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而行——重建智人

第23章

Dan已經是第二次注射這種營養液了，感覺還不錯，至少不用吃那些猩紅惡臭的生化餐。他對胡和裏根的工作也有了一些了解——不過是打打代碼、做做實驗。

胡總是話多的那個，有事兒沒事就和Dan聊上幾句。還會找一些古代的電影和音樂和Dan一起欣賞。裏根對這些毫無興趣，大多數時間都呆在被玻璃隔開的實驗室裏。

到了晚上，胡和裏根會把車停下來，找一個空曠的地方，三人從車裏爬出來，再攀上車頂，躺在那裏看星星。

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讓人覺得，宇宙是浩瀚的，monida星球也好、人類也好，不過只是浩瀚宇宙中小小的一粒。就像出了wangka城就滿眼皆是的沙粒和金屬球中随便的哪一顆。

“能這樣和你們在一起，真好！”穿着厚厚的防護服，看不到Dan的表情，但從他的聲音能夠分辨出來，他肯定是在微笑。

胡和裏根同時陷入沉默，過了許久，胡才坐起來，指着天上一顆星說：“裏根，看，它又出現了！”

裏根順着胡的指尖看去，那指着的正是他們從小就幻想着将來有一天，可以移居那裏的butla星。

“真不容易，這顆星每29年才會出現一次！”裏根也坐起來，臉上頓時有了一些興奮的表情。

Dan的眼神沒有旁邊兩位人化機器人好，他只能看到大致的方向，不過，看着身邊的人在笑，自己也附和着笑了起來。

“你們從小就是朋友嗎？”Dan也坐起來，幾乎是和胡、裏根肩并肩。

“嗯！”胡回答的毫不猶豫，“從好幾百年以前，我們就在一起！”

裏根隔着Dan在胡的肩頭戳了一下，轉而嬉笑着擡頭看星。

那種與生俱來的孤獨再一次包繞着Dan，如果能在這顆孤獨的星球上，有一個人和自己永遠在一起，就好了！

這麽想着，腦海裏不知不覺閃現出Allen的身影——那個最初讓人體會到人化機器人也是人的家夥！

“Dan，”胡開口了，語氣不同于剛才的興奮，“你真是一個單純的孩子呢！”

“嗯？”Dan擡頭，努力轉向胡的方向，這樣才能看到他的臉龐。

胡說：“我是說，你真是一個好孩子！”

“哈哈？我嗎？”Dan咧嘴大笑，“我已經18了，不是孩子了，我不是機器，活不了幾百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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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en，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跟我回去嘛？”

在倫斯僅有5平米的出租屋裏，小丸號的聲音突然打斷了自我修補中的Allen。

Allen停下來，揉揉太陽穴的位置，默默地轉頭走向一塊兒圓盤形玻璃——這屋子裏唯一的窗口。

“Allen，你在這裏耗費時間，有沒有想過Dan的處境？”小丸號稚嫩的聲音再一次竄進Allen耳朵。

“呼～”Allen轉身，才跨了一步就到小丸號的身旁，“我沒有回monida的打算！還有Dan，就讓他……自身自滅吧？”

“什麽？”小丸號一副很吃驚的樣子，“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Allen 嗎？”

“嗯？”Allen圈起身子坐在小丸號的身旁，這樣就不用站着說話那麽費事兒了。

“你以前是一個溫柔的人啊！對我們origc的每一臺小型機器人都很好，還記得哪些程序出了問題的機器嗎？都是你一遍遍地幫它們調試，它們才不至于變成一堆廢鐵！還有，對Dan也那麽溫柔，還會做烤肉給他吃！他受傷了你最難過，還去生物實驗室偷空氣隔絕噴霧給他！”小丸號說着，輕輕搖擺着身子，站到Allen的對面，“我不相信你一點都不擔心他？”

“我……”Allen活動了一下脖子，微微擡頭看着粉嘟嘟的小丸號，“我說，如果以後有機會見到亞修，我一定要告訴他，情感讀取功能，對小型機器來說，簡直就是災難！”

