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病中調情
綠綠進屋将東西收拾幹淨, 看到落在地上的淡紅紗幔, 一時有些驚奇。
“娘娘, 怎麽泡個溫水浴都折騰成這樣了?”綠綠小心翼翼地繞過滿地積水, 看到紗幔後一片狼藉。
幸而那幾片桃花已經因為缺乏靈力維持而消失幹淨了。不然綠綠會更奇怪的。
柳清闌裹着一條小毛毯坐在旁邊,鼻子紅紅的, 神情恹恹,已經沒有心情跟綠綠插科打诨。
綠綠喚來幾位宮婢, 一起将屋子收拾幹淨整齊, 瞧了瞧時辰, 說道:“娘娘,時辰不早了, 您可以歇息了。”
她看到自家娘娘安安靜靜規規矩矩地坐在床邊上, 覺得她跟以往有些不一樣,但也沒有想太多,只以為她是白天玩水玩累了, 太困所致。于是貼心地幫她關上門窗,吹滅燭燈, 服侍她睡下才走。
柳清闌惦念着那團黑氣的事情, 雖然感覺身子疲乏, 但也還是強撐起來,打算去找桃花妖。
趁四下完全安靜下來後,她從小毛毯裏爬出來,幻化出原形,熟門熟路地跳出門窗, 去往了附近的禦膳房。
在枝葉茂密的桃樹周身布着一層結界。柳清闌以往沒有察覺,今日過來之時,她隐約注意到了。
“桃花妖?”
柳清闌有些擔憂地鑽入桃枝叢裏,尋到躺在裏面的桃花妖。
一片桃花瓣落在柳清闌雪白的爪子上,溫柔緋紅的氣息彌漫開來。
“那團黑氣又比之前強了許多,有人在故意滋養它。”桃花妖的聲音淺淡低柔,帶着幾分虛弱。
柳清闌把自己毛茸茸的小腦袋湊近她,吐出紅彤彤的貓舌,“你受傷了?那支桃花鞭子是不是花光了你的靈氣?”
桃花妖嫌棄地推開她的貓腦袋,“我沒事。就是你,怎麽鼻子這麽紅這麽幹?”
柳清闌吸了吸鼻子,“有嗎?”
Advertisement
但是忍不住打噴嚏。
桃花妖感受到她身上的靈氣,笑了笑,“你這幾天是不是天天黏着皇後娘娘了?也好,這樣就有力量保護自己了,你得專心修煉,不能忘記在山林生存的本領。”
柳清闌用爪子輕輕拍了拍她,“我說了要罩着你的嘛,肯定不會忘。來,我渡一點靈氣給你。”
這次桃花妖沒有拒絕,因為剛才她為了提醒柳清闌,費了不少心神。
“這後宮中有人滋養黑氣,無非是為了害人。你被皇帝推到風口浪尖上,最受人矚目,所以尤其要注意。好在你是妖精,不是普通民家女,要尋個自保綽綽有餘。”桃花妖語重心長,“我跟随小桃喜,待在這後廷日子比你長。瞧着這皇後娘娘是心善的,對你們這些嫔妃沒有惡意,以後你就黏着她,多蹭些靈氣,加強修為,還能保護她呢。這皇後的位置一旦易主,你們的日子恐怕就不好過了。”
柳清闌聽得昏昏欲睡,一邊渡靈氣一邊小雞啄米,就差下一瞬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聽到桃花妖要自己黏着美人皇後,她就用力點了點頭,表示非常贊同這個建議。
桃花妖瞧她迷糊着還不忘記點頭,又氣又笑,“我看你是受風寒了才這般困乏,還是快些回去睡個悶頭覺。這些事來日方長,慢慢再議也不遲。”
柳清闌實在覺得困得不行,四肢無力,也就沒有跟她推拒,等靈氣渡得差不多了,她便站起來,準備回寝宮。
剛站起來,柳清闌又貓咪癱了回去。哎呀,自己怎麽這麽虛弱,今天沒有用桃花妝啊!
