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而行——重建智人

第52章

駕駛室的智能屏幕上顯示，距離新城還有150公裏。dan拉開小布簾看看窗外，景色已經有了細微的變化。原本是黃色的沙粒和金屬球的戈壁上，漸漸散落着一些帶着硬刺的植物。看上去灰蒙蒙的，甚至分不清它們是活着還是死了，與想象中的綠洲相差甚遠。

新城馬上就要到了，dan把駕駛室裏的小窗開了條縫。正是日夜交輝之際，風裹着讓人舒爽的溫度。dan把口鼻伸在窗口，大口吸着新鮮的空氣。

“當當當～”allen叩了幾下門。

dan稍一起身就把門劃開了。狹小的空間裏，擠着兩個人，幾乎是緊貼在一起。

“聽說這裏有小動物哦～”allen索性把窗簾拉開，手掌放在風口。

“什麽動物？”

“就是些小老鼠啊什麽的。”allen眯起眼睛，像是在尋找着什麽。

“什麽意思？”

“意思啊～”allen微笑，“就是你要适應新的食物！”

“老鼠？我才不吃！”dan捏着拳頭在allen肩頭捶了一下，再拉起衣袖，“我覺得注射營養液挺好的，雖然要留不少針孔。”

allen拉過dan的手臂看了一眼，針孔确實不少，舊的那些已經變成了淡淡的灰褐色，新的還像是沒有完全凝固住的血珠。

“不能總靠胡和裏根，營養液是他們用來賣錢實現夢想的，都給你用了怎麽行？更何況，我們也不能和他們綁定一輩子，他們有他們的計劃，咱們總歸是要分開的。”allen的指尖在dan胳膊上的針孔附近劃過。

“到了新城，就要和他們分開了？”dan戀戀不舍地問。

“之前胡說過，他們習慣了漫無目的地在monida星球上旅行，或許有一天，他們路過新城，會來看我們？”allen目光從dan的手臂轉移到他的臉上。

“那我們？”dan平視時剛好對着allen的鼻尖。

“我們？”磁懸浮車的速度在慢慢下降，allen比dan先感覺到，他拉開駕駛室的門，跨出一小步，“可以在新城好好想想，你也來想啊？”

“切！”dan咬着牙沖着allen的後背做了一個鬼臉。其實以後的事情，對于從小就是試驗品的dan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哪怕明天就要死了，今天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是永恒。

車停了下來，剛好停在一處底淺的水窪之上。水窪周圍有少許綠色，大多數還是剛才如dan所見的，那般灰蒙蒙的帶刺植物。

胡和裏根從車上跳了下去，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到幹燥的地方。緊跟着，倫斯和小丸號也跳了下去。

“怎麽？要我背你嗎？”allen看dan遲遲不肯下車的樣子，悄悄側身，在他耳邊低聲問。

“不用！”dan回頭，看着磁懸浮車裏的一切，和胡、裏根相處的這幾個月，雖然充滿驚險，可也有着甜蜜浪漫的回憶。在他這18年生命裏，這幾個月的內容比之前要多出幾倍來。他舍不得這裏的一切，再回頭，努力想要記下車裏的樣子。這個時候，他突然恨自己不是和allen一樣的機器人。

“那快下車啊！大家都在等呢！”

“嗯！”有淚花在dan的眼睛裏閃爍，他抿抿嘴唇，硬生生地把眼淚咽下去了，“走吧！一起想想我們的未來！”

還沒等allen反應過來，dan就從車上跳下去了。運動能力遠遠比不上機器人的傻孩子dan，居然是雙膝先着地的。随着雙手也猛地插進水窪裏，整個人都趴了下去。

“啊！怪不得不跳車，怕是出醜吧？”allen也跳下來了，除了鞋哪都沒濕。

“哎～”dan本想傷感一回，卻沒想到引得幾臺機器人哄然大笑。面對allen伸出來的一只手，他硬是推了回去，“別扶我！自己能行！”

