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是再遇到這種情況,您應該聽我的,直接跑就好了,您折回來的動作并不會有什麽幫助,如果我們真的喪失了戰鬥力,您跑回來,不過是讓倒黴的人數又多一個,更何況,您還是個女孩兒,我想您也能猜到可能會遭遇到的危險吧。”
“下一次,我要是再這樣做,我就是傻瓜!”海倫一字一句地喊着,然後,等馬車停穩以後,她就率先下去了。
☆、第 98 章
“你可以別把這些話說的這麽生硬的,費佳。”阿納托利嘆了口氣,他了解好友的性子,不想欠別人的人情,以及,像小孩子一樣,被這種舉動而弄得手足無措,只好生硬的趕跑別人。
“生硬?不,阿納托裏,別腦補一些有的沒的,我只是覺得你妹妹真的是個傻瓜,她以為自己是天使還是什麽?一女人徒手撂倒三個男人?上帝啊,她連握匕首的樣子都錯了!”
男人毫不客氣的數落着女孩兒的不是,而阿納托利只是用一種包容的态度看着他,仿佛他是一個任性的小屁孩兒。
“收回你這種惡心的眼神,混蛋,去給我找一下醫生,不然我的腿真的會廢掉的。”多羅霍夫惡狠狠地說着。
“好吧好吧,小男孩兒費佳,阿納托利會給你處理好的。”年輕的公爵好不容易得到一個可以嘲笑對方的機會,顯然不打算那麽輕易的放過,而多羅霍夫,只是危險性的眯起了眼睛,并且在心裏發誓,面前的混蛋不會得意很久的。
那件事過去沒多久,阿那托裏發現他的好友和小妹妹兩個人感情似乎好了很多,但說實話,如果兩個人總是維持着鬥嘴的狀态算好的話,他只能說自己的要求真低。
好吧,這位年輕的小公爵聳了聳肩膀,想着,至少這一次他們還是能在屋檐下相處的。只是平靜的日子顯然總是不能過的太久,雖然阿納托利的婚事暫時擱置下來,但顯然,瓦西裏公爵還沒忘記他有另一個兒子。
“結婚!”海倫和阿納托利幾乎是異口同聲的,這一對兄妹都瞪大了眼睛。
“爸,你是說你準備給伊波利特,那個乖巧的伊波利特安排卡拉金娜家的女兒?”阿納托利用一種簡直是不可思議的語氣說着。
“她怎麽了?”海倫擰眉問道,一時之間不知道先在意的是伊波利特馬上要去相親,還是那個相親對象的問題。
“一個老姑娘。”阿納托利翻了個白眼。
“對一個女士說這麽不得體的話語,小子,我不記得這麽教過你。”瓦西裏公爵瞪着自己的小兒子。
“可那是事實,爸,你就算想把伊波利特推銷出去,也找個年輕點的啊,那位可已經二十四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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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頭發的姑娘咳嗽了一聲,右手擰向了兄長的手臂,後者“嘶嘶”了一聲。
瓦西裏公爵不理這一對兄妹的小動作,只是給他的小煙鬥一邊裝着煙絲一邊說:“你懂什麽,上一次的戰役中,卡拉金娜的兩個兒子都戰死了,現在她可是全莫斯科最有錢的姑娘,要不是你這混小子過于泛濫的歷史,我就把你介紹過去了。”
“求您了,爸,我可不需要。”
“爸爸,那伊波利特怎麽說?”海倫問道。
“他能說什麽?這可是個好機會,傻瓜才會錯過。”瓦西裏公爵抽了一口煙,滿足的嘆了口氣。
海倫還想要說什麽,但阿納托利拽了拽她的胳膊,女孩兒這才咽了下去。
房間裏,海倫将泡了一半的紅茶又擱置了下來,她看上去有些心煩意亂,阿納托利聰明的什麽都沒問,自己接過東西給在座的三個人服務。
受邀而來的多羅霍夫挑了挑眉毛,“所以,您不喜歡那位朱麗葉·卡拉金娜?”
