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公主琵琶幽怨多
寧心一覺醒來,已是紅日滿窗,于是掀被起床,卻早有一個侍女叫了一聲:“姑娘醒了,來人啦,快些進來侍候。”
話音一落,便有幾個侍女魚貫而入,寧心在宮中自是見慣這些陣仗,并不覺得如何,卻有一個容貌端正的侍女上前來替她更衣,施了一禮說道:“奴婢可兒,往常是伺候王爺的,以後便貼身伺候姑娘了,姑娘有些什麽需要的,盡可以吩咐。”
寧心“嗯”了一聲,并不多話,卻聽那可兒說道:“不知姑娘今日中意哪套衣衫?奴婢不知道姑娘喜好,這些全是王爺命人備下的,若是不喜歡,衣櫃之中盡可以再挑揀。”
寧心擡眼看去,一排站了八個侍女,每人手上的木盤中皆擺了一套衣衫,顏色倒都是自己往常喜歡的素淡的顏色,便随手指了一套淺紫色的,可兒于是揮手令其她人退下,自己則親自來替寧心穿衣,寧心念及她剛剛說的什麽“全是王爺命人備下的”而且又偏偏全是按自己的喜好備下的,遂問道:“這些衣衫是幾時備下的?”
可兒答得十分恭敬,“回禀姑娘,這些衣衫備了總有一兩個月了吧,從冬季到開春的都有,奴婢便猜着是王爺心愛之人要入府了,卻不想等了這許久才見到姑娘。”
一邊說着,一邊已然替寧心将新衣穿戴好,自有侍女拿了銅鏡來照給寧心看,寧心神色淡淡的,并未說什麽,只是覺得衣飾大方得體,卻是可兒與衆侍女在一旁驚嘆不已,說簡直是相得益彰,美侖美奂,寧心在宮中多得這些贊美之辭,并不以為意,只是從侍女們恭敬的态度和言語,心知必是得了蕭越成的吩咐。
不多時,淨了面,又有一個侍女上前來替她梳頭,可兒揮了揮手讓其她人退下,頓時房中便只剩下她們三人,可兒于是道:“她叫做小玉,梳頭發是極靈巧的。”小玉施了一禮遂問寧心想梳什麽頭,寧心道:“你看着辦吧,簡單些就好。”
“是姑娘。”侍女不再多聲,手法娴熟地梳了起來。
可兒在一旁卻問道:“姑娘難道就不問問王爺的事麽?”
“你有什麽想說的,便說吧。”寧心道。
可兒于是道:“昨晚姑娘沐浴之後,奴婢本來在幫姑娘絞幹頭發的,後來王爺悄悄讓奴婢退下,換了他自己給姑娘絞幹頭發呢。”一邊說着,一邊倒還悄悄地拿眼瞟了瞟寧心,看她是什麽表情,要知道,昨晚她看到蕭越成從她的手上接過布巾,然後一下一下地幫寧心擦幹頭發的時候,自己是多麽地吃驚!跟在蕭越成身邊也有十來年,幾曾見他這般服侍過人!更別提後來他見寧心睡着,竟然抱了她送她去睡,替她蓋被子,手指摩挲在她的臉上,那一臉愛憐卻又不忍心吵醒她的樣子了。
可兒想從寧心的臉上看到些什麽,卻見她始終淡淡的,一點表示也沒有,心下不禁有些氣餒,眼下這個主子她還真是拿不定她的性情呢,不象以前的那個“馨兒姑娘”,看到一大幫的侍女可供她使喚,又見到那些華衣美服便欣喜若狂,只是眼下的這位姑娘,卻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這不由得令她大感詫異,也深覺得,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自己的主子。
寧心早知可兒在這府中地位定是不低,下面的侍女也都以她為首,只是她本來就不想出現在這“信王府”中,更不想被人象看什麽稀奇古怪一般地對待,因此只是不動聲色,此時此地,保持冷靜和睿智的頭腦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可兒見到寧心并不為自己的言語所動,倒有些氣餒起來,遂說道:“王爺一早便出門了,說是讓奴婢們不要吵着姑娘歇息,姑娘若有什麽需要只管說便是,王爺午時回來與姑娘一同用膳。”
寧心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不多時,小玉便将頭發梳好,可兒已打開桌上的妝奁盒,裏面滿滿當當都是些翠環珠釵,“姑娘想用哪件?”可兒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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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個吧。”寧心随意拿了支玉釵讓小玉替她插上,小玉卻贊了起來:“姑娘生得這般美貌,戴什麽都是好看的。”
寧心仍是淡淡沒有出聲,又有侍女端了一碗血燕上來給寧心,她也不以為意地用了,倒是可兒為了自家主子的緣故,跟寧心說道:“王爺吩咐了,以後每日早晚都給姑娘燉一碗血燕,又滋補又養顏,王爺還說了,姑娘氣血不足,讓奴婢們每日炖一些補血的湯來給姑娘用呢。”
寧心本不想吭聲,卻又不想聽可兒一路唠叨下去,亦知她這般為自己主子說話定是想探一探自己的口風,遂道:“你替我同你們王爺說,有勞王爺費心了。”
可兒聽了心下一喜,這話雖然客套,但總算自己那一番話語沒有白說,王爺回來若是問起,自己也算是有一點交待。
用過早膳後,寧心百無聊賴,看到牆上挂了一副琴,于是命可兒拿了下來,拿手指輕撥了幾下,音色竟然極好,不比自己平日裏在“淬玉宮”中用的琴要差,于是淨了手,焚了香,便彈起琴來,一時想到已別人世的母妃,一時想到此際流落在外的弟弟,一時又想到尚在宮中的小雪和未明,還有自己眼下這般的處境,要逃出去,可不比登天還難!只可嘆,自已竟沒有象鳥兒般生出一雙翅膀來,可以飛出這樊籠!
越是想,便越是覺得惶惑不安,心中的郁結全都流諸于弦端,一聲聲,如泣如訴,可兒雖不懂彈琴,卻也深深為她琴音所感染,只覺得心中悲苦莫名,但卻只希望寧心這麽一路彈下去,彈下去,再不要停。
但就在恍然間,那琴音卻停了下來,可兒心下一驚,卻見到一身寶藍色衣衫的蕭越成已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于是趕緊行禮道:“見過王爺。”
“下去吧。”蕭越成說道,可兒趕緊告了退,臨出房門時趕緊将房門帶了關上,卻見蕭越成一手按在琴上,他的手下是寧心的手,而寧心的手下卻是那琴弦。
“為什麽要彈這樣悲傷的曲調?”可兒聽到蕭越成問寧心道,那言語是那樣的溫柔,甚至還有一些心疼的意味,可兒心下一驚,趕緊将門關好,大步地退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