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下班後,姜微坐進徐敬南的車裏,卻發現他一直盯着她看。那眼神，猶如夜裏黑色的曜石,幽深得令她臉紅。
她輕咳一聲：“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覺得你很好。”
姜微：“……”
他怎麽那麽會撥動她的心弦？姜微覺得和他在一起,她時不時就要被肉麻一下，幾乎肉麻到手腳蜷縮,卻又不得不掩飾自己,強裝淡定，否則只會被調戲得更多。
晚餐地點他們依舊選擇了綠島旋轉餐廳，徐敬南很在意他的失約，想好好彌補。
看菜單的時候,姜微忽然說：“其實昨晚我在這裏等了你兩個多小時。”
不是輕描淡寫的十幾分鐘,而是兩個多小時。她可以不說出來的,因為那樣等待的自己很傻氣,可是她就是想說出來,在他面前，她不想再有所隐瞞，她還想讓他心疼。
周凝曾經說過她對待戀愛的态度太過淡然，缺少了戀愛的溫度。徐敬南是否是她可以嘗試去依賴的人？她的小脾氣、小性子，他是不是都可以接受？
徐敬南的眼底竟然沒有多少驚訝，他只是握着她的手，又緊了緊，“我猜到了。”
如若不是等了很久，她不會使小性子。也正是因為他猜到了，他才更加心疼。
“好啦，作為補償，我要把這家餐廳的招牌菜都點一遍！”姜微笑眯眯地說。
“好。”
徐敬南不敢想象，若是她依舊生氣，不原諒他的失約，若是她沒有再勇敢一點，跨出那一步，或許他真的會錯過了那萬分之一的可能。只要還來得及補償，都由她。
兩人都沒有特別忌口的，口味反而還有些相似。
每一道菜擺上桌，徐敬南都會用公共筷先夾到姜微的盤子裏，體貼又照顧。姜微在他面前不會刻意掩飾吃相，一點也不拘謹，偶爾将醬汁沾到嘴上，徐敬南便會笑着遞上一張紙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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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開車來的，姜微卻不想這麽快就離開。
“我們在這條街道上走走，好不好？”
“好。”
昨晚他失約了，她一個人走在這條熱鬧的街道上，只覺得很落寞，現在有他陪在身邊，多了一份溫暖與安心，熱鬧與繁華都與她無關。
徐敬南看到笑得舒心的她，不着痕跡地牽起她的手，十指緊握，對望一眼，相視而笑，也許這就是最簡單平靜的幸福。
徐敬南有一點說的是真的，他沒有談過真正的戀愛，也不知道戀人之間常做的事有哪些。他在一步一步學習，學習如何去做一個男朋友，不止是稱職，他更想讓微微離不開他。
姜微反而沒什麽想法，其實她也不是很有經驗，與韓敘在一起半年多，真正單獨相處的時間少之又少，也沒有誰會刻意安排驚喜。
“想去看電影嗎？”
“呃……好啊。”
兩人去了附近的星空電影院，近期熱映且評價極高的電影是一部以親情為主題的片子，故事的主人公是都市小男孩與他生活在鄉間的外婆。
是姜微提議要看這部片子的，因為她聽說這部片很感人。徐敬南沒有表示異議，只不過戀人之間看電影難道不是只是看個氣氛嗎？怎麽微微好像更關心電影本身？
他買了一桶大份的爆米花、兩杯摩卡星冰樂，将一切都準備好的時候，徐敬南才發現他很享受這樣的感覺。跟她在一起，不管做什麽事情都覺得很開心，這樣的感覺對他來說很獨特。
“怎麽只買了一份爆米花？你不吃嗎？”
徐敬南：“……”
坐到觀衆席上，姜微就抓了爆米花往嘴裏塞，酥軟的甜膩，香味好濃，一吃就停不下來。
徐敬南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許久才道：“微微，我也想吃。”
