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草原之行（3）
“咦！前幾天他們是在這裏呀，怎麽又搬走了？”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天連衰草，托娅慢悠悠地牽着馬，一臉的不解。
“大小姐，麻煩你想清楚好嗎？我們已經找了大半天了。”軒轅一揚滿腹埋怨，真是被她害慘了。
“大俠，我們是游牧民族，你不知道嗎？這搬家是很正常的事情嘛！你急什麽急！我總得一點一點找嘛！”托娅瞪他一眼，翻身上馬，策馬前行。
“真後悔救了你。”軒轅一揚無奈搖頭，上馬跟去。
太陽漸漸西斜，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上，昏黃的黑暗彌漫開來，他們終于尋到了哈拉古部落。
托娅望着遠處的一大片蒙古包，長長舒了口氣：“前面的部落一定就是哈拉古部落了。”
軒轅一揚遙望一眼，不解地看她：“你怎麽知道前面的那個一定是哈拉古部落？我們今天已經否定三個部落了。”
托娅洋洋得意地瞥了他一眼：“因為南邊這片草原上一共有四個部落，其他三個不是，這個一定就是了。”
軒轅一揚咬牙：“那你不早說。”
托娅一臉委屈：“你也沒問我呀。”
軒轅一揚也不再搭話，擡頭深深凝望遠處的蒙古包，忽然，眉心微蹙，不解地問：“怎麽那麽多人，還有篝火，難道今天是什麽節日嗎？”
托娅也蹙了蹙眉，眸中滿是疑惑：“沒有啊，在我的記憶中，今天好像不是什麽節日。”
軒轅一揚眸色深邃，掃視了一下四周，發現距離蒙古包百餘丈的地方有一棵大樹，雖然沒有中原樹木高大，昏暗的夜色中，勉強藏人還是沒問題的，普通人自是很難發現。
拉起托娅，飛身落到樹上，托娅大驚，正欲大叫，軒轅一揚急忙捂住她的嘴巴，低聲說道：“別出聲，會被發現的。”
托娅來氣，憤憤掙開了他的手臂，頓覺身子晃了晃，急忙抱住樹幹，壓低聲音問：“這麽遠，誰會發現？”
軒轅一揚目光徘徊在前方的人群中，漫不經心地回答：“心心會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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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娅憤憤撇了撇嘴，語氣不溫不涼：“哦，你的心上人啊。”
軒轅一揚再不理她，凝神關注前方的狀況。
“公主——公主——公主——”一輪明月慢慢爬上草原的蔚藍天空，前方的人群忽然傳來高聲的呼喊。
軒轅一揚淡淡問：“他們的公主是其其格是嗎？”
托娅挑眉看他：“你知道的還挺多。”
人群中一個十二三歲模樣的女孩子微微擡手，呼喊聲瞬間停止。
“巴圖，你不是說今日有大事要宣布嗎？那你現在宣布吧。”聲音稚氣十足，顯然這個女孩子就是其其格。
“是的，小公主。”一個身材粗犷的男子手捧一副銀馬鞍，邁步向前，單膝跪地，高聲說道：“公主，請嫁給巴圖吧。”
樹上的軒轅一揚蹙眉不解，其其格才十三歲，這麽小就可以嫁人了？他的不解被一個輕靈悅耳的聲音驚散，清越熟悉的聲音載着幽蓮的氣息瞬間震入心間：“巴圖，你……這是做什麽？”
他強行壓抑着心頭的狂跳，循聲怔怔望去，其其格的身邊，俏立一個纖纖女子，一襲雪白蒙古長袍，裁剪合身，頭戴白氈小帽，額前綴以至眉的白珊瑚鏈墜，秋風微拂，鏈墜輕搖，清麗出塵之中竟顯出幾分草原兒女的灑脫爽朗。
雖不是以往的裝束，可是她的聲音，她的氣息，她的容顏，她的一切一切，他都再熟悉不過了，那是他魂牽夢繞的人，是他不遠千裏癡心尋找的人。竭力壓抑着心頭的萬般激動和喜悅，低低呢喃：“心心，是心心。”
托娅伸長了脖子望了望，由于距離實在太遠，看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一個纖纖女子，單看那綽約的身影已然有種仙女下凡的感覺，又看了看身旁的軒轅一揚，見他一副毀天滅地的興奮勁兒，禁不住狠狠撇了撇嘴。
