“你為什麽把陸子航擋在門外?”瑤瑤問道。
“我沒擋他,是寒大夫擋的。本就不能多打擾你休息,我是有事同你商量。”穆子寒淡淡說道,吹着那熱呼呼的湯藥,又道:“藥味不濃,趁熱喝了吧,我特地讓寒夫人親自熬的。”
把寒大夫推出來,瑤瑤被堵得無話辨別,看着自己的手,愣愣地,道:“什麽時候能完全好?”
“一個月左右吧,痊愈前不能碰水,以後小心點,不可提重物,可能會有間歇性的疼痛。”穆子寒如實說道。
“那我怎麽學武功!?”瑤瑤脫口而出。
“你還記得住呀?”穆子寒挑眉問道,笑了笑。
“怎麽記不住了,你昨日是借機套我的話!”瑤瑤不悅說道。
“那我當什麽都不知道便是,這武功你也別學了。”穆子寒說道。
“你休想,等我好了,立馬教我武功,右手不行,我就用左手學!”瑤瑤認真說道。
“真想學武報仇?”穆子寒問道。
“當然!”瑤瑤認真點頭。
“那你會吃很多苦頭的,學武,不是那麽簡單。”穆子寒淡淡說道。
“學武,只是一方面!”瑤瑤眯眼,惡狠狠說道。
“呵呵,原來你這麽會記仇!”穆子寒笑了,這一次,這女兒有出乎他的意料了,難不成是他判斷有誤,她并不是愛哭鬼,本以為今早醒來又會哭的,居然沒哭!還能有這般惡狠狠的表情。
“你不會嗎?”瑤瑤反問道。
“不會。”穆子寒笑了笑,又道:“我都當場報了。”
瑤瑤撇了撇嘴,道:“我沒這能耐嘛,所以要小人點,記仇!”
“不小人。”穆子寒認真說道。
“是,因為我要同她算高利貸的,千百倍還回去!”瑤瑤一臉比他還要認真的表情。
穆子寒一愣,無奈又笑了。
瑤瑤也沒有發現他今兒個的異樣,似乎笑容多了,頓了頓,還是很自覺地把那藥喝了。
身子可是報仇的本錢!
一口氣喝光,很是幹脆。
穆子寒看着,不知不覺,唇畔始終噙着笑意。
“對了,我臉上的傷可以好嗎?還有身上的?”瑤瑤突然問道。
“可能……”穆子寒卻是遲疑了。
瑤瑤緩緩攏起眉頭,心下開始不安,都尋到了神醫,她其實寄了很大的希望的。
都存在凝脂白玉膏這麽神奇的藥物,尋到了神醫,她身上和臉上的傷,應該不難痊愈吧?
“怎麽了?很困難嗎?”瑤瑤小心翼翼問道。
“有點,寒煜是沒有辦法了,不過還有一個人,是月國宮裏的太醫,我已經差人去問了。”穆子寒解釋道。
“就是說,還沒有定論?”瑤瑤又問道。
“嗯,那沈太醫手上不少奇藥,應該……”
穆子寒話未說完,瑤瑤便打斷了,道:“你還是說實話吧,寒大夫怎麽說的。”
看着瑤瑤認真的雙眸,穆子寒無奈,只得如實說了。
瑤瑤聽着整顆心都在往下沉,手又不知覺撫上了右側臉,一道傷疤一道傷疤撫了過去。
“會有辦法的,沈太醫那裏會有藥的。”穆子寒安慰道。
瑤瑤點了點頭,笑得很勉強,道:“嗯,一定會有的。”
“你的身子估計還得修養幾日,只是……”穆子寒為難了。
“有什麽事就直說,別吞吞吐吐。”瑤瑤說道。
穆子寒忍不住輕咳了幾聲,還沒人這麽同他說過話呢!
無奈道:“端木王府一直來函,王妃也病了,昨日剛剛得到墨雨的消息,王妃确實是病了,重病!”
