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聽說小安總要結婚了,時間就在下個月。”
“難怪這段時間總能見着成總裁,訂婚這麽久了,終于要結婚了。”
“你們說……小安總要結婚了,那越部長還待得下去嗎?”
“什麽越部長,不過都是陪着小安總玩的,有錢人那些事誰不清楚,估計到時候給些錢就打發了。”
“這也不一定啊,說不定人家願意當地下關系呢,畢竟那張臉還在那呢。”
“哈哈,也是,畢竟人家能靠臉吃飯。”
“哈哈……”
別說了……
不會的……
昏暗的房間內,一個披散着頭發的女子微微側過臉埋進枕頭中,不安穩的皺着眉頭,張口喃喃着什麽。
微弱的陽光照入狹小的室內,透過帶着數個窟窿的窗簾,在泛黃的牆壁上留下點點光斑。
片刻後,陷在床鋪中的女子睜開了雙眼,漆黑的眸子中帶着一絲迷惘,像是還未睡醒,但微皺的眉頭卻并未松開。
她捏着有些發暈的額頭,起身走進簡陋的盥洗室,用冰涼的清水撲在臉上清醒些。
透明的水珠沿着蒼白瘦削的臉頰劃下,從下颌滴落在領口間,沾濕了單薄的布料。
她抿唇同鏡子中的人對視片刻,沉默的移開視線,快速的洗涑完畢。
狹小的單間牆角邊放着個半開的行李箱,放着簡單的衣物,顯然這個地方只是個臨時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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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棠将自己的東西收拾好,鎖好行李箱再檢查了一遍,确認沒有遺落的地方,将鑰匙放在門口的小箱子中,離開了這個臨時的住所。
這些天她實在是太累了,肌肉的酸痛算不上什麽,時刻刺痛她的是來自骨頭裏的寒冷。
越棠拉着行李箱走在小路上,輕輕碰了碰口袋中的車票,好在她很快就可以離開這個呆了七年的城市了。
這七年的生活就像一場夢,而在她知道枕邊人早就有未婚夫,近期便會結婚時,她才知道原來她們的關系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樣。
原來每晚睡在她身邊的人與她甜言蜜語的人不是她的戀人。
原來她只是一個用來逗趣的小玩意。
原來她在別人眼裏就是個笑話,只有她一個人不知道。
想到她前去詢問時,朝夕相處的人那為難又猶豫的神色,猶豫着吐出的話語,同那些人輕描淡寫的話交織在一起,一刀一刀的紮進心裏。
“寶貝,我現在有些忙,處理好了跟你解釋,你要相信我,我愛你。”
“你既然有這麽多好處,幹嘛要跟她分手,聽說她未婚夫也知道你,不也沒說什麽嗎?”
……
越棠甩了甩頭,将那些話甩出去,蒼白的臉頰上沒有一絲血色,看起來冰冷又疏離。
那人的解釋蒼白又無力,一邊承認即将結婚的事實,另一邊又想挽留她,甚至使用逼迫的手段,實在是可笑。
越棠拉着行李箱加快了腳步,出了小路就是方便打車的馬路,很快她就可以離開這裏,擺脫那些令她痛苦的回憶。
然而從小路走出去後,第一眼落入眼中的卻是那輛熟悉的豪車,和那個妝容精致、正從車上走下來朝小路邊看過來的女人。
越棠在看到那個人時,整個人都緊繃起來,握着行李箱手柄的手慢慢握緊,停在原地,冷冷的看着那人走過來。
“越棠,你這是要去哪兒?”