金發的姑娘擡頭看了一眼,說:“那和她有什麽關系啊,我喜不喜歡她又不重要,重要的是伊波利特怎麽想的,爸爸他可不在乎這些。”
“您父親不是說了嘛,伊波利特同意啊。”多羅霍夫接過紅茶喝了一口,味道有些不對,看來男人果然不适合做這種事。
“伊波利特當然會同意,可問題是,我不知道他自己是不是喜歡。”海倫有些憂心忡忡的說道。
多羅霍夫笑了起來,“我說小姐,您看起來就像一只護崽的小母雞一樣,我想,公爵夫人應該會很困擾,因為您把她要擔心的事情都搶了過來。”
海倫瞪了對方一眼,“那跟您又有什麽關系呢,上尉。”
“那好吧。”多羅霍夫放下紅茶杯,做出一副準備離開的樣子。
“顯然我只是個可有可無的人,感謝您的招待,公爵小姐。”
“別添亂了,費佳。”阿納托利開口說道,又給多羅霍夫倒了杯紅茶,這會兒他似乎愛上了這個。
“給我們多說點那個卡拉金娜的事情,你比我知道的更多。”
多羅霍夫看着那杯又被填滿的紅茶有些無奈,不過他還是重新坐下了。
“兄弟,信息可以給,不過別用你的紅茶謀殺我脆弱的胃部了,你明知道當兵的人胃都格外的脆弱。”
“真的有那麽糟嗎?”阿納托利不太相信,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然後又默默地放下了。
“我們還是談正事吧。”他打了個哈哈笑着說道,多羅霍夫盯着他,嘴角翹了翹。他又看向海倫,撅了撅嘴巴說:“小姐,如果您要得到一些有價值的情報的話,是不是得先給我點甜頭呢?”
海倫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将茶具都拿過來,清理幹淨後重新泡治。
氤氲的茶香在空氣中散發出來,年輕的男人托着茶杯,滿足的呷了一口,小聲的贊嘆了一句。
“您可以說了,上尉。”海倫忍不住催促道。
“耐心點,我的小姐。”多羅霍夫放下茶杯,笑了一聲,得到了一個惱怒的瞪視。
“快說吧,費佳,別再逗她了。”阿納托利用腳踹了踹好友的小腿。
“你要是踹到我舊傷的地方,我就揍你,小混蛋。”多羅霍夫罵了一聲,然後整了整衣擺,将自己了解的那些信息都說了出來。
一刻鐘後,海倫大致了解了這位朱麗葉·卡拉金娜的一些信息。綜合起來就是除了有錢,似乎沒什麽太出彩的地方。
“我的好小姐,您要知道,光有錢這一條,就是最出彩的地方了,不知道有多少小夥子公子哥等着迎娶那位朱麗葉·卡拉金娜呢。”多羅霍夫調笑道。
“可伊波利特很好,他值得更好的人,瑪利亞就不錯。”海倫反駁道,如果硬是要選一個的話,瑪利亞一定比那個朱麗葉好上很多。
☆、第 99 章
“唔,那位公爵小姐,阿納托利求婚失敗的對象,她的确也很有錢,可她的父親實在太強悍了,誰受得了啊!”多羅霍夫攤了攤手,“相反的,朱麗葉·卡拉金娜就不錯,再怎麽樣,她也比瑪利亞·博爾孔斯基公爵小姐漂亮有活力,她還經常舉辦宴會呢,小夥子們都喜歡圍着她轉。”
海倫知道這些人舉辦宴會一般是為了幹什麽,就這點,她就不是很喜歡這位朱麗葉了,即使她還了解到,瑪利亞和朱麗葉似乎是從小的玩伴,關系不錯的樣子。但她想象不出,那樣善良和溫柔的瑪利亞,和一個喜歡在社交界頻繁出入的女性怎麽相處。
“哦,說到這一點,”年輕的男人嘴角揚起一個微笑,“那位鮑裏斯中尉似乎是裏面最強勁的對手呢,朱麗葉·卡拉金娜看上去挺喜歡他的。”
“鮑裏斯·德魯別茨卡亞?”
“是啊,還能是誰呢,這位中尉可是個相當了不起的人呢。”多羅霍夫用一種類似于揶揄的口氣說着。
海倫沉默了一下,她想起了鮑裏斯說過的,他會繼續向前走的話語。
晚上,當伊波利特回來的時候,很快的就被兄妹倆拽進了卧室。
“我們得談談。”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說着,伊波利特愣了愣。
“你不能娶朱麗葉·卡拉金娜。”這是阿納托利,海倫推開對方的臉,說:“別聽他的,我們只是要确定,你喜歡那位小姐嗎?”