“早就該買兩份的嘛。”
徐敬南：“……”
姜微将爆米花遞到他面前，卻不見他伸手去抓，不解地偏頭看向他，“你不是要吃嗎？”
徐敬南：“……”
想了想，他将爆米花的擁有權奪回來，又往嘴裏塞了一把，沒有還回去的意思。
姜微擡手就要往桶裏抓，他卻故意躲過去，接受到她疑惑的視線，徐敬南笑着問：“想吃？”
她點點頭。
徐敬南笑得意味深長，抓了一把爆米花，将手湊到她唇邊，“張口。”
姜微：“……”
大腦分明處于一片混沌之中，姜微卻真的張開了嘴，爆米花就順着他的手緩緩落入她的嘴裏，她的舌頭甚至還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意識到這個事實，她猛地閉起嘴巴，羞得無所适從。
偏偏他湊到她的耳邊，低沉地說：“現在知道我為什麽只買一桶了？”
呼吸太近，姜微感覺耳朵癢癢的，麻麻的，她稍微移開了身子，低着頭根本不想搭理他，隐約聽到後座的女生對她男朋友說：“看見沒？學着點。”
好囧……
******
電影開始了，姜微便投入到劇情中，因為身邊的這個男人實在是很陰險啊……
徐敬南明白她臉皮薄、不好意思，也就沒再繼續笑鬧，卻還是不時地喂她吃爆米花。姜微也許是無法拒絕，沒多長時間已然習慣。
劇情慢慢展開，任性倔強的小男孩與善良淳樸的啞巴外婆之間的故事，真摯而感人。姜微一直專心看着，情到濃時竟然還鼻子一酸，留下了眼淚。
“我去一下洗手間。”她雙手捂住半張臉，有些窘迫。
起身的時候卻被徐敬南拉住，他輕輕一扯，姜微的半個身子都落入他的懷中，距離很近，近到他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頭頂。
姜微的心跳快得無法抑制，畢竟是公共場合，然而她也不想挪動，他的懷抱很有安全感，能給她安慰，讓她心安。
徐敬南擡手抹去她的眼淚，昏暗的環境中，只看得見彼此的臉，四目相對，她的眼中還氤氲着霧氣，他低聲開口：“任何時候，都不要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哭。”
“嗯。”
女人的感情要比男人細膩些，所以會被走心的劇情觸動。電影的後半場，姜微靠在徐敬南的肩上，他偶爾安撫性地拍拍她的長發。
男人提議看電影的目的性很強，大約是忽略劇情，想要營造一種浪漫的接吻氣氛。但是此刻的徐敬南發現，接吻似乎也沒那麽重要，做她堅強的後盾，在她哭泣時給她一個肩膀，才是他想要的。
******
回程的路上，徐敬南開車也不忘牽着姜微的左手，就那麽交疊相握。
紅燈，姜微注意到右側正是國際飯店，想起去年年底她在這條馬路上蹲下身子哭了一會兒，卻恰好被徐敬南看到，不禁感嘆緣分的奇妙。
徐敬南順着她的視線看去，手握緊了些，出聲問：“那晚，為什麽哭？”
與她認識這麽久，他多少了解了她的脾性。她可以為了父親的去世而哭，為了感人的電影情節而哭，但在受欺負時不曾掉過一滴眼淚，那麽那晚，她為什麽哭？
“那晚是遠睿集團的年終晚會，也許是在換衣服的時候不小心把吊墜弄丢了，”提起這件事，姜微已經沒有那麽傷心，只是自責自己的大意，“然後出租車司機都不載客，我覺得我一個人站在路邊好可憐哦，就很傻的哭了。”
她的聲音一點也不沉重，說到最後竟然還不自知地帶上了撒嬌與委屈的語氣，聽得徐敬南竟然低低笑了出來。
“那個吊墜對你很重要？”
“嗯。”她的聲音很低、很悶。
紅燈過去，汽車駛過街道，徐敬南緩緩開口：“其實那晚我就在你身後不遠的地方，看你那麽無措，本想帶你一程，你卻上了一輛計程車。”
姜微一點都不信，“我都不認識你，怎麽可能會上你的車？說不定會把你當成開黑車的怪蜀黍，嘿嘿。”
開黑車的怪蜀黍……怪蜀黍……