“好吧！那你快點！”allen收回笑容，起身跟上前面那幾位。

胡遠程控制着磁懸浮車，後門緩緩合上，沒了身後車燈的照耀，dan瞬間覺得眼前一黑，他的眼神本來就不是很好。

從淺水窪裏爬起來，拖着濕漉漉的仔褲和T恤，跌跌撞撞地去追人群，右手搓着剛從水窪裏順手撿起來的一片……看不清是什麽東西，手感好像合金！不管他了，dan把那片東西揣進褲兜。

“這裏有人家嗎？”倫斯問身旁的胡和裏根。

“有！被星球聯盟雇傭着開荒的人化機器人，不少！”胡很暢快地向倫斯解釋，“不過他們都住在山丘上的高地。我們停車的地方，一般人是不會來的。”

“哦～”倫斯點着頭，猛地踢飛腳下的一團帶刺植物，“你說的開荒，就是種這些玩意？”

“嗯，整個monida星球聯盟都在為重建智人做準備，為了開拓出将來适宜人類居住的環境，必須有人來種這些東西。”裏根解釋道。

“聽見了嗎？這些都是給你種的，整個monida星球的人化機器人都在為你服務呢！”allen扭頭看了一眼追上來的dan，打趣道。

“雖然我現在是monida唯一的智人，但并不代表是給我種的……”dan的氣息有點亂，可能是小跑了幾步的原因，說話帶着喘息，“你不是說，我就是一個行走中的精子制造機嗎？”

“什麽？”這話一出口，引得胡、裏根、倫斯，包括小丸號一起回頭看着dan。

“是行走中的……”

dan的話還沒說完，就被allen一把捂住了嘴巴，“噓！想死啊！”

“呵呵～”那一群人嬉笑着轉回頭，繼續趕路，只有小丸號，底部帶着氣流“飛”到dan身旁問他，“你剛說你是什麽？”

“小孩子家家的，管那麽多哦？”dan不理小丸號，拽住了allen的衣袖，allen稍一拉扯，就牽住了他的手，dan轉而問allen，“你給他設定的年齡是幾歲啊？”

“十歲！”allen給小丸號一個腦瓜崩，做出了明确的回答。

“為什麽？你一個四百多歲的人和十歲的小孩子玩啊！”dan也學着allen的樣子，給了小丸號一個腦瓜崩。

“怎麽？在我這個四百多歲的機器人眼中，你也不過是比小丸號大幾歲而已，還不是一起 ‘玩’？”allen輕輕地捏了捏手心裏dan的手指。

“allen！你好幼稚！”小丸號底部的氣流變換方向，飛到倫斯身邊。

看着小丸號飛走，allen才正兒八經地對dan解釋，”設定他為十歲，是因為在我的中央存儲空間上少了10歲之前的片區。”

“嗯？”dan想追問，卻忍住了，這麽傷感着說自己過往的allen，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原來allen十歲之前的記憶都是空白的呢！

“你十歲前都在做什麽？”allen突然問dan。

“在生态屋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乘以十地躺着，愁眉苦臉，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活着……”dan的話，讓allen想起了第一次見他時候的樣子。即便是在熟睡中也緊鎖着眉頭的男孩，想必他的童年一定不會快樂吧！

“allen！”dan突然掙脫了allen的手，蹦跳着站到他對面，“不如，趁這個機會，我們一起找回十歲以前的記憶吧？”

“什？什麽意思？”allen隐隐約約覺得有種不詳的預感。

“所有男孩十歲前要做的事情，我們一起，都做一遍！”dan興奮起來，有點手舞足蹈。

“做什麽？”

“捉魚、捕蝦、掏鳥蛋、爬樹、滑冰、數星星！所有男孩子做的事情，我們都做一遍！”dan慢慢冷靜下來，很嚴肅地說。

“呃～”allen環顧四周，盡管有草可依然擋不住荒涼，四百年前的男孩子是不是玩這些他也完全想不起來，“你從哪看來的這些～十歲的男孩真是厲害呢！”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和友人一起洗澡，情不自禁就洗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