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之羽·空之翼
“萊奧？！”解雨晴愣了半晌，突然大喊一聲，跑到窗戶旁邊，“你是萊奧嗎？”
“傻瓜，當然是我。進行契約的時候你不是聽到了嗎？”
“……‘時空巨龍的子嗣’！我還以為那只是說說而已！”
“我當然不會只是說說而已。帶上你的行李，我們得快點出發。”
“萊奧……地上的箱子都是我的行李……”
“嗯。嗯？！什麽什麽？！”
“呃……地上的箱子都是我的行李。”
從視覺效果上來說，那只黑色的巨龍好像差點從空中倒栽下來。接着它發出一聲怒吼，讓解雨晴不由得十分擔心自家的玻璃和鄰居的耳朵：“開什麽玩笑！你以為我會開着火車來接你嗎？只允許拿基本的生活用品，其他東西都用不着！”
“……你喊什麽喊！你以為你變個身我就怕你了嗎！大不了我不去了！”
巨龍萊奧腦後冒出了一滴大大的汗珠：“……好好，算我怕你還不行嗎。行李随你拿，不過真的要快一點。時空之門打開的時間是有限制的。”
“這還差不多！”解雨晴沖到客廳裏穿上鞋子，拎起一個小行李箱，走到窗口縱身一跳，跳到了萊奧寬闊平坦的脊背上。她向站在窗前、已經完全傻掉的爸爸媽媽揮揮手，大聲喊道：“老爸老媽你們就放心吧！這條超厲害的大龍就是我的保镖，所以我絕對不會有任何危險！放假我會回來看你們的！再見！”
“叔叔阿姨，你們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解雨晴。再見。”
巨龍對着天空長嘯一聲，扇動自己龐大的翅膀。解安國和雲清終于回過神兒，匆匆跑到窗臺邊向自己的女兒不停揮手，但巨龍已經飛了起來。它向着月亮的方向筆直飛去，越飛越高，漸漸散發出了耀眼的淡金色光芒。最後，它變成一個小小的光點，閃了閃，消失在夜空中。
“小晴……”雲清擦擦自己的眼睛，靠在解安國肩頭。
解安國拍拍自己的妻子，他的眼眶也已經泛紅了。
***
“爸……媽……”解雨晴喃喃着。她不想讓萊奧發現，自己的眼淚正流個不停。
“……如果你想哭，就盡管哭吧。”
“萊奧。”解雨晴閉上眼睛，緊緊摟住萊奧的脖子。
“咳……喂，你輕點，我都快喘不上氣兒來了。”
“我偏要使勁，”解雨晴笑了，“你說你會永遠跟我在一起吧？可現在連爸爸媽媽都離開我了，所以我必須要使勁抓住你，才能不讓你跑掉。”
“你不用擔心，我不是說過嗎？‘永生永世，不離不棄’。你放心吧，下一世、下下一世——你永遠、永遠都擺脫不了我。只怕到時候，是你先要我走吧？”
“當然不會了，你這麽好的保镖，我還舍不得呢！”
“你放心吧，我可是一條很強大的龍。我一定會好好的保護你。”
“唉，那我就暫時相信你一次。我現在很困，能不能睡一會兒？”
巨龍腦後又一次冒出了一滴大大的汗珠：“拜托，現在這種情況你都能睡着？時空之門就快到了，你不想看看自己是怎麽穿越到異世界的嗎？喂！”
解雨晴已經安心地睡着了，萊奧只聽到她含混不清的聲音：“謝謝你……萊奧。”
她沒看見那扇隐藏在夜空中的巨大的時空之門，只是感到了輕微的颠簸。她抓着萊奧身上的鱗片，在睡夢中微微皺了皺眉。
然後，他們來到了另一個世界的夜空中。
這裏，有着和她的世界相同的月亮。
***
剛一回到自己的世界，萊奧就感覺被一張無形的大網牢牢困住了。他皺皺眉頭，沉聲大喝：“我是時空巨龍萊奧卡尼斯，‘夜之羽’有人在這裏嗎？”
大網驟然一松，離開了他的身體。解雨晴被萊奧的聲音驚醒，坐起來揉揉眼睛。
然後，她看到了“天使”。