四肢軟軟地趴在桃花枝上,顫顫悠悠。柳清闌吸了吸鼻子,重新搖搖晃晃站起來,還是得盡快趕回去,總不能躺在這裏躺一夜,說不定真會被人捉走的。
桃花妖擔憂地看着她,“你病得不輕啊。”
“……”柳清闌倔強地爬起來,表示自己沒事!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柳清闌終于回到了寝屋。她重新鑽入那條小毛毯裏,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但事實證明,她确實病得不輕了。
第二天早晨,柳清闌就沒有爬起來。
她無力地躺在床榻上,身上蓋着小毛毯,病怏怏地看着綠綠走進來。
綠綠端着洗漱用的木盆水,看到往日這個時辰早已起床活潑地四處走動的娘娘還躺在床上,一時有些驚奇,連忙走到床頭跟前,看到柳清闌紅撲撲的臉龐,“娘娘?您受風寒了?”
她彎腰試了試柳清闌的額頭,果真燙得不行。綠綠立馬開啓喋喋不休模式,“不是跟您說了不要玩水,您看受風寒了吧,今日您就不要去辰莘宮請安了,我去請禦醫來給您瞧瞧。哎,真是的,生病最遭罪。”
柳清闌眼淚汪汪地看着綠綠一通忙亂,她也不想生病啊。而且她身體很好的,在山林裏幾百年生病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都是自己随便扒點草藥啃啃就能好的那種。
她想了想,大概跟昨日玩水之後又跟黑氣打了一架,然後泡在冷水裏生悶氣的經歷有關。柳清闌內心可憐巴巴地“喵嗚”一聲,翻身卷入毛毯裏,有氣無力地哼唧着。
綠綠先擱了塊溫毛巾在柳清闌額頭上,然後決定自己出門去昭告天下,我們家娘娘生病啦!
她主要是宣告給皇帝聽的。
這是多好的機會,體現陛下對寵妃的疼愛時候來了。
皇帝剛剛下朝回來,聽到小太監前來禀報這個消息,他大手一揮,“請禦醫去瞧瞧,再送些藥材和滋補品過去,就說是孤送的,大張旗鼓地送去。”
“是。”小太監明白了,陛下不打算親自去探望了,就用這些補償。
綠綠看着源源不斷送來的賞賜物,卻不見皇帝其人,有些失望。說起來,除了将娘娘從山林接回宮的那幾天,皇帝來坐過幾次,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了。其實宮裏的人都已經習以為常了,所以綠綠只頭疼了片刻,轉瞬就去做別的事,心态調整得非常好。
柳清闌蜷縮在毛毯裏,昨天痛失好不容易扒來的美人皇後衣袍,今日又不能去辰莘宮見她。一想到這幾天可能都見不到了,就真是分外想念她……身上的靈氣啊~~~
辰莘宮裏,幾位嫔妃都知道月妃剛晉升就生病不能來請安了。
康昭儀坐在位置上,低頭欣賞自己剛染的指甲,心想借口生病不來請安實則是在示威的這一套她早就玩膩了,這月妃怎麽還來這一套。
衆人都默認這不過是寵妃恃寵生嬌的表現,不過她們不敢點明,因為現在柳清闌的位階都比她們高,已經不能再出言諷刺。
謝宣照坐在上面則有些心不在焉,她現在一顆心都飛到清闌宮了。
妍墨立在一旁,很有眼力見地察覺到皇後娘娘的心思。她會意地上前一步,說道:“諸位娘娘,時辰已經不早了,各自回宮歇息吧,今日的問安就到這為止。”
“啊,現在才不過卯時啊。”康昭儀意猶未盡,自己這座位都沒坐熱呢,她看向上方的皇後娘娘,“我還想再陪陪姐姐。”
謝宣照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問道:“康昭儀,之前你說要抄的佛經抄好了嗎?”