她始終對他沒有印象，只有他一個人記得四年前的她，這種感覺很奇妙，就仿佛是緣分指引了他一個人，一步步地将她變成他的，從陌生到熟悉。
******
徐敬南依舊将車停在姜微居住的小區門口，這次她忍不住問了：“為什麽不直接開進去？”
“我想和你并肩走走。”他不想一個人坐在車裏看她上樓，哪怕只有這麽一小段路，他也想讓她再陪他一會兒。
“哦。”姜微忽然就後悔問出口，他甜言蜜語的功力與日俱增，她根本無法抵禦。
“明天周末，你有安排嗎？”
“沒有。”她平時的活動很少，最多就是和周凝逛街，去概念書店看看書。
“那我明天來接你，帶你去個地方。”
“什麽地方？”
徐敬南故作神秘，“明天再告訴你。”
将她送至樓下，徐敬南的手卻一直不放開她，他的眼眸閃過算計，惋惜地嘆了口氣，“上次在這裏，你拒絕了我，我很受傷。”
姜微：“……”
“所以，你要補償我。”
“怎麽……補償？”
“你早上還欠我一個goodbyekiss。”
姜微陡然一驚，夜色很暗，周圍雖然看不到人，但畢竟是在外面，她有點緊張和羞怯。早上的事情，她确實心存抱歉，對上他幽深的瞳孔，他的眼神閃着期待，她不忍心再次拒絕他。
“那……你湊近一點。”他太高了，她根本就夠不到嘛……
徐敬南勾唇一笑，真的彎着腰将臉湊到她面前，距離太近，她試圖閃躲，他也不急，只靜靜地等着她的主動。
他的臉忽然就放大在眼前，姜微的緊張情緒又增添了幾分，她可不可以逃走啊……
捏了捏手，鼓足了勇氣，她慢慢湊近他的臉，緊緊閉上眼，才在他的側臉上吻了一下，又迅速離開，“嗯，我進去了，嗯，明天見。”
她落荒而逃的神情太過明顯，轉身時被徐敬南扣住了手腕，“我想要的是這樣的吻。”
姜微還沒從“這樣的吻”這四個字中回過神，就已經被他拉回身體，他一只手扣住她的腰，一只手滑向她的後腦勺，氣息迎面向她壓了過來。
一切都太快了，不待她反應，就感覺到一個溫熱的唇覆在了她的唇上，起初只是緩緩輕輕的相貼，他略顯溫柔地吮着她的唇瓣，一遍一遍。仿佛不再滿足于這樣的溫情，他撬開她的牙關，舌頭幾乎吮過她的長排牙齒，勾住她的舌尖，細細翻攪。
清晰的感官，令姜微全身都泛起麻麻的感覺，反射性地摟緊了他的腰，迷亂之中似乎還聽到他輕笑了一聲。她完全處于被動狀态，由他主導，她只需跟随就好。兩人的口中竟然還留有爆米花的餘香，一樣的味道，一樣的節奏。
徐敬南慢慢放開她，卻還是在她唇上輕啄了幾下才徹底離開，聲線低沉沙啞，“進去吧。”
“嗯，再見。”
姜微不敢看他，她是小跑着上樓的，徐敬南在樓下聽到她的腳步聲，不禁又笑了起來。
他吻到她了。
她的唇亦如想象中甜軟細膩，她雖然有驚吓，卻沒有推拒的動作。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覺得吻一個人會這麽幸福，幾乎想将這種感覺刻在骨子裏。
******
姜微回到家，周凝正敷着面膜坐在客廳看電視。她竟然油然而生一種心虛感，擡手碰了碰自己的臉頰，果然很紅……
“和徐大設計師約會去了？”因為敷着面膜，她說話的聲音變得緊繃繃的。
姜微點頭，坐到她旁邊，卻忽然聽她問：“你們接吻了？”
“……”眼神要不要這麽精明？
“感覺怎麽樣？”
感覺……怎麽樣……
姜微決定不搭理她，走到盥洗室洗漱。然而，在刷牙的時候，她對着鏡子走神了。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心理作用，她覺得自己的嘴唇變得很紅，想起方才和他親吻的那一幕，怎麽形容呢？
那麽強烈的氣息，她根本無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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