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少年像個橫沖直撞的小獅子那樣撞進了林遠芝懷裏。
他的親吻也是那樣熱烈而直接, 毫無章法地啃咬着他的兩瓣唇。
林遠芝後背靠在路燈杆上,伸手攬住路堯的腰。他微微垂下眼,看着路堯緊閉的眼睛, 心尖仿佛被什麽充盈着, 甜蜜而柔軟。
路堯的動作太過青澀,牙齒好幾次撞到他的嘴唇, 刺痛伴随着酥麻感滾過他的神經末梢,讓林遠芝有種在刀尖舔、蜜的錯覺。
路堯的勇氣持續了不到五秒,他臉頰發燙,有些喘不過氣地退開了些,盯着林遠芝被他親得通紅的唇。
兩秒後,他神色不自然地移開視線,“不是說……要去吃燒烤嗎?”
林遠芝将被他撞歪的眼鏡取下, 放進外套口袋裏。
“是,不過我現在不太想吃燒烤。”
“那你想吃什麽?”
林遠芝用行動回答了他,他伸手握住路堯的下巴, 不容置疑的吻了過來。
跟路堯的急躁和魯莽完全不同, 他動作不徐不緩,耐心引導着路堯進入狀态, 一點點撬開他的唇齒, 汲取着口腔深//處甜蜜的津、液。
路堯被他親得整個人都飄飄然的,仿佛踩在棉花上一樣。他甚至情不自禁的伸出手, 抱住了林遠芝的脖子。
一個漫長的深吻結束,路堯膝蓋都有些軟。
他臉頰紅彤彤的, 黑眸中帶着水汽, 回味似的舔了舔唇, 才将臉扭向一邊。
“我們這麽在馬路上接吻, 不會被人看到吧?”
剛剛他跟林遠芝吻得難舍難分,根本沒注意到周圍的環境。還好道路兩邊都種植了高大的喬木,茂密的枝葉将兩人的身影擋得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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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遠芝輕輕勾了勾嘴角,“被人看到又怎麽樣,你怕嗎?”
路堯頓時不服輸的擡起頭,“我才不怕呢。接個吻而已,我們倆又沒幹什麽犯法的事。他們要看就讓他們去看呗。”
林遠芝笑了笑,垂在一側的手握住路堯的手掌。
“對,就讓他們看去。你餓不餓,我們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大概是剛才的接吻太消耗熱量,林遠芝話音剛落,路堯就感覺自己肚子咕咕叫了兩聲。
路堯有些窘迫地摸了摸自己幹癟的肚子。
“行,我們吃燒烤去。我要先吃一碗炒粉,再點個烤雞爪……”
他嘴裏碎碎念着,手指不自覺勾住了林遠芝的小拇指。
春天的夜晚,不知名的花香在空氣中浮動,空氣潮濕而冷冽。路堯牽着林遠芝的手,一擡頭就看到了夜空中彎彎的月亮。
沒有雲層的遮擋,月亮的清輝毫不吝啬的灑向大地。路堯看着那枚彎月,不自覺眯起了眼。
“林遠芝,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今晚的月色很美。”
林遠芝走在他身側,輕嗯了聲。
“原文是日語吧,源于日本作家夏目漱石的翻譯。一般用在向喜歡的對象表白的場合,今晚的月色很美,其中隐含的意思是我很喜歡你,是一種含蓄的表達。”
被他這麽一通認真嚴肅的分析,路堯頓時覺得浪漫的氣氛被破壞殆盡。
他呵呵笑了兩聲。
“這些人也真是,除了月亮星星就沒什麽可誇的嗎?而且還喜歡用暗示,萬一人家聽不出來呢?”
林遠芝深表贊同的點了下頭。
“其實不止月色美,跟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時候,什麽都是美的,昏黃的路燈光,高樹的陰影,庭院間拂過的風……”
他說着話,視線忽然落在路堯的臉頰上。路堯被他看得一陣臉紅心跳,忍不住伸手撓了下他的掌心。
“幹嘛?”
林遠芝目光認真地看着他,“這些跟你比起來,全都不值一提。”
路堯楞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竟然在說情話,頓時一張俊臉漲得通紅。
熱度從脖頸開始蔓延,隐隐有燒到耳根的趨勢。他掐了下林遠芝的手腕,嫌棄道,“你這也太土了,簡直就是土味情話。是不是在網上學來的?”
林遠芝說完那句話也有些羞赧,他握緊路堯的手,“我從來不在網上看這些東西,剛才只是有感而發,你不喜歡的話,我下次不說了。”
“我又沒說不喜歡……”
路堯低聲咕哝着,反握住他的手加快腳步,“我快餓死了,趕緊走。”
兩人一起吃完夜宵,晚上路堯回到公寓,已經快十二點了。
他站在沒開燈的房間,回憶着剛才林遠芝印在他額頭上的那個晚安吻,整顆心像是泡在蜂蜜裏,又甜又軟。
他開了燈,把外套随手放在一邊,按捺不住興奮的在床上滾了幾圈。等緩過勁來後,他迫不及待的撥了個電話給王慶國。
那頭的聲音帶着困意,似乎剛剛睡下。
“路路,這麽晚打我電話幹嘛?”