“……”心血來潮提出要抄佛經獻給皇後實則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康昭儀心虛地低下頭,“還沒呢。好吧,我這就回去繼續抄。”
幾位嫔妃陸陸續續出了辰莘宮,康昭儀心情複雜地看着只有一牆之隔的清闌宮,嘆了一口氣。
“娘娘,其實月妃真的病了,嫔妾打算待會去探望一下。”身後忽然傳來聲音。
康昭儀回頭看去,只見身形纖弱的虞采女低頭立在自己面前。
屏風寝屋內,謝宣照抱起雪團,坐在芙蓉榻邊,看着妍墨吩咐道:“你去裏屋準備點珍貴藥材,再備點東西,我們待會去一趟清闌宮。”
妍墨低頭應是,拿上鑰匙去了裏屋。
裏屋與暗室是相通的。
妹妹聽到外面的動靜,翻身下了石桌,走出來。
妍墨從檀香木匣子裏摸出幾包藥材,用包裹包好。
“看來你說的是真的。”妹妹淡淡地說道。因為這些藥材都是謝家家主特意為大小姐準備的,現在小姐竟然要拿出來給月妃用。在記憶裏,除了她們這些親近之人,謝宣照從未對外人這麽好過。這是将月妃視為自己人了。
妍墨回頭看到她,笑着搖搖頭,“你看,最後還是得我來給你收拾爛攤子。不過也不能怪你,你天天待在暗室,我們也沒有跟你明說,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妹妹抿着嘴,看着她忙忙碌碌一番折騰,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小姐跟那位月妃已經好到這種程度了嗎?!”
妍墨抱起鼓鼓的一大包裹,若有所思,“或許比我想象的還要好。總之你記住,月妃已經是大小姐的人了。”
“知道了。”妹妹抱着佩劍重新回到暗室,留給自家姐姐一道酷酷的背影。
謝宣照重新對鏡梳妝完畢,然後換了一襲方便走路的宮裙。她不打算很招搖地前往清闌宮,現在還不适合讓外界知道皇後和新晉寵妃之間的關系其實很好。
等妍墨抱着一大包東西出來,謝宣照随意看了一眼,随即又重新看了一眼,“!”
妍墨理所當然地抱着自己精心準備的一大包裹,“娘娘,聽說清闌姑娘昨日受委屈了,我們總要有點表示。”
謝宣照自動将昨夜柳清闌狂飙鼻血認為妍墨話裏的受委屈,她想了想,“那就多帶點東西過去吧。”清闌是該好好補一補了。
妍墨一臉正經地點點頭。
清闌宮裏,禦醫剛剛檢查完畢,綠綠憑借藥方親自去拿了藥材,然後待會打算親手熬藥。這種事情綠綠一直很謹慎的,就怕中途被人暗算了。
柳清闌不習慣被其他人伺候,就把宮人都趕了出去,自己獨自躺在小毛毯裏,用腦袋蹭着水浸過的毛巾,哼哼唧唧。
後來又不過瘾,她爬起來,打開旁邊的箱櫃,從裏面拖出一把團扇,一支碧簪,還有一張美人圖。
四周無人,她釋放天性,幹脆變成原形,用爪子捧着拖着這些東西,窸窸窣窣地搬到床鋪上,然後蜷縮起整團惬意地躺在上面,尾巴拍拍美人圖,爪子捏捏小團扇。自個兒就尋了很多樂趣。
“娘娘,皇後來看您了。”綠綠在外頭忽然出聲喊道,一邊撩起門簾,“您快點拾掇拾掇,不要太憔悴,被比過去了。”
柳清闌咻地變回人形,整個人壓着從皇後娘娘那裏順來的物什,慌忙之下只能把它們都一股腦地塞到被窩裏,又驚又喜,“哪呢?皇後姐姐在哪呢?”
然後又想起自己剛才情不自禁做的事情,因為受寒發燒的臉蛋越發紅彤彤,她裹着毛毯坐起來,只露出一顆小腦袋,“綠綠,你快幫我看看,怎麽樣?”