伊波利特有些尴尬的往沙發後面縮了縮,“我和朱麗葉·卡拉金娜小姐并不熟悉,我們幾乎沒說過話。”
海倫松了口氣,看了阿納托利一眼,後者也聳了聳肩膀,在這種無形間,伊波利特感覺到似乎有一種警報被暫時解除了一樣。
“發生什麽事兒了?”伊波利特坐直了身體問道。
“你沒告訴我們。”海倫有些埋怨的看着伊波利特,她不喜歡這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
“老頭子有意讓你娶那位朱麗葉·卡拉金娜,他說你同意了。”阿納托利指出來,他交疊着雙腿,看了對方一眼,“可我們不太同意,那女人年紀太大了,我可不想有個年紀這麽大的嫂子。”
海倫踹了阿納托利的小腿,又看向伊波利特,“我不是那個意思,伊波利特,我只是希望能夠了解,你是真的做好結婚的準備了,還是因為別的?”
她沒清楚的說出後面的話,但伊波利特能夠明白。他看着兄妹倆微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們這麽介意,不過,我想只是接觸一下的話,并不壞不是嗎?”
“我們從多羅霍夫那裏了解到很多信息了,說真的,伊波利特,她年紀太大了。”阿納托利抱怨了幾句。
“我比她還大一點。”
“只是三個月,恩,還是四個月?”阿納托利擰眉問道,海倫又踹了他一腳。
“是四個月,你真是個傻瓜,阿納托利。”
“這種事兒我記那麽清楚幹嘛,我又不是女人!”阿納托利理直氣壯的說道,海倫沖他翻了翻眼睛。
伊波利特揉了揉眉心,他現在有點累了。
“只是見見,相處一下,所以你們別擔心了。”
“說真的,伊波利特,”海倫咬了咬嘴唇,有些艱難地說道。
“怎麽了?”伊波利特讓自己打起精神來,溫和的問道。
“我可能太依賴你了,所以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并不高興,可是,”她停頓了一下,那雙漂亮的灰綠色眼睛看着對方。
“你值得最好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和這世界上最好的姑娘在一起,如果你準備結婚的話,我希望是因為她能讓你感到快樂,而不是別的。”
伊波利特看着自己的妹妹,露出一個笑容,“我會的,海倫,沒有人強迫我做什麽,我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意願。”
“是啊,沒人強迫你,你只是習慣了自己去強迫自己。”海倫嘆了口氣,而伊波利特,嘴唇微微動了動,最終還是笑了一下,沒有否認,也沒有辯解。
瓦西裏公爵為了撮合自己的兒子和卡拉金娜公爵小姐,特地向宮廷女官安娜·怕瓦羅夫娜建議舉辦一場宴會,而自然,他不會說這次宴會的目的是為了結親,為了掩飾這一目的,精明的瓦西裏公爵是用了安娜·怕瓦羅夫娜的名義。
多好啊,他那張嘴真會說話,戰争的苗頭已經可以瞧見了,他讓安娜·怕瓦羅夫娜将那些有志青年全部聚集到一起,他們可是為了國家而聚集到一起的,多高尚,多具有榮譽感啊!
海倫到了安娜·怕瓦羅夫娜的家中,她吻了吻這位夫人的面頰,只瞧見她比上一次見到的時候更加瘦弱了,但她的眼睛依舊透着一股子歡快。
“你長得多漂亮啊,親愛的。”安娜·怕瓦羅夫娜用一種贊賞和愉悅的眼神打量着海倫。
“你該多出來走動一下,親愛的,我經常和你的母親說讓她多帶你出來活動一下呢,我保證所有的小夥子都會愛上你的。”
海倫沒有說話,只是微笑着,因為母親會幫她處理好的。
“瞧啊,這是誰來了呢,我們漂亮又可愛的公爵小姐來了。”安娜·怕瓦羅夫娜欣喜的說着,海倫迎着對方的視線瞧過去,只見一個有着淺色頭發的姑娘走了過來,腳步輕盈,面容姣好,一雙漂亮的藍眼睛幾乎随時都在眨動着。
“終于把你盼來了,親愛的朱麗葉。”安娜·怕瓦羅夫娜走過去吻了吻女孩兒的面頰,後者的笑聲清脆又悅耳。
她看上去可不像二十多歲了,按海倫說的,撐死不過二十歲,可在這個時代,似乎已經是一種會讓人鄙薄的年紀了。
伊波利特走過來碰了碰女孩兒的手臂,海倫擡眼瞧着他,說:“你覺得這位公爵小姐怎麽樣?”
