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紮心
和季彧打完電話後, 宋依把手機丢在了一邊，卻也懶得拉黑。
她今天這話說到這份上，季彧應該不會再舔着臉湊上來了。
他們居然會鬧到這個地步, 宋依想到了不由地自嘲。
她會和他維持這樣的關系，一方面是當初分得太倉促了, 她追念曾經；另一方面，這些年對季彧的愧疚壓垮了她, 她需要釋放。
這樣很好, 他出夠氣了, 她也舒坦了。
從此一了百了，各過各的。
不過，宋依還是要感嘆：好馬不吃回頭草，千古不變的真理。
另一邊，季彧手垂在一邊，手機停留在主頁面上，發着瑩瑩的光。他有些失神，剛剛宋依指責他的話仍然回蕩在耳邊。
她說他惡心。
宋依應該是世界上最會捅他刀子的人。
刀刀都疼得要人命。
季彧頭低垂着, 呼吸聲有些重。寬敞的房間裏，這聲音格外清晰，整個房間裏都像是盛滿了愁緒。他擡手按了按眉心，酸脹的疲憊感好像變得更加明顯了。
該怎麽辦……
再怎麽不想承認, 他腦海裏想的都是這幾個字，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不知所措。
這時候有人敲門，咚咚咚三聲, 季彧的心更煩躁了。
他說了聲進來，門被推開，站在門口的是他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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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雲海：“看你屋子裏還有光，就來看看，怎麽還沒睡？”
他沒有回答季雲海，皺着眉，臉上有隐忍的怒意：“為什麽不告訴我她還了你兩百萬？”
“這都幾年前的事了，況且那時候你們也沒聯系，這事很重要嗎？”
他走進來，就看到他面前的桌子上擺放的幾張照片，冷哼一聲。
“我早就跟你說過這女人不是個好東西，你偏不聽，總想着她，現在知道了。像她這種出生的女人，一心想的只有攀高枝。”
聽到他這樣說宋依，季彧眼裏的冷意明顯了幾分。他拿起那疊照片，起身走到書桌處，将抽屜拉開後，把照片丢了進去。
“你以後不要去打擾她，偷拍這種事，不要再做了。”
“還不是你一直冷着小柔？你岳叔叔岳阿姨都有意見了，都想另尋好人家了。”
季彧對岳柔的事根本不關心，他厭惡的是季雲海總想支配他的人生。
“我說過了，我不會娶別人。”這句話語氣篤定，似乎千軍萬馬來了，都動搖不了他。
他徑直朝床的方向走去，沒有給季雲海多餘的眼神。
季雲海的臉色變得不是很好，他嘴巴半張，還想再說什麽。可季彧已經掀起被子，背影冷硬決絕，一點都沒有聽他說話的意思。
自從季彧的媽去世後，他們父子的感情就淡淡的。再後來他離家去外地讀書，跟那個宋依掰了後，性格更是孤僻乖覺，他這個當父親的也看不透他。
他覺得岳柔是季彧妻子的不二人選。家世好，性格又溫和，當初季彧剛回家，自暴自棄到他都沒有辦法，也是岳柔帶他走了出來。
季雲海弄不懂自家兒子，為什麽這樣的好姑娘不要，偏偏要那樣的女人。季雲海相信自己的眼光，像宋依那樣的女人，只會把自家兒子往歧路上帶。
房間裏安靜下來後，季彧睡在床上，閉着眼，眼前是一些零碎的片段。
宋依似乎被祁韓抱着，但是那場景很不真實，很模糊，完全失真了。接着畫面一轉，他躺在岳柔的咨詢室裏，她穿着工作服，正在對着他說着什麽。
迷迷糊糊間，季彧陷入深度的睡眠裏。夢中，心似乎撕裂開了。眼前重複放映的，是宋依點燃照片的場景。
和季彧鬧了一通後，宋依第二天的心情并沒有受到影響。她化了個顯氣色的妝，挎着包就出去了。
她先陪着秦娩回了劇組，小姑娘雖然傷好了，可是變得有些怯生生的，宋依一路上都在安慰她。
這兩天，讨論她的人少了不少。原因無他，微博上到處是寧菲的緋聞。看到消息的時候，宋依就給她發了消息，問她是不是故意的。寧菲也不隐瞞，說只是舉手之勞，替她轉移點焦點。