綠綠撩起門簾,眼睛微微睜大,看着眼泛桃花臉生紅暈的自家娘娘,呃,很好,非常的誘惑,很想讓人扒開她身上那條小毛毯。
綠綠走上前幾步,“娘娘,您怎麽把自己裹得跟禮物一樣!”就差打個蝴蝶結就可以打包送人了。
“有嗎,有嗎?”柳小妖精反而很興奮,又把身上的毛毯緊了緊,那我就這樣坐着等皇後娘娘來好了。
綠綠把毛毯用力扯了扯,一直扯到頭頂,然後把柳清闌的頭發包起來,讓她只露出一張臉,“這樣就好了,不要讓別人看到您蓬頭垢面的樣子,您就遮得嚴嚴實實的,但一定要美。”
綠綠觀察了一下她的小臉蛋,因為發燒着所以自然地帶着腮紅,嘴唇也嫣紅無比,可以不用抹胭脂。她放心了,自家娘娘生病了也照樣漂漂亮亮的,豔壓六宮~
聽到外面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綠綠連忙出門迎接貴客。
謝宣照也沒有心思跟這些宮人閑話,看到綠綠出來,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家娘娘如何了?可有服藥了?”
“回皇後,我們娘娘現在正躺着休息,恐怕不能出來給您請安了。”綠綠行禮說道,飛快地看了皇後一眼。
美豔大方,光彩奪目,剛才她還覺得自家娘娘足夠豔壓六宮,現在已經不敢誇海口。所以綠綠不太想讓皇後娘娘進去了,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啊~
綠綠正在亂七八糟地想着,一只巨大無比的包裹從天而降落在她手上。綠綠睜大眼睛,正對上妍墨笑得溫婉的臉龐,“這是送給你家娘娘的,你收好,不準拆開,要交到月妃手裏,讓她親自過目,明白嗎?”
“……”綠綠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包裹,這也太大了吧……好在雖然看着大,重倒是不重的,感嘆完這只包裹,綠綠忽然發現皇後娘娘人不見了。
“啊……”她叫了一聲,連忙轉回身,想去裏屋看看,但她手臂已經被妍墨挽住了。
妍墨拉着她,“我陪你先把包裹放下,然後再去熬藥。別看了,皇後還能把你家娘娘吃了不成?”
綠綠想起自家娘娘柔柔弱弱地裹着小毛毯坐在床榻上的光景,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這個真說不定……
柳清闌的寝屋垂着淡紅紗幔,窗戶半開着通風,因此紗幔宛如蝴蝶翅膀微微拂動着,室內四下靜谧,謝宣照白皙修長的手指掀開紗幔,便看到坐在床榻上滿臉乖巧的小美人兒了。
謝宣照彎起嘴角笑了笑,踱步到床前,用手指戳了戳她腰間,“這是什麽?”
柳清闌一雙圓溜溜大眼睛因為鼻塞而被逼得水汽朦胧,眼淚汪汪的眨巴眨巴眼睛,她吸了吸鼻子,忍住打噴嚏的沖動,一臉天真無邪地問道:“好看嗎?”
就在綠綠出門迎接那會兒,柳清闌靈機一動,用自己平日裏束腰的腰帶繞着毯子,在腰間系了一只巨大的蝴蝶結。
這樣子,是不是更像禮物了……
咳咳,絕對不是故意誘惑美人皇後,這是樂趣!生病無聊才萌生的樂趣!
謝宣照心頭酥酥癢癢,依着她坐在床榻邊沿,手指放在那只淡粉腰帶系成的蝴蝶結上,聲音低柔魅惑,“那我拆了?”
“拆吧,随便拆。”柳清闌大大咧咧地說道,然後又狠狠吸了吸鼻子,這本來就是準備給美人皇後拆的。
謝宣照慢條斯理地拉着腰帶尾端,緩慢得能聽到絲綢滑過的聲音,眼睛卻凝視着柳清闌緋紅的臉龐,兩人之間是滿滿的旖旎之情。
柳清闌水汽朦胧的眼睛眨了眨,內心卻在用無比堅強的意志力忍住就在鼻尖的噴嚏!
快點拆完啊,拆完我好打噴嚏。
柳清闌忍着,無法開口說話,只能拼命眨巴眼睛,示意美人皇後動作快點。
大概是因為生病虛弱的緣故,這水汪汪的眼睛眨巴起來勾出了一絲妩媚,謝宣照喉嚨一緊,她又在勾引自己了,好像在暗示,這是一種邀約嗎?