“挺好的。”伊波利特看了一眼對方,有些籠統的打量着,然後溫和的做出了一個評價。
海倫咬了咬嘴唇,說:“如果你不喜歡……”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阿納托利打斷了。
☆、番外 博爾孔斯基的感情
“安德留沙,今天做了什麽呢?”
躺着床上的女子有着淡色的頭發,因為生病的關系,臉色蒼白,但神情卻依舊溫柔和恬淡,仿佛病魔并沒有對她造成什麽影響。
推門進來的男孩兒雙腿修長,嘴唇輕抿。黑發梳理的整齊,但略卷的發絲還是讓他看上去有些可愛的孩子氣。
“學了法語和繪畫,今天老師讓我畫庭院。”
安德烈低聲說着,聲音不似平常孩子的軟糯,自帶一種淡淡的清冷,可從孩子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深愛着并且依賴自己的母親,只是不太會表達。
“過來,讓我摸摸你的臉。”瑪麗娜微笑着說道,在母親的心裏,孩子永遠是最可愛的,即使他從不會撒嬌。
安德烈坐在母親的床邊,為了照顧生病的母親,他略微彎下了腰,如果父親在這裏,一定會擰起眉頭。
“你瘦了很多,安德留沙。”瑪麗娜摸了摸兒子已經沒有多少肉的臉頰,她的神情有些憂傷。她原以為自己可以一直陪着這個孩子,可以看着他長大,從一個男孩兒變成優秀的大人,他會的,瑪麗娜一直那麽堅信着,因為這是她的孩子。
“沒有,媽媽,只是長高了的關系。”安德烈寬慰自己的母親。
“是啊,你最近是長高了很多。”瑪麗娜竭力露出一個笑臉,母子兩都知道那是為了不讓氣氛重新陷入到一種憂傷的情緒中去。
“最近和你父親說了什麽嗎?”瑪麗娜躺在枕頭上,拉着男孩兒的手,就像往常一樣問他一些問題,即使她明白,安德烈自懂事起就從不向人傾訴。他太安靜了,他父親為兒子的這個特質而感到愉悅,但做母親的,卻更多的是一種心疼。
“父親過問我的功課,我告知他。晚上去父親的書房學習幾何……”安德烈用一種平靜的語調說着。他從未想過和父親的相處模式會有別的樣子,倒不是說安德烈不明白,也許他們父子之間的相處模式和大多數人不一樣。
安德烈很聰明,又不好玩鬧,他有更多的時間來弄清楚這個世界是什麽樣的。只是,當他合上書本,對裏面描寫的溫馨的父子相處微微擰起眉頭的時候,父親就進來了。
他瞄了一眼安德烈正在看的內容,嘴角帶着一絲嘲諷的笑意,他什麽都沒說,只是看着安德烈,于是安德烈放松了神情,将那本書合上,并且很久都沒有去翻閱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用別人的生活方式要求自己,也許并不是适合的。所謂的生活,他的父親告訴他,就是壓抑你的一些本能欲望,然後只專注的做好那麽幾件事就夠了。
回憶到這裏,安德烈擡眼看着母親,後者纖細白皙的手指正撫摸着他的頭發,這是他和父親不太像的一個地方。卷曲的發絲通常意味着不好馴服,意味着不可掌控,那是他父親不喜歡的一點,卻是安德烈慶幸的,因為他敬仰自己的父親,卻從未想要成為他,而他父親對此的态度只是給出一個模糊的笑容。
“別把自己累着,親愛的。”
“我知道,媽媽。”安德烈吻了吻母親的面頰,他現在得離開了。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不被允許像個任性的孩子一樣,他只是從懂事起就明白一件事,責任,是的,對孩子來說,太沉重的兩個字。
安德烈離開後,正值壯年的尼古拉博爾孔斯基公爵進來了。
他四肢修長,比起同年齡男士們都普遍具有的肚腩,他完美的像是一個異類。
“感覺怎麽樣?”
