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過分在意
“這麽巧啊，顏音。”鄧詩琳說，平淡的語氣中暗藏着抹倨傲。
顏音點了點頭，“是啊，好巧。”
“大堂應該沒有位子了吧？我定了一間包廂，顏音要不要和我一起？”鄧詩琳忽然提議道。
顏音覺得自己此刻笑得一定很假，但也無所謂了，她搖頭道：“不用了。”
鄧詩琳對于她的拒絕絲毫不感驚訝，輕輕笑了笑，“我約的人顏音也認識呢，想來他也不會介意的。”
顏音覺得對方話裏有話，并且意有所指，頓了頓，依舊搖頭：“真的不用了。”
“哦……這樣啊。啊，他來了呢。司忻——”鄧詩琳聲音轉了個調，驚喜道。
顏音微微錯愕了半秒，轉頭，果然看見一身黑衣的葉司忻。
葉司忻看到她時似乎也愣了一下，但墨鏡遮去了他的眼睛，所以顏音讀不出他的情緒。
“顏音？你怎麽會在這裏？”
顏音眨了下眼，像是才回過神來，“……前輩，好巧。我來吃飯啊，不過沒想到人那麽多。”她聳聳肩，“沒辦法了，我去換一家好了。”
“一起吃吧。”葉司忻說。
“不用了——”
“我剛才就這麽提議來着阿音非要拒絕，現在既然連司忻都開口了，阿音不會這麽不給面子吧。”鄧詩琳笑着說。
顏音沉默地看了眼鄧詩琳，又看了看葉司忻，沒再開口。
***
包廂裏，三個人坐成了三足鼎立的樣子。
中途葉司忻出去了一趟，回來時卻自然地拉開了顏音身側的椅子，顏音正喝茶，頓了頓沒有轉頭。
對面的鄧詩琳似乎也看過來了一下。
等菜都上齊了，顏音等了又等，也沒看見另外兩人有動筷子的趨勢，心裏給急得呀。
而且你們就算不吃飯，總要說說話吧，僵坐着就不尴尬嗎？
“葉前輩，”鄧詩琳終于出聲，倒是沒再跟門口時那樣叫“司忻”了。
“我說的那件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葉司忻食指點着桌面，沒有說話。過了半晌，将桌上的轉盤轉了半圈。
顏音眼睜睜看着從方才就盯着的那盤黃焖魚翅停在了自己面前。
默了默，瞥了瞥葉司忻，對方低着頭并沒有注意她，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難道只是湊巧？顏音糾結地抿了抿唇，目光流連于各種美食佳肴之上，最終決定不再理會旁人，動起筷子。
那頭的鄧詩琳等了半天就等到這樣的局面，臉色并不好看。
視線從那個大快朵頤的人頭上轉了一圈，回到葉司忻臉上，“前輩，如果你遲遲不做出決定，那我只能把這些東西給真正需要他們的人了。”
葉司忻終于擡了擡眼皮，看過來。
“其實我不介意。”他說。
鄧詩琳一僵，“你說真的嗎？你不怕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
顏音的筷子尖一抖，一塊回鍋肉掉在了桌上。然後不知哪根手指又抽風了，其中一根筷子也不聽使喚地落在桌上，發出不小的聲響。
然後幾乎轉瞬，一雙嶄新的筷子自旁邊人手中遞過來。
顏音擡眼，葉司忻面無波瀾，“這雙剛才用茶水的燙過了。”
……雖然這好像不是問題的關鍵，不過……算了。
她默默地接了過來。
完後，葉司忻繼續被打斷的對話，“我和你的關系應該挺清晰明了的。但是你和某家化妝品牌公司董事長之間，我就不敢保證了。
我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
鄧詩琳終于徹底變了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但她還不至于亂了手腳，定定看了葉司忻一陣，她拿着包起身，這時她已經大體恢複了冷靜。
冷笑一聲，她說：“看來前輩不願意接受我的好意，那我也不勉強。哦對了，阿音——”
顏音忽然被點名，略帶茫然地擡眼。
“聽說你成為了《困愛》的女主角？”
額，應該點頭的，不過鄧詩琳好像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對方繼續道：“還沒來得及恭喜你，祝你今後也能像現在一樣幸運，加油。”
說完，不等任何回應，離開了。
顏音頗有種莫名其妙不知所雲的感覺，放下了方才還頻頻動作的筷子，沒了什麽胃口。
“不吃了嗎？”葉司忻問。
“啊，”她點頭，“已經飽了……額，那個，我晚上還得看劇本，就先——”
“一起走吧。”葉司忻起身。
顏音愣住，“你還沒吃吧？”
“來之前吃過了。”
“……哦。”
于是顏音想要先行遁走的計劃就這麽破滅了。走在影視城的街道上，她滿心都是疑惑。關于葉司忻的，關于鄧詩琳的，關于葉司忻和鄧詩琳的。不過……她并不想問。好奇心是能殺死貓的東西，知道的越多越不好。顏音無意涉足一個超出她控制的世界，沉默是最好的态度。
