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甜言蜜語
沈約密切關注着屈宸英的數據，她給手下小組下了死命令，讓他們把屈宸英的數據等同顧涵光，每天按項目收集統計。
吳翼對她的話半信半疑，不過答應去打聽一下那幾家出品公司的動向，他那個級別的明星得到的訊息總是多于沈約這樣的小人物多。
不過沈約對他不抱希望，推測出屈宸英只是導火索、切入點，幕後人士可能是寡頭公司，她就知道這已經不屬于演員和宣傳所能涉及的範圍，嚴格來說甚至不屬于娛樂圈，那是更高層面的資本戰争。
傅次雲的領域。
她沒有打電話給傅次雲，第一她沒有證據，第二他應該有更好的信息渠道，第三，她全副精神都用在思考如何入場。
是的，她打算參一腳。
風雲詭谲的大時代總是推着人們身不由己地起伏，她只是小人物，但小人物順勢而為，也能短暫擁有乘風騰雲之勢。
她要得不多，如果有人把屈宸英踩翻在地，她當然不介意去多踩兩腳。
…………
……
六月中旬開始，屈宸英的網絡數據逐漸走高，他的兩部電影進入宣傳期，頻繁現身娛樂新聞和各電視臺的高收視娛樂節目，網絡搜索量也節節增高。沈約由這時起給小組任務增加了難度，要求他們把屈宸英的正面新聞和負面新聞區分開來，标注比例和曲線變化。
六月底，小組統計出的屈宸英負面新聞多于正面新聞，達到68%，且比例仍在穩定上升。
沈約沒有關心那些新聞是真是假，除非它們與她有關，叢林戰争無視規則，她不得不做好這個最壞的打算。幸好小組成員尚未特殊标注此類新聞，他們當然會标注出來……吧？
七月初，負面新聞進入井噴期，“滿大人辱華‘的話題再次被翻出水面，這次沒有年初那回來得含蓄，當天就有愛國青年在微博上發微博抵制“鋼鐵俠3”，轉發在一個小時內超過3萬。
屈宸英演技差、笑容尴尬、從影以來成績虛假蒼白、明明是個男星卻成天“豔壓”……各種尖酸刻薄的評論覆蓋了網絡，任何一個公共論壇都未能幸免，大量水軍僞裝成屈宸英的粉絲和別的影星粉絲掐架，或者僞裝成雙方的粉絲互掐。
豆芽網屈宸英的兩部電影尚未上映平均分就已經低于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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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華公司的水軍當然不會坐視這樣的“污蔑”，他們日以繼夜地在各大網站進行着反洗腦活動，豆芽網的評分又被刷回8分。
沈約冷眼旁觀，耀華公司這個紅方占優勢在于他們可以正大光明地出通稿，藍方就算出得起錢，各大門戶網站也不敢得罪耀華公司。
就在耀華公司重回上風，逐漸縮小負面言論規模時，藍方徹底抛棄節操，祭出大招：謠言。
屈宸英禿頂、屈宸英和謝榛早就分手僞裝恩愛、屈宸英piao妓、屈宸英陽wei、屈宸英吸du、屈宸英車禍去世……
各種地鐵小報類型的流言又一次席卷網絡，沈約看到夾雜在謠言當中可能造謠者自己也不知道的真相，心情頗複雜，第一次對這件事産生幸災樂禍以外的感情。
這些明眼人都不會相信的謠言當然不是重點，重點在于這些謠言保持了屈宸英的網絡熱度，或許有人看到這個流言想起去搜索一下他，那麽必然就會看到“滿大人辱華”這條相關熱點，也就有可能達到藍方的目的—厭煩“鋼鐵俠3”這部電影。
不過，沈約不認為這些手段能湊效，“鋼鐵俠3”真正的賣點是唐尼、是漫威世界觀、是特效，而絕非屈宸英這個不知道有幾分鐘戲份的反派，潛在的觀影人群絕不會因為屈宸英或是“滿大人辱華”就拒絕這部電影。
她相信藍方自己也沒有這麽高的期望，卻孜孜不倦地進行到底。
所以，她嘆息，連她剛開始也上當了，藍方針對的不是“鋼鐵俠3”，而是真正由屈宸英扛票房的“重游緬湖”。
七月初，“鋼鐵俠3”上映，顧涵光也刑滿釋放。（……）
提前拍完女主戲份後，“迷人的側影”劇組終結了高強度、全封閉的趕拍，顧涵光和小劉拖着兩大皮箱髒衣服疲累萬分地回家，沈約打開門，他當場就抱上來。
“……”
“……”
一米八幾的大個子這麽倒在她身上，沈約被壓得喘不過氣，心想難怪說“推金山、倒玉柱”，合着都是一字記之曰“沉”！
她辛苦地歪過腦袋去看小劉，後者伸爪子撓了撓臉，傻乎乎地笑。
“約姐……”小劉對他們的關系只是隐約猜到，不過這圈子裏的每個人都懂得不要評價別人，“我餓了……”
沈約還沒來得及說“我做了晚飯進來一起吃呀”，剛剛還像塊沒骨頭的狗皮膏藥那樣貼着她的顧涵光立刻直起身，轉過去，雙手在口袋裏掏了掏，也不知抓出幾張紅票子，一股腦全塞給小劉。
他面無表情地說：“再見。”
甩上了房門。
…………
……
沈約做了很多顧涵光愛吃的菜，她觀察他的口味，發現偏甜酸，于是刻意去學習粵菜和杭幫菜，這回努力做出一條西湖醋魚，特意擺到顧涵光面前。
整晚就看他沖那條魚下筷子了。
養他真是越來越像養貓了，她托着下巴笑吟吟地想，下回要不要試試炸幾條小魚或是煮點雞肝，以前豆漿很愛吃雞肝，她怕營養不良也不敢給它多吃。這只大貓應該不怕吧？
顧涵光把整條魚吃得只剩一個魚頭和光骨架子，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發覺她在笑，疑惑地看了一眼，又看一眼。
這是貓大爺在問她笑什麽，沈約笑道：“我在想以前養的那只貓，它不愛吃魚。”
“嗯，”顧涵光順口接道，“愛吃雞肝。”
沈約奇道：“你怎麽知道？”
“……很多貓都愛吃雞肝。”
顧涵光拾起筷子又去撥弄那光杆魚頭，心不在焉地戳着魚眼睛，沈約看得肉緊，趕緊站起來收拾碗筷。
他們同居的習慣是沈約做完飯就輪到顧涵光洗碗，所以顧涵光跟着她踅摸進廚房，沈約趕緊攔住他，“今天不用了，你先去洗澡，早點休息吧。”“
顧涵光卻不肯出去，抱着雙臂站在牆邊看她勞作，說起來他們也有日子沒有這樣獨處過，沈約不忍心再趕他。
雖然有兩個人，廚房裏依然很安靜，沈約并不指望顧涵光會跟她分享一下拍攝期間的趣事（大概他不會覺得有什麽趣事），也不要想他會傾訴工作上的煩惱（他的煩惱大都被她擋了），更別說甜言蜜語。
手機君都比他本人懂得什麽叫甜言蜜語。
“我想你了。”顧涵光突然在她背後道，低低的聲音浸在流水和瓷器碰撞的輕響裏。
“嗯，”沈約沒有回頭，自然而然地應了一聲，“我很想你。”
她勾起唇角，即使沒有回頭也仿佛能看到顧涵光的表情和他那雙凝視着她或許帶一點委屈的眼睛。
真誠并非甜言蜜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