謝宣照凝視着她緊張兮兮委屈巴巴的小臉蛋,低笑一聲,呵氣如蘭,“這就來。”
快點快點啊,我的噴嚏快忍不住了。柳清闌怕一張嘴就是一個打噴嚏,破壞了此時的和諧氣氛,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催促呼喊,快點快點啊。
謝宣照感受到了她身上的迫切,鳳眼溢出笑意,怎麽比自己還心急……
她手中動作越發緩慢,身子卻往前傾去,另外一只手搭在柳清闌肩膀,然後低下頭,朝她嫣紅的嘴唇尋去。
美人皇後潋滟深情的鳳眼近在咫尺,弧度姣好的紅唇也近在眼底,柳清闌腦袋嘶嘶冒煙,羞的。
猜到她接下來要做什麽了,柳小妖精臉頰噗啦噗啦地發燒着,緊張得無處安放的小手慌亂中拽上了美人皇後的衣袖。
謝宣照俯身,彼此溫熱的氣息撲散交融,眼神也開始變得沉醉迷離。
一切都準備就位了,氣氛旖旎有愛,剛剛好。
柳清闌鼻尖一癢,心頭陰霾頓生,暗叫不妙,然後在美人皇後落下第一吻之前,華麗麗地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一聲啊切,總結了一切。
謝宣照的手還拽着柳清闌腰間的蝴蝶結,柳清闌的手還拽着她花紋繁複的衣袖,兩人面面相觑,最後柳清闌崩潰地倒在枕頭上,兩眼淚汪汪,嘴上還倔強着,“不是拆蝴蝶結嗎?幹……幹嘛還要……”
謝宣照意猶未盡地拿着絲帕,幫她抹了抹紅彤彤的小鼻尖,“我都忘記你生病着呢,你先養病。”
至于親親抱抱,只能之後再說了,哎,謝宣照內心一嘆,手指勾起柳清闌散下的一縷青絲,纏纏繞繞,心情也是無比糾結遺憾。
柳清闌拽着她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蹭啊蹭的,後來看美人皇後沒反應,膽子就大了一點,動作大了一點,手指揪住一大把布料,開始從蹭變成揉了,死勁兒地揉。
啊,好想變成原身,然後滾到她懷裏瘋狂地蹭啊。
此時美人皇後身上充沛的靈氣,就是最好的靈丹妙藥了。
謝宣照對上她渴望無比的眼神,心像被貓爪子撓着一樣,同時在心裏開始深沉地思考一個問題:是不是生病中的她,那啥……咳咳……會特別強烈?
被柳清闌火熱渴切的目光盯着,卻無法立刻給她想要的,謝宣照糾結地站起來,走到窗戶前面,吹吹涼風,消去剛才心頭被勾起的小火苗。
養病要緊,養病要緊,謝宣照內心默念,不可以趁她病了,神志不清,就瘋狂占她便宜。
她不想,某人卻是非常想的,想得發燒,想得神志不清,想得要喵喵叫。
柳清闌裹着小毛毯,從床榻爬下來,又依依不舍地拽住美人皇後的衣袖,勢必她走到哪兒,自己就跟到哪兒。
謝宣照剛剛降下的小火苗,在看到旁邊孩子般依賴地靠過來的小美人之後,又蹭蹭地往上燃燒了,而且大有燎原之勢。
她伸手輕輕拍了拍柳清闌靠在自己手臂旁邊的小腦袋,“你生病的時候都是這麽黏人的嗎?”
“嗯嗯。”柳清闌一邊飛快地蹭靈氣,一邊點點頭,大着膽子往美人皇後身上黏,還開始提要求,“你今天都陪着我好不好?”
“咳咳。”謝宣照是很想的,但皇後入了清闌宮一整天都未出的消息傳出去,肯定會引來衆多猜疑和想法。
她想了想,然後低聲說道:“我晚上再來陪你好不好?”帶着幾分誘哄。
柳清闌開始浮想聯翩,晚……晚上……她掩下竊喜和緊張,也小小聲地回答:“好好好。”
身後無形的尾巴像小狗一樣搖得可歡了。
綠綠蹲在藥爐子旁邊熬藥,她雙手擱在膝蓋上,不解地看向旁邊也蹲着等熬藥的妍墨。
她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宮婢,不在主子身邊伺候,跑到這裏來幫月妃熬藥,是怎麽回事?