“走!”瑤瑤說着便要下榻。
“最快也得今晚再走,你必須再卧床一日!”穆子寒急急攔住。
“這裏到端木王府最快要幾日?”瑤瑤認真問道,即便不是生母,她站了端木瑤瑤的身子,就有這個責任對端木王府負責。
“最快也得四日,你先休息還了,便是省時間。”穆子寒說道。
瑤瑤點了點頭,道:“可知道是什麽病?怎麽消息來得這麽突然?”
“墨雨只能打聽到是重病,具體的還不知道。”穆子寒說道。
“我這臉……怎麽見他們呀!”瑤瑤嘆息道。
“沈冰那不一定會有好消息,即使是……”穆子寒驟然閉嘴,幾日未免,似乎太過于疲憊了,來不及多思考就這麽脫口而出。
瑤瑤愣了,看着他,一動不動。
“我的意思是……”穆子寒也不知道如何解釋,有些淩亂。
“瞧你黑眼圈都出來了,先去休息吧,你休息好了,也是節省時間。”瑤瑤淡淡說道,穆子寒這一臉的倦意她自然是看出來了,這家夥怕是從那夜大雨至今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吧!
“那你再睡一會兒吧,別多想了,總會有辦法的!”穆子寒安慰道。
:“知道了,你快走吧!你今天有點奇怪耶!和之前不太一樣。”瑤瑤似乎很不耐煩,急着趕穆子寒走。
穆子寒又是輕咳了幾聲,瞥了她一眼,這才轉身離去。
然而,人剛走。
瑤瑤卻是深深地吸氣了,還是沒忍着,又深深吸了吸鼻子,起身下床往梳妝鏡臺走去。
毀容至今,都沒有照過鏡子,還不完全清楚現在的自己究竟是什麽樣子。
然而,當她止步、擡頭之後,整個就這麽瞬間怔住了。
一半臉的猙獰,輕易毀了整張臉,三道疤痕是那麽刺目,那麽醜陋!
小心翼翼掀起了衣袖,亦是滿滿的都是星星點點的傷疤,
僵硬地轉身,卻是動作極快地回到了床榻上,一下子埋頭到被耨裏去了。
想起了穆子寒方才說漏嘴的那句話,頓時忍不住抽泣了起來。
她就知道穆子寒一定是騙她的!
什麽沈太醫,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徑自想着,越發傷心,似乎要把之前沒有宣洩的都宣洩出來一樣。
只是,哭着哭着,卻突然擡頭,看到了穆子寒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塌前了,又或者說,他根本沒走。
“就知道是愛哭鬼。”穆子寒碎了一口,在塌沿坐了下來。
瑤瑤吸了吸鼻子,摸了摸淚,道:“我都這樣了,哭都不行嗎?”
“你怎樣了?”穆子寒挑眉問道。
“怎麽樣?不成樣子了,不知道日後怎麽見人呢!”瑤瑤脫口而出,終于說出了心底話,畢竟是女孩子啊!
“醜?”穆子寒問道。
“難得不到醜嗎?”瑤瑤反問。
“很醜。”穆子寒如實說道。
“你!”瑤瑤氣結。
穆子寒卻不由得是笑了,道:“很醜,但是,你還會笑,還有笑顏,不是嗎?”
瑤瑤聽了,心下一顫,或許不是因他的話,而是因他此時的笑。
認真看着穆子寒,突然有些愣了,她還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笑容,如陽光一樣燦爛,很幹淨,竟有突然鄰家大哥哥的感覺。
【拉鈎,蓋印】
已經是午後了,瑤瑤迷迷糊糊醒來。
這一回看到的終于是陸子航了,若不是她之前一再要求,穆子寒似乎真打算不讓陸子航見她一面就直接把她劫持走。
陸子航仍舊是那一臉擔憂,寒大夫已經将瑤瑤的病情完全如實告知。
“主子,日後我不能當你的婢女了。”瑤瑤揮着手說道。
“小心點,當婢女又不要你幹活。”陸子航說到。
“那當婢女做什麽呀?”瑤瑤故作好奇問道。
“你跟在我身旁就成了。”陸子航笑着說道。
“主子,你是傻子呀!”瑤瑤認真說道。
陸子航蹙眉,不解地看着她,這兩日,他一直在考慮着這個問題,或許,就因為這丫頭能傻得這麽可愛,能逗着他笑,才會對她不一樣吧。
“就是傻子,單單跟着你,不幹活,那主子豈不白養我了。”瑤瑤一本正經地說道,心裏掂量着怎麽問問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他的喜好,比如他的生活習慣。
“你留在主子身旁,主子就高興了,也不算白養。”陸子航亦是笑了。
“那……主子你吃不吃夜宵?”瑤瑤看了他一眼,又繼續補充道:“那你晚上八點後吃不吃夜宵?”
