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林遠芝微微喘着氣, 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堯堯,你……今天不累嗎?明天早上起得來?”
“你想什麽呢?!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路堯臉頰泛紅,他不自然的咳嗽兩聲, 彎下腰,嘴唇貼着林遠芝的耳朵, 壓低聲音。
“我的意思是,我用嘴幫你……”
林遠芝放在他腰間的手不自覺收緊。光是想象那副場面,他下、腹便有些熱。
他深吸了口氣,甩掉腦海中的旖、旎畫面, 伸手把路堯抱進懷裏。
他屈起食指, 慢慢的描摹着路堯的五官,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堯堯, 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你放心, 我沒你想的那麽脆弱。”
路堯被他戳穿心裏那點小九九,眼睛不自然的眨了眨。
“哦。”
“今天很晚了, 早點睡吧。”
林遠芝溫柔的在他嘴上親了一下。
路堯果斷親了回去, 伸手抱着他的胳膊, 輕輕嗯了聲。
隔天早上,路堯難得沒睡懶覺,林遠芝起床沒多久他就醒了, 掙紮着從床上坐起身。
林遠芝洗完臉出來, 見他一臉困倦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聲。
“才七點多,你可以再睡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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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堯打了個誇張的哈欠, 他揉了揉自己的雞窩頭, 睡意朦胧道, “不行, 我待會兒要跟你一起去看阿姨。”
“那我下去給你買早餐,你要吃什麽?”
“太麻煩了,我跟你一起下去,你等我十分鐘。”
路堯飛快地洗漱完,在衣櫃裏随便抓了件長袖套上。吃完早餐,他在附近的花店買了束鮮花,跟林遠芝一起去了人民醫院。
看着林遠芝推開病房門的那一刻,路堯莫名有些緊張,他抱緊懷裏的花,一進去便對病床上的人露出一個格外乖巧的笑容。
“阿姨好。”
病床上的年輕女子一臉茫然的看着他。
“你是?”
“我媽在隔壁病床。”林遠芝無奈一笑,低聲提醒他。
路堯臉色一窘,迅速對女人說了聲對不起,快步走到隔壁病床前。
“媽,我同學過來了。”
林遠芝跟護工打了聲招呼,讓她先出去休息。他彎腰靠近錢芳,握了握她的手。
女人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顴骨高聳,整個人瘦得厲害。她微微睜開眼,看到林遠芝後,眼底漸漸有了些神采。
路堯看得心頭一緊,緩緩走到她床前。
“阿姨,您好,我是林遠芝的同學,聽說您生病了,我正好這兩天沒課,就想來看看您。”
女人注視着他,視線又移到他懷裏的鮮花上。印象中,這還是遠芝第一次帶同學過來見她。
她眼底露出一絲笑,有些感激的看着路堯,“真是麻煩你了,大老遠從宛城過來。”
“不麻煩的,坐飛機很快就到了。”
路堯把那束花擺在電視櫃旁,确保錢芳一眼就能看得到。
“阿姨,您今天還難受嗎?身體有沒有好一點?”
路堯走到病床錢,彎下腰握住她另一只手。
女人看了眼林遠芝,又轉向路堯,微笑的看着他。
“阿姨好多了,只是暫時還動不了。你別站着,遠遠,趕緊拿椅子讓你同學坐。”
三人在一起說了會兒話,路堯時不時說些俏皮話逗錢芳開心。
沒一會兒,錢芳的主治醫師帶着實習生進來檢查。他說錢芳的身體正在逐步恢複,再住一周左右就可以轉到老家的縣醫院。
等醫護人員離開後,錢芳朝林遠芝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自己。
路堯估計對方有什麽體己話要跟林遠芝說,識趣地的退到了一邊。
“遠芝,媽有兩件陪嫁的金首飾……放在你那個房間櫃子的抽屜裏面。你回去看看還在不在,別被你爸拿去當牌資了。”
“好,我下午就回去。”
錢芳看着他清俊的五官,鼻頭忽然一酸。
“我這幾天在醫院的開銷,是顧家出的吧?”
