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京市的初高中已經陸陸續續開始放寒假, 容蝶從林太太的電話裏得知北茜期末考試考了全年級第二，小姑娘平時瞧着?不顯山不露水一到關鍵時候還挺厲害的。
雖然知道北茜這小丫頭以後注定?是要出?國讀書的，但她要是一直能?保持這樣的成績以後進清北複交也綽綽有餘, 當然國外的頂級藤校也是随便她進, 容蝶電話裏承諾今年給她減壓減負。
A大的期末成績通常一周之內就會出?, 接着?就放寒假，緊跟着?就是春節, 所有事情都按部就班的進行。
容蝶已經開始着?手準備今年五月和八月份的考證事宜, 一個?是特許金融分析師CFA, 另一個?是金融風險管理師FRM, 這倆證書都挺重要的，早考到手早吃香, 至于駕照她暫時不打算考, 因為就算考了她也沒錢買車。
正看着?網課, 微信電話忽然開始響，是宋青遇, 容蝶點了接通。
“有空嗎容小蝶, 出?來唱歌啊？”
她那邊的環境聽着?還挺吵的, 機械電子音和rapper的口技聲大得震耳朵, 八成是在酒吧之類的地方, 晚上六七點鐘也時候開門做生意了。
容蝶将手機放到百萬金絲楠木的書桌上, 語氣清談慢悠悠的：“就我你也知道, 歌喉一般。”
“你就裝吧！臭凡爾賽蝶！”宋青遇聽見她這裝逼的言論, 真恨不得閃現過去給她一記暴扣, “你唱歌明?明?就很好聽啊, 不然也不會叫東大校草齊穆這哥們兒癡癡喜歡了兩年——”
容蝶為了騰出?手學網課，開了免提, 司懷衍進來的時候剛好将電話那頭宋青遇說的內容聽得一字不落，他：“......”
容蝶在看見司懷衍的瞬間關掉了免提，對電話那邊的宋青遇說：“就這樣，待會兒再說。”反手就把?電話給挂了。
宋青遇：“？”
司懷衍聽見她室友那句‘你唱歌明?明?就很好聽’，面兒上雖不動聲色，心裏卻隐隐有些躁動。
容蝶唱歌确實好聽，她小的時候就經常當着?很多?人的面表演歌唱節目，站在醫院外面水池旁的雨花石臺柱上，穿着?一條粉色的泡泡裙子，模樣一點兒都不怯場，嗓音奶甜兮兮的，像是小百靈鳥在啼叫，司懷衍記得很清楚。她每次唱完都會惹得醫院裏的那群大人們不停的鼓掌，下臺之前還會做閉幕謝禮動作——她從小就很耀眼。
猶記得上次，她在KTV，司懷衍故意發消息逗她，要她唱歌給他聽，可?她卻說她唱歌難聽，想?也知道那是在騙人，不過他當時并沒有勉強。
而此刻，司懷衍忽然間就有了欲望和想?法——他想?聽她唱歌，他控制不住眼前這個?勾着?他、誘惑着?他、這個?名叫[容蝶]的欲望，輕易就令他破戒，變得難以自控。
于是他緩緩走?到她身旁，想?要用法子哄她唱歌給自己聽。
司懷衍走?近之後，看見容蝶擺在桌面的兩只手腕上空空如?也，細細的手腕白皙且骨瘦，不禁問道：“怎麽不戴镯子？”
容蝶能?感覺到他語氣中隐隐的失落，嗯，失落。是失落吧？不然還能?是生氣嗎？容蝶可?不敢冒領這樣的罪名風險，只輕聲地回答說：“唔，不習慣。”
不習慣。好在不是不喜歡，司懷衍垂着?眼簾，沉默少頃，似乎接受了她的回答，緊接着?他又問：“嗯容小蝶，你剛才?在電話裏說要去哪兒？”
容蝶想?也沒想?直接回答道：“不去哪，在家刷題。”
司懷衍聽聞：“.......”
容蝶知道他特別能?唠叨，一說起?話就沒完沒了，遂擡起?頭打斷他接下來的喋喋不休：“倒是你，司sir，你今天休假嗎？”
就這樣，司懷衍本?打算問她一些其他的話，那些旁敲側擊的內容就硬生生被卡在喉嚨管裏，他：“……”
容蝶她那烏黑得好似團扇面的眼睛直直得撞進心髒口，越來越深，越來越準，無?論看多?少次他都會覺得怦然悸動。
司懷衍的喉結上下滾落，緊跟着?他說：“今天公司全體休假。”
他說着?，像是貪近一般的緩緩坐到了書桌邊，側着?身體，颔首看她。
這種姿勢其實略微那麽透着?點兒上對下的壓迫感和審視欲，容蝶不喜歡他這樣看她，因為會有種自己渾身上下都暴露在他的掌心內、被剝得光.溜.溜的一.絲.不.挂、毫無?尊嚴可?言的錯覺。
“奧。”容蝶于是一邊應聲，一邊用手撐着?左下巴，身體坐姿歪到另一邊，不知不覺和他分開了距離。
她心說元旦都過完了居然還有假期，不愧是華诏啊，福利待遇一級棒的超級大廠，華诏集團牛，華诏集團了不起?...
