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四月,嫩芽沐浴着春風雨露在枝頭肆意生長。兩周後, 指甲蓋大小的嫩芽, 出落成巴掌大的葉片,在春風中搖曳生姿。
操場上, 歡笑聲、歡呼聲打成一片,喬然抱着一件白色圓領外套, 緊張兮兮的盯着球場上奔跑的人,“張銘, 加油!”
喊了半天, 嗓子都快啞了, 她低頭捂着嘴咳了兩聲,蔣媛見狀, 急忙拿起腳邊的礦泉水瓶子遞給她,“拿, 喝慢點。”
喬然接過瓶子, 仰頭喝水, 清冽、冰冷的液體剛剛灌入口中, 一個意料之外的男人出現在她眼前,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噗……”喬然一激動, 嗆着了,“咳咳咳……”
聽到這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蔣媛下意識伸出手幫喬然拍背順氣,“你說你……”
話還沒說完,她也看見了站在喬然身邊的男人, 瞬間話鋒一轉,“學長…你、你怎麽……”
看着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宋珩,蔣媛說話都不利索了,低頭湊到喬然耳邊,壓低聲音惡狠狠的問:“你不說學長下午不在學校嗎?!”
喬然彎腰咳了半天,小臉漲得通紅,“我…咳咳…”
不是我說的,是他自己說的!
蔣媛聽不到喬然心裏的辯解,但是她感覺得到學長這會兒心情不好,強撐着笑容跟宋珩打招呼,“學長,你怎麽也來了?”
宋珩:“抓你們回實驗室。”
聞言,蔣媛給喬然使了個眼色,拽着她站起來,打算跟着宋珩回去。
誰料,喬然賴着不肯走,義正言辭的說:“我走了,這衣服怎麽辦?”
她不提,宋珩都沒注意到她懷裏的衣服是件男式外套。
“行,那你留下吧。”宋珩沉吟片刻,丢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蔣媛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好,急忙推了喬然一把,“快去追啊,學長生氣了。”
“不去。”喬然皺着眉頭,抱着張銘的外套坐下去,“你先回去吧,等球賽結束了我就回實驗室。”
蔣媛嘴角一抽,心想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你确定?”
喬然沖她揮揮手,“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蔣媛擡頭看看走下觀衆席的宋珩,再低頭看看生悶氣的喬然,抿着嘴左右為難,半晌,跺跺腳往下跑,并囑咐喬然:“你抓緊時間啊,別讓學長等太久,我先走了。”
經過這一出,喬然對球賽的興趣打了個對折,悵然若失的坐在水泥臺階上,盯着下面跑來跑去的人發呆。
球賽結束,張銘上來找她拿衣服,遠遠的就看見喬然像霜打茄子似的,雙手托着腮,并着膝蓋,目光空洞的盯着某個地方,連他走近了都沒發現。
“嘿!你想什麽呢?”汗流浃背張銘扯着身上的球衣給自己扇風,伸出腳尖碰了碰喬然鞋子。
腳上傳來的震動,成功喚醒了發愣的喬然,看清來人後,她抱着外套站起來,神情恹恹的說:“拿,你的衣服。”
張銘接過外套,搭在肩上,挑了挑眉,狐疑的看着無精打采的喬然,“你怎麽了?大姨媽來了?”
喬然皺着眉頭剜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你閉嘴。”
張銘叉着腰,轉頭看了一眼周圍空空蕩蕩的臺階,拽着喬然的胳膊,拉着她一起坐下。
“來,跟哥說說,又遇到什麽難事了。”
話音未落,喬然擡起手肘怼了他一下,張銘裝模作樣的捂着胸口哀嚎,“嗷…要死人了,疼死了……”
“行了,你安靜點。”喬然這會兒正心煩,實在是沒心思欣賞他拙劣的表演。
張銘收起嬉皮笑臉,瞬間切換到深沉模式,“說說吧,又怎麽了。”
“沒什麽。”喬然也不知道這話該怎麽說,思來想去言簡意赅,“我剛才又惹宋珩生氣了。”
張銘臉色一沉,撐着臺階站起來,擡腿就準備離開,“打擾了,告辭!”
“诶,你等等!”喬然手疾眼快勾住他的球衣下擺,把老大不高興的人拽回來,“坐好,跑什麽跑,我話還沒說完呢!”
張銘擰開瓶蓋,若有若無的白了她一眼,譏諷道:“我對你們倆的破事兒不感興趣。”
喬然偏頭看着仰頭咕嘟咕嘟喝水的人,思考者要不要趁機往張銘脖子上砍一下,讓他也嘗嘗被水嗆到窒息的滋味。
算了,他跑了,就沒人聽我講話了。
“張銘,你覺得宋珩這個人怎麽樣?”
“噗——”張銘一激動,全噴了。
他擡手擦了擦嘴角的水,不可置信的看着喬然,“你這話什麽意思?”
喬然:“沒什麽意思啊,就是想聽聽你的看法。”
“想跟他分手了?”張銘想到這,喜不自勝,眉毛都快挑到天上去了。
“你放心,分手了我也不找你。”喬然毫不客氣的潑了他一盆冷水,看着笑容逐漸消失的張銘,她心累的嘆了口氣,“唉,我就是感覺我和他…我們倆之間的差距有點大。”
張銘抿着嘴沉思片刻,煞有其事地點頭,“這麽明顯的事,你竟然現在才發現。”
“很明顯嗎?”喬然倒是不知道自己那麽差勁。
張銘嗤了一聲,“你沒發現麽,宋珩和薛瀾是一路人。”
喬然:“我發現了啊,那又……”
“那天吃飯的時候,薛瀾戴的那塊表,至少五十萬。”
“啥?”喬然驚呆了,“五十萬?你确定?”
