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兩人約會
電影在北京市外的一個影視城拍，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幾個月他們就都住這裏了。
顏音自從本科畢業後就沒再回來過北京，沒想到，只待了一周，就病倒了。
而且來勢洶洶，直接暈倒在衆人面前。
于是，就這麽住進了病房，季興修提出要給她請個護工，被顏音無語地拒絕了。
“又不是斷了胳膊斷了腿的，請什麽護工。”
“我還不是怕你悶。”季興修回答。
事實證明，季興修是有先見之明的。在醫院住了才兩天，顏音就悶得渾身發癢了，等季興修來了，她就一邊小口喝着熱水，一邊靠在床頭怏怏地抱怨：“舅舅你說我是不是太倒黴了些。要不然為什麽大家都沒事就我水土不服了？”
季興修瞪她一眼，“誰知道，教你平時不運動。”
“天地可鑒，我絕對有定期健身的。”
“行了，下午我和司忻去見制片人，你就好好休息吧。”
“哦……”
等季興修離開後，顏音覺得疲憊的不行，便睡起了午覺，結果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三點。
醒來時，病房裏依舊就只有她，恍恍惚惚還以為時間沒有動過。
精神好了些，顏音下地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完後躺回床上，随手刷起微博。
關于她和葉司忻緋聞的微博熱度近幾日消減了不少，但仍舊有人堅持不懈地追問，追到她這裏的人明顯比葉司忻那兒多了不止五倍八倍。畢竟大家都知道葉司忻本人是不用微博的，至于顏音…只能慶幸她小號尚且安好。
看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麽大的沖突後，她便關掉了手機。
旋即拿起劇本來看。
然而白紙黑字擺在她眼前，不知為何，卻始終看不進去。
當下最令她煩惱的，不是緋聞，也不是生病，更不是演戲，歸根到底還是劇本。
雖說小說是根本，但她不希望人們在看過電影後會産生“啊，拍的跟寫的一樣呢”這種想法，更不希望別人在電影中找到電視劇的影子。
對于顏音來說，完成一部中規中矩的電影劇本并不算難，難得是挖掘更深層次的東西以及将那些東西進行濃縮。她發現自己的思路似乎被不久前的電視劇所束縛住了，太多想要表達的東西，可偏偏有個框架在那裏，不允許哪怕一分一秒的超出。
這令她漸漸地感覺到力不從心。
眼睛在一頁紙上停留了足足有半個鐘，可到最後她仍舊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中午因為沒有胃口，她只喝了小半碗白粥。到了這會兒，煩躁的當頭，饑餓感終于猛烈湧來。
***
卓思禹的電話打來時，顏音正吃着偷偷從外面買來的炒肝兒和奶油炸糕。
囫囵咽下一口，她問：“你怎麽會有我的電話？”
“我找導演要的，我聽說學姐你生病了？”
“嗯，不用叫我學姐，叫顏音就好。”
卓思禹爽快道：“好！顏音！”
……這學弟還真毫不客氣地自來熟啊。
“那我能去看看你嗎，顏音？”
她舀了勺炒肝兒，吹了吹，說：“我明天就出院了，到時候劇組見就行。”
“哦也對……”
正當此時，有人敲門。
顏音看去，葉司忻走進病房，目光從她手上掃過，頓住。
她壓低聲音迅速跟電話那頭的人說了聲“再見”，但炒肝兒和奶油炸糕無論如何也是來不及隐藏了。
顏音看向來人，幹笑兩聲：“前輩……”
葉司忻走近，從桌子上抽了張紙巾遞給她，“擦擦嘴。”
“哦哦，”她慌裏慌張接過，胡亂抹了把嘴角，果然擦了一紙油漬。
……她剛才一定很醜。
“醫生說了你要吃清淡些。”葉司忻開口。
顏音瞥了眼顏色濃郁，湯汁味濃的兩個一次性碗，碗外面還套着個橘黃色的塑料袋，拉長音說了個“哦……”，心裏則想着好聽的說辭。
“其實，那個，我——”
“我去給你丢掉。”葉司忻二話不說，整理了兩個碗盒，提着袋子出了門。
顏音看得直咋舌，這會兒想的不是吃的沒了，而是影帝居然親手幫她倒掉油膩膩的垃圾，就算少吃兩口……也值了。
葉司忻洗完手回來後，顏音亡羊補牢地解釋：“其實我已經好很多了，不然也不會覺得餓。”
“我知道。”葉司忻點頭表示明白，“但是再過兩天就要開拍，你身體不能再出差錯了。”
顏音一直覺得自己身體挺好的，每周會去兩到三次健身房，吃完晚飯都會下樓散步，偶爾起得早也會去晨跑，許愛有空了還會跟她約着去打打球。但如此熱愛運動熱愛生活的她，怎就成了唯一那個水土不服倒下的人呢，還是在這個生活過四年的城市裏……