見她态度拒人，想?必是學習了這麽久心裏不快活，司懷衍沒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
容蝶能?察覺一只大掌落在她頭頂肆虐，她捏住原子筆的指節不住地緩緩縮緊，再縮緊。
指腹相互間壓迫，褪去內裏的血色而浮現青白的色澤。
忍住，一定?要忍住，她不停的暗示自己。
容蝶剛洗完澡，頭發也剛吹幹沒多?久，這會兒柔柔順順的，高級洗發水的香氣萦繞鼻息。
她考試期間回學校确實将頭發剪短了些，不那麽的長，更顯得利落幹淨，襯得臉蛋更白皙，眉目更深刻。
容蝶默默忍受他的愛.撫。
沒想?到過了會兒，“容小蝶，我帶你出?去唱歌好不好？”司懷衍居然不期地這樣說。
容蝶正努力忍受自己的頭發被一只可?惡的大掌肆意揉弄，聽聞這句話她手腕轟地一滞，不等她火速說出?那句：我不想?去——
沒想?到司懷衍又緊跟了句：“就我們兩個?。”他話裏面的偏執勁兒和不容她拒絕的滋味都快要漫出?來了。
容蝶：“........”手裏的筆啪嗒一聲落在桌面上。
出?門之前，容蝶還是跑到卧室把?昨天司懷衍給她買的手鏈還有手镯給戴上了。确實很精美，畢竟用金錢堆出?來的玩意兒，昂貴的舶來品，一條幾萬塊，他眼睛都不眨就買了。
她穿着?厚厚的楓葉色長棉服，鯊魚褲，白色的馬丁靴，天氣越來越冷了，出?了門她凍得手哆嗦。
出?門之前司懷衍還特意給她戴上了一頂卡其色的針織帽，帽子将她披散的頭發蓋壓在太陽穴兩側，遮住了漂亮的耳朵，只露出?她完整的從眉毛眼睛往下的3/4張臉，瞧着?還行，她自诩模樣不醜。
司懷衍則是換上了長長的高級定?制棉風衣，經典而又深沉的黑色，他身材頂，就算是套麻袋也能?穿出?走?秀的風格。
一切準備就緒後，他們上車出?發，只是這次又是司懷衍做driver，容蝶只能?被迫坐副駕駛。
剛一落座，她就主動扣上安全帶，動作很快，司懷衍壓根還來不及幫她，她都已經自食其力弄好了。
司懷衍見狀也沒惱，默默收回手腕發動汽車。
看着?街景一點點從腦後逝去，“既然是唱歌，就兩個?人還怎麽唱啊...”容蝶忽然有些別扭，“你再多?叫幾個?人呗。”
司懷衍聽聞這個?建議，考慮了一下，說：“行。”
容蝶本?以為他會固執的拒絕，可?沒想?到他居然答應的如?此痛快。
下一秒，左周得知這個?命令，他旋即從正在施工的建築工地跑到空曠的地方躲避機器噪音，接着?就開始在工作群裏搖人，說今晚風爵旗下酒吧的全場花費都由他買單，這話一出?，不一會兒酒吧的包廂裏就坐滿了人。
都是華诏的員工，職別有大有小。
宋青遇、顧年玺還有周楠也在，很巧她們也來了風爵旗下的唱吧玩，容蝶得知幹脆把?她們也一起?叫了來。
都是些不熟悉的面孔，華诏那群人裏只有Daisy容蝶有些眼熟，其餘一概不認識。
容蝶主動靠着?幾個?室友坐了，司懷衍見她這樣也沒什?麽異議，默許了。
宋顧周她們仨都不是什?麽怯場的人，名校高材生，都見過風浪世面，再說容蝶也在，反正今夜華诏老總買單，當然是要盡興的。
顧年玺原本?坐在沙發內好好的，這時從外面進來一個?人，二人視線對上後，她忽然拎包起?身：“讓一下，我先走?了。”樣子很冷漠。
“诶，老顧？”宋青遇都懵了，壓根來不及問她怎麽了，顧年玺已經跟門口停滞的身影擦身而過，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周楠同樣驚得看向門口這個?人……心說不認識啊。
可?容蝶卻知道這個?站在門口不動的人是誰，他就是那天被她诓騙的司懷衍的禦用財務，也是華诏集團的CFO，那天他辦公桌上放着?名牌，他的名字叫鄭铎。
怪不得她覺得聲音耳熟，此刻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就是顧年玺那個?分分合合愛而不得的前男友——也難怪顧年玺會冷臉甩手就走?，是孽緣吧？不過一切似乎都能?說的通了。
“鄭...鄭總？”華诏的員工見了他，剛想?跟他打招呼，可?是他居然頭也不回地追着?剛才?的女生出?去了。
顧年玺走?了之後，那名姓鄭的男士也追了出?去，估計一場争吵在所難免。
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有解決這種問題的能?力和格局氣度，宋青遇她們知道顧年玺的性格，雖然高傲但是有分寸。
包廂內的議論聲漸漸過去，氣氛有些高漲，容蝶知道司懷衍想?聽她唱歌，幹脆自覺主動地點了一首。
歐美風情辣歌，Same Old Love
“I'm so sick of that same old love.”
