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貼吧裏的造謠帖子早就被删除。
畢竟經歷過了高中大學,周思思沒有很在意同齡人的親近與否,沒有很在意周遭的閑言碎語。
該上課上課,該自習自習。在學校裏和以往沒什麽不同。
然而知道了始作俑者是胡國敏之後,事情的性質對周思思來說,就變得不一樣。
人的大腦某種角度上類似于計算機,經歷過的所有事情會變成記憶存儲起來。
有些陳舊的不起眼的片段不是丢失了,而是壓在角落,因為某個契機或到達某個時間,就像啓動文件似的,翻出來了。
周思思記起上輩子發現的,胡國敏高中時期做過的一些事。
不追求當什麽光明磊落的好人,周思思自認是個俗人,當然要向惡人報仇。
第二天中午,周思思沒有午休,特意繞回教室。
沒有一個同學在場,她将打印好的小紙條放進陸美荷的筆袋。
周思思如常地過每一天。
病假結束的易婷回到學校,私下問周思思:“你應該沒有和莫逸帆談……吧?”
沒等周思思回答,她自己否定了:“肯定沒有。”
“嗯。”周思思說,“你退燒了嗎?”
“早退了。”易婷借着生病的理由在家玩了快兩天。
“退了就做作業。”周思思打開一個文件夾,抽出一沓試卷,“這幾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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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婷單眼皮的細眼被吓圓,“這麽多?都要做?”
“對,老師們說的。”周思思和煦微笑。
易婷倒桌上,“……卧槽。”
沒有老師在場的自習時間。
後排的同學小聲傳話:“外面有人找周思思。”
周思思朝外看。
“來的是莫逸帆。”易婷也看見了。
周思思不想出去。
“莫逸帆找,”胡國敏嗓音有些高而尖利,“周思思你怎麽不出去?”
有這女人什麽事?易婷生理性厭惡,“你逼逼什麽呢?值日班幹記胡國敏的名啊。”
“你!你自己不也說了話?”
“我是在制止你,維護班級紀律。”
“……”
周思思回頭,輕聲拜托後桌同學:“麻煩告訴他,如果有事,下課來。”
“哦哦。”同學往後傳話。
握起筆,周思思專注于習題。
她有個小優點,只要願意,她可以摒棄雜念,一秒進入學習狀态。
下課鈴響,易婷拽了下周思思的衣角,附在她耳邊,“莫逸帆又來了。”
“嗯。”周思思寫完步驟的尾巴,坦蕩地走出教室。
莫逸帆一見到周思思,想迎上去,“我……”
“你有什麽事嗎?”周思思停在一米遠的地方。
“有事,那些謠言我不知道是誰傳的,基本是假的不不全部是假的你不要誤會我。”莫逸帆語速快得像是不用喘氣。
周思思不置可否,只說:“和我無關。”
“啊不少人說我們在交往……”
“我們沒有超出普通同學的關系。所以如果沒什麽正事,”周思思保持着基本的禮貌,“不要來打擾我。”
莫逸帆神色閃過一絲黯然,“呃,我明白了。”
“失陪了。”周思思轉身回教室。
極少數的好事的同學,旁觀下來,相信周思思和莫逸帆是真的沒有不純潔關系。至少周思思對莫逸帆是絲毫不感冒。
日歷一頁一頁地翻過。
初三年級學子交上最後一次模拟考的答卷,中考近在眼前。
高二年級依然在上新課。
圖音體信等暫時沒有被替換。
六月四日星期五下午,體育課。
易婷自帶了羽毛球和球拍,邀請周思思和另一個女同學一起打球:“來呀,三個人好玩,誰先輸三個球換誰下去。”
女同學戚敏卉爽朗回應:“好啊!”
“我不大會打。”周思思說。
易婷“诶呀”一聲,“重在參與,來嘛。”
“沒關系,我很菜的。”戚敏卉跟着鼓動。
戚敏卉和易婷關系挺好,近段時間,易婷做什麽事經常帶上周思思。她倒不會吃味,相反還挺主動接納周思思。
三人愉快地定下打羽毛球。
田徑場和操場活動的人多。易婷拉她們到宿舍樓下的空地。
“這裏能打嗎?會吵到別人上課嗎?”周思思有點顧慮。
易婷擺手,“這裏離教學樓百八十米。這個點也不可能有人在宿舍睡覺。放心吧。”
“我看到陸美荷她們上去了。”戚敏卉說。
易婷拉開羽毛球裝備袋,“管她們幹嘛。來,你們誰先?”
“敏卉吧。”周思思謙讓。
躍躍欲試的戚敏卉:“行啊,我先。”
這不,美麗溫和大方的周思思,她怎麽可能讨厭得起來?
