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而行——重建智人

第30章

6點10分，星際旅行的人們，陸陸續續地登上巴士，Allen回看身後的關卡，不知道倫斯是不是真的要來。

小丸號跟在Allen身後，用吸盤手緊緊地摳住他的手腕，“Allen，我的車票錢也要一起付掉啊！”

Allen收回視線，掃了一眼小丸號，任憑一只手被它牢牢地吸着，半躬着身子，像來時那樣，在車門口伸出舌頭支付了兩人份的路費。

“哈哈哈～”身後突然傳來倫斯的笑聲，因為跑得太快，發型都被吹歪了，他緊跟着Allen伸出手指，打卡繳費，再輕輕地拍拍Allen的肩膀，“我說，你什麽時候把支付系統改到別的地方，這姿勢可真是搞笑！”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雖然之前并沒有約定，可突然接到倫斯的信息，還是期待着能和他一起回monida星球。

“怎麽會，工廠那邊的工作需要交接，費了些時間。”說着，倫斯在小丸號的額頭輕輕一彈，“小家夥，你好呀！”

“你～好～”重新組裝後的小丸號，好像比以往要害羞一些，躲在Allen身後怯怯地回答。

兩個高大帥氣的人化機器人，比例精致，線條優美，舉止高雅，走在星際巴士的過道上，無不引來一陣陣地驚呼。那些其他星球的人們，和人化機器人一比，簡直就是“怪物”！跟在身後的小丸號也覺得自己榮耀無比，努力昂着頂部，接受着衆人的贊嘆——粉嘟嘟的好可愛！

他們找到一個連排的空座，剛扣好安全帶，巴士就緩緩啓動了。一飛沖天的感覺，對于機器人來說，沒有任何生理上的反應，而周圍的那些生物們都帶着猙獰的表情，看上去痛苦無比。

等飛行沖破wooll星赤色的雲朵脫引力後漸漸變得平穩，車廂裏開始有人來回走動。

小丸號出神地看着窗外——wooll星好像小人書上的糖果城一般色彩缤紛，而自己卻差點喪身于此。一點都不好玩！如果可以，以後永遠都不想再回來。

身旁，Allen和倫斯肩并着肩，安靜下來，不說點什麽好像有點尴尬。于是Allen先開口，“倫斯，你做機械化改造的時候，也有簽署過一個機械化協議吧？”

“機械化協議？”

“嗯， ‘以後，身為機器，完美地執行monida星球聯盟的命令将是第一要旨 ’這樣的協議？”Allen補充道。

“嗯，有啊，如果不簽怎麽會做機械化改造呢？”倫斯似乎對Allen的問題不怎麽感興趣，從懷裏取出智能屏，“好久沒有回monida，陪你辦完事，咱們趁機好好玩玩？現在還有什麽可玩的？”

Allen伸出五指，遮住倫斯懷裏的智能屏，繼續說到：“那你知道違背機械化協議會有什麽後果？”

“後果？”倫斯摳開Allen的手指，嬉笑着，“莫非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Allen沉默了，輕輕地搖頭，“就随便問問，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嘛！”

過了一會兒，倫斯收回智能屏，端坐起來，才想起好好地整理一下頭發，邊整理，邊對Allen說：“身為monida星球的人化機器人，無論在哪，只要做了對monida星球聯盟不利的事情，都會觸發體內黑匣子，系統紊亂，從此變成一堆廢鐵。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啦，像咱們這種，又不是核心部門的人，怎麽會被聯盟那麽看得起呢！再說，很多事，性質難以判定……哦，對了，你這次回monida，莫非要做違抗機械化協議的事情？”倫斯說最後兩句的時候，刻意壓低了聲音。

Allen又是輕輕地搖了搖頭，看看另一側的小丸，長久地陷入了沉默。

……

星際巴士距離monida還有不足1小時行程。Allen仿佛從夢中驚醒，盡管他已經有四百多年未曾有過睡眠。自從離開monida，在wooll星也有個把月的時間，不知道Dan——monida上唯一的人類，現在身在何處，是人是鬼。想到這，Allen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monida戶外的空氣成分雖然和origc裏面的相差無幾，可不排除，有一些地方Pta金屬粉末濃度超标，再加上晝夜溫差巨大，如果Dan真有什麽三長兩短……

人都已經快落地了，才擔心起自己的目标對象，Allen也是服了自己少有的疏忽大意。他轉身問起了小丸號，“喂，你之前說，亞修讓你來找我回去，是為了找Dan？”

小丸號一直沉迷于窗外的景色，一時無法自拔，默默地點着頂部的小腦袋。

“什麽？”Allen追問，“你點頭什麽意思？多說一些和Dan有關的事情啊！”

“和Dan有關的事情？”小丸號終于舍得把目光收回來，歪着小腦袋，仿佛沉思一般，“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只是亞修說你會找到他。”

“我會找到他？呵呵～”Allen不合時宜地笑了起來，“整個monida星球聯盟的人都找不到他，我到哪裏去找他？”

“嗯～你兩不是老相好嗎？”小丸號可愛的男童娃娃音裏帶着狡黠的笑聲。

“什麽老相好？胡扯！”Allen立刻喝止小丸號的笑聲，連忙解釋，“我只不過當了幾天他的保姆而已！”

“反正你們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玩，一起聊天，什麽都在一起，看起來就像兩夫妻一樣啊！就是我一直納悶，為什麽你當初不帶他去wooll星呢？”小丸號雖然壓低了一些聲音，可還是繼續調侃着它的舊主。

“那是因為他肯定過不了關卡！”這話一出口，連Allen自己都覺得吃驚。沒想到，機器人真是坦誠到連自己都騙過去了，卻無法蒙騙別人。難道，當初一個人離開，讓Dan獨自呆在monida，真是因為怕他過不了關卡？不！一定不是這樣！一定不是這樣！他只不過是一個愚蠢、任性，又自以為是的人類！

倫斯假裝沉寂在自己的星際游戲裏，對身旁Allen和小丸號的對話毫無反應，可當他從Allen的口中聽出對Dan的關切和一丢丢當初沒有帶他離開的悔意時，手指還是停頓了下來，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身體，在虛拟游戲裏，被對方一點點地殘害。

……

重返monida，對倫斯來說，有着另外一層意義——緬懷家人！

四百年前，在那個彌漫着Pta金屬粉末的年代裏，父母和弟弟就在自己的眼前一點點地枯竭。和想象中的死亡不同，沒有一絲絲的血跡，也沒有一點點痛苦的□□，幾乎是在一瞬間，他們的肉 ｜體就被亮晶晶的金屬粉末抽成了皮包骨。

那個曾經極力反對自己做機械化手術的媽媽，最後丢給他和這個世界的一個眼神中，即包含着絕望又包含着希望。或許在那一刻，她原諒了倫斯，偷偷的拿走了家裏的存款，偷偷的改掉了戶籍上的年齡，就為了和同齡人一樣，趕機械化的時髦而做了機械化手術。而這，最後保了倫斯一命！

“其實，”星際巴士穩穩的停靠在wangka城站臺上，倫斯悄悄地對自己說，“做機械化手術，才不是為了趕什麽時髦呢！只是不想再挨爸爸的打而已，或者說，挨了打也不會再覺得疼！”

Allen走在前頭，倫斯和小丸號緊緊地跟在身側，很快，過了關卡。走在wangka城充滿科技感的大街上，與wooll星不同，這裏的一切都顯得有板有眼，規規矩矩。

秩序是這個星球的标識，無論是對于四百年前的monida星人，還是對四百年後的monida人化機器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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