但不得不說，北京這些年來的空氣質量也是越來越糟糕了，幸好現在是夏天，萬一要是冬天，指不定早上起來還以為自己活在哪個仙境呢。
“我知道了，謝謝前輩的關心。”她猶豫了下，又問：“不過，其實我很懷疑……你們真的确定要讓我來演魏夢安嗎？畢竟我不是專業演員啊。”
“那天房朋教授不是說了嗎，你是最适合的人選。”葉司忻淡淡地回道：“不要有太大的壓力，相信自己就好。”
囧，如果真的能靠自信心就辦好事，她也不會這麽焦慮了……
“而且除了這個，我還有個問題。”
“什麽？”
“劇本……”顏音皺皺眉，“我還沒有寫好。”
“那我手裏的——？”
“嗯，”她點頭，“那算是暫時的成品吧，但其實我很不滿意，找不到感覺，沒達到自己的要求。”
葉司忻了然地點點頭，問：“那你的感覺是什麽？要求又是什麽？”
顏音的目光陷入了迷茫，“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如果我是觀衆，一定不想看這麽一部電影。而我是作者，也不希望小說被拍成這樣……”
葉司忻愣了愣，無奈地嘆口氣，走近來，看着低着腦袋的女孩，說：“你太苛求自己了，顏音。”
她不懂，擡頭：“什麽意思？”
“意思是，你給了自己太大的壓力。在我看來，那份劇本雖然算不上完美，卻也絕不糟糕，最終的成果也不會像你想的那樣失敗。可是你給自己定的目标太高，你不能在沒有學會跑之前就想着飛翔。”
顏音頓了頓：“前輩是說讓我不要太不自量力地追求高目标嗎？”
葉司忻噎了噎，眉頭蹙起，搖頭道：“我并不是這個意思。我贊成你做這部電影的編劇，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而季導接受了你也是因為認可你的能力。那麽，被我和季導同時認可的人，會差勁嗎？”
她咬咬唇，“那我該怎麽做？”
葉司忻沉默良久，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只需要找回最初寫下這些文字的感受，擺脫束縛，疏散壓力。我相信一切都會變好的。”
***
第二日早上十點，顏音辦完出院手續後，跑到女廁換上了準備好的衣服。
那是一套水藍色的連衣裙，季興修送來時她吐槽說太過少女，被舅舅賞了顆爆栗。除了裙子外，還有一頂大大的草帽。
雖說五月的北京已經開始升溫，但日光還沒大到需要戴草==
于是她只試了試，便收了回去。
最後她就換上了裙子，戴了副墨鏡走出了醫院。
醫院後門，一輛黑色的私家車已經等了很久。
顏音确認了車牌號後上車。
接着被葉司忻的打扮給吓了一跳。
往日的葉司忻永遠都是沉熟和穩重的代名詞，可今天的他，穿着分外年輕。
上身是簡單無圖案的白色短t，下身則是深藍色九分牛仔褲，褲腳往上折了一褶。腳下踩着的則是一雙手工馬丁短靴。
——時尚到不能更帥，帥到不能更年輕！
顏音此刻最大的沖動就是拿出手機，偷拍，上傳微博——哦哦哦，你們見過這麽帥的影帝嗎？沒有吧哈哈哈！
“咳、前輩，你覺得我們今天能順利嗎？不會被人發現吧？”
葉司忻鼻梁上同樣架着一副寬大的墨鏡，同時，顏音才發現他甚至換了個發型！
原本用發膠固定的碎發全被梳到額前，形成劉海。後面的頭發則柔順地貼着腦袋，不過應該是做過處理，所以看起來十分蓬松而有層次感——整個一韓國花美男啊！
受不了啊，我要暈倒了……
“你覺得他們會認出我？”
顏音飛速搖頭，“不，就算他們覺得你像哪個明星，肯定也不會相信你是葉司忻的！”最多懷疑是韓國某個天團成員！
“哦，”葉司忻心情愉悅地彎起嘴角，“那我們就出發吧。”
他們要去的地方，是萬千言情狗血小說電視劇中都會出現的場景——游樂園。
昨日顏音說了自己對劇本的困擾，後來葉司忻便提出了陪她去尋找感覺，放松壓力。
至于怎麽找怎麽放松？自然是讓“魏夢安”和“許峰”約會一把。
現在想來，她能夠答應這個瘋狂的主意，證明她也足夠瘋狂。
周末的游樂園人山人海，顏音小心翼翼地低着頭，生怕被認出來，葉司忻反而擡頭挺胸，高大挺拔的身材即使走在人群中也十分顯眼。終于再三确定沒人發現異常後，顏音也漸漸大膽起來。
不過她仍是去買了兩頂太陽帽，扣在兩人腦袋上。
有了帽檐的遮擋，她又安了不少心，“我們先玩什麽呢？不過我今天穿的裙子，沒辦法玩刺激的。”
葉司忻看了看她，說：“裙子挺漂亮的，以前沒見你穿過。”
“啊，”她揪揪裙擺，因為對方的誇獎而有些羞澀，“是季導幫我買的。”
葉司忻像是愣了下，然後低聲說：“是嗎。”
“嗯啊，所以我們先去玩哪個呢？不如就從人最少的玩起吧？”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