尼古拉博爾孔斯基吻了吻妻子的嘴唇,他自己的動作和往常一樣,簡潔而利落,從不含含糊糊,但從他撫摸妻子手心的動作可以看出,在這個驕傲的男人內心處,就如普通人一樣,熱愛着他溫柔的妻子。
“我覺得比前些日子好多了。”瑪麗娜淡淡的微笑着,眉眼之間是溫情和愛戀。
世人都說面前的人驕傲和刻薄,但她卻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明白了,成為他的妻子會是最好的。
尼古拉博爾孔斯基公爵薄薄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卻并沒有拆穿妻子的謊言,只是憐愛的吻了吻對方的手指,在唇瓣間磨砂。
“安德留沙……”瑪麗娜開口了,卻被淡淡的打斷。
“他很好,瑪麗,他是我的兒子。”
“不,你怎麽會認為我會質疑你呢。”瑪麗娜輕笑了一聲,原本蒼白的雙頰因為丈夫難得的失态而有了薄薄的紅暈。她小小的感嘆了一聲,将對方放在自己掌心裏的手指緊了緊,感受到了那上面粗糙的槍繭。
“你愛着我們的兒子呢,你為他驕傲和自豪呢,我怎麽會懷疑這個呢?”
尼古拉博爾孔斯基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而後,他竭力露出一種平靜的表情,低聲道:“你從未說過。”
瑪麗娜溫柔的微笑着,像一個母親看着自己另一個兒子一樣。她拉過對方的手,讓那有些粗糙的掌心輕觸自己細嫩的臉頰。
“嫁給你,已經是我這輩子最大的信賴和感激了。”
男人薄薄的嘴唇動了動,他什麽都沒說,只是伸出手,有些用力的擁抱着自己的妻子,完全沒有顧及到,那可能會傷害到對方,而女子姣好的臉蛋上,只是始終如一的露出一種幸福的表情。
冬去春來,博爾孔斯基公爵夫人又熬過了一個聖誕節,并且自開春以來,氣色似乎更好了。
所有人都表現出了高興,就連尼古拉博爾孔斯基公爵也是。
安德烈像是每一個盼望禮物的孩子一樣期待着明天,因為他的母親正在好轉,因為明天不再是一種令人膽顫的離別。
“花開了嗎?親愛的。”
“開了,媽媽。”安德烈端正的坐在床沿邊的軟椅上,膝蓋上擺放着一本書。男孩兒還有些圓潤的指頭輕輕的将書折好頁,用來方便下一次的閱讀。
“我們出去走走吧。”
“恩。”安德烈點了點頭,面上難得的露出了孩童一樣無法自控的喜色。他細心的安排好一切,并且确保母親穿得足夠暖和。
春日裏的陽光像是香醇的美酒,從樹葉縫隙間灑落出來的點點光線在小道上形成了一個個可愛的光斑。安德烈牽着母親的手,心情雀躍的像是樹枝上的小鳥。
那一天,他們走了挺長的一段距離,甚至到了那棵突兀的榕樹那裏。枝葉虬結的榕樹在衆多的白桦林裏面像是一個任性的孩子,肆意的生長着。
“安德留沙以後要成為怎樣的大人呢?”瑪麗娜低頭一邊用手指撥弄着兒子的卷發,一邊溫柔的問道。
“一名軍官。”
“和你的父親一樣?”
安德烈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謹慎的點了點頭。
“要比你父親做得更好?恩?”
安德烈嘴角微微翹起,望着母親的時候,海藍色的眼睛裏有着自信。
瑪麗娜吻了吻兒子的額頭,給予了他祝福。
“你會的,我的兒子。”
母親是在那一年的秋天離開的。
安德烈站在庭院裏,穿着長筒皮靴,步伐沒有一般孩子的跳脫,而是有一種超越孩子的穩重。
生活欺騙了他,而他沒有歇斯底裏。
自母親離開後,安德烈養成了一個習慣。去那一片安靜的小道上走一走,去那棵榕樹底下站一會兒。
安靜的博爾孔斯基公爵家的小少爺似乎和往日裏沒什麽不同,至少多數的仆人是這樣認為的,除了莊園裏的主人,中年喪妻的博爾孔斯基公爵。
那一年冬天,博爾孔斯基公爵第一次帶着自己的兒子去了一片獨屬于他的沃土。