林遠芝垂下眼,說了聲是。
“我們家對不起顧家,沒想到他們還願意這麽幫我們。都怪我,讓你跟你的親生父母分離了這麽多年。”
“別說那些了,好好養病吧。”
錢芳眼眶通紅,含淚握緊林遠芝的手,“遠芝,後天跟你的同學一塊回學校吧。別因為我耽誤你的學業。聽到沒有?”
看着她固執的眼神,林遠芝只得點了下頭。
“好,我答應你。”
下午,路堯跟着林遠芝回了他老家所在的那個小縣城。
到了縣城,還要坐半個小時的鄉鎮大巴。山路崎岖蜿蜒,車廂裏悶熱而潮濕,路堯覺得熱,把窗戶打開了些。
遠處的群山一眼看不到盡頭,竹林青翠,白鷺從水田間掠過。
這是他從沒見過的風景。
路堯看着水稻田旁邊低矮的褐黃色外牆的房子,忍不住拿起手機拍了一張。
“你以前怎麽上學的呀?”他問林遠芝。
“鎮上有小學和初中。騎自行車半個小時。”
“以前沒修這麽寬的水泥路吧,田間的路這麽窄,會不會摔下去?”
林遠芝看路堯一臉好奇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聲。
“是摔過一次,還被螞蝗給咬了。”
“螞蝗是什麽?”
“一種吸血的軟體動物,水稻田裏很多。”
路堯越發好奇了,拿起手機搜了一下,然而看到圖片的時候,整張臉都綠了。
“這……這也太惡心了。”
“沒你想的那麽可怕,螞蝗又叫水蛭,有很高的藥用價值。”
路堯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捂住林遠芝的嘴。
“別說了,我聽着就瘆得慌。”
林遠芝的養父養母家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上,前面有個小池塘,後面是成片的種着水稻的梯田。
院子裏有棵桃樹,桃花已經凋謝了,粉色的花瓣灑落一地。
這兒的地理位置雖然偏僻,但風景還挺美的。
“小芝,怎麽一個人回來了?你媽好點沒有?”鄰居大爺扛着鋤頭經過,笑着跟林遠芝打了個招呼。
“我媽還沒完全康複,過幾天才能回來。”
“噢,這是你同學吧,小夥子長得可真俊,一看就是城裏來的。”
路堯被誇得不太好意思,也沖大爺笑了笑。
“這兩天家裏的母雞下了不少蛋,你待會兒過來拿幾個回去,正好做晚飯。”
“謝謝張伯。”
林遠芝拿鑰匙開了大門,一進去便聞到一股黴味。他開了窗通風,發現客廳的茶幾上散落着幾個空啤酒罐,估計是他養父留下的。
“你養父……他不在家嗎?”路堯問。
“他在縣裏的工地上找了個兼職,平時很少回家,我媽不在家,沒人給他做飯,他估計更不回來了。”
路堯聽到他見怪不怪的語氣,有些擔憂的看了他一眼。
“你養父是不是對你不太好?”
林遠芝拿了個新垃圾袋出來,把空啤酒罐都裝了進去。他眼睛微微垂着,臉上沒什麽表情。
“他對我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這個家主要是我媽在照顧,後來我開始上學了,年年都拿第一名,他有時也會誇我兩句。”
“不說這個了,你晚上想吃什麽?池塘裏有魚,我給你做個紅燒魚怎麽樣?”
路堯聽到他要親自下廚做紅燒魚,頓時眼睛一亮。
“好啊,我還沒吃過你做的魚呢。”
林遠芝去隔壁張伯家拿了幾個雞蛋,又從池塘裏撈了兩條魚上來,其中一條分給了張伯,另一條帶回了家。
廚房的竈是農村傳統的那種大鐵鍋竈,需要生火。路堯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爐竈,看着林遠芝熟練地劈了幾根柴丢進爐竈裏,忍不住詫異的瞪大了眼睛。
林遠芝抓了一把易燃的幹草,用打火機點燃後,便把幹草扔進柴火堆裏。沒一會兒,幹柴慢慢燒了起來,架在上面的鐵鍋裏的水也冒出了熱氣。
“我靠,這個鍋也太大了吧,待會兒怎麽炒菜呀?”