小丸號頓住了，Allen的話，它一時消化不了，轉了身對着角落沉默不語。

Allen搖搖頭，起身，坐上充電椅，把頭靠在頂部的凹槽裏，準備繼續跟進自檢，卻不料小丸號語出驚人：“Allen，你這是欲擒故縱！”

“哈？”Allen猛地坐直身子，“我欲擒誰？無聊！”

“吼吼～”小丸號學着人類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歡樂的笑聲充滿了5平米的屋子。

“什麽事兒？這麽開心？”倫斯回來了，剛一進屋，迎面撲來小丸號的笑聲，讓他也忍不住想知道。

“是Allen啊！他在……”

“噓！”Allen迅速起身，趁小丸號不備，在昔日的主仆操作系統上按下了靜音鍵。

任憑小丸號在屋子裏怎麽搖擺，上蹿下跳，就是無法出聲。Allen壞笑着，雙手抱在胸前，一副“讓你再得意”的表情，轉而問倫斯：“怎麽樣，見到強斯拉了嗎？”

“唔～”倫斯點着頭，擡起的手指尖挂着一串亮晶晶的牌子，“看！這是什麽？”

“嗯？”Allen從倫斯的手上接過牌子，牌子上有信息，他立刻讀取了下來，“怎麽？你要換地方？”

“嗯！”倫斯嬉笑着，把牌子拿回來，“合同已經簽了，位置很好呦，有一個大大的露天陽臺！”

“哇！很貴吧？”Allen站在圓形小窗口，遠遠地眺望着剛才從牌子上讀取到的信息。那是一群高級樓宇，只有精英才能住得起的地方。

“是不便宜，不過你不是說了會和我一起分擔房租？所以，我想，索性租一個大點的地方。不是還多了個小家夥嗎？”說着，倫斯回頭看在角落裏急得說話就是沒聲的小丸號。

Allen微笑着，視線輕輕掃過小丸號，靜音解除，沒想到昔日的主仆系統沒有被亞修改變，現在還可以用。

剛被解禁的小丸號一頭撞上Allen的大腿，像是發洩一般。

“哇！你這個小寵物不得了哦，要抱抱的姿勢都這麽暴力，哈哈～”倫斯說着坐上充電椅，外面天陰着，光能電池板并沒有蓄到多少能量。

“我才不是要抱抱，Allen，原來是你變心了！”小丸號來回搖擺了幾圈就溜出去了。

……

5平米的房子裏，Allen蜷縮在角落裏進行沒有完成的系統自檢，倫斯躺在充電椅上充電，連喘息聲都沒有，安靜地空氣都要凝固，這個時候還真像是機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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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你們這是……這是要幹什麽？”Dan一覺醒來，居然躺在裏根平日裏工作的實驗室裏。

這裏比站在外面看到的要更大一些，居然能并排放下兩三張床，Dan就躺在其中一張上，渾身被小指粗的纖維繩牢牢地捆住。一片白茫茫的顏色，恍惚間，Dan還以為自己回到了origc的生态屋裏。不對！origc的生态屋都沒有這裏慘白慘白！

實驗室外面的身影聽到Dan的叫喊之後，來回晃動了一下。一張刀疤臉映上了實驗室的玻璃窗，Dan驚吓中帶着憤怒，“喂！放了我！”

刀疤臉漸漸離開，胡和裏根似乎在說着什麽，很顯然，他們用的是人類聽不到的超低分貝語言。

Dan四下轉動着頭——全身上下唯一能自如活動的地方——眼前的一切除了白色還是白色。作為整個monida星球唯一的智人，被當作小白鼠一樣綁在實驗臺上，恐怕是Dan一生中無論如何都逃脫不了的命運吧！

“吱～”看樣子那個刀疤臉走了，實驗室的門被推開，漏出了胡和裏根的臉龐，那上面的臉色是Dan從未見過的——令人望而生畏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