宋依只能勸她悠着點，可人自信着呢，說她一年傳三百五十次緋聞，不在乎多一次。秦娩看到微博的架勢，也吓了一跳，說這樣被傳，不怕票房被影響嗎？
“你要是像她一樣，票房加起來破二百億了，你也什麽都不怕。”宋依涼涼地回道。
秦娩咋舌，然後向她保證自己肯定會好好演的。
回了劇組，宋依看了一會秦娩拍戲，見她狀态還可以，她放心地準備離開，卻不想碰到了礙眼的人。
來人一身騷包的酒紅西裝，頭發經過打理，噴着發膠，有幾縷垂在眉間。
說好聽點是張狂，說難聽點就是油膩。所謂相由心生，宋依把這造型套到了她家池宴身上，竟覺得意外的合适。
乖乖男孩偶爾換個造型，應該是不錯的。宋依在心裏暗暗的記下了一筆。
景逸嚴是沒想到短短幾秒鐘功夫，這人已經腦補了一堆。他看到她先是一愣，随即勾勾嘴角，每個微表情都透着不屑。
宋依也懶得跟他多接觸，徑直想走開，卻不想那人先開了口。
“高枝不好攀啊！我就想知道，你什麽時候才能不在季彧跟前晃蕩？能要點臉嗎？”
沒等宋依接話，景逸嚴自顧自地往下說了：“也是，你們這圈子裏的人，就沒幾個要臉的。”
宋依也不怒，朝身後望了望，看到裏面女四號田甜手裏捧着的鮮花，以及劇組裏一堆甜點，唇邊多了一抹笑：“我們吃這碗飯的是都挺不要臉的。但景先生為什麽大費周章地來送禮物，讨田甜小姐的歡心呢，不覺得跌身價？”
“呵，這點小錢，我家哈巴狗用得東西都貴的多。”
“不好意思，我剛剛舉的例子不太合适。田甜小姐可是勵志人設，沒人捧沒祖産，靠着自己打戲出衆才拼到了這個位置。像這樣獨立的女性，可不能說她不要臉。”
她強調了獨立兩字，景逸嚴臉色立刻就變了。宋依對這人還是有一定了解的。景家三個兒子，老大老二都已經自立門戶，有一番作為了。唯獨景逸嚴這三兒子，到現在還在靠公司的紅利混吃等死。獨立兩字，肯定是觸及到了他的死穴了。
“你這種靠睡男人上位的女人，就別在那裏故作清高了。等季彧玩夠你了，我看你還怎麽得意。”
“不用等他玩夠，我先不要他了。”頓了頓她又補了一句：“我已經跟他提了分手，你可以放心了。”
“呵，玩欲擒故縱是不是？”
“或許在你們眼裏季彧很高貴，我很下賤，但在我眼裏，他不過是個男人罷了。”
說着，宋依輕哼了聲，要不是顧及着形象，她真想對他翻個白眼，告訴他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路上一大堆，別這麽把季彧當成一回事。
覺得就這麽走了有點沒氣勢，宋依又丢下一句話。
“況且憑什麽說他玩我？就不能是我玩的他？”
景逸嚴一臉你有病的表情。
宋依突然能理解季彧現在這臭德行是怎麽來得了，周圍盡是這種眼睛長在天靈蓋上的人，耳濡目染了。
“随便你怎麽想了。”宋依眉眼處淡淡的：“我還有事要忙，你繼續吧。”
她走後，景逸嚴就給季彧打了電話，把宋依剛剛的騷操作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通，哪知道沒說兩句，電話就被挂了。
景逸嚴……
宋依離開劇組後回了公司，沒一會就接到池宴的電話，說公司安排了他一個飯局，他覺得不太對勁，就來問問她的意見。
宋依聽了以後，臉色就變得不太好。錢黎給安排的飯局裏有李薇，這個女人是暧顏雜志社的負責人，底下的雜志主打性感路線。無論男女，拍這個都要大暴露。
而且這個女人，癖好還不太正常。只有那些想掙快錢搏出位的，才會想走她這條路子。
池宴長相是清冷挂的，像李薇這個年紀的，最好這一口了，宋依知道錢黎搞這一出，是為了什麽。當即去她辦公室找她了。
“錢總，池宴的行程我已經安排好了，是個公益活動，要去星城三天，李主編的飯局，就別讓他去了吧。”
“宋依啊，最近那麽多事，你怎麽也不給自己放個假？你手上的藝人，我會安排別人帶的。”
“不用了錢總。很多工作上半年就安排好了，臨時換人怕不好交接。”宋依從從容容的，錢黎臉上已經有了不悅，宋依佯裝沒看到，平靜地等她回應。
“那個公益活動我安排別人吧，池宴這苗子我看着好，帶他出去多認識認識人，對他以後有幫助。”
宋依聲音高了幾分：“我的藝人我清楚。他脾氣有點軸，帶出去容易得罪人，得不償失可不好。”