而且一來就不走了,也蹲在這裏,然後也不說話,整個人安安靜靜,像入定了一樣,更可怕的是,妍墨臉上還挂着平日溫婉的笑容。
綠綠頭皮發麻地移開視線,重新盯向面前咕嚕咕嚕滾開水的小藥爐。
不就是一鍋藥嗎?至于笑得這麽……這麽蕩漾嗎……
綠綠摸了摸手臂,她是個話唠,現在沒人跟她說話,只好在心裏瘋狂吐槽,然後又不受控制地轉過頭去看妍墨的妝扮。
不愧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宮婢啊,這布料,這釵環,跟她們這些宮婢用的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噗……”妍墨忽然笑出聲。
綠綠心裏吓了一跳,不敢再腹诽,重新看向藥爐,奇奇怪怪。
妍墨卻碰了碰她,問道:“你說,我家娘娘和你家娘娘現在待在屋子裏做什麽?”
綠綠回頭看了她一眼,看到她臉上帶着詭異的興奮,脊背一寒,“做……做什麽……”
皇後娘娘總不會趁着自家主子虛弱生病死勁兒地欺負教訓她吧。綠綠一臉凝重地盯着藥爐,越想越覺得不安,于是手裏扇火的動作越來越來快。
快點熬好藥,就能快點進屋瞧瞧情況。
妍墨伸手按住她的手腕,“你慢點扇,火太猛,藥就熬不好了。你家娘娘現在也不急着喝這碗藥。”
綠綠沒有聽她的,彎腰瞧了瞧爐子裏的火,然後又重新坐好,開始瘋狂扇火。
妍墨:……你這丫頭怎麽這麽不上道呢。
在綠綠堅持不懈的扇火下,藥終于熬好了。她迫不及待地用帕子墊着,倒入瓷碗裏,然後端起托盤就要過去。
妍墨又按住了她的手腕,“等等。”
綠綠戒備地看着她,做了個保護藥碗的動作,“我是不會把藥讓給你端的。”
“你家娘娘怕苦嗎?”
“什麽?”
妍墨環顧了一下這小小的廚房,“我們主子每次喝藥都要墊點甜甜的蜜餞,你也給你主子準備一點。”
綠綠想了想,也是,雖然沒見過自家娘娘喝藥,但依照她平日裏的表現,應該是怕苦的主。她只好放下藥盤,又急急忙忙去尋蜜餞。
妍墨跟在她後面,慢慢悠悠地說道:“你慢點找,不急的。”
綠綠渾身戒備,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從櫥櫃上一通翻找,結果發現竟然沒有蜜餞這玩意兒!
“哎,我們娘娘平日裏不愛吃甜食啊。”綠綠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
妍墨輕輕咳了一聲,“那你們娘娘平時愛吃什麽?”
“魚啊肉啊,還有蝦,有時還會喝點香薷飲。”綠綠将手指放在嘴邊,擡起眼睛開始回憶,說到一半忽然覺得不對勁,“你知道這些做什麽,我不說了。”
但其實已經說得差不多了。
妍墨笑着點點頭,默默記下了,然後又說道:“但這些都是正餐,而且風寒了不适合吃魚。你再想想,還有什麽小零嘴。”
“瓜子!”綠綠興奮地說道,然後又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怎麽又說出來了。
妍墨搖搖頭,“瓜子上火,更加不适合。”
“那就只有玉米了。”
妍墨嫣然一笑,“好的,我去跟廚娘要點煮玉米過來。”
綠綠:……
她抓耳撓腮地看着揚長而去的妍墨姑娘,悔得想撞塊豆腐,怎麽就讓她套出來了!
