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漠視
她這麽明顯的胡謅, 在場的個個都是人精，怎麽會看不出來。只是，剛剛有人進來, 壓低了聲音跟他們講季彧今天也在這吃飯。幾個男人多少清醒了些，想着要是被季彧聽到這些閑話, 肯定是惹得他不快的，于是也不再多問。
這頓飯已經吃到了尾聲, 秦娩說要去洗手間整理一下, 宋依叮囑她小心, 繼續跟已經醉了的制片人聊家常。
只是，在副導演劉凱出去的時候，她臉上露出些許厭惡。
這個男人，在圈子裏是出了名的好色。偏偏他小叔子在圈子裏有聲望，他才能一直跟着大牌制作後面混名聲。
宋依思忖了片刻，跟在場的人打了個招呼，跟了出去。
事實證明，宋依并沒有多想。秦娩剛剛補完妝, 剛出洗手間，就在拐角處碰到劉凱了。他明顯是喝醉了，眼眶那都是紅的，往秦娩跟前一湊, 一股酒氣撲面而來。秦娩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卻又不好表現出厭惡，只能禮貌地對他道：“劉導, 包廂是那個方向，您走反了。”
秦娩啊，你這次的戲我看了，演得好！”他打了個酒嗝，沖她豎了個大拇指。秦娩只覺得毛骨悚然，卻又不知道怎麽辦？宋依平時很保護她，總是把她擋在身後，她自己去應付這些人。以前她只覺得宋依厲害，情商一流，總是能在其中周旋，然後脫身。如今輪到她自己了，才知道應付這些人是有多倒胃口。
她正想着，突然覺得肩膀上多了道力，秦娩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劉導！”因為緊張，她說出來的話都破音了，伸着手就去推他：“您喝醉了！”
“秦娩啊，你是當藝人的料，只要你聽話，我會給你最好的資源。”
秦娩根本沒去聽他說什麽，只一個勁地推搡。突然，耳邊響起了劉凱吃痛的叫聲，他松開了她！
秦娩忙躲到了一邊，這才注意到多了人。
是季彧。
劉凱見了他，酒醒了大半，陪着笑道：“好巧啊，季總。”他的手還被他攥着，疼得骨頭都要裂開了，卻不敢有半分掙紮。
“劉導，你這強迫人的毛病，怎麽還是沒改？”季彧神情淡漠，語氣雖然淡淡的，但這話包含的意思，可不是什麽客套的話。想着還有演員在場，劉凱的表情很難看，尴尬地笑着：“你這是哪的話，我就是跟秦娩開個玩笑。”
季彧松開了手，冷漠地注視着疼得龇牙咧嘴的劉凱，冷聲道：“開玩笑要動手？劉導，要是碰上較真點的人，你這叫犯罪。”他最後兩個字，咬字重了些。劉凱臉上的醉态都少了不少，變得一片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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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彧似覺得仍不夠，他看向秦娩，出聲：“秦小姐要是覺得被冒犯了，我可以充當證人。”
秦娩尴尬地站着，兩個都不是她能得罪的，她不知道怎麽應對。
劉凱表情讪讪的：“那個季總啊，我叔叔他常跟我提起你，說你是寧城新一輩裏，最有才幹的。”
“劉叔人是不錯。”季彧順着他的話接了一句，然後對上劉凱的笑臉，話鋒一轉:“只可惜對小輩太縱容了些，把人寵的連點分寸都沒有了，盡幹些上不了臺面的事。”
劉凱比季彧要大十幾歲，此時被對方這麽諷刺，劉凱自然惱怒。只是，季彧現在是駿業實際的掌權人，就連他叔叔都得給他幾分面子，他不敢跟季彧嗆聲。
“對不起了秦小姐，我今天喝的多了，冒犯了。”
秦娩望了一眼季彧，見他随意她怎樣的模樣，就順着臺階下了。
“沒....沒關系。”
劉凱尴尬的笑了下，轉身就走，模樣簡直能說是落荒而逃。他酒本來就喝的多，因為慌亂，步子也飄了起來。秦娩看着他出了走廊，就被一個服務生扶住，然後就看到宋依招呼着服務生，扶着劉凱往外面走。
“宋.....宋姐？”秦娩有些驚訝，不懂宋依怎麽會突然跑出來照顧劉凱了。身旁的季彧突然出聲：“她怕劉凱找你麻煩，找來轉移他注意的。”
季彧想，今天即使他不出手，宋依也會把這件事處理的很好。劉凱要是對秦娩動手動腳，她應該會沖過來哄着他說他喝醉了，她找來的幾個人會幫她把劉凱扶出去。這裏不是劇組，劉凱不敢做得太出格，她這樣一通處理，雙方的面子都維持住。
秦娩回神過來，覺得開心又感動，也不顧季彧在場，自顧自地感嘆：“宋姐果然最好了，以前也這樣，我們有什麽事，她都會盡力幫我們去擋，她總是照顧我們。”
季彧也沒出聲，只若有所思地盯着不遠處的宋依。她幹練地指揮着服務生，表情沉着冷靜。
她看着劉凱被弄出去了，長籲了一口氣，然後轉過身，就看到了和秦娩站在一起的季彧。
他們兩個的視線撞在了一處。
宋依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收斂住了，平靜地看着他們，不，應該是看着秦娩。
秦娩禮貌地跟季彧道了謝，得到對方點頭回應後，然後朝宋依跑去。
她們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時間已經将近八點半，她們倆回包廂後，裏面的人已經披上衣服，準備離開。
宋依熟稔地跟他們道了別，雙方客套地表示這肯定是一場雙贏的合作。秦娩也是佩服宋依的本事，只一頓飯的功夫，就跟在場的混熟了。
秦娩覺得最近的事情變化的太快了。上兩個月她們倆還是敗壞娛樂圈風氣的老鼠屎，結果轉眼間就峰回路轉，獲得了高人氣不說，連資源也是接踵而來。
