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改變稱呼
宣傳妹子一時沒有找到，顏音便自作主張地把這張照片發了上去，用的則是她的微博。
沒一會兒，刷刷刷的評論來了，她一邊看一邊笑。
葉司忻注意到後，問她：“很開心？”
顏音眼睛不離屏幕，點頭：“網友們都很逗。前輩你要看嗎？”說着她把手機遞到葉司忻跟前。葉司忻眉頭一挑，接過去看了起來。
顏音抿着唇，讓自己不至于笑得太誇張。不過網友們的評論千奇百怪，會不會吓到不玩微博的前輩呢？顯然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否，葉司忻面不改色地把手機還給了她，還說：“挺可愛的。”
“是吧，微博上有很多有趣的事，前輩你有空時也可以玩一玩的。”微博控顏音推薦道。
葉司忻似乎愣了下，接着緩緩點頭，“好。”
他并沒有告訴顏音，自己在前段時間其實注冊了一個微博賬號。他那個大號加v的賬號向來只是有新電影了做個轉發，注冊小號是為了真正去看些自己想看的東西。
不過即便如此，葉司忻也實在适應不了微博這個鬧騰的東西，所以也就隔好幾天想起來了才會上去看一看。
顏音還在刷評論，葉司忻低頭看着她，很想伸手揉一揉那個腦袋，最終還是忍住了。
***
被通知去換衣服的時候，顏音先是楞楞地擡起腦袋，不知所謂，接着，眼睛一亮，猜到這是妖女要上場了，便屁颠屁颠地跑進了化妝間。
從助理那裏接過衣服，進了更衣室，折騰了很久才搞定了那些帶子。可等換好了往鏡子前一站，顏音傻眼了。
——這這這……好違和。
衣服是黑底紅邊，腰間帶子為金色，上面繡着細密精致的花紋，領口和袖口處皆有類似的精致花紋作點綴，整體看來沒有絲毫妖女該有的妖嬈，反倒是貴氣十足正氣凜然。
造型師看了也是傻眼，“不行不行這樣不行——”
另一人則說：“不過就一龍套也沒什麽關系吧，觀衆也不會在意。”
造型師反駁：“你信不信就這樣走出去導演能把我們倆噴死？趕緊再找衣服換上，好歹也是有一句話的龍套呢。”
“好歹也是有一句話的龍套”顏音：“……”
恰好這時有一個年輕女演員走了進來，她叫葉靈，北影大三的學生，飾演的是上官慕影的妻子。
小姑娘一進來就說：“學姐，你這身衣服不行啊。穿我那套吧，我有一套大紅色的戲服很适合妖女。”
造型師有些猶豫：“适合是挺适合的，但你的出場鏡頭多，總不能穿一樣的衣服吧——”
“沒事！我不穿那套不就行了！”
顏音微微皺了皺眉，開口道：“不用，主角的戲服不能搞混了。”
“學姐——”
“肯定是不行的，看看有沒有其他能湊合了，沒有的話就身上這套吧，我會和導演說的。”
“跟我說什麽？”門口傳來一道聲音，緊接着墨平的身影走了進來。
造型師将情況告訴了墨平，墨平皺眉打量了一下顏音身上的衣服，開口：“這個——确實不太适合。”
“所以導演，就讓學姐穿我的那套吧——”葉靈再次開口。
“交給我吧。”另一道聲音忽然打斷了葉靈。
葉司忻不知何時也出現在了門口。
他看了眼屋裏的人，旋即将目光放在中間那人身上，走了過去。
“把外袍脫下來吧。”他說。
外衣裏還有一層白色的打底，并不會走光，所以顏音聞言便脫了下來。
葉司忻接過，将外袍裏面那層翻到了外面，裏層卻是暗紅色的，比純黑有很大的區別，而且上面并沒有其他花紋，看起來很是簡單。
顏音将翻了面的外袍套到身上，葉司忻把讓人取來的黑色腰帶系在腰間。
顏音俨然好像砧板上的魚，擡着兩條胳膊任人宰割。可當葉司忻給她系腰帶，彎下腰靠近的那一刻，她這條魚卻不由擺了擺手尾巴，不自在地往後退。