路堯胸口起伏了幾下,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波瀾不驚。
“我今天……親林遠芝了。
“卧槽?!”
王慶國的困意瞬間沒了,一個激靈從宿舍床上彈起來。怕吵到宿舍的人,他小心的下了床,拿着手機走到陽臺。
“那校草什麽反應?沒把你給生吞活剝了?”
路堯嫌棄地啧了聲,“你用詞怎麽這麽粗俗,能不能文明一點?”
“他當然不會把我生吞活剝,就是……親回來了而已。”
王慶國失望的切了聲,不過想到路堯終于開了竅,頓時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慰感。
“你這個木頭樁子總算開竅了,把我這個老父親急得,頭發都要白了。”
“滾一邊去,就想着占我便宜。”
路堯嘴上笑罵着,可聲音卻帶着止不住的興奮。
王慶國也打心底的替他感到開心,“那你們倆今天是真正的在一起了?校草也算是苦盡甘來了,你以後可得好好珍惜人家,千萬別辜負校草的一片真心。”
“你這話說的,怎麽好像我跟個渣男似的。你怎麽不跟林遠芝說讓他別辜負我呢?”
王慶國微微挑眉,“得了吧,林遠芝會辜負你,除非火星撞月球還差不多。他寵你寵得跟他的眼珠子似的,就差沒把一顆心挖出來捧給你了。”
路堯本來眉開眼笑的,直到坐起身,視線忽然掃到床頭櫃上的照片,他嘴邊的笑意才微微凝結。
他高興的有些得意忘形了,竟然差點忘了,林遠芝最開始喜歡的是上初中時的原主。
他看着照片邊緣戴着黑框眼鏡的男孩,想到他曾經也用那樣滿懷愛意的目光注視着原主,心髒無法抑制的感受到了一陣酸澀。
“路路,你怎麽不說話啊?高興瘋了。”
路堯眨了幾下幹澀的眼眶,似乎才反應過來似的,勉強一笑。
“嗯,我是高興瘋了,今天太晚了,先不聊了,就這樣吧。”
隔天上午是每周一節的體育舞蹈課。
路堯今天有些精神不濟,做動作的時候也不太标準,被老師點名了好幾次。
這節課舞蹈老師讓他們分組自由訓練,練習雙人華爾茲。她看路堯心不在焉的,幹脆把他點到臺前,又伸手點了另一個女生。
“你們倆一起來試一遍,我來糾正你們的動作。”
跟路堯合作的是第一節 課上跟他打過招呼的同院系的女生,女孩臉頰有些發紅,不太好意思地走到路堯面前。
“路堯,又見面了,你還記得我嗎?”
路堯回憶了一番,隐約想起了女孩的名字。
“你是叫潘……”
“我叫潘紫涵。”
察覺到有道視線落在他們這邊,女孩輕笑了聲,将手搭在路堯的肩膀上,朝他一眨眼。
“放心吧,我對你沒別的意思。我知道你有男朋友。我還是你跟校草的CP粉呢。”
路堯勉強笑了聲,伸手虛虛的扶住她的腰。
兩人随着音樂的節奏開始前後舞動,女孩的動作流暢而标準,反觀路堯,簡直就是個無情的卡點機器人。
舞蹈老師看得直皺眉。
“我說路堯,你臉上怎麽一點表情都沒有,人家女孩這麽漂亮,你好歹笑一下吧。”
女生隊列裏響起一個調侃的聲音。
“趙老師,林學長就在旁邊看着呢,你讓路堯怎麽笑得出來,他敢笑嗎?”
自從第一節 課文學系的系花找林遠芝要微信被拒後,班上不少女生都知道了林遠芝跟路堯的關系。只有不怎麽關心八卦的舞蹈老師還被蒙在鼓裏。
“路堯,看不出來,你臉皮還挺薄啊,這麽怕自己的學長?”
路堯被衆人調侃的尴尬症都快犯了。偏偏林遠芝這家夥還在旁邊看戲。
他不服氣道,“我怕他幹什麽,他跳得還沒我好呢。”
“你們倆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舞蹈老師看着班上兩個顏值同樣出挑的大帥哥,忽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要不這樣,下個月期中考核,你們倆一起跳雙人華爾茲。我來打分,看看誰輸誰贏。”
舞蹈老師話音剛落,女生那邊便爆發出一陣歡呼,還響起了激烈的掌聲。
路堯眼睛微微瞪大,顯然有些措手不及。
穿過人群,他看到了站在後方的林遠芝,那人也微微笑着看着他,目光中隐約帶着一絲挑釁。
路堯的勝負欲頓時被激發了出來。
這個可惡的散發着魅力的家夥,他一定要打敗他!