“夜宵?八點?”陸子航有些疑惑。
“嗯,吃不吃呢?若是吃的話,以後就都我來給你做!”瑤瑤連忙說道。
“我沒有吃夜宵的習慣,不喜歡。”陸子航邊笑着說道,邊小心翼翼拉着瑤瑤的手放被耨裏去。
瑤瑤心頭一緊,急急又問道:“那你喜歡看書嗎?”
“當然,好些生意上的朋友都說我是文人,不是商人,平日裏書不離手,偶爾還吟詩作賦自娛自樂。”陸子航說道。
瑤瑤更急了,正要開口,陸子航卻打斷,道:“你今兒個是怎麽了?問起這些事情來?”
“嘿嘿,就是突然想到了,怕以後我真的什麽都不會了,主子就不要瑤瑤了。”瑤瑤笑着認真,仰頭看他。
知道不能再問了,再問下去,他一定會有所懷疑的,只是,終究還是忍不住,道:“主子,那你遇到乞丐會不會施舍?”
“瑤瑤,你這是怎麽了?誰讓你問的嗎?”陸子航狐疑了起來,這很明顯是在打聽他的生活起居,喜好習慣!
“沒有呀,就是寒大夫他……”瑤瑤欲言又止,一臉傻傻的嘿嘿笑,腦袋瓜卻是急速運轉着尋找借口。
怎麽解釋呢?!
還是怪自己太過沖動了!
“寒大夫讓你問的?還是他跟你打聽了?”陸子航緩緩蹙眉,低聲問道。
“不是啦!”瑤瑤說着,正想推開他,不料沒注意,右手就這麽推出去,疼得哇地一聲,猛地又縮回來,卻是太過急,又給撞了一下。
“疼死我了!”
“哇……”
“疼……”
疼是疼,她的性子并不會如此矯情誇張,不過是企圖以此轉移話題。
“方才就提醒過你,以後不能這麽大大咧咧的,這一個月這只手都不許亂動。”陸子航認真說道,牽起瑤瑤的手來,撫也撫不得,揉也揉不了,只得輕輕吹着。
瑤瑤卻是忍不住笑了,道:“主子,吹了就不疼了嗎?”
陸子航瞪了她一眼,卻還是繼續了方才的話題,道:“是不是寒大人跟你打聽了什麽?”
“沒有啦,是寒大夫問我平時有什麽習慣,喜歡用左手多一點,還是右手多一點,會不會喜歡生氣之類的,我就問主子了。”瑤瑤眨巴着大眼睛,認真問道,見陸子航沒那麽狐疑了,又繼續道:“主子,你呢?”
“傻丫頭,你可知道寒大夫為什麽這麽問?”陸子航問道。
瑤瑤點了點頭,重聲道:“知道,他說了,以後要慢慢改成用左手了,連拿筷子都要用左手!”
“嗯,記住了,日後要好好鍛煉鍛煉左手,當個左撇子。”陸子航說道。
瑤瑤又點了點頭,道:“主子,你還沒說你會不會可憐乞丐?”