“別動。”葉司忻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顏音登時僵住。
葉司忻系好後起身，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耳朵好像被蹭了一下……
腰帶系好後，葉司忻退後打量了一陣，然後又說：“擡手。”
某魚照做。
他把她兩個袖子往上翻了一截，露出黑色的邊，以及顏音的兩截手臂，跟造型師說：“待會兒固定一下這裏。”
再次退後打量一陣，說：“既然是妖女……裏面不要穿這麽高的打底，把脖子這一片皮膚露出來。”
顏音：“……哦。”
真沒想到，她一個十分鐘的龍套，竟然把導演主演都給勞駕了，我心惶恐==
可經過葉司忻的改良，雖然及不上大紅色張揚，但暗紅色的底色和黑色的點綴卻多了幾分神秘的味道。另外再加顏音兩截手臂和脖子的皮膚，又多了幾分美豔的感覺。
眼看着解決完服裝問題了，墨平潇灑走人，葉靈又看了一會兒，沒說什麽也離開了。唯有葉司忻繼續留下來看她化妝。
“眼妝換成深色。”
“不要用假睫毛，眼線也不要化。”
“唇膏用暗紅，與衣服對應。”
“眉毛濃一些。”
“頭發不要束，披下來，做造型。”
“太狂野了妖嬈一些美豔一些……”
“嗯，這樣挺好的。”
“不錯……”
顏音始終閉着眼任人支配，至于心裏？早就吐槽瘋了……
心疼化妝師姑娘，等結束後放下工具就跑了——看把人給吓得。
但是，當顏音往鏡子裏看去時，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這這這……這是她嗎？
誰能告訴她，鏡子裏的那個妖豔冷傲的女人，真的叫顏音嗎？
其實這并不算一個濃妝，但勝在和原本的顏音反差太大。而且整個人的氣質都在妝容和服飾的配合下變了，是那種讓人一眼看了就會覺得——哦，這是個壞女人。
……
這時，葉司忻開口道：“別動，我幫你拍幾張照。”
顏音第一反應竟然是閉眼。
一分鐘後，她出聲：“好了嗎……”
“好了。”
于是她重新睜開了眼，“前輩現在就把照片發給我吧。”
“嗯。”
叮鈴幾聲，葉司忻用微信發給了她。
***
黃沙大漠，粗犷磅礴——這是鏡頭裏呈現的。
荒郊野外——這是現實情況。
顏音不是第一次騎馬，但卻是第一次騎如此高的馬==，她踩着凳子，在馴馬師的幫助下才終于成功翻身上馬。不過騎馬的鏡頭并不需要很長，她只要跟着所有龍套演員站在一起，等有人說出“有種就來應戰”後，她就嗖地從馬上躍起，飛入場中央，與對方簡單比劃幾招，最後挂掉。
影視是很有欺騙性的，你以為那些大俠多飛檐走壁多潇灑多厲害，其實真正拍的時候就是一像是放慢了的詳解鏡頭，根本做不到什麽威風凜凜。
顏音還是第一次吊威亞，等穿好裝備後還有些緊張，再次确認無誤的工作人員安慰道：“放松些，沒事的。”
正要說好的謝謝，對方又說：“我做了十幾年的工作，就見過一次有人從威亞上掉下來，摔斷了兩條腿。”
“……”
“放心吧，那個人肯定不會是你。”
“……”哦呵呵。
不過拍攝前緊張，等真的開始拍攝也就不會想那麽多了。顏音該慶幸自己沒有恐高，而十分鐘的時間，包括別人說話打鬥翹辮子，過得真的很快。她只覺得自己身體騰空，半空中麻木地做了幾個動作，落地後跟對手簡單交鋒，咬破嘴巴裏的糖漿，倒地。
這就算結束了，都不帶ng的。
嘴巴裏的糖漿黏黏糊糊的，又甜又膩，已經翹辮子的妖女躺在地上仰望天空，心裏則在想：做演員真是不容易啊。