嚴格來講，懸浮在萊奧面前的是人，長着翅膀的人。他們并不完全像神話中的天使一樣，因為他們的翅膀是老鷹一樣的棕灰色。為首的一個人身穿暗黑色的铠甲，手裏握着一把樣式古老的寶劍。他（或者是她？）向前飛了一小段，更加靠近萊奧巨大的頭顱。他說話了：
“晚上好，尊敬的時空巨龍，萊奧卡尼斯。”
“……晚上好。你是誰？”
那人向萊奧微微欠身：“我是‘夜之羽’的首領，夜枭。尊敬的萊奧卡尼斯，根據時空之門管理會的記錄，你會在今晚12點整從666號世界回到加納瑪，并帶回一名聖月學園的準學員。但是，”那人頓了頓，現在解雨晴可以清楚的判斷，這位叫做夜枭的首領是位男士，“你們剛才……觸發了‘天網’。”
“‘天網’？那是什麽？”解雨晴有些疑惑。
夜枭看了她一眼，又轉向萊奧：“尊敬的萊奧卡尼斯，想必你很清楚，‘天網’的功能，以及觸發它的條件。所以——”
“當然，”萊奧不客氣地打斷他，聲音裏流露出一絲嘲諷，“‘天網’嘛，是三千年前，偉大的時間聖女娜琪麗絲設置的……探測器。但那玩意兒已經放在這裏三千年了，你确定它沒有因為年久失修出現了什麽故障？”
夜枭仿佛沒聽出萊奧的嘲諷，依然十分淡定：“我很确定‘天網’沒有任何問題——尊敬的萊奧卡尼斯，兩百年前它還曾發出警報——”
“夠了。”萊奧冷冷地說，讓趴在他背上、努力跟上談話節奏的解雨晴也不禁打了個寒噤。只聽萊奧質問到：“那麽你們認為——我，和這位尚未接觸過魔法的解雨晴小姐，我們兩個誰會是——那個惡魔？”
夜枭搖搖頭，略帶歉意地欠身致意：“這正是大家十分奇怪的事情。剛才惡魔的氣息的确穿過了時空之門，大陸上擁有女神秘寶的四大神殿，都感受到了那股強烈的不祥之氣，并立刻向我們傳來了警報。然而……”
“惡魔的氣息，現在已經完全消失了吧。”萊奧不帶任何語氣地說。
夜枭向萊奧深深鞠躬：“正是如此，尊敬的時空巨龍萊奧卡尼斯。不過，風之巨龍傑卡洛斯閣下和我們的族長天淵女王陛下想要請二位稍敘片刻，他們正在斯爾納特王城等着你們。”
萊奧挑挑眉毛：“這麽說，你有把握攔下我？”
夜枭仍然保持着鞠躬的姿勢：“尊敬的萊奧卡尼斯，我和我的部下并不能攔住你。但是請你們前去敘話的，還有聖月學園的校長，黛安娜·塔納瑞斯女士。”
“……”萊奧磨着牙陰沉地開口，“說話大喘氣？很好，我會幫你向天淵女王請個病假的，夜枭先生。”
說着，他消失了。
夜枭直起身，看着一片漆黑的夜空，和點綴在夜空中閃爍的星星們，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周圍的部下各個都顯得心神不寧，過了片刻，才有一個人戰戰兢兢地開口問：“首領，那個萊奧卡尼斯——”
“沒什麽，他不過是個有些任性的孩子，”夜枭笑了笑，轉身飛走。
沒人聽到他的自言自語：“……不知道這片夜空，還能平靜多久呢？”
***
其實萊奧并不是真的消失了，他只是以非常快的速度飛走了而已。解雨晴只好緊緊揪住他脖子上的鱗片，努力保持平衡。高空中寒冷的夜風如同利刃般劃過她的皮膚，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感覺冷嗎？”萊奧問。變成巨龍後，他的聲音也變得更加低沉了。解雨晴搖搖頭，然後反應過來他根本看不到，趕緊說：“沒有，你送給我的連衣裙雖然看起來很輕薄，但實際上很保暖，真不愧是魔法！”
聽到這個回答，萊奧的聲音終于變得溫暖了一點：“那當然……是很厲害的魔法。”
解雨晴安撫地拍拍他的脖子。聽到剛才萊奧與夜枭的對話，她也明白發生了一些狀況外的事情。惡魔的氣息……她給這個世界，帶來了惡魔的氣息嗎？