蒙古包前，燈火通明，巴圖單膝跪地，擡頭深深凝視心心公主，說道：“公主，你是我們哈拉古部落的神只，你拯救了我們的生命，并且帶給了我們安寧和自由。巴圖本不該有此非分之想，但是巴圖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半年前那個落日黃昏，公主如天神一般降落在我們的部落，從那開始，巴圖就深深愛上了公主。公主，給巴圖一個機會吧，給巴圖一個愛你，保護你的機會吧。”
聽到這裏，再笨的人也聽得出來，巴圖的這些話是說給心心公主的，軒轅一揚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一腳把那個巴圖踢出草原去。
“太不像話了！太不像話了！我必須出去教訓他一頓！”正欲縱身出去，卻被托娅一把拉住：“你先不要着急行嗎？”
軒轅一揚強壓怒氣，“我怎麽能不着急，你聽到他對心心說什麽了嗎？”
托娅急道：“我當然聽到了，可是你就不想看看你的心上人有什麽反映嗎？難道你對自己就那麽沒信心嗎？”
軒轅一揚立即反駁：“誰說我沒信心的！”
托娅死死拉住他，“有信心，有信心你就看着！”
軒轅一揚冷冷看了看她，咬緊牙關望向前方，繼續“觀戰”。
篝火燃燒得愈發旺盛，四周一時間靜悄悄的，唯聞篝火的噼叭聲。
心心公主靜靜看着巴圖，神色有些赧然，掃視一眼四周，神色又有些茫然。
半年前，她來到草原，那是一個殘陽似血的黃昏，眼前的部落殘敗凄涼，周遭哭聲一片。那一日，哈拉古部落的首領海木都爾病逝了，徒留下一個十三歲的女兒其其格和一個即将凋零的部落。
恰巧，就在那時，敖都部落前來攻打，她實在不忍心眼睜睜看着一群弱小死在鐵蹄之下，終是出手相助，這一相助，竟是整整半年。她不想外侵，只能被動地抵制外敵，好在，有她在，部落的安全算是有一個保障。可是，這樣的守護還要多久才會結束呢？還要多久，才可以回到那個讓她心心念念的地方？才可以見到那個讓她心心念念的人呢？
目光投向單膝跪地的巴圖，淡然一笑：“對不起，巴圖，我不能接受你。”
樹上的軒轅一揚頓時笑開了花，洋洋得意地瞥了一眼托娅。
托娅狠狠咬牙，真恨不得一拳把他打下樹去。
篝火前的人群中傳出一陣抽氣聲，巴圖騰地站了起來，眸中滿是不解：“公主，為什麽？難道巴圖配不上公主嗎？”
心心公主急忙解釋：“不，不是的，巴圖，只不過……”擡頭遙遙望向天際，月色迷蒙之中，恍若心中的那個人正踏着月光而來，沖着她溫柔淺笑，忍不住搖頭苦笑，真是癡了。
巴圖眸中黯然：“難道公主早已有了心上人？”
心心公主神色一怔，慢慢收回視線，垂下了眼眸。
巴圖劍眉緊蹙，疾聲問：“公主，難道你真有心上人了？”
心心公主咬唇，清麗的面龐幾不可查地微微泛起紅暈：“我……”迎着周圍一大群人焦急探尋的目光，她怎麽說得出口啊。
樹上的軒轅一揚顯得比巴圖還急，見心心公主一直結結巴巴不肯作答，急不可耐地狠狠拍了一下樹幹：“說呀！”
顯然，心急之下的這一掌，他是微微用了力的，一掌落下，軒轅一揚立刻就知道壞了，被發現了。
果不其然，篝火旁的心心公主秀眉微蹙，冷冷望向夜色中的遠處高樹，沉聲問：“什麽人？出來！躲在暗處算什麽本事！”
篝火旁的人們一陣竊竊私語，臉上滿是不解和茫然，顯然，他們什麽都沒有聽到。
樹上的托娅大吃一驚：“哇！這麽厲害！這麽遠都能聽得到！”
軒轅一揚暗怪失手，自知不能再躲下去了，飛身掠了出去，徒留樹上的托娅大聲喊叫：“你別走呀！你走了，我怎麽下去呀！”
漫漫夜色被一道絢麗的白光撕裂，他淩空一個轉身輕輕落到心心公主面前，一襲玉白錦衣在風中獵獵飛揚，英俊絕倫的面龐黯淡了皎潔月光，眸光深邃，深深望向她的眼底，化萬千思念于一抹溫柔淺笑：“我就是你們這位神只公主的心上人。”
她靜靜迎接着他的視線，一時間竟忘記了呼吸，心頭被難以言表的震驚和思念填滿，眼中有什麽東西在慢慢凝聚。
眼前的這個人是她曾經堅決拒絕過，離開後，才發現早已根深蒂固刻在心底的人；是她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卻又不知該如何面對的人；是她明明想躲在他的懷裏與他靜守流年，卻因人仙殊途，讓她迷失在紅塵路上的人。
他終究還是尋來了，他的愛，讓她驚喜，讓她矛盾，讓她震撼，讓她癡迷，讓她的不想面對，不敢面對，不知如何面對，變成了必須面對，面對他的愛，面對自己的一顆心。