當晚,路堯便氣勢洶洶的把人帶到了公寓,讓對方陪自己加練。
他把茶幾搬到角落,空出一大塊地方。手機連上藍牙音響後,他一臉嚴肅的朝林遠芝伸出手。
“先說好,我不跳女步。”
林遠芝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我也不跳女步。”
路堯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回答,冷哼了聲。
“要不這樣,剪刀石頭布,誰輸了誰就跳女步。”
“可以。”
第一局,林遠芝出剪刀,路堯出的是布。他臉色未變,耍賴道,“我說的是三局兩勝,還有兩盤呢。”
第二局,兩人同時出的石頭,打成了平手。
到了第三局,路堯手心微微滲出些汗珠,滿臉警惕地盯着林遠芝。
兩人同時擡起手,路堯百般糾結,最後還是出了剪刀。結果林遠芝竟然又出了石頭。
路堯滿臉挫敗,“靠,你這家夥是不是有讀心術!”
林遠芝清俊的眉眼舒展,微笑的看着他,“堯堯,願賭服輸。”
路堯撇了撇嘴角,“這次算你走運。跳女步就跳女步。”
他把客廳的燈光調成了不刺眼的柔和模式。安靜的室內,流水般悠揚的音樂響起。
林遠芝走到他面前,禮貌地一彎腰,朝他伸出手。
路堯不情不願的把手遞給他,林遠芝嘴角帶着笑,手扶上他的腰。路堯掙紮了幾秒後,還是将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兩人随着音樂的節奏開始走位,路堯心裏想的都是怎麽卡點,舞步氣勢洶洶的,林遠芝也有些招架不住,兩人擡起的腿好幾次撞到一起,互相踩腳更是家常便飯。
“林遠芝,你到底會不會跳?你怎麽又踩我?”
“堯堯,是你跳的太快了。音樂的節奏不是這樣的。”
“你是搞音樂的還是我是搞音樂的,我不比你懂節奏?”
兩人跳了二十來分鐘的舞,簡直跟打了場架一樣,大汗淋漓的。
路堯被他踩了好幾腳,最後累得癱坐在地板上,有氣無力的瞪着林遠芝。
林遠芝拿了瓶礦泉水給他。
路堯擰開礦泉水瓶,先往臉上頭上倒了一半,趁林遠芝不備時,猛地甩了甩頭發。
飛濺的水滴灑到他的臉上,林遠芝無奈的笑了聲。
“你怎麽這麽幼稚?”
路堯勾唇一笑,拍了拍身旁的沙發椅。
“站着幹嘛?坐着呗。”
林遠芝輕嗯了聲,彎腰正要坐他旁邊,路堯忽然将那把椅子抽走,林遠芝一下跌坐到地上。
路堯看他那個狼狽的樣子,沒心沒肺地哈哈笑了兩聲。
林遠芝忽然抽了口冷氣。
路堯見他還蹲在地上沒站起來,頓時有些緊張,“你幹嘛,真摔痛了?”
林遠芝一手撐在地板上,另一只手揉了下額頭。
“沒什麽,就是有些頭暈。”
路堯想起他半個月前出的那場車禍,眼底頓時多了些擔憂。
“該不會之前的腦震蕩還沒恢複吧?要不明天我們去醫院看看?”
林遠芝搖了搖頭,“沒事,可能是今天運動量太大了,我休息一晚就好。”
“不行,之前附屬醫院那個主任都叮囑過你要去複查的。這次我們換家醫院看看。”
涉及到身體健康這種大事,路堯半點都不敢掉以輕心。
“我待會兒給導員打電話,把明天上午咱們倆的假請了,必須去醫院。”
路堯提前在網上挂了專家號,給輔導員請了假後,隔天一早便拉着林遠芝去了以神經外科著名的人民醫院。
盡管是工作日,醫院裏依然人滿為患,兩人排了一個多小時的隊,才拍好片子。
拿到結果,兩人一起坐電梯從影像區回神經外科。
路堯百無聊賴的數着電梯上的數字,電梯停在六樓。有人推着坐在輪椅上的病人進來,路堯和林遠芝連忙往裏讓了讓。
“二夫人,您感覺還好嗎?頭還痛嗎?”
輪椅上坐着的女人搖了搖頭,“随便吧,這麽多年的老毛病了,看不看醫生都那樣。”
路堯莫名覺得女人的聲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裏聽到過。
他拉了拉林遠芝的袖子,剛要跟他說話,卻發現他臉色蒼白,直勾勾的盯着女人的方向。
路堯有些不解,“你怎麽了?”
正好電梯到了七樓,林遠芝沒有說話,而是抓住了路堯的手,語調有些急切。
“我們到了,走吧。”
他拉着路堯,腳步匆匆的出了電梯。
在他們身後,坐在輪椅上的女人不知看到什麽,忽然情緒激動的站起身。
“我看到小寶了!是小寶,是小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