張銘斜了她一眼,“我騙你幹嘛?你要是不信,自己去網上搜呗。”
“那、那有沒有可能,她戴的是……”
“不可能,薛瀾和你原先那個打腫臉充胖子的室友不一樣,她不像是戴假貨的人。”
妝可以化,臉可以整,但是氣質這個東西,沒辦法速成,全靠長年累月的積攢。
打從見到薛瀾的第一眼起,張銘就知道,這個是真·公主,和葉筱那種暴發戶不一樣。
喬然想了半天,才明白他說的是冒充富二代的白雪,“你也看出來白雪是假的了?”
“廢話。你見過哪個富二代天天在朋友圈曬口紅和化妝品的?”
說到這,張銘話鋒一轉,“論裝逼,我只服葉筱,每次炫富都假裝是不小心的樣子。前兩天她在朋友圈發的照片你看見了沒?”
“看了啊,我還點贊了。”喬然想不通那副未完成的油畫,有什麽奇特的地方,需要張銘單獨拿出來說。
張銘:“你有沒有注意到,她畫架旁邊有個包?”
喬然仔細回憶了一下,實在是想不起來照片上有個包。
見她這樣,張銘不禁翻了個白眼,寬慰道:“沒事,反正她也不是炫給你這個窮逼看的。”
喬然:“……”
張銘又仰頭灌了一大口水,捏着瓶子把話題拉回來,“我之前聽人說,宋珩是紅三。”
喬然“紅、紅三?”
見她大驚小怪的,張銘不禁着縮下巴往後躲,“別跟我說你不知道什麽是紅三代?”
“我、我知道啊,但是…但是宋珩跟我說他家沒什麽錢啊,他那個破iPhone屏幕碎成那樣都舍不得換。”
張銘想了想,“有可能…是真的舍不得吧。保不齊那手機是前女友送的,裏面有什麽珍貴的回憶,所以……”
他聳了聳肩,一臉無辜的攤着手,“你懂的。”
喬然:“他說他沒有前女友。”
話音未落,張銘噗嗤一聲笑彎了腰,“這種話你都幹信,喬然你什麽時候才能長點腦子?!”
聽到這話,喬然心裏沒來由的沉了幾分,臉上的表情也在悄悄地變化着,“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聞言,張銘斂了笑容,神情複雜的看着喬然,“你好好回憶一下,他對付咱倆的那些手段,像是一次戀愛都沒談過的人麽?還有薛瀾對他的态度,你沒覺得不對勁嗎?”
“換做你是薛瀾,都不顧一切的追到大學了,還會忍着和他保持距離嗎?薛瀾心裏明顯是有什麽顧慮,不敢放手一搏。”
——
喬然回實驗室的時候,腦袋裏亂得厲害,幾個不同的聲音,都快把她的神經扯斷了。
原本,她覺得自己不夠聰明也不夠勤奮,實在是有些配不上宋珩這種天之驕子,想讓張銘鼓勵她一下,或者罵她一頓。
沒成想,一番促膝長談後,她不僅對自己更加沒信心了,還對宋珩起了疑心。
懷疑這一切,從頭到尾都是他的陰謀,畢竟,打從一開始,宋珩在她心裏的印象就是一個反派角色。
蔣媛正在刷杯子,餘光看見喬·行屍走肉·然,興奮的跟她打招呼,“诶,張銘他們贏了嗎?”
喬然愣了一下,“贏了。”
“那就好,不枉我給他加了半天油。”說着,蔣媛轉頭鬼鬼祟祟的往外看了一眼,悄悄地對喬然說:“我跟你說,學長今天心情不好,你抓緊時間把白大褂穿上,跟我一起刷瓶子,表現的好一點,說不定他就原諒你了。”
在蔣媛的催促下,喬然暫時屏蔽腦海中那些争吵不休的聲音,換上實驗服刷瓶子。
宋珩從辦公室回來,走到門口看見倆個人在刷瓶子,腳步一頓,轉瞬間又恢複正常,大步流星地走進去,拉開凳子坐下,繼續分析自己的實驗數據。
蔣媛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輕輕的撞了下喬然的肩膀,小聲提醒她:“趁着實驗室沒什麽人,趕緊去給他道個歉,免得他又讓你寫檢讨。”
“不去。”在沒弄清楚那些問題之前,她不想直接面對宋珩。
“你——”蔣媛恨鐵不成鋼的瞪着她,“你這娃怎麽這麽犟!”
“刷你的瓶子。”喬然低頭刷着燒杯,力氣大的像是要把杯子戳個洞。
刷完瓶子,喬然二話不說,提着書包就往外走,蔣媛在後面喊了她一路,一直追到了電梯口。
“你到底怎麽了?幹嘛一直吊着臉,誰惹你生氣了。”
“沒事。”喬然擺擺手,擡腿邁進電梯,看着站在門外的蔣媛,“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拜拜。”
出了實驗樓,她一路狂奔,幾乎是跑着進的宿舍,看見坐在椅子上寫作業的薛瀾,大步上前,一把握住薛瀾的胳膊,問道:
“宋珩的前女友叫什麽名字?”
作者:其實,喬然也不确定,但是她知道,只有這樣問,才能詐出真相。感謝在2020-04-11 23:54:39~2020-04-13 21:52: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靜靜靜靜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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