“拿着這把槍,我的兒子,就像我教你的那樣,讓我看看你的成長。”
安德烈低頭盯着雙手裏的東西,一把長筒槍,棕色的皮套包裹着,那上面似乎還有硝煙的痕跡。
“父親。”他低喃着,然後緊了緊雙手,薄唇抿着,點了點頭。
尼古拉博爾孔斯基抽着精致的小煙鬥,在煙霧中,眼神裏卸下了精明和僞裝。
父親和兒子,是長輩和後輩,是老師和學生,是敵人也是朋友。這是他們之間的相處,缺乏普通人的溫情,卻是最合适彼此的方式。
因為父親為兒子驕傲,而兒子對父親充滿敬仰。
“你在賭博,這臺瘋狂了!”好友蓄着滿臉的深棕色大胡子嚷嚷着,而尼古拉博爾孔斯基只是将手指放置在膝蓋上,輕輕的敲打着。
“他是我兒子。”
只這麽一句,就堵住了好友的嘴巴,卻無法消滅掉從他眼神中散發出的不滿。
時間,緩慢的過去。陽光不斷的偏移着位置,直到,森林中傳來一陣槍響。
血腥味兒充斥在空氣中,狼的屍體還是溫熱的,槍支掉落在厚實的土地上。小小的身影軟倒了下去,卻被适時地抱了起來。
“我的兒子。”男人的腦海裏浮現了這句話,略薄的嘴唇勾起一個微笑。
那是安德烈第一次昏迷,暈眩,惡心以及事後的迷茫。
博爾孔斯基公爵家裏的少爺和往常一樣,并沒有什麽不同,是的,和往常一樣。只是,那個沉穩的男孩兒在秋天的時候又拿起了畫筆,繼續完成那一副未完成的油畫,那是春天。
☆、第 101 章
“爸爸叫你過去,伊波利特。”
“那我就先過去了。”伊波利特低聲說了一句,然後離開了,海倫張了張嘴,最終只能望着男人的背影,然後把嘴巴裏的話語咽了回去。
“你們剛剛說什麽呢?”多羅霍夫端着酒杯走過來,眼神一直在女孩子們身上停留着,有時候得到了回應就輕佻的沖對方微笑。
海倫沖着對方翻了翻眼睛,“不關你的事。”說完就有些氣沖沖的離開了,多羅霍夫有些愕然的看着女孩兒的背影,直到好友走過來輕輕地撞了他一下。
“怎麽了?”
“誰知道呢!”多羅霍夫沖着天花板翻了翻眼睛,把手裏的酒喝了個幹淨。
“那就走吧,找一位漂亮的公爵小姐或者伯爵小姐跳個舞怎麽樣?”
“走吧。”多羅霍夫又恢複成了輕快的表情,把酒杯放到一邊,和阿納托利兩個人去尋覓漂亮的姑娘了。
海倫安靜的坐在沙發上,陪伴在母親的身邊,同時傾聽着對面的安娜·怕瓦羅夫娜和卡拉金娜的交談聲,她要好好的觀察一下這位公爵小姐。
她注意到這位公爵小姐似乎并不是一個難相處的人。她長得不錯,而且擅長交談,到最後,海倫發現這位公爵小姐似乎唯一的缺點就是年紀大了點,而用她的眼觀來判斷,二十四歲根本就還非常年輕。
金發的姑娘沉默的想着自己的事情,在安娜·怕瓦羅夫娜他們看來,瓦西裏公爵家的姑娘雖然長得很漂亮,卻有點嘴笨,不太會交際,而她們心裏也暗暗的為對方感到可惜。
海倫不知道這些夫人小姐們的心思,她只是專注的在自己的想法上,以至于她甚至不知道伊波利特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您過來是要邀請什麽姑娘嗎?”安娜·怕瓦羅夫娜微笑着問道,而海倫這才擡眼看着對方,後者沖他微笑了一下,卻把眼神投注在那位朱麗葉·卡拉金娜小姐身上,并且朝着對方紳士的伸出了手。
“我有這個榮幸嗎?卡拉金娜小姐。”
在女士們的微笑下,那位淺色頭發的公爵小姐得體的把自己的手放在伊波利特的手心中,随着他步入了舞池。
“他們真相配啊!”安娜·怕瓦羅夫娜笑着說道,并且看向了阿琳娜,後者也回了一個微笑,很明顯的,公爵夫人很滿意這位姑娘,并且不在乎她的年紀。
海倫看着這一切,心裏覺得有些複雜,一方面,她希望伊波利特能找一個好姑娘結婚,過上幸福的生活,另一方方面,又有一種屬于自己的,卻被別人搶走了的感覺,她這種心情顯然令母親也注意到了。
“怎麽了,親愛的,不舒服嗎?”
“沒有,媽媽,我沒事。”她扯了一個笑臉,但不是很成功,不過有個聲音解救了她。
“我有榮幸請您跳個舞嗎?”