兩個人看着對方，都是互不相讓的态度。錢黎半抿着唇，眼底閃過一絲狠厲，但最終，她舒了口氣，繃着的臉緩了下來，微笑道：“老祁說你有經驗，辦事可靠，那我把這個機會讓給別人了。”
宋依驀地舒了口氣。
“謝謝錢總。”
宋依從錢黎的辦公室出來，碰到紀韓和他的經紀人。紀韓這人也是夠沒皮沒臉的，竟然還主動跟她打招呼。
宋依面上淡淡的，不想跟他多聊，正要走，紀韓身邊的林漾就開口了。
“我們紀韓接下來要有的忙了，我給他安排了個旅游類性質的真人秀，這節目的關注度很不錯。”
“謝謝漾姐給了我這麽好的機會。”
“你啊就是缺少曝光度，粉絲少，等這個節目一播，肯定火。”
他們這通吹噓，擺明了是說給她聽的。宋依連裝都懶得裝了，直接翻了個白眼。
林漾看向宋依，手環在胸前：“還是要謝謝你，給了我這麽好的藝人。”
“不客氣，我手底下人太多了，你正好幫我分擔一下。”
林漾只覺得她是在強撐，笑而不語。卻見宋依拍了拍紀韓的肩：“真人秀好，都是人精，你去了正好學習一下演技。別到時好不容易試鏡過了，去拍戲連基本的面部表情都做不好，又被導演退回來了。”
一個又字，滿滿深意。
紀韓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林漾也僵持着臉，正想發作，臉色突然變了下。
見林漾臉色變了，她轉過身，就看到祁韓笑得沒皮沒臉。
“你怎麽來了？”
“來處理點事。”
“小祁總好。”林漾陪着笑跟他打了招呼，祁韓随意的應下，就看向宋依，邀她去吃飯，她應下了。
桌上，宋依就開始跟他抱怨她今天有多背，小人紮堆地往自己跟前湊。景逸嚴和林漾這兩個嘴賤的倒無所謂，就是錢黎這種實在是太惡心了。
“她是開經紀公司的，還是做老鸨的？都給我底下的人安排的什麽活。上次秦娩差點就被弄到鄉鎮去商演，我打聽過了，商演完了，直接就是打包送到個開發商房裏，她還要不要點臉了！”
“燦海現在上下不都這樣嗎？跟拉皮條似的，一個帶一個。也就你了，還保持初心，給藝人報什麽舞蹈班，表演班的。”
“等他們合約滿了，直接帶走得了。”宋依氣呼呼地灌下一杯水，祁韓手撐着下巴，笑眯眯地盯着她：“真想好了，要給我做媳婦了？”
宋依糾正：“只是糊弄你爸，私底下咱倆可是清清白白的。”
“放心，我一大片草原還等着我呢，我可不想真弄個管家婆回家。”
他見宋依一副看的開的模樣，不由得問道：“這事要是傳到季彧那，你準備怎麽跟他解釋？”
“我跟他已經分了，他沒有資格管我的私事。”
“你就不怕他誤解你？”事情真到了這個地步，祁韓反倒是猶豫了。季彧本來就對宋依有誤解，要是知道他倆來這一出，不知道又要腦補些什麽了。他了解宋依，知道她對季彧是百分百的真心。他甚至明白，宋依這輩子都不會像愛季彧那樣，愛另一個男人。
“他誤解的還多嗎？反正他還有他身邊的人，都覺得我不是正經人，無所謂了，多一點少一點沒有任何區別。”
宋依笑笑，将碎發撩到耳後。不遠處一對情侶面對面坐着，面前只放着一杯奶昔。杯子裏有兩根吸管，兩人一人一根一起喝奶昔，湊得很近。
他們之前也有過這樣沒羞沒臊的生活。光天化日之下，甚至還搶對方嘴裏的東西吃。那時候的季彧，清冷，內斂，在她面前又有點小害羞。所以大多時候，都是被她占了便宜。然後等回了他們私人的空間，他又會在她身上，慢慢把賬讨回來。
他喜歡把她按在牆角，雙手按着牆，低頭去親她，讓她躲也躲不掉。
他喜歡在她耳邊一聲一聲地叫她的名字，讓她說愛他。
宋依手支着下巴，祁韓問她在看什麽，她歪了下頭，眉眼溫柔：“年輕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宋依：年輕真好，現在不好
季彧：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劉汶汶 3個；墨家十九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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