路堯完全幫不上忙,只有在一旁幹瞪眼的份。看林遠芝殺魚的架勢,就知道他是經常幫忙做家務的,下手冷酷而利落。
“這種鍋炒出來的菜更香,待會你就知道了。”
林遠芝把魚殺好,清理完內髒,放在水龍頭下沖洗。把雞蛋蒸上後,他又去後院的菜田裏拔了幾株青菜回來。
“要不我幫你洗菜?”路堯自告奮勇。
林遠芝點點頭,把盆交給他,“洗的時候注意根莖裏的沙子,多泡一下就行。”
一小時不到,林遠芝做了四個菜。紅燒魚,辣椒炒肉,水蒸蛋和青菜,五顏六色的,擺在桌上,賣相好看的很。
早在他燒魚的時候,路堯就聞到了香味,在邊上饞的不行,等紅燒魚上桌,他立刻用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嘴裏。
魚肉外皮焦脆,咬開後汁水四溢,肉質鮮美,半點腥味都沒有。
路堯毫不吝惜誇獎,“太好吃了,你這手藝去飯店絕對也是頂級大廚!”
“好吃就多吃點,今天晚上不準剩菜。”
林遠芝夾了一塊小炒肉放進他碗裏。
“再嘗嘗這個。”
吃完晚飯,路堯飽得不行。看林遠芝在收拾碗筷,他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剛要替他拿空盤,就被林遠芝伸手攔住。
“你去外面歇着吧,這兒我來就行。”
他的語調不容置疑,路堯只好放下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這家夥是不是太小看他了,他又不是什麽家務都不會做。
不過……他看着林遠芝站在竈臺前的背影,忍不住感慨,會做家務的男人真不是一般的帥氣。
趁林遠芝洗碗的功夫,路堯進了他的卧室。裏面的陳設很簡單,一張床,一個帶書桌的書櫃和一個木質衣櫃。書櫃上滿滿當當的擺滿了書,最裏面還放了個小盒子,路堯有些好奇,打開盒子看了一眼。
裏面裝着一枚白色的紐扣。
他依稀覺得這枚紐扣有些熟悉,正回想時,身後傳來林遠芝的嗓音。
“在看什麽?”
路堯頓時有些心虛地關上了盒子。
林遠芝走到他身前,看到他手裏的東西,輕輕一笑。
“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至于這麽緊張嗎?”
“啊,這枚紐扣是……”
路堯想起來了,那個無比真實的夢境裏,他跟人打架的時候,校服T恤上的紐扣掉了一顆,後來回到家才發現。
沒想到這枚紐扣竟然被林遠芝撿到了。
“反正都被你珍藏這麽多年了,那就送給你呗。”
路堯語調輕松,眼底帶着釋然。不管林遠芝以前喜歡的是誰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現在陪在他身邊的人是自己。
他把那個盒子還給林遠芝。
林遠芝觀察着他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有些猶豫道,“堯堯,你是不是還沒有……”
他話音未落,路堯放在書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看到來電顯示,路堯目光一凝,有些疑惑的接起電話。
“媽,怎麽了?我昨天不是跟你說過我周末不回去嗎?”
陳香梅的語調并沒有往常的輕松,而是帶着一絲異樣,“媽知道,媽就是想問問,你現在在學校嗎?”
路堯看了林遠芝一眼,語調不太自然,“我現在在一個朋友家呢,不在學校。”
“哪個朋友?是那個……小林嗎?”
路堯心頭一跳,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時,屏幕上又彈出一條微信消息,是王慶國發來的。
【救命啊,你跟校草談戀愛的事上熱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