“That sh*t it tears me up.”
—我早已厭倦這所謂的陳年舊愛
—這份愛已經将我擊潰
她第一個?唱，用了比較舒緩的調調，唱完收獲全場雷鳴般掌聲。
司懷衍全程都盯着?她，時不時喝幾口無?度數的果?酒，眸光深處流轉的不過是一點點久違和難耐，但仔細看又似乎有些透着?郁悶。為什?麽偏偏是這首歌？被厭倦的陳年舊愛。
唱歌的唱歌，劃拳的劃拳。
到氣氛最熱烈的時候，司懷衍輸給了容蝶。
“司總，請問你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有員工在一旁起?哄。
司懷衍看向容蝶，說：“真心話。”
容蝶也沒放過這個?機會，她從宋青遇的懷裏出?來，絲毫沒有懼避司懷衍的目光，直接就問：“你喜歡過別人嗎？”
很直白，也很狂妄，直接嚣張的省去了前提。
——除了我之外，你喜歡過別人嗎？
司懷衍說：“沒有。”
“你有過別的女人嗎？”
司懷衍說：“沒有。”
容蝶頓了頓，說：“行。”
“那現在你最喜歡的人是誰？”
“你。”他完全沒有絲毫停頓。
這話一出?，全場都難以忍受地爆發出?起?哄聲。
容蝶一時間也有些分不清真假，她低着?頭，雙手用力揉了一把?頭發，再擡起?眼繼續追問：“那在你眼裏，我是一個?怎麽樣的人？我要聽實話。”
“愛人。”
這俨然已經成了二人主場，一問一答，暗潮洶湧。
“媽的這......”
“你确定?，咱們司總是個?大直男不會哄妹子嗎？”有人震驚了，這他丫的情話分明?就張口就來啊！特麽的絕了啊！
容蝶見他興致頗高，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也沒有拂了他的心願，繼續不停地追問道：“行，如?果?時間倒流你希望回到什?麽時候？”
“十一年前。”
容蝶想?着?，這估計就是他喜歡上那個?陳年舊愛的時間，哼，遂有些心冷，但掩飾得不動聲色。
“最後，請司sir你說一下你最想?要的5樣東西。”容蝶已經想?停止這個?游戲了。
司懷衍一點兒沒避諱，也一點兒沒有停頓，他看着?容蝶，目光一瞬不瞬：“我想?要你。”這是其一。
“還有你的心、你的人、你的愛以及，你的光陰。”
司懷衍說完，沒忍住親了容蝶一口，“容小蝶，我是不是很貪心？”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容蝶的臉直接紅到脖子根。
見狀。
“屠狗了屠狗了，媽的我就知道這不是啥好橘！”
“為了這兩千一瓶的黑桃A本?姑娘我忍了！”
“燕子沒有你我可?怎麽活...！”
周楠和宋青遇看的想?哭，心說媽的就這，容小蝶你當真好福氣！
突然被親吻，容蝶羞惱至極，回過神連忙将司懷衍推開，用力擦了擦他剛才?親吻的位置，腦海中不知道怎麽的忽然又冒出?一個?問題，她想?也沒想?直接問道：“既然司sir這麽喜歡親人，那就請你詳細描述一下你初吻的全經過？”
司懷衍笑着?，覺得這個?問題的本?身就很有趣：“我初吻是你，你說經過是怎麽樣的？”
容蝶：“...！”
司懷衍定?定?地望着?她，語氣裏是一片熾熱洶湧：“沒有人比你更清楚。”
“我們、的、初、吻、”
全場沸騰。
一群人瘋到十一點多?，陸陸續續被安全送回家，今夜全場消費由左周左公子買單，看着?信息裏扣款的8後面不知道多?少零，還在工地監工一身爛泥巴的左周猛虎落淚！