時而有涼風,綠蔭婆娑。
第二次上陣的周思思不太熟練,接球接得認真。
“蘭姐!诶!”易婷轉向兩個夥伴,“蘭姐這會兒進了宿舍樓,臉色很嚴肅。”
戚敏卉左手抓住羽毛球,“班主任進去幹嘛啊?”
“我也想知道,上去看看?”易婷提議。
四樓東邊第一二三間是高二(1)班女生宿舍。
易婷三人從樓梯口拐過彎,就聽到那處傳出隐約的女聲。402宿舍門開着,她們再走近點——
“……手鏈丢失,發現在她的櫃子裏。”這是陸美荷的聲音。
“我,我沒有,不關我的事。”胡國敏的比較弱的聲音。
易婷震驚地和戚敏卉面面相觑。
站在最後的周思思還算平靜,這件事發生得比她預料的晚。
陸美荷:“要狡辯?這個,我的上個月不見的簽名限量手賬本,最後一頁有我的名字!這個,我昨天不見的定制手鏈,金屬圓片刻有我的姓!”
胡國敏:“我,我,別人放在這裏的,冤枉我的。”
“笑話,我手機裏有視頻。”陸美荷擲地有聲,“昨天胡國敏偷我手鏈的過程,被我的手機‘不小心’記錄了下來。”
班主任巫蘭在說話。外面的三人聽不大清楚。
“對不起老師,我‘不小心’發了視頻給學校新聞廣播部的同學。”陸美荷嘴上說着抱歉的話,實則口吻強勢。
易婷超小聲地:“卧槽!”
連戚敏卉都忍不住做嘴型:“有點剛。”
“走吧。”周思思用氣音說,“她們快要出來了吧。”
“噢,這些從胡國敏櫃裏找到的東西,不止有我的,還有其他同學的。請老師好好查一查。”
陸美荷的話沒說完,傳出胡國敏的哭聲。混上班主任和另外一位同學的說話聲,場面變得混亂。
周思思先下樓了。
易婷和戚敏卉随即跟着離開。
“沒想到胡國敏……手腳不幹淨。”易婷仍處于驚愕中。
戚敏卉:“偷的東西好像還不少。”
“陸美荷真是牛逼,抓出這麽一個小偷。話說,發現自己旁邊有個老偷自己的東西的人,”易婷抖了抖肩膀,“她應該惡心得不行。”
戚敏卉錘了拳空氣,“爺爺的,跟胡國敏名字有同一個字,我都覺得惡心。”
體育課的下一節是自習。
胡國敏、陸美荷和另外兩個同學的座位空了一整節課。
當天晚自習,胡國敏沒有來教室,第二天也沒來。
據說因為陸美荷等受害人家長堅持讨要說法,加上胡國敏盜竊的物品累計金額不低,她被請去局子喝茶,被學校立即開除。
這場風波不知道從哪個當事人口中傳了出去,沒過幾天,全校差不多都知道了。
……
又是一個徐雪琳女士加班的晚上。
盧析在周思思家吃晚飯。
“前天讓你整理的化學重點框架,完成了嗎?”周思思溫聲問。
“沒搞錯吧。”盧析筷子夾斷土豆條,“吃飯時間講這個?”
周思思:“十三天後要中考了。”
“知道啊。時間不多了。所以臨時抱佛腳,有什麽用?”盧析杠人的時候腦子轉得非常快。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周思思說,“而且你的眼光要放遠,中考只是比較近的一個小目标,接下來有高考,再往後……”
“停。”盧析唇角一撇,“沒看見土豆都不想聽,抗議地斷了頭嗎?”
周思思精簡成一句話:“現在的學習等同于打基礎,對未來是有用的。”
“讓我如意地吃飯,行麽?”盧析捧住碗扒了口米飯。
在學校得聽老師啰嗦,在家裏得聽徐女士叨逼叨,在她這兒還得聽大道理,真挺煩的。
嚓咔。大門開了。
周思思家的戶型和盧析家的不一樣,小很多。兩室一廳的結構,從餐桌位置能直接看到客廳門口。
盧析沖剛進來的陳翠喊:“阿姨好。”
“哎,你好。”陳翠甩脫鞋,急匆匆地進了房間。
不一會兒,房門打開,換了身衣服的陳翠拎着手包出來。
“我出去了,你們多吃點兒。”
“去哪?”周思思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朋友約我打麻将,”陳翠迅速換鞋,“介紹我和其他人認識個成功的老板。”
“你眼裏是不是只有麻将?”周思思站起來,客廳的光在她周圍流動。
周思思的語氣并沒有多麽激烈,盧析卻感受到她的怒意。
從沒有見過這種狀态的她,咳,他現在不應該坐這兒,應該在餐桌底下。
“不是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陳翠嗔怪地,“今天出去我主要是交朋友。再說我現在改了,最多打兩局每局就兩塊錢過把瘾。”
“不說了,八點要到了。”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