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皇嗣問題
謝宣照抱着懷裏的一團雪白小獸, 回到了自己的寝屋。
她垂下紗幔, 用被褥臨時搭了個小窩。
她将柳清闌因為化為原形而不能穿的宮裙疊了起來, 然後壓在箱底下。方才重新回到床榻邊, 含笑看着睡得死沉死沉的家夥。
謝宣照側躺在小窩旁邊,用手撐着額頭, 垂眸專注地看着呼呼大睡的小妖精,時不時地伸手擺擺她的小爪子, 又弄弄她的小耳朵。
心想:自己的媳婦兒怎麽能這麽可愛呢!真是恨不得一口吃了她。
但為了避免啃一嘴毛, 皇後娘娘用她強大的意志力忍住了。
就這般欣賞把玩了一會兒, 謝宣照忽然想到要是第二天早晨柳清闌醒來發現躺在這裏,不說柳清闌自己會猜到可能露餡了, 外頭的妍墨恐怕也會好奇, 抱進來的是一只貓,出來的卻是月妃娘娘。
謝宣照翻身坐起來,從旖旎情思中冷靜下來。一旦宮妃被查出是妖精所變, 朝堂必定人心惶惶,彈劾不斷。皇帝本來就對自己尋來的女子無心, 出了這樣的事情要下手處理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又談何出面維護。
謝宣照一想到此處, 忍不住拍了拍旁邊柳小妖精的貓耳朵,“你可得隐藏好才行!”
柳清闌呼呼大睡,蜷縮着尾巴,沉浸在和皇後娘娘嬉戲打鬧的美夢之中。
謝宣照起身,走到門簾之處, 拉動鈴铛,外頭立刻傳來腳步聲。
妍墨雙手交疊在身前,恭敬地問道:“娘娘有何吩咐?”
“妹妹可還在?”
妍墨輕聲咳嗽了一聲,靠近紗簾,低聲說道:“娘娘,您忘了,那兩封信。”
今夜被情思纏繞的皇後娘娘方才想起還有這茬事。她讓妍墨模仿虞采女和林玉郎的筆跡,分別寫了兩封信,然後令妹妹暗中送信到這兩人手中。
而信中所寫日期,正好也是今夜。
Advertisement
謝宣照連忙看了看刻漏,幸而三更天未到。
為了謹慎起見,妍墨故意将約見時辰往後拖延,而三更天正好是巡邏侍衛換班之時,容易警醒。
“你讓妹妹出發前先來這裏一趟,我有事交給她辦。”
妍墨連忙應下了,然後用她們姐妹之間的方式,喚來了已經行裝妥當的妹妹。
咚的一聲,妹妹身後傳來圓滾滾小東西落地的聲音。
妍墨連忙好奇地看過去,“什麽東西掉了?”
妹妹頭疼地扶了一下額,然後讓開一點,讓她自己看。
一枚圓溜溜的黑蛋正在地上滾來滾去,似乎在撒嬌撒潑。
妍墨眼睛瞬間睜大,“好可愛,這是哪裏來的小玩意兒?你用繩子綁了它嗎?”
妍墨以為是妹妹用繩子綁着它,它才會滾來滾去。
“既然你喜歡,送給你了。”妹妹冷酷地說道,然後轉身就飛快地入了寝屋,去見皇後娘娘。
黑蛋不太敢靠近寝屋,再加上面前出現了一模一樣的女孩兒,它開始有些糊塗了,哪個是自己的媳婦兒?!
妍墨彎腰把它拾了起來,眼睛睜得更大,“活的?”
黑蛋躺在她的手掌心,看着笑得溫婉的女子,确定了,這個不是。
于是在妍墨好奇的注視下,它又咚的一聲落地,然後蹦蹦跳跳地跑到門外,等妹妹出來再繼續跟着。
妹妹立在床榻前,什麽話也沒有問,彎腰抱起了雪白貓咪,依照皇後娘娘所吩咐的,準備悄無聲息地将它抱到月妃娘娘的廂房裏。
謝宣照不太放心地又叮囑一句,“千萬不可被人看到,還有務必安全送達。”
妹妹垂眸看着臂彎間睡得酣甜的小獸,暗道:這或許是皇後娘娘送給月妃的禮物,只是為什麽不白天送呢?對了,大概是要制造驚喜,所以才命自己晚間偷偷送過去。
“好的,娘娘放心。”妹妹聲線清冷,誰也不知她此刻內心活動異常豐富。
熟練地從後窗躍出,又輕車熟路地沿着牆角錯過巡邏侍衛,一路朝着月妃東廂房而去。
身後的黑夜裏,一枚蛋正蹦跶着一路跟過來,好氣啊,她竟然寧願抱那只貓妖,也不肯抱自己!
妹妹順利地到達東廂房,四下悄然,她無聲無息地通過窗戶進入,很好,屋子裏并沒有人。
她準确地找到靠在牆邊的床榻,原本想把懷裏的貓咪直接放在月妃旁邊,結果一看,那床榻也是空空蕩蕩沒有人躺着。
妹妹立在床榻前,冷靜地思考了一瞬,決定直接把懷中貓咪放在床榻上。至于月妃回來後能不能看到,或者會不會被吓到,那就與自己無關了。
她又垂眸看了一眼這只雪白小獸,這小模樣兒真是憨态可掬,玲珑嬌癡,這毛發也是冰清玉潔,一塵不染。
就這樣亂七八糟地評價一番,她終于将酣睡的小貓給放了下去,然後轉身重新躍出窗戶,準備去山林跟蹤虞采女和林玉郎。
“咚”!