怎麽可能？解雨晴自嘲地搖搖頭，這種想法簡直就是自我意識過剩的中二病……而且萊奧後來不是還說，惡魔的氣息已經消失了嘛！
“那個，”萊奧有些猶豫的聲音突然傳進她的耳朵，“有我在，不要擔心。”
解雨晴愣了一下，然後露出淡淡的微笑：“對啊，差點忘記，我們兩個契約在身，現在可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可沒法甩掉我啦！”
“……是啊，甩不掉啦，我真後悔。”
“啊？什麽？風好大啊我聽不清楚！！！”
萊奧發出一陣大笑。它的身體掠過一片樹林，笑聲和身體的影子驚起了林中正在安睡的一群飛鳥。解雨晴大聲問：“萊奧，那些‘鳥人’到底是誰啊？”
萊奧的速度沒有絲毫降低，他笑着回答：“‘鳥人’？不不，我們稱他們為‘翼人’，剛才你看到的是翼人族的特別部隊——‘夜之羽’，主要負責看管時空之門。”
“翼人族？”解雨晴問。
“對，翼人族。我們的世界叫做加納瑪，翻譯成你們的語言，就是‘天國’的意思。傳說月亮女神阿爾忒彌斯是我們的守護神，她用泥土、聖露混合，制作了人的軀體，用火之魂煅煉了三天三夜，最後用西風吹去那軀體上的塵埃，最終創造了加納瑪的人類——月亮的子民。不過她一開始也制作了很多失敗的作品，他們演變成了加納瑪現在的三大失落民族，天空的翼人，大地的馬人，海洋的鲛人。”
“月亮女神阿爾忒彌斯造人？”
“有些不可思議？不過這就是我們的神話。因為阿爾忒彌斯同時也是狩獵之神，于是她派遣自己身邊的聖獸們下界保護她的子民，那些聖獸就與成年的人類簽訂契約，憑借契約增加雙方的力量，以便彼此互相扶助。”
回頭看一眼目瞪口呆的解雨晴，萊奧笑了笑，繼續說：“在加納瑪的世界裏，每個人成年後，都要找到自己的契約獸，與之定下契約，然後就是一生的相伴。”
“一生？可是你說……”
“我與他們不同。我說的‘永生永世’是有意義的，因為我是時空的巨龍，不管你到了哪裏，我都能找到你。其他人可不行。”
“萊奧……”
“先不要管這些了。看到前面的那些浮空島了嗎？那是翼人的王城，我們快到了。”
解雨晴擡起頭。
越過萊奧巨大的頭顱，她看到了那些漂浮在天空中的島嶼。好像是夢中的景象，那些島嶼在夜空中反射着月亮的光芒，就像是海灘上散落的大大小小的貝殼。島嶼仿佛是有生命的，它們好像在呼吸一樣，輕輕顫動。近了，近了。解雨晴驚呆了。
她的眼中全都是浮空島的景象。原來這些天空中的島嶼都長着一對翅膀，那巨大而柔軟的半透明羽翼緩緩扇動，托起了一座座島嶼。
萊奧載着她飛過其中的一只翅膀。翅膀是純淨的、半透明的白色，在扇動的過程中散落分飛出了潔白的羽毛。解雨晴想要伸手去接，但羽毛在碰觸到她手指的一刻，消失了。
萊奧笑着對她說：“你看到的其實只是一個強大的風系魔法，這些翅膀都是魔法幻化出來的。看到前面那個最大的島嶼了嗎？看到它頂端正在閃爍的青色光芒了嗎？那是支撐這個風系魔法的寶物，女神四秘寶之一，阿爾忒彌斯的空之翼。”
說話間，萊奧已經飛到了那座巨大城堡的天臺上，變回了那個穿黑T恤的男孩。他摸摸自己漆黑如夜的頭發，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他的虎牙又露了出來，金色的瞳孔耀眼灼人。
“那麽，這就是我們在加納瑪的第一站。歡迎來到翼人的王城，偉大的空之都市，斯爾納特。”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