走到路口的時候，她停下來，“前輩，我想先回去了。”
過了良久卻沒有得到回應，顏音奇怪地再次擡眼，葉司忻眼底有一閃而過未能看清的神色。
顏音覺得，葉司忻應當有話要說。
不過片刻，他只是沉着一雙幽深的眼，點了點頭，道：“好，早點休息。”
等到顏音離開後，葉司忻接到了李江男的電話。
“師兄，你跟鄧詩琳見面了嗎？”
“嗯。”
“怎麽樣？”
“她手上除了照片應該沒有更多的東西了，沒有大問題。”
“哦……對不起啊，師兄，給你添麻煩了。”李江男愧疚道，葉司忻為他擦屁股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只不過這次恰好是鄧詩琳，事情又麻煩了一些。
“你自己好自為之吧，下一次再發生這種事我直接把東西寄到你哥手裏。”
“不要啊——”李江男哀嚎，嚎了半天見沒有效果，怏怏地閉嘴，頓了下又說：“我聽說，顏音要出演魏夢安？”
“嗯。”
“額，師兄……有件事我想提醒一下你，鄧詩琳找我的時候提到了顏音，我覺得她可能會做些什麽。哦，當然，如果你不在意的話就當我沒說過。”最後一句是李江男故意加的，與葉司忻幾十年的交情，他知道對方不是爛好人，也不愛多管閑事，若真不在意一個人，絕不會想聽到這些有的沒的。
這頭葉司忻聽了，微微皺起眉，“我知道了。”
李江男勾了勾唇角，又挑挑眉，“師兄，我總覺得你對顏音，有些過分在意啊——”
“管好你自己吧。”葉司忻說着，幹淨利落地掐斷了電話。
過分在意嗎？他想，應該是有的吧。
最初是因為幾年前的那場舊事，讓葉司忻記住了顏音——一個漂亮又嚣張的姑娘。不過在後來的相處中發現，對方似乎并不似他想象的性格，反倒有些文靜內斂。可之後又發生一些事讓他有所改變看法。
當然內向是絕對算不上的，他總能注意到顏音轉着眼珠子不知道腹诽什麽的神情。葉司忻始終忘不掉的一幕，是在錢櫃門口，遠遠看見她指間夾着點燃的煙，動作娴熟地送入口中，目光模糊茫然。
後來她又給了自己的很多的驚喜，從順利完成電視劇剩餘的劇本，到大學專業，到試鏡時與魏夢安這個角色意外的契合，還有開機第一天在夜店的妖嬈……
但葉司忻心知，所有的意外和驚喜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從最初就記住了這個女孩，所以才有了之後的關注。
在意嗎？似乎是在意的。
但李江男想問的應該不是這個吧，他想問的應該是——對顏音，你動心了嗎？
葉司忻也在問自己，如果動心了，是因為她的美麗、她的才華或是其他？
他暫時還理不清自己的思緒，但他并不急，因為時間還很長。
***
顏音昨晚看劇本看到直接睡了過去，不過她看得不是《困愛》，而是其他一些經典案例。早上醒來時覺得整個肩膀都酸疼酸疼的，腦袋下甚至還壓着本子，臉上印出很深一道痕跡。
啧，會被化妝師罵死不？
在床上發了會兒呆，她看時間還早，就拿ipad過來上網。
剛剛打開微博，靜音了一晚上的手機又震動起來。
接起。
“喂——”
“顏音你怎麽才接電話——！！給你打了十幾個了——”
“愛愛？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許愛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焦急，“我說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一種不好的預感升起，不過顏音尚且還能保持鎮靜，“你說吧。”
“顏音，”許愛頓了頓，“你被黑了。”
***
顏音想過随着《困愛》電影的曝光度與日增加，自己也會面臨各種各樣的聲音。但是她從未想過這一天會到的如此早，甚至來勢兇猛，一江黑水亂到底的感覺。
她重新打開微博，只需要在搜索欄輸入“顏音”這個名字，出來的第一條微博就是許愛口中的源頭。
那是一條大概超過一萬字的文章，以圖片形式發出來。
顏音沒有耐心細看，只掃了開頭，中間和結尾，便大致能總結出文章中心。
也就是文章的标題。
——818某個成功上位的網（xin）文（ji）寫（lv）手（biao）。
視線在那個标題上停留了半晌，顏音的手機又一次瘋狂震動起來。
她沒有動，直到震動停下，才一轉目光瞥去，瞥到了“葉司忻”的名字。
很快，随着又一波的震動，這個名字再次亮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