是鮑裏斯,海倫點了點頭,她現在迫切的想用別的事情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而阿琳娜則是有些欣喜的注視着這一切。當然了,面前這個年輕的小夥子看上去可是前途大好啊,他最近可是社交界的寵兒,如果海倫能夠嫁給這位英俊的小夥子,那可太好了。
“您似乎遇到了讓您很困擾的事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和您的兄長有關。”鮑裏斯微笑着說道,這個年輕人的笑容似乎已經變成了一種模板一樣的形式,如果海倫從前并未見過他,那麽她并不會覺得有什麽不一樣。
“您想在我這裏知道什麽呢?”她詢問着對方。她并不傻,鮑裏斯不會無緣無故的那麽好心的解救她。
“您啊,怎麽總是喜歡打破這種時刻呢?像一個普通的姑娘一樣,享受這種宴會,享受這種溫情不好嗎?”
海倫沒有說話,她嘴唇緊抿着,是一種倔強的神情。
“那個姑娘不适合您的兄長。”鮑裏斯低聲說道。
“因為那是您看中的,是嗎?”海倫略微有些譏笑,這是不對的,但她現在卻對着面前的人表露着自己的任性,也許,那只是因為,鮑裏斯恰恰是那種看透這個社會的法則,并且在其中游刃有餘的人。他們中間的交流,一直以來,因為這種赤裸裸的利益從不加以掩飾,反而不需要有更多的顧及。
鮑裏斯微微一笑,并不介意。海倫得不到反駁,低頭淺淺的嘆息一聲。
“抱歉。”
那支舞結束的索然無味,或者說,不過是讓她自己變得更加厭棄和煩惱了而已。
晚上,海倫陪母親去劇院裏欣賞一出歌劇。劇院裏的人很多,似乎今天彼得堡的上流社會都湧到了這裏。
海倫坐下後,鄰座的伯爵夫人就開始喝母親讨論最近發生的一些事兒,一個公爵小姐竟然愛上了一個馬夫,并且差點和那個男人私奔。海倫并沒有心思去聽這些,注意力一直在伊波利特和那位庫拉金娜小姐身上打轉,直到燈光突然閃了一下,她瞧見了坐在對面的安德烈公爵和皮埃爾。
金發的姑娘吃了一驚,繼而又有些高興起來。她看到安德烈起身和皮埃爾說了些什麽,然後他離開了。一旁的伯爵夫人還在繼續談論那事兒,海倫低聲和母親說了一聲,然後匆匆的離開了。
“安德烈公爵!”她叫住了對方,喘了口氣停了下來。
安德烈停住了腳步,他很早就注意到了瓦西裏公爵家的小姐,只是後者看起來似乎被什麽事情困擾到了一樣。
“我想去花園裏走走,您想嗎?”他令人意外的發出了邀請,海倫愣了一下,然後微笑。
空氣裏有一股凜冽的花香味兒,安德烈公爵同海倫緩步走着,等待着對方的開口。
“您什麽時候過來的呢?”海倫開口問道,其實這并不是她的意圖,只是,總覺得不這樣開頭就會顯得突兀起來。她看到男人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回答了。
“昨天中午。”
“哦。”她應了一聲,接着繼續折磨自己的手指。
他們又走了一會兒,海倫還在心裏組織着語言,然後她聽到安德烈開口了。
“到頭了。”
“什麽?”她有些迷迷糊糊地擡頭問道,安德烈用眼神示意她這條花園裏的小路已經逛完了。金發的姑娘有些緊張地說:“那我們再走一遍吧。”說完,她自己都因為尴尬而臉紅了,但安德烈似乎并不介意。
“走吧。”
他們又返回去走了一遍,海倫在心裏抓狂了一下,然後終于把最想說的話語說了出來。
☆、第 102 章
“我爸爸希望伊波利特娶那位庫拉金娜小姐,可我,”她停頓了一下,看起來有些煩惱和憂愁。
“可我沒辦法,我很在意這件事,不是說我不希望他有個喜歡的姑娘,也不是說那位小姐有什麽不好,我只是,希望他做的一切都是自己喜歡的,至少,會陪伴他以後生活的,應該是他自己挑選的,而不是為了別的什麽。”
“您有和他說過你的想法嗎?”
“是的,我有。”她艱難地說着,甚至有些難受的皺了皺鼻子。
安德烈解開自己的大衣,披在女孩兒的身上,那種和女性完全不同的,夾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