綠綠輕輕打了打自己漏風的嘴巴,認命地低頭端起藥盞。
剛要走,迎面就遇上重新回來的妍墨,妍墨看着她,“你先在這裏守着藥,等我把玉米拿回來再一同端過去。不準偷偷端過去哦。”
現在誰也不可以打擾兩位娘娘。
綠綠很硬氣地表示自己才不要等她,結果被妍墨一句“不怕娘娘責罰你就端去”給吓得又乖乖把藥放了回去。
妍墨走了幾步,忽然瞥到不遠處結伴而來的康昭儀和虞采女。
她訝然地頓住腳步,這兩位娘娘怎麽湊到一塊兒了?皇後還在清闌宮,她們若也是來探望月妃的,那麽勢必要撞見了。
妍墨只好半途改道,重新折返回去,通知一下皇後娘娘。
此時的寝屋,謝宣照正把柳清闌堵在床榻角落裏。
柳清闌拽着小被子,嘤嘤嘤地表示不知道,壓根不敢看面前似笑非笑的美人皇後。
謝宣照一手按着她的肩膀,讓她待在原位不動,一手慢條斯理地從被窩裏摸出一柄分外眼熟的團扇。
是那天在辰莘宮練習禮儀的時候被柳清闌悄悄順走的團扇。
謝宣照勾起嘴角,笑得狐貍一樣湊到柳清闌面前,“你老實交代,到底順走我多少貼身用物了?”
“沒……沒多少……”柳清闌臊得臉蛋紅彤彤,背靠在牆上,剛才被美人皇後發現自己小秘密的時候,她真是差點把貓尾巴吓出來了。
謝宣照戳了戳她的小肩窩,“不準動,給我乖乖待在這裏。我再看看啊。”
柳清闌閉上眼睛,把頭偏向一邊,不要再摸啦!
很快,一支碧簪也被謝宣照摸出來了,上面還殘留着柳清闌的體溫。
謝宣照有些不解,“你把簪子藏被窩裏做什麽?”
柳清闌:……我能說我像個小變态一樣趴在上面蹭嗎……雖……雖然上面也沒有什麽靈氣,但就是想蹭,沒辦法。
柳清闌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心虛地結結巴巴,“真……真沒有啦……皇後姐姐你不要再摸啦。”
謝宣照又戳了戳她溫軟的小肩窩,“不是說了不準動。”
柳小妖精在內心羞羞地喵嗚一聲,四肢不動,乖乖被她按在手掌心下。
淡紅被褥被折在角落,淩亂之下隐約露出一張圖紙。
謝宣照鳳眼潋滟,閃過一道亮光,“還有呀,我再看看。”
圖紙被她的手指勾了出來,然後徐徐展開在被單上。
柳清闌垂眸看着漸漸浮現內容的美人圖,在一只貓爪印浮現的時候,她內心又絕望地喵嗚一聲,徹底偏過頭開始裝死。
謝宣照視線落在上面的美人上,一襲正裝宮裙,墨筆着重勾勒一雙潋滟鳳眼,畫上的人正是自己。
這是當初說媒之時,宮廷畫師親手所畫的,謝宣照一直以為應該早被皇帝燒掉了,卻沒有想到出現在了這小寵妃閨房裏。
還小心翼翼地藏在被窩裏面,真的很難不令人想歪啊。
謝宣照手指拂過畫上的自己,似笑非笑地看着躺在一邊開始裝死的小美人兒。
“是你自己偷偷摸摸藏的?”
柳清闌閉着眼睛,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你藏在被窩裏做什麽?”
柳清闌不吱聲了。
謝宣照戳了戳她的小蠻腰,“好看嗎?”
柳小妖精用力點點頭。
謝宣照眼眸中笑意愈濃,湊近她,“那你要不要睜開眼,看看真人?”
柳清闌悄悄睜開一條縫,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美人皇後,咽了咽口水,“要。”
謝宣照抓住她的柔嫩小手,讓她的指尖摸過自己的眼睛,鼻尖,弧度姣好的嘴唇,還有下巴,聲音低柔地說道:“我是謝家女兒,年方雙十,丙辰年戌亥日出生,喜歡華服美飾,喜歡養貓,現在住在辰莘宮,你有空,就來找我玩啊。”
柳清闌狂咽口水,這是在介紹自己嗎……我……我是柳家女兒,已經活了幾百年啦,但按照我們妖精的算法,我現在還是一只少女腓腓呢,喜歡爬樹,喜歡貓薄荷,還有你。
我可喜歡你啦~~~
柳清闌喵嗚一聲,爪子緊緊抓住美人皇後的衣袖,整個人都酥軟在了她的懷抱裏,眼神迷離沉醉,要撫摸要抱抱。
謝宣照伸手,撫摸着她烏黑亮麗的長發,手指纏繞着,低下頭凝視着她嫣紅的臉蛋,再次慢慢傾身俯臉。
“娘娘!”