那女人快步走到越棠面前,伸手想拉住她的行李箱,看着越棠的眼神帶着些可憐。
越棠的視線從她身上一晃,避開了她伸過來的手,她對這個人太熟悉了。
裁剪合體勾勒出姣好身材的服裝,唇上塗的是最喜歡的那個色號的口紅,應該是剛從公司過來,大概剛參加了什麽正式會議。
她們身後的那輛車駕駛座的車窗緩緩拉下,開車的男子神情淡然的同越棠對視。
安如芸注意到越棠的視線,回過頭繼續去牽越棠的手,神情無奈中帶着絲焦急。
“越棠,你鬧了這麽久,快回來吧,我保證我們的關系不會受到影響。”
越棠收回視線,投向眼前的人,漆黑的眸子沒有一絲波動。
從難以置信到失望離開,再到四處碰壁,徹底失望,她沒想到這個人居然還是沒有看清楚。
“我們的關系不會改變?”越棠慢慢的開口,聲音冷的像冰貼在最敏感的肌膚上,冷進了骨頭中,“也對,畢竟一開始你就是有未婚夫的人,我只是你包養的玩物。”
安如芸為難的皺了皺眉,見越棠甩開她的手,拎着手中米色的小包,說道:“越棠,你怎麽能這麽說,我的心意你難道不知道嗎?這只是場商業聯姻,我愛的只有你,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她見越棠冷冷的看着她不說話,神情間染上些慌張,回頭看車上的男子,急切的說道:“昆哥也說了不會在意,留下來吧。”
越棠終于确信眼前的人自始至終都沒有理解她的感情,她疲憊的微微阖上眼簾,這些天的疲憊慢慢湧上來,席卷住她的手腳,讓她不想再争執什麽。
“就這樣結束吧,我不能接受你的隐瞞或者說欺騙,我會離開這個城市,你也別再糾纏我了。”
她邁開腳步,拖着行李箱繞過了安如芸,朝馬路邊走去,不帶一絲留戀,就讓這件荒唐的事就這樣結束吧。
身後沒有傳來回話的聲音,越棠并未在意,只以為是安如芸終于放棄了。
然而變故就發生在一瞬間,從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沖擊,狠狠的撞了過來,而後她被安如芸緊緊的抓住了胳膊。
十指緊緊的扣進她的肉裏,瞪大的眼睛有些瘋狂,安如芸貼近她的臉頰,不停的質問道:“為什麽?你怎麽能這麽絕情?這樣有什麽不好,為什麽要走?”
說着說着,她貼着越棠的臉頰就要親過來,描着細致眼妝的眼中透出的滿是瘋狂。
越棠此時也顧不上手上的行李箱了,胳膊上傳來的刺痛讓她皺起了眉,而對方激烈的動作更讓她抗拒起來。
然而這抗拒的動作卻讓安如芸更加激動,動作也更加強硬,還好這條小路出來并沒有什麽人,路過的車輛駛的飛快,也沒有人注意。
越棠臉色越發的難看,旁邊車裏的男子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也打開車門朝這邊走過來。
越棠神情更冷,狠狠推開安如芸,“你冷靜一點。”
說完,她扭頭便拉着行李箱去馬路邊攔車,眼見一輛車即将開過來。
她剛伸出手,便感到身後傳來一道推力,身體不受控制的朝前倒去,別來不及剎車的車輛刮着帶了出去。
行李箱重重的摔在地上,而越棠則被帶着摔出去數米,身上的骨頭仿佛全都斷裂了,越棠只覺得呼吸越發艱難,疼痛像沼澤一樣将她慢慢的拖下去。
車輛停在一旁,開車的司機慌亂的停住車打開車門跑下來,越棠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她睜着眼睛朝另一邊看去,路邊倒着她的行李箱,而旁邊的女人臉色蒼白的被高大的男人護在懷裏,驚懼的盯着越棠的模樣。
越棠感覺到力氣慢慢從身體中流逝出去,身體慢慢輕了起來,她轉不開眼珠子,定定的看着那邊。
那個男人神情嚴肅的打了個電話,然後就将驚慌的安如芸塞上了車,将車門重重關上。
越棠看着那後座的女人不敢再看她一眼,匆忙的爬上車,被那輛車帶走,眼珠子緩緩移動,從胸腔間艱難而緩慢的松出一口氣,居然感覺到了些輕松。
很快就會有人來處理好這場意外,也許是意外的交通事故,也許是輕生的沖動之舉,不管哪樣,都跟她沒關系了。
她真的太累了,不如好好休息吧,越棠黑白分明的眼睛靜靜的停滞住了,漸漸失去了光彩。
……
她仿佛睡了很長的一覺,越棠睜開眼睛時,只覺得僵硬的身體傳來一陣酸痛。
突然的一個不穩,她整個人往旁邊一歪,砰的一聲碰上了一旁的玻璃。
玻璃?
越棠蹙眉捂着碰着的額頭,這才發現前後的喧鬧聲,她有些迷茫的扭頭看去,卻一時間愣住了。
這是一輛公交車,前後的人聽到剛才碰撞的聲音,疑惑的看過來,在碰到她的視線後,又慢慢的移開。
越棠呆呆的扭頭看向車窗,玻璃上映出的虛影的确是她的模樣,但似乎多了些青澀。
而在她座位旁,正放着一個不大的行李箱,被她握在另一只手裏,那上頭還挂着銘牌,寫着她的電話號碼和姓名。
公交車在路上緩緩行駛着,窗外的風景變化着,慢慢變得熟悉起來。
“滴!安城大學到了,下車的乘客請注意,帶齊您的行李物品,準備下車。”
“安城大學……”
越棠拖着行李箱站在熟悉的校門口,看着人來人往,喃喃自語。
這明明是她來大學報道時的那天,也是她遇到安如芸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