司懷衍喝的都是零度數的果?酒，容蝶跟着?他從酒吧出?來，到停車場時起?初還很緊張，說他喝了酒不能?開車，但是被他給柔聲安撫好了。
“聽話，我沒喝酒，坐好。”
容蝶像是有創傷應激反應的後遺症，直到被司懷衍抱在懷裏，哄了好久好久才?漸漸冷靜下來。
她變冷靜後，又默默自我和解了很久，才?恢複正常。
車子開的不快，很平穩，甚至是溫柔。
容蝶鎮定?下來後，盯着?窗外，緩緩開口：“我歌喉一般、”
“？”果?然是不能?風平浪靜的性子，一旁的司懷衍聽了，回應道：“還行，說的過去。”
容蝶本?以為他會反駁，質疑她那虛僞的謙虛。
會說她又在胡說什?麽？明?明?就很好聽。誰知道他居然這麽回答，簡直就是背山起?樓，陰損至極。
容蝶遂有些不高興。
“只是你挑的那首歌，不好。”司懷衍說罷，忽然又補充道。
容蝶聽聞，傲嬌不已地哼了聲，別過臉去，不再看他。
司懷衍見她這耍小性子的舉止，沒忍住被逗笑。
但只有容蝶知道，她并不是耍性子，她是真的在冷哼。
是是是，那首歌當然不好了，本?來就是為了諷刺他才?唱的，他要不是為了那個?陳年舊愛，不然才?不會找上她，不惜待她這麽好就是因為戀戀不忘那個?舊愛不是麽？笑死?人了，容蝶她怎麽可?能?不覺得惡心膈應，千刀萬剮的心都有。
又愛又恨的感覺，令人痛苦瘋癫。
夜裏躺在床上，容蝶攤煎餅給他看，張口閉口司sir。
司懷衍從外面親手給她端了杯鮮榨的果?汁進來，他坐在床邊，伸手挪了張小茶幾，将果?汁杯放在上面方便她伸手就能?夠到。
“你以後，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容小蝶。”做好一切後，他緩聲說，“嗯，你叫一聲。”
容蝶剛支起?半個?身子，落在果?汁杯的指腹微微停滞：“司.....”
忽的，“叫這個?也行。”
你但凡這樣輕輕叫一聲，他都會有感覺。
“司——”容蝶還沒叫全，忽然被拉進他的懷裏。
容蝶猶如?脫水的魚。
“唔，我不想?叫你司懷衍，我可?以叫你老頭嗎？”
容蝶趴在他身上，毯子遮住她光溜溜的奶白滑嫩肌膚，司懷衍手還抱着?她光潔的腰肢。
“嗯，老頭。”她不管他答不答應，嬌縱不已地又叫了遍。
司懷衍正回味剛才?，失神地盯着?天花板在喘。
怎麽辦，他好像真的要耕死?在這片田野裏了。
聽聞容蝶想?這麽叫他，“我真的，很老嗎？”他聲色低啞，“也就比你大了七歲，而已。”
“七歲呢！我多?吃虧啊！”容蝶有些急了，聲音不可?抑制地拔高，“我剛上中學那會兒，你都大學了！”
“行。”司懷衍沒轍了，“老頭就老頭，只要你開心。”
“嗯，老頭。”容蝶見他準許了，又叫了他一遍，“老頭。”她眸底的深黑漸漸濃稠。
老頭，你可?千萬別騙我。我這人記仇，很記仇。
趴在他身上緩了會兒，倆人溫存片刻，容蝶忽然說：“我想?去看看我媽。”
司懷衍默了幾瞬，說：“好。”
“她欠你這麽多?錢，你就別為難她了，她也不容易。”容蝶的聲音越說越低，快要低到塵埃裏，“她欠你的，我會還的。”
司懷衍忽然停下來撫摸她後背的動作：“又在說什?麽胡話？”
“她還有繼續賭博嗎？”容蝶沒有正面回應，只岔開話題問。
“沒有，只是她的精神狀态不太好。”司懷衍說。
“是吧，我也覺得，真是要瘋了，诶西。”容蝶又何嘗不覺得她自己的精神狀态也着?實堪憂啊，每天裝模作樣，都快要人格分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