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而行——重建智人

第65章

四百多年前，monida星上的人們是舉行葬禮的。且，那儀式繁冗複雜。從洗滌身體開始，到修容、整理、包裹、焚燒，再到裝棺埋葬。每一個步驟都帶着對亡者的敬畏和對生命的尊重。只是，那一場星際大戰，那數億噸的Pta金屬粉末之後，生命隕落，宛如一腳踹上了熟透的李子樹，根本來不及收拾。反正，這樣的星球，生命全然沒有了意義。有差不多一百年裏，這個星球上充斥着惡臭味。

四臺人化機器人，站在荒地中央，雙手環抱在胸口，每個人的腦海中，對人類死去的畫面都是不同的，卻又有着相同的□□和猙獰。

“從此，塵歸塵，土歸土～”最後，胡抓起一把沙粒撒在了剛剛埋起來的土堆旁，在胸口劃着十字——那是記憶中祖母做祈禱時的動作。

“如果有一天，我客死異鄉，希望也能得到這樣的禮葬。”霍斯已經好了大半，此刻和dan、小丸號一起趴在窗口望像遠方。肉眼只能看到四個晃動的小點。

“人死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我寧願死無葬身之地，也想在活的時候過好每一天。”dan拍拍霍斯的肩頭，病了幾天瘦了不少，“快好起來！”

……

回到胡和裏根的磁懸浮車上。

倫斯苦笑着把allen拉到一邊，“哎～沒想到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

“嗯？”allen不明所以。

“用你的舌頭舔我的手指！哈哈！”說着，倫斯伸出一根食指，放在allen面前，“這都是之前你讓我保管的錢，萬一有什麽意外……”

allen的舌頭在自己口腔裏翻攪了一下，已經後悔過一萬遍了，當初為什麽要把電子銀行的支付系統安裝在舌頭上啊！

“不會有什麽意外的，雖然沒直接領教過胡的編程能力，但上次回origc的時候調查過了，他的能力确實很強！當年中心沒重用他，只是因為能力均衡原則，對能力過強的機器暫停一段時間的使用，等其他機器升級。”allen把舌頭捋直，壓回了倫斯的手指。

“哎～那算了，反正你們一會兒就要侵入我的身體了，所有賬戶密碼，也沒有什麽能瞞得了的！”倫斯收回指頭，轉身離開，才走了兩步，又轉過身來，“喂！我的中央存儲空間上有一個标記為ghost的文件，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打開，好嗎？”

“秘密？”

“确切的來說，是隐私！”

“這可不好說。都侵入身體了還不趁機縷兩眼不是我風格！”allen嬉笑着。

“是關于一個人的記憶，對我來說，彌足珍貴，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侵入，不要破壞，好麽？”倫斯一臉嚴肅。

allen也跟着嚴肅下來，點了點頭。

……

磁懸浮車上的所有通風設備都在運轉着，可即便這樣，車廂內還是燥熱難耐。四臺人化機器人被因為高速運轉而從自己身體上散發出來的熱浪包裹着。

車廂外的水窪地裏剛好有一塊被磁懸浮車遮擋着的陰影。dan躺在那，只露出張臉。

好像正在一點一點地适應着這裏的氣候，dan能明顯地感覺到。可和車上那幾位幾乎無所不能的人化機器人比較起來，自己還是跟個弱雞一樣。很多時候，甚至連他們說的內容都聽不太明白。比如那個什麽強斯拉，和他無冤無仇的，居然耍着花招和allen、倫斯簽訂關于自己的契約。還有那個強斯拉的弟弟厄尼拉，千裏迢迢地派人來抓自己，胡和裏根差點也參與其中。這……dan的思緒越飄越遠，被太陽炙烤過的水溫比地面的溫度還要低好幾度，如果連這點都堅持不了……他又強迫自己在水裏躺了一會兒。

車裏，倫斯赤｜身躺在實驗床上，一根數據線從頸後穿出，直接通到胡的高智能屏上。另一邊，allen靜靜地躺在一張椅子上，手搭在倫斯的腕上，閉着眼睛。

胡在查找的時候會産生大量的碎片和垃圾信息，allen幫他把這些碎片整理分類，再删除垃圾信息，遇到胡需要費時解開的算式，還會調用自己的處理器幫忙運算。兩人都在倫斯的系統裏穿梭，他們的合作堪稱天衣無縫，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連那該死的病毒的位置都還沒有錨定。

裏根操控着磁懸浮車的通風裝置，為了保證他們的正常運轉，降溫是少不了的。物理方法不行就只能想點別的方法。他從實驗室裏取出了最新研制的降溫劑。本來只是一時興起，做出來玩玩的東西，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

這種降溫劑是一種銀灰色粉末，加水之後可以吸走空氣中的熱量，讓溫度降下來一些。

“喂！”裏根打開車門沖着還泡在水窪裏的dan大喊，“弄點水上來！”

“怎麽了？”dan問着，迅速翻動身子，爬了起來，“有進展了嗎？”

裏根搖搖頭，強斯拉比他想象的強大許多，但還是充滿信心，“有胡和allen在，絕對沒問題的，車廂裏溫度太高了，我們要降溫，別說那麽多了，快弄水上來！”說着，裏根抛下來一個水桶。

dan提起水桶，在水窪裏舀了一下，再爬進車裏，按照裏根的指示，分別在胡、allen、倫斯的身體周圍撒上降溫劑，再淋上水。随着一陣濃烈的白霧升起，車廂內的溫度在一點點地下降。下降到渾身濕漉漉的dan立刻打起了冷顫。

“喂！你還好吧？”裏根從衣櫃裏取出一件實驗服丢給dan。

“嗯！沒問題，”dan一揚手把上衣脫了，從裏根手裏接過實驗服套上，“只是比你們這些機器敏感而已！”

“呵呵！你現在越來越厲害了！”裏根說着，豎起了一個拇指，“以後monida的智人會越來越多，看到你，我就放心了。”

“為什麽？”

“你是一個善良的人類！”裏根又給了dan一瓶銀灰色的粉末，“這是随便玩玩的産物，效力時間不長，咱們得多弄幾次！”

“嗯！”dan提着水桶，從水窪到車上，從車上到水窪，往返無數次之後，他看到allen的眉頭越皺越緊了，“這是找到什麽了嗎？”

胡的手指在鍵盤上敲地飛快，他的特種金屬牙被咬得嘎嘎作響。

“噓！看來有進展了！”裏根把dan拉到一旁。

“在中央存儲空間，那個叫ghost的文件夾下！”allen大吼一聲，猛地睜開眼睛，起身走到胡的身旁，“快！時間不多了，在ghost下面！”

不到萬不得已，倫斯不讓他們進入這個文件夾，allen頂着壓力，把所有的地方查詢了兩遍之後才确定了這個地方。

胡點着頭，可指尖已經有點不聽使喚了，連續工作這麽長時間不是第一次，可如此高強度地卻是平身頭一遭。

“太熱了！我的速度跟不上！必須要休息一下了！”胡的聲帶裝置已被灼燒到嘶啞，他在求饒。

“我來！”allen坐回椅子，搭上倫斯的手臂，閉起了眼睛，系統快速地運轉着。

“你還好吧？”dan拍拍胡的肩膀，關切地問。

“稍休息一下就好！”胡趴在智能屏前的鍵盤上，裏根輕輕撫摸着他的發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