“你呢?”陸子航反問。
曾經,熟悉的一幕就這麽壓制不住地從記憶深處冒了出來。
剛畢業那會,夜裏,他到車站送行,兩人本就拮據,遇到小乞丐,明明知道是行騙,他仍舊施舍。
“這些孩子都是騙子,被大人教唆出來行騙的。”她當時一點都不屑。
他卻認真,道:“讨不到錢,他們回去會被打的。”
“你這樣是助漲他們,若是大家都不給錢,這樣的現象就不會存在!”她生氣了,他們當時工作都還沒着落,又不想花家裏的錢,有時候公車錢都省了,兩個人手牽手散步回去,這樣的慷慨施舍,她總是心疼。
“并不是這一次我們不給了,他們就不會出來讨錢了,但是,這一次我們不給了,他們便極有可能回去挨打,無能為力的時候,盡力吧。”他就這麽告訴她的,如此善良。
……
陸子航見瑤瑤走神了,又問道:“你呢?”
瑤瑤緩過神來,道:“不給!乞丐都是騙人的!”
陸子航蹙起了眉頭,道:“怎麽是騙人的?若是真過得去,誰會想以此謀生?”
瑤瑤看着陸子航,遲遲都沒說話,眼眶都忍不住要濕了。
這麽感覺,這回答,竟是如此熟悉!
明明就在眼前,卻尋不到辦法确定,确定這便是曾經相愛了多年的男子。
“傻丫頭,你怎麽了?”陸子航問道。
“犯困,想睡覺!”瑤瑤賭氣一般說罷便埋頭到被耨中去了。
“瑤瑤……”陸子航扯了扯被耨。
瑤瑤側身,不答,似乎是莫名地耍脾氣。
而陸子航卻早已習慣了她這種陰晴不定的小脾氣,笑了笑,道:“那你先睡一會,晚點我再過來。”
人,已經走了很久了。
瑤瑤仍舊蒙着錦被,一動不動。
而穆子寒不知道何時已經坐在床榻旁,一臉有些複雜地看着她。
良久,終于開了口,卻是笑着,打趣道:“喂,不是又哭了吧?”
“要你管!”瑤瑤脫口而出,聲音明顯的哽咽。
“呵呵,愛哭鬼!”穆子寒冷哼一聲,起身去倒水。
瑤瑤吸了吸鼻子,還是起身來了,挑眉看着穆子寒,質問道:“你剛剛沒走?”
“剛剛?”穆子寒說着,端着水過來,習慣地喂到瑤瑤嘴邊。
瑤瑤左手別捏地接過杯子,淡淡道:“謝了。”
“客氣了,我剛剛才到,想同你商量商量,什麽時候走。”穆子寒說道。
“剛剛?你剛走沒多久好不!”瑤瑤白了他一眼,方才陸子航來的時候他才走的。
他們也才說了幾句話,他就出現了,根本就沒走嘛!
“走了,但是折回來了,不小心聽到你們說什麽乞丐,什麽夜宵的,他真的是你未婚夫?同你一起穿越而來?”穆子寒狐疑地問道,坐了下來,斜倚着,手随意搭在腿上,痞樣十足。
瑤瑤盯着他看,上下打量,越發地覺得這男人很奇怪,難道眼前的這個并不是那冷冰冰的穆子寒,難不成是易容而來的?
一臉狐疑地盯着他上下看,穆子寒亦是狐疑地看着她一臉的異樣。
兩人皆是相互打量,十分詭異,而又滑稽。
瑤瑤小心翼翼挨近,伸手正要觸碰穆子寒的臉,穆子寒連忙閃躲,起身來,道:“你幹嘛?”
“你不是穆子寒!你是誰?”瑤瑤質問道。
“你少同我叉開話題,這陸子航真的是你未婚夫?他方才回答的都同你之前說的相符!”穆子寒認真說道。
“就知道你偷聽了,根本沒走!”瑤瑤怒聲,心下卻是沒有懷疑了,這家夥确實是那日在病房握着她的手的穆子寒!
“喂,你最近很奇怪耶!”瑤瑤說道。
“有嗎?”穆子寒白了她一眼,又坐了下來。
“有,之前就是個冰塊臉,現在親和多了,要不,你再笑一笑。”瑤瑤說着,做出了照相咔嚓的動作。
“還叉開話題,這個陸子航究竟是不是你未婚夫?”穆子寒認真問道。
“是你在叉開話題吧,穆子寒,是不是因為知道了我不是真正的端木瑤瑤,就不讨厭我了,你之前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