但客串了一把“女俠”還是讓顏音很是興奮，她用十二分的熱情去跟蹤了這一片段的剪輯。充分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人生如戲全靠剪輯”，經此一事，剪輯師在她心中的形象一下子又高大了許多。
***
這日下工後，顏音走得有些晚，要離開時劇組已經沒什麽人了。她鎖了休息室的門往外走，在轉角處卻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葉前輩，您今晚有空嗎？上場戲多虧了前輩的引導，我想請前輩吃飯——”
她聽出了說話的人是葉靈。
偷聽非正大光明的作為，可還沒等她默默退場，另一方的葉司忻已經開口了。
“不用謝我，不過今晚沒空。”
“那明晚呢？後天呢？周末呢？”
“都沒空。”
顏音：……
她見過不少有偶像情結的女生，葉靈顯然就是其中一個。可沒想到葉司忻拒絕起女孩來都這麽幹淨利落。這一幕要讓其他人知道了，不知粉碎多少人的心。
想來葉靈此刻也很是尴尬，她很小聲地不知說了句什麽——顏音已經在走回頭路了所以沒有聽清。
正在她緩慢退場的時候，忽聽葉司忻的聲音叫了她的名字。
……不會吧，這麽快？
嘴角抽了抽，她轉回身來。果然，葉司忻已經出現在拐角的盡頭，同時也發現了某個“不速之客”。
“額，前輩，我發誓我沒有偷聽，湊巧路過。”她說。
葉司忻點點頭，“嗯，偷聽也沒關系。這麽晚還沒回去？走吧，我送你。”
“哦哦，好。”
顏音就這麽稀裏糊塗地坐上了葉司忻的車。
“安全帶。”旁邊的人提醒。
她一時走神沒反應過來。
“前輩你說什麽？”
葉司忻頓了頓，幹脆探身過來，親自為她扣上安全帶。顏音身子一僵，本能地屏住了呼吸。
等對方坐回去後，她才緊張地舒了口氣。
卻又聽他問道：“憋氣做什麽？”
顏音臉色瞬間漲紅，“……沒什麽！”
葉司忻眼底閃過笑意，車緩緩往前駛去。
她住的酒店離劇組不算遠，十幾分鐘的車程，平時是坐劇組的車，今天因為走得晚，才陰差陽錯地蹭了葉司忻的車。不過葉司忻平日貌似也很少自己開車？對哦，她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前輩今天開了車來，是打算出去嗎？”
“嗯，要去接一個人。說起來……你晚上有空嗎？”
“好像沒什麽事。”
“那跟我一起去吧。”說着，他直接打方向盤，走上了回酒店相反的路。
顏音傻眼，“……”
葉司忻的解釋姍姍來遲，“就算幫我一個忙吧，女孩子和女孩子應該比較有話聊。”
顏音：“……”
他究竟要去接誰啊竟然還需要陪聊的女孩子——等等，二十六歲的女人真的不能說是女孩子了吧，不過最好奇的還是那個能勞動葉司忻親自去接的女孩啊。
車往市區裏駛去，期間葉司忻接了一個電話，聲音很是溫柔地說了很多諸如“嗯很快就到”“別急會帶你去吃東西的”“乖聽話”之類的句子，聽得顏音瞠目結舌。
等對方結束通話後，她便感嘆：“前輩，原來你是一個這麽溫柔的人啊……”
“以前你覺得我嚴厲嗎？”
“那倒也沒有。只是你是葉神啊，對于很多人來說自然是有距離感的。”
“包括你？”
“包括我。”她點頭，“不過那是一開始，現在好很多啦。”
“到什麽程度？”
“啊，這怎麽好形容呢——大概是，朋友？”顏音頓了頓，轉頭問道：“前輩，我們算朋友嗎？”
葉司忻開着車，同樣帶着淺笑地點了點頭，“嗯，算。”
“所以，就不要再叫‘前輩’了吧？”
她一愣，“那叫什麽？”
葉司忻想了想，說道：“我小的時候，家裏的長輩喜歡叫我‘葉仔’，那時候總被親戚朋友們說官仔骨骨。後來長大了五官長開了，倒沒有了那種官仔骨骨的感覺，別人或直接稱呼名字或是前輩葉神之類的。只剩下每次回家，父母還跟小時候一樣，阿仔阿仔地喚，這麽多年來從未變過。”