等把這些大boss們送走，秦娩才松了口氣，身體也輕松了起來。
“宋姐，我覺得好不真實哦。”
宋依知道她在想什麽，神态自得輕松：“幹這行就這樣，大起大落的，跟做夢一樣。”她望向秦娩，幫她理了理頭發：“你啊，只要別被現在擁有的人氣沖昏頭腦，以後得到的，會更多的。”
“我會聽你的話的。”她乖乖地保證，宋依欣慰地捏捏她的臉，然後看看表，皺着眉自言自語地說：“小真也是夠慢的，我半個小時前就給他發消息了。”
秦娩想起了今晚的事，她是知道宋依之前和季彧的關系的。可宋依今天見了季彧，很淡漠，好像是徹底跟對方劃清界限了。
“那個宋姐。”
“怎麽了？”
“今天是季總幫我的，要不是他，那個劉導肯定會更加過分。”
宋依臉上有片刻的波動，但很快，她的神态又恢複了冷靜，哦了一聲，問她：“那你謝過他了沒有？”
秦娩沒想到她會那麽淡定，愣了一下後，才答：“我謝過了。”
“那就可以了。”
秦娩面露疑惑，繼續道：“季總會幫我，應該是看你的面子。”
“小丫頭，你別把我想得太厲害了，我哪有那麽大面子？”頓了頓，她又道：“季彧這個人還是挺有是非觀的。路上要是碰上搶劫的，他肯定是見義勇為的那個。”
言外之意就是讓她不要想太多，他不過是順便而已。
她如此坦然，秦娩是真覺得他們沒有和好破鏡重圓的可能了。她知道些許宋依和季彧的過往，只覺得那樣單純美好的愛情實在太令人向往了。
她是個比較浪漫的人，希望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而且看言情小說，她也很喜歡看浪子回頭的故事。
宋依已經看透了她的心思，直言：“秦娩啊，如果一個男人舉手之勞的行為你就感動的把心偏向他了，那你肯定會吃大虧的。”
秦娩一怔，宋依望向她，面有深意：“你跟顧言宸沒好上吧？”
她臉一紅，搖搖頭。
她女兒家的心态，她一下子猜了個透。
“我不反對你戀愛，不過你心态得放平，要想想這個男人到底值不值。”頓了頓，她道：“顧言宸這次之所以會跳出來，一方面他想及早擺脫穆然，另一方面他手上的證據夠硬氣。這之中你占了多少份量，你自己感受感受吧。”
的确，之前她被黑的最慘的時候，他一句都沒幫她解釋。那段時間，他也在盡力的避嫌，她最難熬的時候，他連條安慰的短信都沒有。
秦娩有一抹失落。近來顧言宸時而會跟她發信息，兩人有些若有似無的暧昧。但宋依的一番話，讓她頭腦清醒了點。
“如果你是抱着玩玩的态度，我不反對你。不過你要是奔着結婚，要跟人白頭偕老的念頭去，我勸你還是冷靜冷靜。”
“顧言宸他喜歡你，這應該是真的。可他不值得你放棄事業上升期的好機會，去跟他好。”
宋依很冷靜地跟她剖析了這段感情，秦娩那點女孩子渴望浪漫的心一下子被清洗得幹淨。
“宋姐，我會好好拍戲的，絕對不戀愛腦。”
宋依誇獎了她一番，但也不免想自己是不是太現實了些。她不過比秦娩大了三四歲，可心态卻老的仿佛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了。
為了愛頭腦發熱，熱血沸騰的感覺，她好像一點都沒有了。
現在的她只會分析利弊。
接她們的車來了，宋依看到駕駛座上的人，吃驚地問：“怎麽是你，小真呢？”
“他有事忙走不開，拜托我來了。”祁韓笑着，又接了一句：“得多招幾個司機多買幾輛車了，現在大家業務都忙，咱們可不能讓人覺得我們窮酸了，少爺那麽多錢呢。”
“少貧了！”宋依嬉笑着怼了他一句，替秦娩開了車門，然後她自己坐上了副駕。
宋依包咯着，安全帶夠不上，祁韓見了，很自然地去幫忙，然後數落了一句：“都多大的人了，這點事都做不好。”
宋依掃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開口：“你一天不教育我幾句不高興是不是？”
“你天天在管別人，我也得讓你感受感受被人關懷的滋味不是？有沒有覺得甜蜜蜜的？”
“沒有。”
......
宋依上次發了微博，說自己有男朋友了。她底下的藝人，基本都知道她說得是祁韓。一半人覺得突兀，另一半人覺得她只是在演戲，是為了打穆然的臉。他們幾個都非常相信宋依，所以她私人的事他們從不會過問。不過今天跟她有關的兩個男人都出現了，秦娩忍不住在心裏比對起兩人了。
宋依和祁韓相處起來很自然，想說什麽，全憑本心，在他面前，宋依似乎卸下了刀槍不入的面具，變得很自在。
而面對季彧，秦娩回憶了她剛的表現。只想到了一個詞形容——漠然。
所以，宋姐現在喜歡的人，是祁韓？她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游移，但好像看不出暧昧的味道。
宋依會對着祁韓笑，會跟他開玩笑，可好像就少了點什麽。
而剛出酒店的季彧，在車前駐足了許久。
他看到了宋依坐在了副駕駛上，看到了祁韓幫她系安全帶，也看到了她笑着打趣他。
開心自在的宋依，
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宋依，
他很久都沒看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季總心塞塞～～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墨家十九、問問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山河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