簾幕後面平地傳來一聲呼喚。
黏在一起的兩人迅速飛開,從剛才的意亂情迷中回神。
謝宣照整了整自己被柳清闌揉皺的衣袖,輕輕低咳一聲,“妍墨,怎麽了?”
立在外頭的妍墨恭敬地說道:“康昭儀和虞采女來了。”
柳清闌趁着她們對話,慌亂地收起美人圖紙,壓根不敢看上面的貓爪印。
有次她化身原形的時候,情不自禁地用貓爪子在上面蓋了個章,這代表這是自己的人啦~~~
還好美人皇後剛才沒有注意到,要是追問起怎麽有個貓爪印,她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謝宣照皺了皺眉,“她們知道我在這裏嗎?”
“現在應該還不知道。您看要不要錯開?”妍墨低聲詢問。
“你吩咐下去,不準宮人聲張我在這裏,你先回去,等她們走了再回來。”謝宣照當機立斷,做好了安排。
妍墨領命而去。
柳清闌迅速藏好圖紙,然後一臉無辜地看着重新轉回來的皇後娘娘,“我……我要去見一見虞采女。”
昨夜遇到那團黑氣,正是以前圍繞在虞采女身邊的黑氣。現在虞采女主動前來探望,肯定不是心血來潮,所以柳清闌決定見一見。
謝宣照也是這樣的打算。虞采女身上有太多謎團沒有解開,昨夜妹妹回來已将虞采女和林玉郎之間的對話複述給她。
謝宣照眯起眼睛,這兩人竟然在打皇嗣的主意,不得不警惕。
“你也留在這裏好不好?”柳清闌見她起身要離去,一時緊張,又扒拉住她的衣袖,不讓她走。
謝宣照一時失笑,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要緊張,我會一直留在這裏。只是不能被她們瞧見。現在先尋個地方躲起來,等她們離開再出來。”
柳清闌連忙坐起來,拍了拍自己的床榻,眼睛亮晶晶的,“那你就躺在這裏面,我坐在床邊,被褥遮着,誰都看不到的。”
謝宣照沉吟片刻,“也好,只能如此了。”
她彎腰脫下繡鞋,将它們放入床底下,然後躺在了柳清闌的床榻裏面。
柳清闌幫她蓋上被子,又在外面放了一床疊好的被子,做好一切後,她坐在外面。
被榻上都是柳清闌身上的清香草木氣味,謝宣照此刻全身都籠罩在這抹氣息中,深深地喘了一口氣。忽然開始後悔要藏在這香窟窿裏。
四面八方都是小美人兒的氣息,懷中還有方才擁抱着她的感覺,此刻仿佛就像躺在了她的懷抱之中。
謝宣照不可避免地開始心猿意馬,浮想聯翩,又很想翻個身。
柳清闌用自己的小腿輕輕碰了碰被褥下的美人皇後,“別動。”
終于可以輪到她喊別動了,心裏真是美滋滋。
謝宣照牙癢癢的,小樣兒,看我待會怎麽收拾你。
作者有話要說: 生病的柳貓咪:哼唧哼唧,生病啦,要摸摸要抱抱
美人皇後戳戳她的小腰:親親要不要
口是心非的柳小妖精:不要啦,不要啦~~~
碼字中,無法回複評論啦,謝謝投雷的小天使,麽麽噠~謝謝收藏、留言和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麽麽噠~~~
然後小小聲地幫妹妹辯解一下哈,她天天待在暗室裏,不能像姐姐一樣看到美人皇後和柳貓咪的互動,所以完全不知情啦,她自然就默認月妃是皇後的敵人了,站在她的角度和立場來說,她就是效忠皇後的。不過現在她知道了,以後就不會這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