顏音怔怔地看着他，想起小的時候，爺爺還在世時就喜歡“女女”這麽叫她。爺爺一輩子不會說普通話，有人在他面前說普通話他都會不高興，說大家進了新社會就忘了本，我一大把年紀了跟不上你們的潮流聽不懂你們說的話，你們可別這麽折磨我的耳朵哦。所以每次去爺爺家，出于照顧體諒老人家的原因，大家都主動地用白話交流。就算是母親，雖然不是在廣東長大，但也能說一口流利的粵語。
可是難不成她要叫葉司忻“葉仔”？艾瑪別鬧了，媒體朋友們都不會這麽叫好嗎。
葉司忻似乎是看出了她心裏所想，噗嗤笑了出來，說：“你如果真的願意這麽叫其實我也不反對的，但是很奇怪不是嗎？”
她點頭，是很奇怪。
“所以，随便你喜歡怎麽教，只要不是前輩都可以。至于為什麽要講那些，你可以當做，是我想說給你聽。”
在某一刻，因為這句話，顏音的心砰地彈起，又落下。
快得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她心中已經有了決定，便開口：“咳，葉…司忻？我可以直接這麽叫你嗎？聽起來會不會很沒有禮貌？我不喜歡去掉姓氏稱呼別人，也不能像你母親那樣稱呼你‘阿仔’。我媽媽你知道吧，我和我哥從小到大都不會那麽稱呼她——除非有做了錯事。我們喜歡直接叫他們名字。‘季聞歌你今晚什麽時候回來啊’，這是我小時候每天都會說的話，而對我爸爸呢則是‘顏一鳴你又不聽話了，我要告訴季聞歌’，我爸爸在家裏其實很沒地位的……唔，說這些是因為，我覺得直呼一個人的名字也是一種表達親近的方式，我們家的相處模式可能有點奇怪，如果前輩不習慣也沒關系——”
“不，你當然可以這麽叫，我很榮幸能成為你親近的人。”葉司忻說。
他怎麽會拒絕？這麽多年來，聽過無數次“前輩”“葉神”“司忻”，唯有顏音，是第一個喚他“葉司忻”的人。那樣特別，那樣獨一無二，而且還那樣……親近，他怎麽可能拒絕。
車在一處酒店外停下，葉司忻解開安全帶，囑咐道：“你在車上等就好，我馬上回來。”
于是顏音默默地在車裏等了十分鐘，十分鐘後，後邊的車門被打開，一個從長相到打扮都精致地好似洋娃娃的女孩被抱了進來。
顏音徹底愣住，這廂葉司忻也坐在了駕駛位上。
後座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觀察着顏音，顏音也愣愣地與她對視。
葉司忻：“tracy，叫人。（粵語）”
小女孩嘟着嘴，“我不要和別人說話，他們會笑我的普通話。（粵語）”
葉司忻看向顏音。
顏音：“咳，你好，tracy，我叫顏音。（粵語）”
tracy的眼睛明顯亮了。
“……”
葉司忻：“不要被tracy的外表騙了，小姑娘很皮的，等她和你熟了你就會受不了的。”
“uncle！”
葉司忻無奈地搖搖頭，發動車子。又跟顏音解釋道：“tracy是我妹妹的女兒，普通話說得不好，以前被人笑過。小丫頭自尊心特別強，後來在外面就不願意說了，怎麽勸都沒用。”
顏音失笑，“竟然是這樣……”她轉過身去看小丫頭，tracy一雙黑亮的眼睛也直直看着她，皮膚又白又嫩，讓人很有去捏兩下的*==
“顏音，你是我uncle的女朋友嗎？（粵語）”
噗——
“當然不是。（粵語）”
“uncle，她說的是真話嗎？（粵語）”
葉司忻：“你要有自己判斷的能力。（粵語）”
“那我覺得她沒有說真話。（粵語）”
“這你就要問顏音了。（粵語）”
一旁的顏音隐隐看見了天使外表下的那顆魔鬼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