星光下，篝火旁，兩抹出塵絕倫的身姿被月光拉出兩道很長很長的影子，他們癡癡凝望着對方，帶着一種化作磐石的力量。
周圍的人們靜靜注視着他們，就像看到了一雙神只，不忍心發出一絲聲音，唯恐驚擾了這份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幽靜美好。
漫漫沉默中，托娅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狠狠推了一下軒轅一揚，氣道：“你……你這個臭小子，把我一個人丢在樹上，你……你知道我廢了多大力氣才爬下來的嗎？”
軒轅一揚被托娅驚回了心神，不以為意地瞥了她一眼：“你自己這不也下來了嗎？”
“你……”托娅氣得正欲大罵軒轅一揚，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心心公主，眸中的怒色頓時滞住，慢慢變成了驚嘆和不可置信，目光在軒轅一揚和心心公主之間徘徊了幾圈，頓覺自己好生無趣，緩緩退了下去。
心心公主慌忙垂下眼眸，大口喘氣，逼回眼中的濕意，又怯怯瞄了一眼軒轅一揚，低低問：“你……怎麽會來這裏？”
軒轅一揚踱步上前，低頭溫柔看她：“我不來，誰幫你解圍呢？”
其其格上前怯生生地看了看軒轅一揚，稚嫩地問：“你真的是姐姐的心上人嗎？”
軒轅一揚俯身輕輕拍了拍其其格的小腦袋，輕輕一笑，目光投向心心公主，滿是戲谑：“不信？就問問你的公主姐姐好了。”
一旁的巴圖顯得很是不服氣，高聲問道：“公主，他當真是你的心上人嗎？”
心心公主瞪了一眼軒轅一揚，又無奈地看了看巴圖，暗暗叫苦，若說不是，就不能擺脫巴圖的追問；若說是，就中了軒轅一揚的圈套，真是要人命啊。擰了擰眉毛，輕嘆一聲氣，轉身就走：“我好困啊，想回去睡覺了。”
軒轅一揚忍不住偷笑，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不依不饒地說道：“诶！別走呀，問題還沒回答呢，睡什麽覺呀？”
心心公主咬牙，目光猛地掃向他，一道寒光閃現，軒轅一揚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急忙松手，退了幾步。
“別生氣嘛！我這不也是為了幫你嗎？”随即看了看一衆癡心等待結果的人們，一臉無奈地聳了聳肩：“算了，你們的公主不好意思承認，我也不勉強了，那就算我一廂情願好了。”
巴圖高聲問：“那就是說，你也是公主的追求者了？”
軒轅一揚這會兒方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巴圖，巴圖雖然粗犷，卻着實相貌英挺，轉念想到他對心心公主的表白，不禁氣不打一處來，想想自己都沒對心心公主說過那般肉麻的話，他倒說得真誠自然，真是不像話，唇角牽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點了點頭：“算是吧。”
巴圖揚聲道：“那好！巴圖要挑戰你！因為，只有勇士才配追求公主！”
正想收拾他呢，他倒自己送上門來了，軒轅一揚暗暗竊喜，應道：“好！”
心心公主心頭焦急，忙拉住軒轅一揚的胳膊阻止：“不行！”
軒轅一揚輕柔一笑：“放心，我不會傷他的。” 轉頭看向巴圖：“就按照草原上的規矩，我們比摔跤，如何？”
巴圖高聲回道：“好！”
“摔跤——摔跤——摔跤——”
衆人好久沒見過這等場面了，此時可謂無比興奮，呼喊之聲一浪高過一浪。
見到這等架勢，心心公主雖滿心不願，卻也不好阻攔，只得松開手，一臉擔憂地囑咐：“那你們都小心一點兒，點到即止，知道嗎？”
軒轅一揚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得寵溺愛憐：“好了，不要愁眉苦臉的，相信我，嗯？”
一旁的托娅看着軒轅一揚對待心心公主種種，搖頭苦笑，原來他也有溫柔的時候，只可惜，他的溫柔僅僅是用來對待心心公主一人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