一顆東西砸到了她的後腦勺,不輕也不重,足夠引起妹妹的注意力。
妹妹眼睛一眯,從袖間摸出短劍,寒光一閃,盯着面前故意使壞的黑蛋。
黑蛋橢圓形的殼上浮現一張委屈巴巴的臉,又眨巴眨巴眼睛。
妹妹把短劍收好,幹脆不理它,拔腿就跑。
黑蛋锲而不舍地跟上去,還很聰明地得把自己隐藏起來。
山林寂靜,離行宮不遠不近。
妹妹趴在一株樹上,開始耐心等待目标出現。
片刻後,一位帶着帷帽的女子匆匆而來,面紗遮容,但還是能夠讓人一眼認出這是虞采女。
虞采女手裏捧着一只雕花熏爐,她來這裏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蹲身将熏爐點燃,放入一枚香包。
白煙袅袅而升,在月光下顯得有些恐怖。
虞采女往四周看了看,低低召喚着:“快來啊,快來啊。”
妹妹看了一會兒,猜想到她要召喚的可能是黑氣,也就是自己身邊的黑蛋。
“你去。”雖然看不到黑蛋,但她知道它肯定在附近,于是低冷地吐出兩個字。
黑蛋就立在她頭頂上,聽到這話,賭氣般地歪了歪,像只不倒翁一樣,偏不肯過去。
“快去。”妹妹不耐煩了,虞采女要是召喚不回這團黑氣,也就無從得知她和林玉郎究竟要做些什麽。
黑蛋要是有手,此刻肯定生氣地雙手叉腰了,它又扭了扭,就不過去!
自己好不容易在桃花妖那裏解了封印,沒道理再回去。
虞采女左等右等,沒等來嬰靈氣,倒是等來了林玉郎。
她連忙起身,問道:“怎麽樣,找到那團黑氣了嗎?”
林玉郎一臉冷沉,搖搖頭,“沒有。它此刻肯定被什麽高人捉去了。嬰靈氣難尋,我們錯過了這個,要想再尋新的就難了。”
虞采女頓時有些洩氣,“那怎麽辦。”
林玉郎忽然又說道:“我們以後不必再見面了。”
“什麽?!”虞采女頓時花容失色,又不舍害怕地抓住面前翻臉無情的男人,“那我們之前在一起的纏綿又算什麽!”
林玉郎甩開她的手,“我是皇帝的人,你說我跟你算什麽?什麽都沒有的東西,你安心回去吧,忘記這回事。倘若你不識趣,非要把我們的事情捅出來,那麽你大可以看看,陛下會站在你這邊,還是我這邊。”
虞采女頓時滾落豆大的眼淚,無望地癱坐在地上。
林玉郎哼了一聲,說道:“怪只怪你總是懷不上孩子。”
說完後,他便甩袖離去了。
妹妹握着袖間短劍,恨得牙癢癢,欲要沖上去把這負心漢教訓一頓,想到此時處境,終究忍下來。她倒要看看,這林玉郎是得了什麽籌碼,才敢将虞采女給甩了。
于是她又悄無聲息地一路跟了過去,頭頂上那枚黑蛋穩如泰山。
林玉郎走出山林,整了整衣裳,環顧四周。他以為會有人前來捉.奸,連說辭都準備好了,就說是虞采女要勾引自己,才約在山林見面。
但等了半天,竟然沒有人過來,他皺了皺眉,感覺哪裏不對勁。
不過想必區區一個采女,也翻不出什麽浪花來,姑且留她一條命。
虞采女癱坐在地上,哭泣了一陣,只覺得天地失色,人生無望。
一雙繡花鞋忽然出現在她眼前,虞采女擡眸,只見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宮婢妍墨正眉眼溫婉地看着自己。
妍墨彎腰将她扶起來,又用絲帕替她抹去眼淚,“為了一個薄情男子,如此作踐自己,不值當。虞采女,你今日看清了林玉郎的嘴臉,應當吸取教訓,不可再與他合污。”
虞采女面色驚惶,“皇……皇後娘娘都知道了?”
妍墨颔首,“只是娘娘不想為難你,才特意用這樣的方式警醒你。現在我陪你一同回去,你好好睡一覺,第二天就當什麽也沒有發生。”
虞采女心頭微動,原來是自己誤解了皇後娘娘一片好心嗎……
妹妹一路跟蹤着林玉郎,這路卻是越走越熟悉。
她看着那門窗半開的東廂房,不禁有些愕然,這不是自己剛剛來過的,月妃娘娘的廂房?
這林玉郎來到宮妃住所,是要做什麽偷雞摸狗之事?
黑蛋坐在她頭頂,忽然現身,用女童清脆的聲音說道:“你想知道嗎?”
妹妹不說話,同時把內心活動也及時停下。她現在知道了,這黑蛋竟然能夠讀到自己的心中話。
看着冰山一樣的美人兒,黑蛋嘤嘤嘤地哭了幾聲。
妹妹就冷冷地看着她作妖的小模樣,依舊不說話。
黑蛋哭了幾下,見她無動于衷,只好讪讪地收起虛假的眼淚,無精打采地說道:“這個人類,本來是要用我讓這宮中娘娘出現懷孕假象,現在不行了,所以他依照皇帝意思,要親力親為了。”
妹妹渾身一震,罵了一聲:狗皇帝。
作者有話要說: 膩歪太久了,先來一波劇情,調和一下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